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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安坐在北房的房顶,看到了小丫头出来熄灯的样子。
屋里的灯是先灭的,等了好一会,门才开了一个小缝,面黄肌瘦的小丫头轻而易举的从门缝中走了出来, 取下门口的红色灯罩,用一个茶杯扣住了里头的红烛, 随后轻手轻脚的将灯罩盖了回去。
德安探头看了看北屋屋檐下的灯笼。
奇怪的是, 里头的红烛也跟小丫头盖灭的那只差不多高, 烛心燃着,红色的蜡油滚落,像是在燃烧血液一般,艳的刺目。
这蜡烛不是一般的蜡烛。
他动了动鼻子,闻到了除了脂粉味,就是女人跟男人暧昧的气味,再加上一股子陈腐的臭味。
分毫没有蜡烛的味道。ᴶˢᴳᴮᴮ
镇长院子里的巡逻比外头弱了很多,似乎认为没人能潜伏在铁桶一般守备的院子里,士兵们每一个时辰,才会来后院绕上一次。
这间屋子里的声音可比之前那间吵闹多了。
德安躲过了一个时辰一次的士兵巡查,再次坐在房顶,等着里头的人结束。
浑浊的气息萦绕在这间房子中,除了欢笑与喘息,还有偶尔传唤仆人的声音,屋里似乎没什么有价值的声音。
德安坐在上面,听了半天的私房,没听到重点,也依旧没走。
他能感觉到,镇长院子的秘密的关键就在这间屋子里,准确点来说,就在镇长的身上。
想要知道院子里就行隐藏着什么东西,还要从镇长身上入手。
一直等到了夜半三更,屋里才算彻底没了声音。
跟刚才那间房子一样,也是先熄了屋里的灯,再有仆人出来熄了红烛。
这一次离得近,熄灭的瞬间被德安看的清楚,忍不住瞳孔一缩。
已经多燃了几个小时,可红烛的长短还同刚才差不多,只是更红了一些,此刻真的同血液没什么区别了。
红色的蜡泪在蜡烛上攀爬,活似有了生命,在蜡烛上雕刻出螺旋状的花纹。
德安清楚的看见仆人的手抖了一下,稍稍碰到了一点蜡,便像是要死了一般的叫。
很快,门从内打开,出来了两个面色青白的仆人,用帕子捂住了他的嘴,将人直接扔进了院子里。
门又关上了。
这一次,德安听到了门里的人的话。
“真晦气,熄个灯还能闹出声音来。”
“老爷,您消消火,那人已经扔到院子的天坑里了,等明天也就看不到了,不必因为她动气。”
柔媚的女声宽慰了几句,依旧没能将男人劝的开怀。
德安看着院子里塌陷的一块,被扔进去的仆人在里头不停的滚着,嘴上塞着一块布,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像是呜咽,也像是求饶。
德安最开始以为他是在挣扎,后来才看清楚,他是因为疼痛才在地上不停的滚动。
不知不觉之间,他袖子里的一只手已经消失了,半边胸膛也瘪了下去。
德安确定此时院子里再没有其余的生物了,可偏偏仆人身上就像是被啃食了一样,一口一口的消失。
这场面十分诡异,屋内的人似乎也通过缝隙看见了,原本细碎的说话声彻底消失了。
等院子里只剩下一套空荡荡的衣服,一根细细的红线从衣服里钻了出来,德安才确实是什么东西吃了他。
红线顺着地砖的缝隙,缓缓到了灯罩的下头。
灯已经灭了,但灯罩还没盖上,随着蜡泪的接近,灯光猛地复燃了,把蜡烛上头盖住的杯子顶了下去,在地上摔得粉碎。
烛火跳动了一会,彻底稳定了,门才再次打开。
“去,将灯灭了。”
老爷的声音顺着风飘了出来,刚才出来捂嘴的仆人脸色更加青白,拿着跟地上同款的杯子,缓缓靠近蜡烛。
他的手有些抖,在扣上去之前,特意稳定了一会,才成功盖住了烛火。
确认安全的下一秒,仆人明显吐了一口气,这才捡起掉在地上的灯笼罩,重新罩在了上头。
“老爷,灯已经熄了。”
“好,提上哪盏白色的灯笼,我们回去。”
听闻这话,女人娇嗔一声,“都这么晚了,老爷今晚就歇在我这吧,何苦还回那凄冷的屋子里去,那儿的被窝,哪有这儿的暖。”
刚才还愿意柔情蜜意的镇长却完全换了个态度,呵斥了女人几句。
转头向仆人吩咐道:“快些掌灯,前头带路,回正屋去。”
德安没再听到女人的声音,很快,两个高大的仆人再次出现,提着两盏幽白的灯,在前头领路。
镇长跟在两人后头,落后两步,保持在烛光能照到的范围之内。
夜晚的视线不好,可那白灯笼的光似乎格外的亮,让德安能清楚的瞧见镇长的模样。
那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形不胖,只有肚子凸出来一块,看得出富贵。
毕竟在这个年头,许多人连饭都吃不起,能吃到大腹便便的人,确实称得上一种富贵的标志。
他的眼睛狭长且细,像是两条宽些的线,印在他扁平的脸上。
其余的五官称得上普通,过目便忘,看下来,那双难看的眼睛竟然还成了个记忆点,让人能留下些印象。
镇长的身高要比两个仆人矮上一些,踏着八字步走在两人后头,姿态自在,跟前头的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德安挑了挑眉,无声的笑了一下。
看这位镇长丝毫不害怕的样子,看来这血泪般的怪物红烛,定然跟他有关系。
他静静的在房顶上穿梭,用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坠在镇长身后。
为了防止被发现,又饮下了一瓶隐身魔药。
隐身魔药是从前留下来的存货,用一瓶少一瓶,德安喝下去的瞬间,也是打定了决心,今天要从镇长的院子中找出潜藏的秘密。
这才不算亏了两瓶魔药。
那间房子叫做正屋,所在的位置却在所有房子的后面。
绕过最开始女人与小丫头的那间房子,后面的那间坐北朝南的大屋子,就是镇长口中的正房了。
“行了,都回去吧。”
镇长进了屋子,并没有留下仆人守夜,反而将两个提着白灯笼的人全赶走了,直接合上了门。
白色的灯笼似乎有庇护的效果,两个仆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脚步匆匆的往前院走。
屋里没有点灯,黑黢黢的,看不清镇长在做什么。
德安正想着要如何不被发现的摸进去,门又动了,重新打开。
这次只有镇长一个人,手上端着一枚虎口大小的蜡油碗,带着这一盏几乎没有亮度的灯缓缓的走。
似乎知道了没有人会这个世界在院子里闲逛,镇长走的十分随意。
德安跟着他,穿过一条长着荒草的小路,看到了一扇小门。
一瞬间,他似乎想通了许多。
这样荒草丛生的地方,铁铸的小门竟没有半点锈迹,本来也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门打开,附近堆着的垃圾的酸臭味把人呛了一下,镇长骂了一句,又没有人发泄火气,只能摔上门,把火气撒到了门上。
他的腰间挂着一大串铁钥匙,也没见怎么分辨。就摸出了其中一把,开了对面的那扇铁门。
一进门,油灯就被镇长随手放在了一侧特意设置的架子上。
跟镇长的院子很不同,这间小一半的院子里,几乎看不到蜡烛的存在,将结构全藏在黑暗里,即便是德安在半空中飞着,也要小心。
镇长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就算失去光源,他的步伐也十分笃定,像是走过千百遍。
眼睛逐渐适应了没光的环境,德安才看得更清楚了些。
这间院子建造的很怪。
虽然房子多,但完全不适合居住。
房子是成排的,建造的十分窄密,一眼看去,有六扇门并排在同一趟房子前头。
若是按照每扇门一个房间来算,每个房间也不过只能放一张床的大小。
这样的尺寸,就算是给仆人居住,也未免过于拥挤了,比起房子来说,更像是监狱,紧锁的门中关着一个又一个犯人。
德安简略数了数,大概有二十五扇门。
但这些似乎都不是镇长的目标,他的步伐不停,朝着院子的最深处走去。
最深处指的并不是最后一排的房子,而是院子正中间的这一件屋子。
在这间屋子之后的那些房子,全都敞着大门,有些甚至晚上还冒着炊烟,似乎在煮什么东西,弥漫的糊味和肉味混杂在一起,飘到了德安鼻尖。
他想起了白天门缝中的那只眼睛,朝着冒着白烟的屋子看了一眼。
那里似乎确实有人在不停的工作着,偶尔能听到剐蹭锅底的声音。
很快,德安的注意力就转了回来。
因为镇长从那串钥匙中摸出了最小的一只,打开了中心房子的门。
这间房很大,却只有一扇单开的小门,一眼瞧下来,整间屋子似乎没有窗户,仔细看上一圈,才能发现跟脚踝差不多高的地方修了能通气的口。
弯下腰去,能看到方形通气口的里侧用了铁片,竖着的密集铁片看起来十分锋利,看上去能要了无知的钻进去的老鼠的命。
不,也能要的并不是老鼠的命。
德安注视着那一点红,在镇长关门之前,闪身跟进了屋子。
关上门,瞬间切断了夜晚唯一的光源,屋里是见不到五指的黑。
在这样的环境中,连自己都看不到,人很难行动。
镇长也终于不再摸着黑前进了,德安在闻到蜡烛的气味时,巧妙的后退了几步,贴在了墙壁边上。
隐身魔药有一点缺点,便是很难完全的藏住影子。
越强的光下,影子便越浓,也越容易被发现,在月色中,影子只有浅淡的一点,就算仔细观察也未必能看见。
镇长手里的那些蜡烛似乎有不同的效果,德安担心其中的某一种能放出强光ᴶˢᴳᴮᴮ,这才特意躲开了些,免得在点燃蜡烛的第一时间被他发现。
德安的担心不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