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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车厢相对其它车来说比较宽敞, 但隔音效果也极好，静谧就变成了无形的黏合剂，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苏糯不仅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耳畔隐约还有他的。
鼻尖也漂浮着他身上冷雅的男士清香。
虽然已经习惯了静，但此刻的气氛还是让苏糯感到些许煎熬。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 漫无目的地看，又想到他刚刚报的餐厅，便点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
出来的结果却让苏糯瞪大双眼, 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这，这，随便吃一顿她几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再来瓶珍藏红酒的话……
默默退出浏览器, 苏糯开始将几张卡里的钱都合并起来……
最后, 她关了手机看向窗外。
犹豫着是请他换个地方，还是狠狠心吃一顿这辈子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高级料理。
余光一点点挪向旁边的沈屿成，却见他单手支着窗沿，正在闭目养神。
昏暗的车厢内, 他的轮廓线条不似白日那般分明, 但依旧透着清冷疏离。
正当苏糯想着要不要同谭铭借点钱, 以备万一时，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日常闲聊过后，谭铭说了件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糯糯？”
半天没有听到苏糯的声音，谭铭有些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她们母女从未提过那个男人，还有与他相关的过往，所以那些西装革履的人上门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找错了人。
长睫轻颤，苏糯空洞的眼眸重新聚了些光。
她的唇瓣微微动了两下，略有点干的喉咙一时没能发出声音。
“告诉他吧。”
“什么？”
谭铭低声询问。
“我的一切。”
……
放下手机，苏糯再次侧过脸看向窗外。
夜幕快要降临，干净的玻璃上已经可以倒映出她的面容。
但终究不够清晰。
沈屿成缓缓收回视线，俊美的脸隐在黑暗中，同样看不真切。
七年，他一直在等，一直在忍，直到无意相见的那一刻。
那一刻，如果不是她身体不适，他……
男人放在腿上的手攥了起来，白皙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蹦起。
而苏糯此刻无心在意其他。
她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繁华璀璨的高楼，笑意自唇角蔓延而上，在湿润的眼眸中晕开了浅浅的波澜。
妈妈，我想听你的，继续将他当作陌生人，过好自己现在的生活。
可我做不到。
……
正值晚高峰，路上拥堵，七点出头他们才到餐厅。
一早等候在门口的经理客气地将他们领到窗边的位置。
那通电话让苏糯心口闷沉，像压了许多棱角锋锐的石头。
虽然已经尽可能调整，但看到菜单上这些价格不菲的菜品，她的情绪还是猛烈地翻滚起来，却无法宣泄。
曾经她觉得只要努力学习，将来总不会太差。
可坐在这样的餐厅，她仍旧会感到束手束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在苏糯垂着眼帘出神的时候，沈屿成已经全部点好。
经理准备询问她，却被他投来的沉冷视线制止，于是便安静地退到一旁，将空间还给他们。
“你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长眉微拧，沈屿成终是出声，眼神有些锐利的冷。
接过电话后她就魂不守舍。
但他现在没有询问的立场。
回过神的苏糯轻轻合上菜单放到一旁，柔声道歉：“不好意思……你都点好了吗？”
沈屿成淡淡地应了一声。
经理为他们醒酒的时候，他离开了片刻。
回来时，主菜前的几道菜都已经上齐。
沈屿成面无表情地落座，铺展餐巾，再正常不过的举动，由他做来便是赏心悦目的优雅。
在他看过来前，苏糯轻垂眼帘，视线自然地落在中间的菜上。
直到沈屿成朝她举起酒杯，她才再次看向他，眼神已是和往常无二的柔和澄净。
两人轻碰后同时仰头喝了一口。
82年的拉菲，口感其实极佳，但或许是头一次喝红酒，不懂品鉴，也可能是价格让她麻木，苏糯有点食不知味。
“一个人在望城？”
沈屿成主动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静谧。
但他不曾看对面的苏糯，依旧在慢条斯理地切着刚送上来的牛排，用餐礼仪仿佛深入骨髓。
“是的。”
苏糯一边同他说话，一边和盘子里的肉较劲。
他可能是记得她肠胃不好，给她点的牛排应该是【创建和谐家园】分熟。
但对鲜少吃西餐，不懂技巧的苏糯来说有点难切。
“生病也一个人去医院，和同事处得不好？”沈屿成像是随意一问。
对苏糯来说却是猝不及防。
牛排已经快要切开，但注意力分散导致没能控制好力度，苏糯手中的刀猛地划开肉，割上光滑的瓷盘，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在静谧雅致的环境里显得极其突兀，甚至吸引了别桌客人的目光。
苏糯的心脏猛地一紧，血液像是因此堵住，涌了不少到白皙的面颊，在上面绽开一朵娇丽的红云，并向耳廓蔓延。
她轻咬唇瓣，努力敛起窘迫，尽可能镇定地抬头，扯出一抹难得不太自然的笑容。
“没有，只是不太想麻烦他们，也不是很严重的问题……”
沈屿成微弯的唇角在她看过来时平展，因而苏糯看到的还是熟悉的清冷淡然。
目光从依旧在看他们的周遭客人脸上扫过，他们立刻收回，继续用餐。
之后男人站起身，来到苏糯身旁。
在她茫然的目光中，他修长的手靠近她握着刀叉的柔荑。
肌肤刚有所触碰，苏糯就像触电般握着刀叉躲开。
微微仰头对上沈屿成深邃的黑眸，鼻尖全是他气息，脑中空空的苏糯眨了眨眼睛。
殊不知这一刻的她与曾经很像。
“我帮你切。”及时控制住喉结的滚动，沈屿成的声音仍旧磁性，可许是压得低，少了些疏离。
回过神的苏糯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同时轻轻松开刀叉，娇小的身体也靠到椅子另一侧，贴着扶手。
试图拉开点极易擦出暧昧的距离。
可能是太久没见，苏糯总觉得他好像又高了些，身形不似少年时的瘦削，变得宽阔而有力量感，也添了更多强势。
从后面看二人的体型差便格外明显，却莫名般配。
靠得太近，苏糯不由自主地抑制呼吸。
眼前的这双手依旧很好看，指骨没有过分突出，恰到好处的修长匀称，切割的动作自然流畅。
“好了。”
温热的呼吸自头顶划过面颊，吹乱了她宁静的眼眸。
“谢谢。”苏糯下意识道谢，声音略小，便多了软糯。
原本准备起身的沈屿成眸光蓦然一滞，瞳孔里的黑变得浓郁深沉。
他没动，苏糯忍不住抬头，心也慌乱起来。
“是不是我的脸上沾了东西……？”
她不是懵懂的少女，能感觉到他眼神，以及气氛的变化，所以及时地别过脸，给彼此铺台阶。
“没有。”眼神又回归清冷，沈屿成走到自己的位子前，淡淡地道：“你变了很多。”
刚拿起刀叉的苏糯顿了顿，而后露出笑容。
“可能吧。”
人总是会长大的。
他也一样。
那之后两人又随便聊了些。
苏糯也知道了他去学校的原因。
那是他就读过的小学，虽然后来转到了南城，但也算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