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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瑾贴近她的耳畔, 薄唇吐气,压低了声音, 他的眸子透过重重芦苇,望的方向却是外边老可汗坐的位置。
“你在害怕什么?”
这一句话, 成功惹恼了陶楹, 要不是有那份文书,也许她早就委身给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说不害怕是假的,但那几日,钟瑾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
“放我下去。”
面前的男人一如既往的高傲,白玉般的喉结微滚动, 吐字清晰。
“称呼呢?”
如今, 倒是连一句钟瑾都不愿意唤了?
他黑漆漆的眸子似雾气团住了她, 仰着头觑她,陶楹一时沉默,气势顿时落了下来。
“我叫你一声,你放我下来?”
她糯糯的腔调在他耳边飞舞。
还会谈条件。他失笑,空着的那只手制住她的下颌,两人直直对视,陶楹忽而听见他轻飘飘应了声。
“好。”
这么轻易,陶楹挑眉有些诧异,都不像他了。
她身后的双手被猛然松开,手腕一轻,桎梏完全消失,她转了转手腕,身下是他坚实的大腿,而钟瑾则是懒懒靠回椅背,清澈的音质一粒粒砸在她的心头。
他目光缱绻落在她身上,茂密柔顺的黑发,灵动的神态鲜活明亮,杏眼里明显酝酿着什么,她嘴角都不自觉弯起。
他扯了扯唇,敲着椅子扶手,咚咚两声:“开始。”
陶楹讷讷喊了句钟瑾,语调平平。
正要站起身来,被他一把拽住,陶楹蹙眉,都称呼过了,还要干嘛?得寸进尺!
他只是不满意:“语气不对。”
她被气笑,瞥到他冷白指骨拽着自己的手腕,计上心头,反过来倏地抓住他的大掌,强硬地十指相扣,软绵绵的小手冰凉贴在男人温热的大掌上,陶楹汲取着他的热量。
她深吸了一口气:“钟瑾?钟瑾!钟瑾…”
“够了吗?”一口气叫了十多遍。她喘气,手心差不多热了起来,纤细的手指打算甩开大掌,却怎么也动不了。
钟瑾低低应了她一声嗯。
算是过关了。
陶楹忽而凑到他的眼前,黑白分明的杏眼认真地盯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父王很怀疑我们两个有【创建和谐家园】?”
“所以?”他挑眉,不放在心上。
钟瑾闭上了眼,鸦青的长睫盖下一方小刷子,冷白色指骨搭在膝盖上,在一众翻飞的芦苇里,格外寂静。
外边的湖面上泛着小舟,在堤岸上一阵欢呼喝彩的声音,悠长绵远的小调配合着鼓点响彻在空气中,人群叽叽喳喳,陶楹叹了口气,瞧了好几眼。
她转身拨开芦苇,向着人群走去。
一根长长的芦苇晃悠,在他的脸上打下摇曳的阴影,他倏地睁开了眼,凤眸看了一眼她昳丽的背影,薄唇勾了抹轻浅的弧度,眼底却森冷一片。
无数高大的芦苇叶扫过她的手背,偶尔调皮滑过她的脸颊,将她整个人罩在里面,陶楹站在离岸上人群五步的距离,仰头瞧着胡女旋转着,舞姿优美,乐手在一旁伴奏,老可汗和尺孙笑呵呵。
其他年轻人,有的甚至手舞足蹈,无比兴奋。
身前是喧闹,身后是宁静。
她顿住了步子。
任凭风吹起芦苇。
一阵风吹过,从侧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盈,钟瑾即使闭着眼,也猜出了她是谁,手指指节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为什么要回来呢?
他在心里问自己,嘴角却忍不住笑。
陶楹蹑手蹑脚地原路返回,男人照样保持着她走的姿势,一点儿都没有变化,她悄悄地绕到他背后。
一双小手蒙上了他的眼睛,陶楹变着声音,掐着嗓子娇滴滴问他。
“殿下,奴家来了。”
她甫一出口,自己都起了些鸡皮疙瘩,小手忍不住颤动。
钟瑾任由她动作,本来想直接唤她名字,可在听到她娇里娇气的声音,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配合她。
“孤见过你?”
陶楹蹙眉,快速回道:“应该,在梦里。”
钟瑾闷闷笑,胸膛颤动,陶楹不解,本来想继续掐着嗓子问候问候他。
下一秒,她的手背覆上一抹温热,她陡然一惊。
“陶——楹——”
她咽了咽口水,两个字被他念出来,缠绵意味十足,陶楹撇嘴,转念一想,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名字,之前可都是公主公主的叫。
她抽回手,往前迈了几步,抬着下颌高傲觑他:“谁是陶楹啊?你应该叫我公主。”
公主?
她挑眉,但得到的却是钟瑾的沉默,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始终没有再唤她一声公主。
陶楹微眯了眼,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钟瑾喉结滚动,咬字:“你整天吃吃喝喝,你算什么公主啊?”
他的调侃意味太过浓烈,竟然让她一时梗在了心头,陶楹觑着他嘴角那点儿浅淡的笑意,灵机一动,倏地无辜糯糯。
“我是你心尖尖上的公主,可以吗?”陶楹歪头看他。
这个答案,一出口。
两个人都愣了下,陶楹皱眉,小脸苦兮兮,怎么会从自己的口里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救命。
钟瑾玩味的笑慢慢收回,不置可否,没有否定,也没有确认,神情让人琢磨不透。气氛凝滞,陶楹庆幸他没回答。
不论是哪个,她暂时都不会相信。
哐啷一声,
巨大的声音将陶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原来是小舟已经靠岸了,几对青年人从小舟上下来。
她忽然想起尺孙跟老可汗叫她和钟瑾一起泛舟,陶楹倏地转身,贵妃椅上的人又不见了。
她剁了剁脚,拨开芦苇,往里边走去。
芦苇靠岸这一边,也有一艘小舟,钟瑾蹲着身子拽出船缆绳,绳子被他随意拎在手上,他头也不抬,直接唤她。
“陶楹。”
“嗯?”
“跟孤泛舟。”
陶楹腹诽,陈述句真的很像命令 。
她率先一步站上了小舟,寻了个小椅子坐下,船身一沉,钟瑾松开船缆绳,小舟慢慢驶离芦苇岸,小舟上只有两个小椅子,她一个,钟瑾一个,没有船夫,任其漂流。
一叶小舟从边缘滑入众人的视线,尺孙眼尖,哎呀一声,指着小舟叫老可汗看:ᴶˢᴳ“可汗,看,两人在泛舟呢,怎么就他们两人?”她故意问,接着又露出懊恼的表情。
老可汗脸色沉沉,鹰眼紧紧盯着那方小舟,如果没看错,这方小舟是瑾儿自己造出来的,除非他愿意,其他人根本就无法乘坐。这是一艘打着他标记的小舟。
就连自己这个父王,都没有机会坐上一坐。
长公主依旧面色不改,红唇微张,直冲尺孙侧妃而来:“尺孙莫不是没有见过两人泛舟,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话里话外,都是在嘲讽尺孙侧妃没见过世面,眼皮子太浅。
一下子就戳中尺孙的内心,她总是被陶筝压一头,份位上,名誉上,北疆人的认可上,尺孙都是比陶筝逊色。
匈奴人生来就带有血性,就是要抢,要争,要夺,要当最强者。
尺孙顿时脸色一变,张嘴就要回怼,却被老可汗一个眼神制止。她不情不愿地咽了下去。
小舟在澄澈的天池上遨游,周围起了些朦胧的雾,恍若是天境上的水池,陶楹静静欣赏着风景寒风吹起她的额发,飘扬又落下。
她抽空瞥了眼钟瑾,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摸出来一个陶娃娃,很精致,她眼力好,瞧见那个陶瓷娃娃冷着一张脸,脸颊鼓鼓,有些反差萌。
钟瑾眼前忽而落下一片阴影,纤细的指尖抓住了这个陶瓷娃娃,他缓缓掀起眼皮,觑着她,手掌攥着陶娃娃没有松手。
“好可爱啊,是谁啊?”陶楹也不介意,毕竟她有两次都摔了他给的东西,他防备也是正常。
她蹲下身来,指尖戳了戳陶娃娃的脸颊,抬眼就瞧见钟瑾一言难尽的神色,眸子沉沉。
“是孤。”
是钟瑾?陶楹讷讷收回刚刚戳了陶娃娃的手指,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那我收回刚刚说的话。”
钟瑾一点儿都不可爱。
他清凌凌的视线扫过她,陶楹还不死心地补了句:“我也有一个陶瓷娃娃,不过是个小姑娘,比你这个好看。”
她认真说道:“就是造型有点怪,她头顶着一盆火。我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个陶娃娃。”
钟瑾指尖一顿,继而懒卷开口:“哦?”
“头顶火焰,寓意浴火重生的凤凰。”
“不是什么坏征兆。”
他很认真。
陶楹拖腮:“是你亲手雕刻的?”
“是。”他垂下眼睑。
作者有话说:
◉ 46、你谁?
芦苇飘摇, 天池上只有一方扁舟。
玉枝立在岸边一侧,眼眸遥遥望去,舟子已经游到了池中心, 四面起雾, 人影都是影影绰绰, 看不真切。
除却她以外,次须弥凑了上来, 站在她身后, 吊儿郎当地轻笑:“嚯,想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