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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已经撞碎了, 镇长的上半身隐约可见, 胸口插着一块折断的木头, 已经不再起伏了。
德安原本想抓着他去地下那间屋子对峙的,可镇长死的太快了。
阿守还在继续追赶老头,虽然碍于速度一直没有追上,但不断升起的土墙多少也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
德安没有追上去,转过头,遥遥的看着镇长院子的方向。
不过片刻,他就做出了决定,街上探头的行人还来不及捕捉他的身影,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镇长的院子显然还没得到他已经死亡的消息,依旧井井有条。
德安的眼光从那间大院一扫而过,落在旁边小一圈的院子上,直接飞身进去。
白天,这里同样有仆人在工作。
后排的房子中,炊烟渺渺升起,空气中难闻的焦味和肉味更加浓重。
有端着大盆出来的仆人,见到院子中的德安,吓得丢了盆子,哇哇大叫着往后跑。
德安听着他的叫声不对,将人按在地上。
拇指和食指在下颚出一掐,仆人的嘴巴便不由自主的张开了。
原来是舌头都被人割去了,只剩下根部,勉强能发出哇哇的声音。
仆人的眼睛通红,像是生病破裂出了血,眼底青黑一片,联想起晚上也冒起的白烟,不难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看来为了保守秘密,镇长没少在仆人身上做文章。
德安不至于为难哑巴仆人,手一抬任由他跑了。
这间院子里的哑巴仆人不止这一个,他们互相有独特的交流方式,没一会儿就全跑了出去。
德安没有急着去地牢,而且就近打开了一扇门,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门里的房间跟猜测一般窄小,容纳一张单人木床之后,就只留下了半米的走路空间。
里面是有人的。
用一根铁链拴着脖子,简单的将人栓在了屋里。
德安连续推开了三扇门,里面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脖子上的铁链,和嘴里染血的纱布。
无一例外,在这种监狱一样的房子中居住的,都被割掉了舌头。
痛苦的喘息全被闷进了纱布里,有一个年纪大些的,应当是撑不住了,胸口几乎没有起伏,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样的情形,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德安一直觉得他不是个多有同情心的人,见到这种场面,才知道这世界上不把人当人的才最恶毒。
好在镇长已经死了,今后也不会再有人拐骗人到这里来割舌吃肉了。
他走进第一间房,躺在床上的青年浑身瞧见屋里进来了人,浑身颤抖的厉害。
德安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在锁链上轻轻一点,那指头粗的链子便断开了。
控制着双手的麻绳也是同样,只有嘴里的纱布,德安没有轻易的去动。
割掉了舌头咬着的布,多半也是浸过药水的,冒然拿出来,也许反而害了人命。
他没有停留,一帮已经被割了舌头的人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将每间房子里的锁链都弄断之后,德安没做其他事情。
现在院子里没人把手,他们只是没了舌头,又不是没了手脚,总能自己跑出去的。
他转身朝着那间有着地牢的大屋里走,而在他的身后,一个青年怔忪的看着他的背影。
这间屋子本就是镇长才能进去的秘密。
现在仆人四散而逃,就更加没人会接近位于中心的房子。
德安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学着镇长的样子在桌下摸了一把。
指尖触碰到一个木棍,拉一把,书柜便应声而开。
在门打开的瞬间,一道细小的红线爬了出来,贴在门框上,似乎准备做些什么。
德安装作没看到,泰然的走了过去。
那根蜡烛做成的线,锋利有柔软,德安看着它不断变细,到肉眼难以发现,横在下楼梯的必经之路上。
若是无知的走下去,恐怕会立刻身首异处。
德安翘了翘唇角,停下脚步,没有再向前。
“喂,我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空旷的地牢中,就连普通说话的声音也会不停回荡。
“谁?”
女人的声音比之前多了几分水声,好似喉咙中不停吞咽着水,意外的比以前顺耳了不少。
血线落下去了,德安走下楼梯,才回答她的问题。
“镇长已经死了,那个老头子我还没抓住,思来想去,可能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的人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他抬起头,任由屋里的红色的光将清澈的眼睛染上几分血色。
“我叫德安,一名巫师。”
“死了?”
女人俨然很震惊,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这一张嘴,德安看到了她口腔中血凝成的舌头,瞬间明白了水声是从哪儿来的。
不用德安回答,女人的脸上已经落下两行血泪来。
“死得好!”
她跟昨夜已经有些不同了,德安很肯定,昨夜听女人跟镇长对话时,她还是有舌头的。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他们做了什么?又想要你去做什么?”
女人被关了这么久,神志已经有些糊涂了,自顾自的笑了许久,嘴里只是重复着:“死得好,活该…”
直到德安的耐心快要消失了,她才开口说起别的。
“我原先也是镇长的仆人,前些年闹灾荒,被卖进来的,后来长大些,又做了他见不得光的二房,原以为生活也就这般过去了,谁想到、谁想到…”
她重复了几次,似乎想到什么,耳朵里藏着的血绳探出,顺着下颚滴答答的流。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日,赵升说见到了神仙,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有着落了,要带我去赴宴。”
“呵”,她轻笑了一声,“哪有见神仙还不带原配的,我只猜测他想把我献给那人,没想到他存的是更加腌臜的心思。”
女人抬起眼来,那双泣血的眼彻底红了,再也看不见丁点茶色。
“你不是问他想要做什么吗?很简单,他在养蛊,他要我怨,要我恨,要我恐惧,要我不停的吃人,这样所有的怨恨和血气都会集中在我一人身上,他们也就能养出一个绝对强大的怪物。”
她动了动肩膀,示意德安看过来。
“这是专门困住我的钉子,只要有这个在,就算我的□□化成了一滩水,灵魂也会钉在这里,半点不得出。”
德安顺手拔掉了一根钉子,接触钉子的指尖轻微刺痛。
钉子去掉的瞬间,女人的半边身体融化成了一滩血红色的水,很快,又重新凝聚成了人形。
她望着德安的眼神变得火热。
“大人,您可以救我出去吗?”
“我为什么要救你出去?”
女人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怔了一下,“我不可怜吗?”
“可怜,所以呢?被你吃掉的那些人也很可怜,我难不成要一个个把他们从你的身体里挖出来吗?”
德安把玩着手里的钉子,头也不抬的说道。
提到那些人,女人也沉默了,她吞噬了所有人的恐惧和怨恨,当然知道他们死掉时究竟是什么感受。
也正是因为感受多了死亡的感觉,即便已经成了如今的模样,她对活着,也依旧充满无限的向往。
“我想活着。”
是真话。
甚至因为过于浓烈的求生欲望,闻起来有股坚果一样的香气。
德安看着她紧张的脸,重新问了一遍,“我为什么要救你?”
这一次,女人似乎明白他在问什么了。
“我知道从前的那些事没办法改变,我答应您,只要您救我出去,我今后一定不会再跟吃人沾上关系,我愿意隐蔽山林,潜心为那些死去的人诵经,来赎罪。”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德安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我问的是我为什么要救你。”
女人没有被钉子钉着的半边身体不停的融化又凝实,不停思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好半晌,她伸出手,缓缓从耳朵中抽出一条血绳。
这一条血,粗粗看来ᴶˢᴳᴮᴮ跟其他的没有任何不同,只有真的跟别的血绳放在一起,才能看出颜色的轻微不同。
红色中似乎掺了金沙,能看到其中不停攒动的魔力。
上面的魔力太过复杂,诅咒跟亡骨之气纠缠在一起,还有少量黑暗魔法的痕迹。
“这就是他们最后想要得到的东西,血月。”
德安看了那东西好一会,终于在两头看出了点跟月亮相似的弯钩。
“你就这样拿出来,不怕我直接将东西抢走吗?”
女人听见这话,抬手更凑近他。
“大人,我正是要将此物献给您。”
“大概是因为我反抗不了,许多事情镇长从未瞒过我,这血月现在尚未完全形成,想要完全变成月亮,还需三个年头。”
“过去的七年中,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他们都会让我见一见月亮,随后将一名充满恐惧和怨恨的人放在我的血中烧死,如此一来,那些怨恨和恐惧便在我身体中堆积,血便越来越厉害。”
德安接过她口中的血月,那东西在他手中不停流动,微微发着热,又维持着大概的形状,说不上是一个活物还是死物。
“这血月养出来,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