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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有人起哄,叽叽喳喳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陶楹猛的抬头,亮晶晶的杏眼有些错愕,怎么是他?
伊迪穿着一身黑色对襟疆族服饰,腰间是一长串的月牙玉,随着他的步子,叮叮当当发出脆响。他身量挺拔,眉目间与钟瑾有些类似,不过钟瑾偏傲,伊迪偏痞。
“二殿下回来了。”拥护匈奴一派的大臣欢呼喝彩,神情兴奋异常,陶楹凝眸看去,惟有拜将军不动声色,满脸胡子掩住了嘴巴,只见拜将军眼里含着宠溺,给自己女儿拜朵削着香梨皮,神情认真,看也不看伊迪一眼。
陶楹放心下来,因为这个拜将军在北疆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可以说,有了拜将军的支持,北疆继承人这条血路,会走得更轻松些。
陶楹若有所思收回目光,执起筷子一口一口用着早膳,牛肉筋道吸满了汤汁合着软和的面,半碗下去,陶楹就已经饱了。
她拎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理着裙摆的褶皱准备起身告退,一道含笑的声音突然唤住了她。
“这位就是父王你新娶的妃子?西楚的柔新公主?”
陶楹掀起眼皮看去,斜对面的伊迪眉眼带笑,怎么看怎么挑衅,她的目光顺势落到伊迪身边的莉多身上。
莉多是典型的匈奴人长相,匈奴人在马背上长大,又不拘小节,皮肤晒得黝黑,莉多虽然不黑,但跟伊迪在一块儿,肤色明显暗淡些,莉多弯着嘴角,伺候在伊迪身边。
老可汗喝了杯烈酒,被呛了下,才沉吟:“伊迪,你说错了,公主尚未完婚。”
伊迪惊了一瞬,手指放下了酒盏,不解地追问。
整个地区谁人不知,老可汗虽说英勇无比,可在女色方面也是来者不拒,更别说人家西楚巴巴地给他送上一个正值年华的公主,伊迪有些想不通。
去了匈奴半年,父王已经性情大变了么?
陶楹菱唇微张,本想自己反驳回去,谁料老可汗先她一步开口,她冷静地瞧着高座上的几人,神色各异。
长公主惯常是一张冷脸,不爱笑,华冠垂下遮住了那张美艳的脸。
尺孙则是眼珠不停地转,像是在猜测老可汗的心思。
这段话倒是引起了众ᴶˢᴳ人的深思。
老可汗锐利的鹰眼一一扫过台下人的神色,斟酌着叹气开口:“我老了,能不能撑到明年还是问题,柔新公主年岁尚小,到时候再做决定。”
陶楹脑子里忽然炸开一个霹雳,如果没听错的话,老可汗好像良心发现,要放过自己这个能当他孙女的公主了。她一直以来提着的心倏地松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实了些。
尺孙跟伊迪对视一眼,两人交换着心中的波涛汹涌,尺孙牙齿都快咬断了,现在老可汗就知道做好人了?
之前她在匈奴时,也是人人惊羡的公主,偏偏嫁了一个跟父亲一样的男人,活生生被当成一个笑话,她并不情愿,当时她怎么没陶楹这么好运气呢。
可怜她从来没有享受到夫妻之乐,分位还被陶筝压了一头,这么多年的积怨已深,怎么叫她甘心?
尺孙率先掩着嘴角阴狠地笑道:“可汗这话我可不爱听,可汗身强力壮,我打赌,可汗绝对能活到百岁。”
她说得促狭,一下子把老可汗逗得哈哈大笑。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说长命百岁,老可汗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唯一害怕的就是死亡。
陶楹撇嘴,在心里腹诽,可惜愿望终究是要落空,老可汗最多再能活过一二个月的样子。
她的脑海里又浮现起史书上的记载,钟瑾,杀父弑母,瞳孔缩了缩,总觉得像他那样朗朗冰雪的人,不会这样做。
钟瑾杀人都是光明正大地杀。动作迅速,张狂。
大臣们也随着尺孙的话祝福老可汗,殿里的气氛被点燃,陶楹趁此机会,溜出了殿里。
当冰粒再次拍到脸上,她才感觉心中安定了些。
她站在高处望了眼远处高耸入天的山脉,毅然决然地带着玉枝踏上了马车,天山雪莲,百年一见,她势在必得,天山雪莲在很多医书里有过记载,是少见的名贵药材。
她不想直接接受钟瑾的馈赠。
何况只在冰天雪地里才能开出花结出果来,这才是新鲜的天山雪莲。神山预言,采摘到天山雪莲者,乃是神山的庇护者,陶楹拎着长公主的地图,细细展开,马车摇摇晃晃往山脉里驶去。
天山里的小路也是堆满了雪,车轮子咕噜噜滚过,压出一道辙痕来,高大的胡杨树背后一袭人影闪过,嗖地钻进了树林里,再无踪迹。
约摸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下,陶楹率先跳下马车,鞋靴上沾了些雪片,她剁了剁脚,抖落雪花,玉枝也紧跟在陶楹身后。
“公主,这么大,该往哪里找?”玉枝问。
陶楹指节被冻得透红,她仔细端详着地图,在悬崖侧壁和冰渍层多雪莲。
她瞧着眼前的两条路,吩咐:“玉枝你往这边上去是冰渍地,可能会有。”
“那公主你呢?”玉枝担忧。
“我?”陶楹挑眉:“我去冰壁上看看。分头找,不管找没找到,天黑后就先行下到马车里等。”
玉枝点头,快速往冰渍地上去,眼眸四处巡视。
陶楹将地图拎在手里,寒风吹起她额前碎发,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冰壁层的小路,有不少树枝叉了出来,结满了厚厚的透明冰。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树枝,偶尔还是有雪落在她的发丝上,陶楹慢慢走着,杏眼在一众低矮的植物中寻找着。
越往上,越寒冷,温度降低了不少。
陶楹以手挡着呼啸的雪风,努力睁着眼睛往厚厚的冰壁上看,什么也没有,她有些失望,站了一会儿,准备下山原路返回。
转身的那一刹那,一道折射的光反照在她眼眸,陶楹忽然顿住了脚步,下意识侧目看去。
在悬崖边缘,洁白透明一层层开放的雪莲花迎风摇曳,薄如蝉翼,晶莹剔透…
◉ 49、会伤心的哦!
天山雪莲层层盛放, 比雪粒子更为纤弱透明,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花瓣拥有一种圣洁的姿态, 颤颤巍巍。
陶楹杏眼眨了眨, 再仔细瞧了两眼, 提着裙摆往上踱步,站到悬崖边上, 她蹲了下来, 周围是沙沙的雪层,往下看尽是险峭的陡峰被密密麻麻的树枝遮得严严实实。
她手搭在膝盖上, 视线往下,天山雪莲就长在悬崖下两寸,需要伸长手臂去够, 陶楹膝盖轻轻跪在地上, 压低身子,纤指往峭壁上摸索。
凸出的冰石块, 陶楹只能凭着感觉摸到天山雪莲的根部,很大一朵, 手腕使劲, 一整朵天山雪莲便落入她掌心,一片片绽放的花瓣凝着冰花,陶楹欣喜,双手捧着它,从雪地里赶忙爬了起来。
离她上山已经有二个时辰了,阴沉沉的天色看不出大概时间,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天山雪莲, 倏地扭头, 步子轻盈朝着山下的路走去。
山路崎岖,植物茂盛。
陶楹黑白分明的杏眼瞥见前方有一块巨大的怪石挡着路,她秀眉微蹙,来时的路并未有这颗大石头啊。
她一手捧着雪莲,一手拢紧了身上的狐裘,身后树林发出簌簌的响声,陶楹突然顿住脚步,猝然回头四处看了看周围的树丛,都是一片雪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块怪石仍旧卧在原地,仿佛等待着陶楹踩上去,她想了想,迈着步子轻轻绕着石头往另一边靠胡杨树的空地走去。
精致的鞋靴踏在厚实的雪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刚绕过石头,脚尖猛的踩空了冰层。
吱呀——
薄冰碎裂,陶楹惊呼一声,四肢传来失重感,沿着这个被人为挖出来的大冰洞一路滚了下去。
哐啷——
她额角撞到一块坚冰,迅速渗出了鲜红的血液,流淌在地面上,陶楹朦朦胧胧地往洞口上看,有一群奇怪的人正围在洞口打量着自己,叽叽喳喳,她一句话也听不清,害怕地蜷缩着身子。天山雪莲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族长,咋滴是一个小娃娃?要不要把人给救上来。”
“救上来。”族长是个满头白发的老男人,他蹲在地上,捡起了那朵美丽的天山雪莲,拢进了怀里。
众人齐心协力把昏迷中的陶楹拉了上来,放平在雪面上,有个憨实脸的男童擦了擦额家渗出来的细汗,道:“族长,我们就先把她放这吧,到时候应该会有奴仆来寻她,瞧她打扮应该是王宫里的人。”
族长转过身来,老脸有些皱巴巴,瞧着地上躺着的陶楹,黑发雪肤,即使是闭着眼也能窥见她惊心动魄的美貌,他盯了良久,柱着拐杖出声。
“带回去,等她好了,自然会放人。”
其他人讷讷点头,找了个木躺板就将陶楹放上去,一路往东边的树林去…
此刻的王宫,正是用午膳的时日。
大殿之内热气腾腾,到处都是香喷喷的牛肉,羊肉,尺孙侧妃心情极好,脸上都挂着美滋滋的笑容,密探回报,陶楹竟然走到那些人的地盘里去。
这下,不用自己收拾她,光是那些野人,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尺孙从鼻腔里哼出小调来,抬着大碗,饮了几口甜奶茶,捏着帕子擦着嘴角,余光却瞥见了自己的儿子跟那个匈奴婢女莉多在席位上打情骂俏。
她着实不满,拧着眉头,往拜朵那里看去。
拜朵向来都是喜气洋洋的神态,唯独这两天笑得也少了,话也不爱说。她小脸恹恹地剥着果盆里的荔枝,酸甜冰凉的汁水溅在她的指尖上,一颗颗完整的果肉被剥放在盘子里。
尺孙提着一颗心,就看到北疆丞相索已的小儿子索立,端着一整盘全部去皮去壳去核的葡萄,荔枝,西瓜哈密瓜,香梨咚地一声放在了拜朵的桌子前。
“拜朵,给。”索立比拜朵大了二岁,两人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好。”拜朵没什么心思回话,仍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索立觑了两眼,他是真心喜欢拜朵,除了二殿下伊迪,没有谁能让拜朵这么伤心,他捏紧了拳头,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尺孙瞳孔震惊,有些为自己的儿子担忧。
从前她以为,拜朵应该是非伊迪不要,毕竟自从小时候伊迪把她从狼群里救出来后,就多了个小跟屁虫,虽说粗枝大叶的儿子没有感受到,她这个当娘的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拜朵小时候可爱得如同一朵花般,圆眼睛巴巴地瞧着别人,叫人心都融化了。
尺孙脑海里浮现起一幕幕场景,加上刚刚索立的【创建和谐家园】,她不免得有些哆嗦,万一拜朵移情别恋,那伊迪怎么办,那北疆的王位怎么办,她们还需要拜将军的支持。
她眼皮一跳,再次转向下首伊迪坐的位置,今日的午膳,除了些年轻人,各位大臣和老可汗都是商议年节,以及来年的事项,长公主也未来,只剩下自己,以及各大臣的孩子。
而伊迪和莉多也越发嚣张,两人的位置原本是在钟瑾空位的下方,可莉多被伊迪逗弄得哈哈大笑,一不小心倒在钟瑾的位置的坐垫上。
“二ᴶˢᴳ殿下,莫寻我开心。”莉多娇笑连连。
拜朵手上的一颗荔枝忽地滚落,咕噜咕噜滚到了另一侧,她抬眼看去。
不知道何时,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莉多的眼里多了一片玄金的袍子,她吞了口口水,躺在钟瑾的坐垫上□□半露往上看去。
面前的男人高高的眉弓,不加雕琢的深邃眼瞳格外凌人,紧绷着的下颌,如玉如冰,傲骨天成。
钟瑾扯了扯唇,斯文俊秀。
莉多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柄雪亮的长剑直直向她的脖颈刺来,吓得她尖叫起来。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在北疆,论武功,钟瑾可谓是出神造化,早已远远超过了当年年轻力壮的可汗,出于蓝胜于蓝。
说时迟那时快,剑尖猛的被伊迪攥在手心,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滴落在地板上,莉多也反应过来,连忙爬起身子,躲到伊迪身后。
钟瑾不悦,手腕翻转,剑尖更是刺进伊迪的肉里三分,血滴答滴答。
伊迪忽而灿然一笑,仿佛指尖的割肉对他来说是什么幸福的事情一般,他笑得开怀:“兄长,别来无恙。”
“这么久没见,你一上来就要这样对我?父王看了会伤心的。”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钟瑾的气势更是凌冽,丝毫没有卸力,嘴角的弧度弯起,嘲讽他这个不自量力的蠢弟弟:“为了个婢女,就让自己受伤的人,才更让父王痛心。”
他这句话狠狠地戳进了伊迪的内心,伊迪脸上的笑容扭曲一瞬,突然古怪地笑了。
“哈哈哈哈,”他直勾勾盯着钟瑾淡漠的样子,一字一句顿道:“是吗?那看来柔新公主怕是等不了兄长你了。”
钟瑾手腕猛的收回力度,剑尖快速抽出,带出飘洒的血来,哗啦落在地板上,伊迪的手心被割去了一片肉,深红的大口子,看着着实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