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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一边扶着铁索,用力搀起了次须弥,次须弥见终于有个人来救他,乖乖地顺着玉枝的力道,摸着铁索站了起来。
他乍一看,原来是玉枝 。真是个好人。
两人总算有惊无险地过了索道。
陶楹松了口气,还以为次须弥有多大胆呢,就这?连她都不如。
陶楹几个人先走在前面,后边的队伍会陆续跟上,翻过索道,就正式进入了天山的周围。
林间有流水淙淙,霜花结在叶子上,各种数不清的植物,茂密的树木点缀在路边。
这条路弯弯绕绕,陶楹慢慢散步走着,刚转过一个弯,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从天上落下来,染白了整座山。ᴶˢᴳ
天山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一夜之间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入目之处全是白色的雪,和亲队伍接连二日翻越着成堆的小雪山。
只剩下最后一座山峰时,陶楹的眼睛忽地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 39、雪盲
古书有云:见雪白光, 令人睁目茫然。
陶楹患上了短暂的雪盲,入目皆是空洞洞的白,她有些怕, 不停唤着:“玉枝, 玉枝。”她伸出手去摸索, 玉枝体贴挽住她的手,应声答复。
“公主, 奴婢在呢。”玉枝语气轻柔, 安抚着陶楹的心,次须弥也来看过, 不过就是普通的雪盲,只要时间一到便可自愈。他也束手无策,摆着手。
还有一日, 还需要翻过最后一道白雪皑皑的山峰。
陶楹看不见, 因此,她的行走较旁人都慢了许多, 眼前的山脉全落满了雪,但是坑坑洼洼的地方仍旧多得很, 有些调皮的树根凸出来, 挡住她的去路。
一片片雪花从天空飘落,滴在她的手背,额心,消融成雪水,她甩了甩手,忽而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玉枝, 我想喝水。”她空洞洞地瞧着前方, 像个乖巧无害的小孩子, 玉枝愣了下,水囊放在包裹里。
玉枝蹲下来打开包裹,松开了扶着陶楹的手,往里面翻找着水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陶楹耳朵里,她抿了抿菱唇,睫毛被一朵雪花打得轻颤,她什么也看不见,心底的慌乱弥漫。
“水囊。”玉枝翻出了水囊,正要站起身来喂给公主喝,横【创建和谐家园】来一只有劲的手,钟瑾轻飘飘地接过水囊,冷白指骨拨开塞子。
水?陶楹听见她的声音,伸出手往侧边抹去,摸到几根温热的指骨,钟瑾不避不闪,将水囊递到她嫣红的唇边,目光沉沉觑着她昳丽的容颜。
咕噜…
玉枝拿着包裹站在一边,眼睁睁瞧着向来冷面的殿下露出了温柔的神情看着公主,动作呵护有加,簌簌雪花掉在两人的发丝上,恍若白头。
她就着他的手,捧住水囊的底部慢慢饮了一大口水,被水润泽的唇瓣闪闪发亮,小公主下意识地舔了舔,将水囊推了回去,糯糯:“走吧,扶着我。”
玉枝一听,连忙站起身,要来搀扶着公主的手臂,钟瑾眼疾手快挡住了她,一只大掌径直握住了陶楹软乎乎的手臂,他将水囊递回给玉枝,然后,牵着小公主慢慢走远了。
他一句话都没说,玉枝抱着包裹和水囊,瞧着两人格外相配的背影,有些唏嘘。若是楚明帝选择和亲的不是老可汗而是殿下,那该有多好。
“嘿,想什么呢?你在这里当雪人啊?”
她的肩膀猛的被次须弥一拍,玉枝回神,扭头看去,次须弥一脸不赞同,裹了裹自己灰扑扑的毛皮衣服,啧啧啧了几声。
“瞧瞧你,快跟着我走啊。”他倒回来,根本不记得有男女大防这回事,一把拽住玉枝的手腕,拖着她走。
哎呀,怎么公主就带了个这么傻乎乎的宫女,看上去也好骗。
玉枝抿着唇,眼睛却有了笑意。
队伍零零散散地分布着,抬箱子的走在最后,稍微体力好一点的报团在一起,体力差的更是落后许多。
空中的雪越下越大,几乎就是拿小石头往人身上砸,一颗小雪粒猛的落到陶楹的眼睛里,她停了脚步,虽说不太疼,但眼睛里有异物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她空出一只手来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眼眶被揉得通红,怪可怜见的,她被人拉着的右手忽而被松开,陶楹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蒙上一层布。
钟瑾站在她的身后,一根银色的发带蒙在她的眼睛上,他冷白的指骨捏着发带,下颌绷紧,两边交叉收紧,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散在她墨色长发上。
她抬手摸了摸这根发带,鼻腔翕动嗅了嗅,默不作声地眨了眨睫毛,滑过发带。
钟瑾梳理好她的发丝,绕回侧边,要去牵她的手,陶楹试探地一躲,小手背在身后,绞尽脑汁编出个理由来。
“我要自己走。”
小脸倔强,她开始伸出手摸索着前方,钟瑾手背青筋凸起,微眯着凤眸,打量着她的神色,而后长腿迈步跟在她的身后。
雪花飞舞,她走了好一会儿啊,都没碰到什么坑坑洼洼,心里感慨,也不过如此。她试着快步走。
她嘴角弯了弯,
砰,
她倏地跪倒在雪里,手指上沾满了冰冷的雪粒,一大把一大把,膝盖倒是摔得最疼,一头扎进了雪里。
钟瑾眼皮一跳,小公主整个人栽进了雪堆里,衣襟上,头发上,全落了些晶莹,她坐在地上,不满地摇晃着小脑袋,意图甩掉身上和发丝上的雪,钟瑾心里浮现的第一个词。
可爱。
小时候,他长得精雕玉琢,阿母总是夸他可爱,还有些王宫里的奴仆,都赞叹他,只因为他是老可汗的第一个儿子,老来得子,宝贝得不得了。
直到他出生后没多久,伊迪出生了,所有人的夸赞都转移到了伊迪身上,说伊迪是最可爱的孩子。
他嗤笑,伊迪可爱吗,他不觉得。
钟瑾长腿迈步过去,微微屈下左膝跪在她跟前,指骨扫去她头顶的雪,触摸到一片丝滑的墨色长发,绕在他指尖,清浅的呼吸洒在陶楹头顶,她手指微不可察地弯曲了一下。
紧接着,衣襟上的雪被他抖落,陶楹被蒙着眼,乖乖地跪坐在雪地里,她的脸颊上有一些雪粒,钟瑾指尖顿了会,温暖的触感擦过陶楹的脸颊,温柔缱绻。
陶楹愣了愣,像羽毛般的触感不过一霎,转瞬即逝。
漫天飞舞的大雪里,陶楹隔着发带的阴影与他黑瞳对视,虽然看不见,但总有一种奇妙的错觉。
次须弥跟玉枝慢慢赶过来,瞧见的就是这幅场景,哇,次须弥的眼睛都放光了,他拔高声音,指着两人:“哇,你看,是……&&”
话语还没说完便被玉枝一把堵住了嘴,强迫似地带走了他,他的手脚不安分,嘴巴也哇哇乱叫,含糊不清。
玉枝一把把他拖了前面,直到再也看不到殿下和公主,心里松了口气。
“干嘛不让我说,他们两淋雪也忒冷了吧。”
“军医不懂。”玉枝侧目回他。
不懂,他哪里不懂了 ,次须弥挠着脑袋一蹦一跳跟了上去…
苍白的雪,雪里的美人,乌发红唇。
陶楹避开钟瑾的目光,自己乖乖地爬起来,刚迈开一步,右手被人强势拉住,监督她的每一步,稳稳地扶着她。
只不过这个速度确实是很慢,不少人都赶超了他们两,陶楹小腿走得酸软,肚子也饿得要命,从上午到现在,已经走了二个时辰,几乎没有停一下。
陶楹又发话了:“我要吃东西,饿了。”
她的语调是偏软糯的类型,总是让人以为她在撒娇。
钟瑾不应她,也没有放开她去拿胡饼,而是的那只手从袖子里掏出胡饼,然后四处瞧了瞧,拉着她走到一处高大胡杨树木下,扫开大石头上的雪,摁着她乖乖坐下,把纸袋撕开,递到她手里。
他一掀袍袖,坐在她的身侧,拿着自己的水囊,饮了一口,陶楹慢慢咬着胡饼,咀嚼咽下,又硬又干,她拨开嘴边的发丝,撇嘴提要求。
“喝水。”
钟瑾的动作一顿,望向手里自己刚刚贴着喝过的水囊,有些犹豫,但玉枝早就走远了。
陶楹没得到水囊,哼哼唧唧重复:“我要喝水,你耳朵聋了吗?”
她嫣红的唇微动,紧接着,一个水壶口对上了她的菱唇,她微微仰头,一大股清凉的水进了嘴里,送下那些干巴的饼。
她一会儿指使钟瑾喂水,一会儿又嫌弃地将吃剩下的胡饼扔回给他,她吃不下了。
钟瑾淡笑,坦然接过,慢吞吞将剩下的胡饼全都解决完,这个时辰,是最容易犯困的,尽管是在海拔几千米的山脉,尽管是漫天飞雪的季节,困意上来了,照样抵挡不住。
本就被蒙住的眼睛黑乎乎一片,困倦地耷拉着眼皮,慢悠悠朝着有依靠的地方靠去,一开始是粗壮的树干,不过太粗糙,她又寻求最舒适的地方。
终于小脑袋瓜落在一方温热可靠的肩膀上,菱唇微张,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钟瑾任由她靠着,散漫地靠着树,指节轻轻敲着膝盖,看着白茫茫的雪山。
宫殿的最高处已经若隐若现映入眼帘,宫檐角精致华美,镶嵌着一颗颗琉璃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还有三个时辰,
便可以到达北疆王宫,他的父王等候已久,还有一群古怪的莺莺燕燕,他侧目瞧了瞧陶楹软乎乎的小脸,指腹轻轻掐了掐,惹来陶楹在睡梦里不满。
是谁,这么烦人。
她嘟了嘟嘴巴。
钟瑾垂头,薄唇勾出一点笑来,很轻很淡,一点就散。
若是有结果,那便好了。
他的阿母也是死在那年的冬天,以前他是有些恨她的,为什么把自己ᴶˢᴳ丢到一个偏远的地方,任他自生自灭。
又为什么那么多的信,一封都没有回。
那么多陶瓷器,全沉在时光里,做了摆设。
直到后来,他回来了,慢慢强大起来,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护不住当年的阿母,他太弱小,是丢在狼群里就能被咬死的孩童。
他摊开手心,一片晶莹的雪花落了下来,静静合拢掌心,把雪花护在手掌心。
小公主头哗啦一下往下掉去,他倏地伸出手,托住她的脸,将她带回到自己的肩膀上,享受最后的静谧时光。
天山的雪,种下一粒雪花,能结出一朵雪心来嘛。
作者有话说:
◉ 40、王宫
十一月十日, 夜幕降临的前一刹那,合着白茫茫的雪终于到了北疆,陶楹的眼睛被蒙住, 完全是被牵引着带到王宫前。
巍峨庄严的雪岭宫殿, 北疆战士穿着铠甲, 手拿长戟,分列两排立在石阶上, 钟瑾忽而松了手, 后退一步,眼眸示意玉枝上前搀扶着。
玉枝接到暗示, 从次须弥的旁边搀扶住公主的手,陶楹抿着菱唇,一手将蒙着双眼的丝带扯下, 再次睁开眼, 明亮的烛火重新跳跃在她眼底,她眨了眨睫毛, 侧目望向身边的人,是玉枝。
“公主能看见了?”玉枝贴心地问, 伸手在她眼前试了一试。
陶楹弯唇, 点头:“我们进去罢。”她的目光略微滑过身后的男人,笑容淡淡,转身迈开步子,一步一步领着和亲队伍上前去。
钟瑾遥遥瞧着她的背影,她一袭绛色石榴裙,华美精致, 身姿亭亭, 画道跟汪彤分别随在她的两侧。
直到她们进了殿里, 外边的寒风刮面,吹起男人的束冠长发,他才踏着步子,慢悠悠走在最后。
陶楹甫一进来,金碧辉煌的大殿挤满了人群,各种王公贵臣,世家子弟,贵女乌乌泱泱,她听到耳边有叽里呱啦古怪的语言响起,但一句也听不懂。
估计是在讨论她。
她不卑不亢站在了大殿上,鲜艳石榴裙衬托出她纤柔轻灵的美貌,陶楹极标准地行了一个西楚礼仪。
“柔新公主拜见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