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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安全。”傅月有好多话想说，最后只挤出这一句。她无法和敌人们近战，可她却不能阻止夜，夜是所有兽人里最强大的战士，在战斗面前他从未退缩过，傅月没有任何理由让夜和她一起躲在堡垒中。可她怎能不担心，她不想让夜受一点点伤。

  　　“嗯。”夜把热热的呼吸吐在傅月的脖颈上，惹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微微颤栗。

  　　同样不舍。如果可以，谁想要分别？

  　　夜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站直，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容，他解下腰间的牛角，把绳子小心地理好，轻轻挂在傅月的脖子上。

  　　“有什么事叫我，离得再远我也能听到。”

  　　他的脸离得很近，傅月能感到他温热的呼吸，他瞳孔里的花纹似诱人深入的旋涡。

  　　傅月点点头，踮起脚尖，在他弯起的嘴角轻轻吻了下。她多想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他，可已到了分别的时候。

  　　夜抓住她的肩膀，迅速吻了下她的额头，咯咯笑着，边挥手边朝楼下跑。

  　　傅月的嘴角勾了起来，离别的阴霾全让夜的笑驱散了。她喜欢夜的笑，总因此受到鼓舞，补充活力和精力。她也跑起来，顺着高塔上的窗口，一个个跑过去，寻找夜的身影。

  　　“夜！”她从窗口伸出手，大大地摇摆，努力撑出最灿烂的笑容。夜已把最好的都给了她，她想回馈给夜温暖和快乐。

  　　远处的白狼回头，高高地跳起来，像在空中接住了个什么东西，平稳落地，欢快到像个在讨主人欢心的萨摩耶。

  　　直到那抹白色身影隐入兽人大军，傅月再难分清，她的笑容仍久久不散。多好啊，有这样一个人。

  　　“大人，吃点东西吧？”

  　　傅月回头，是对水汪汪的鹿眼。鹿人族的姑娘把一大碗蘑菇浓汤放在傅月身边的窗台上，又递来大块干肉和干饼。

  　　“谢谢。”傅月回过神来。她迅速打开系统，又检查了一遍地图，上面的红点群已经很近了，最前面的一些几乎要与她的点位重合。

  　　战斗随时都会来临，还来得及吃顿饭吗？

  　　狭小的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大家都各自守着窗口，吃东西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要怕，就是打起来了，大家也能换岗休息吃东西。”傅月大声地说，同样在安慰自己，他们已经做了万全准备。

  　　虫族是什么时候来的，傅月也不清楚，只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听觉更灵敏的兽人们站在窗口便开始弯弓搭箭。

  　　傅月紧张地跟着，从窗口侧面往外看。

  　　那一箭飞出，砸到大蝗虫的胸口，冲击得蝗虫在空中摇晃了几下。蝗虫用力地振翅，很快又飞了起来，像个火包弹似的朝着他们冲来。

  　　傅月赶紧后退，拿起一边的长矛。

  　　回ᴶˢᴳ过身来，蝗虫已经重重砸在窗口，恰好卡住，不能再进。两个兽人迅速放下弓箭，抓起身边的利器就开干。

  　　同时，其他几个窗口响起做战的声音，他们大吼大喊着，互相支援。看似杂乱，仍有秩序，傅月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

  　　傅月在努力，她想要在战斗中帮上忙，同时，她还需要兼顾全局，关注着蝗虫们的动向，再发号命令，调兵遣将。

  　　握住武器的手里满是汗，得用更多力气才能抓紧。长矛刺在虫甲上，只留下浅浅的凹痕。

  　　大虫子的口器像朵菊花，不断舞动着试图靠近。

  　　鹿族的姑娘趁机舞动巨斧砍入，浓浆四溅。傅月感到恶心，这东西肯定不是正常的蝗虫。

  　　朝外面看去，漫天都是这东西，比部分鸟族还要大，鸟族正在拼命拦截，金雕等大型鸟族非常得力，常常一击必中，而小点的鸟族就需要与大虫子搏杀。

  　　地面上的走兽高高跳起，捉住低飞的蝗虫。大猫猫们的敏捷度超高，傅月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着大猫按住虫子一顿乱咬。突然想到曾经家里的猫捉住苍蝇，傅月的嘴角弯了弯。

  　　更多的兽人战士难以靠先天优势战胜大虫子，捉不到，咬不动。可他们有武器，开始或如傅月一样，发现武器不能破甲，凭借着多年战斗的本能，很快就跟着其他人学会了，顺着虫子的节肢处攻击要害。

  　　一下打不死，就打无数次。虫子会飞抓不住，没事，他们有大网。一人搞不定，还有附近的同伴。

  　　在这次战斗中，他们不再像曾经独自一人面临自然的挑战，各种工具成为了他们更加强大的利爪尖牙，同伴之间互为爪牙。

  　　傅月的额头上都是汗，他们身在堡垒中，无数支箭射出，攻击效率越来越高，很快大家都能找到大虫子的要害，杀不死也能击落虫子供地面上的同伴消灭。

  　　他们比外面的兽人们更安全，自然要肩负更大的责任。每一箭出去给敌人造成的伤害越大，同伴们的伤亡越少。

  　　一波接一波。一万只大虫子，视觉效果比不上铺天盖地的蝗灾震撼，但傅月身在其中，才知道这些虫子有多难杀死。

  　　远远地，她已经看到有伤亡的兽人。提前准备好的应急小队会把重伤倒地的兽人们送到最近的堡垒里，傅月所在的塔接收了不少，在窗口处压力不大时，傅月就会放下武器，帮忙去医治。

  　　虫子会啃食血肉。看到兽人们的血肉模糊，傅月的手有点抖，不知道夜在哪里，会不会受伤，受伤后有没有人好好照料他？

  　　傅月飞快地给兽人们喂下解毒丸。这是他们利用天然药草制成的，因为之前没见过这种大虫子不确定有没有用，只是给兽人们的生命上一层保险，他们想要尽最大的努力减少兽人们的伤亡。

  　　大口喘气，额头上布满汗珠。天黑了又明，攻击间歇嚼几口干饼。

  　　虫子的臭味，血腥味，钢铁木头和碎石的味道。

  　　窗口出现豁口，突兀的砖头支棱着。

  　　断箭、残肢、挂在草上的羽毛，浓郁的草色慢慢变淡。

  　　大虫子渐渐少了。守窗的姑娘能撑在窗口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傅月递去个水袋，姑娘拿着，咕咕咚咚灌完，潭水般的鹿眼不停泛着波澜，她激动地说：“大人，我们好像赢了！”

  　　“是呀。”傅月越过她，从狭小的窗口向外看一眼。

  　　缓坡上，一片残破，猛兽们迈着沉稳的步子，人们拿着长矛或大刀缓慢巡游，打扫战场。

  　　傅月趴在窗口找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找到白狼的身影。

  　　她看向视野内的透明面板。所处的范围内还有红点，并有不少零散的红点在向四处扩散。这虫毕竟会飞，逃脱出防线一些是不可避免的。

  　　“让大家把虫子尸体都集中起来烧掉，检查污染的地方有没有留下虫卵。”

  　　“较大的一波虫子向西去了，再加派些人手。”

  　　“严重的伤员就地医治，暂时不要挪动。轻伤的都集中到一起，方便医护救治。”

  　　一条条命令发出，不断从窗口进出的小型鸟族，能迅速传达到每一个人。蝗虫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整场战斗的枢纽就在普普通通的一座塔内。

  　　傅月又忙碌起来。敌人的主要力量已被消灭，这里不是主战场了，可事情还没有结束。

  　　楼梯上已经摆满受伤的人，傅月小心翼翼地找着空儿走出去。

  　　头顶是久违的天空，灰蒙蒙的。

  　　“大人，小心。”鹿眼姑娘跟着跑出来，警惕地看看天空，再观察着附近的深草，谁也不确定，还有没有潜伏的敌人。

  　　傅月点点头，朝着最近的一堆虫子尸体而去。看过太多异形入侵的电影，她不希望给这个美丽的世界留下任何隐患。

  　　一直没有关闭的系统界面停留在她的视野里，她时不时瞄上一眼。上面的数字已经从一万减少到一千以内，且每时每刻都在变小。但在任务完成前，傅月一点儿都不敢放松。

  　　处理着手头的事，还要抽空观察地图，看着红点的去处，吩咐附近的鸟族去消灭。

  　　按系统界面的显示，她精神紧绷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傅月却并没有感到累。

  　　忙碌着，不知疲倦。盯着地图上那些红点时，傅月会想，她的白狼，是不是正在追逐？

  　　战场清扫工作到了尾声，雕王等高层来劝傅月回去休息。

  　　傅月找不到什么推辞的理由。无论在人群中，还是回到房子里，她都感觉像是一个人，只能紧紧盯着系统界面，看着上面的红点一个又一个消失。

  　　她多想做点什么，让这个进程加快一些。可是，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她没有鸟的翅膀，没有狼的耐力，更没有猫类的灵巧，不可能追踪到并杀死目标。就算可以，那也需要不知道多少个分身，才能完成任务。

  　　她需要数不清的兽人们的帮助，一同战胜这场灾难。

  　　很快有消息传来，不是什么好消息。附近的农田庄子全部被破坏了，零散的蝗虫们袭击了不少附近的部落。

  　　一队队战士从这里出发，外出支援。

  　　鸟族巡逻队也带来了机动小队们的消息。

  　　他朝西方去了。那里有突破防线的最大一群虫子。是坏消息也是好消息。傅月不想让夜陷入危险，可夜却是她最信任的人，没有人比他更能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了。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她无数次拿起夜亲手做的号角，又无数次放回去。她不知道此时夜是不是正在战斗，她不想让夜分心。

  　　几天过去，附近的虫子已经处理干净，许许多多的战士回来了，城市逐渐恢复了吵闹。胜利的歌声四处传唱，鱼人们探着脑袋听兽人们讲陆地上的战绩。

  　　傅月还在盯着系统界面。

  　　99、95、94、90……

  　　眼睛疲惫，精神困顿。她整个人都在恍惚之间，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在等夜回来，还是在等系统任务结束。

  　　“月！”

  　　熟悉的声音，是在做梦吗？傅月努力撑开眼皮，从床上跳起来。

  　　嘭。轻轻一声，门开了。

  　　逆着光，是他高大的身影。

  　　“夜。”傅月轻轻呢喃了句，眼眶和鼻腔都是酸酸的。

  　　“我回来了。”夜满脸灿烂的笑容，离得越近，走得越慢。

  　　不知道最后谁先动的手，他们紧紧相拥，很久很久才放开。

  　　“结束了吗？”傅月这句话是在问自己。

  　　她坐在夜的怀里，背后靠着他坚实的肩膀，心里有满满的安全感。

  　　再一次打开系统界面，正好看到上面的红色数字从2变成1。

  　　“啊啊啊啊。”她激动着，高兴着，还有一点点对未知的恐惧。

  　　夜不懂她为什么这样，还是跟着她一起笑。

  　　“0”巨大的红色数字在界面上跳动了下，电子音响起，“任务完成！”

  　　傅月屏住呼吸，等待系统奖励。

  　　系统音冷漠地说：“进化开启。”

  　　眼前平面游戏般的系统界面突然放出璀璨的光，傅月的脑海里瞬间填充入无数的信息。

  　　片刻后，眼前只剩下一个个悬浮的光点，像是漫天星辰，其中有细细的线联结。

  　　“这是什么？”夜的声音响起。

  　　傅月转过头，微微愣了下，突然笑了，“你也看见了？”

  　　“这是进化树。”傅月的眼睛变得幽深，亘古浩瀚的气息从她身上溢出来，“代表无数个进化的方向。”

  　　她的语气柔软了些：“有各种科技，还有我不能理解的东西。我们需要好好想想，该走哪条路。”

  　　她蹭蹭夜的下巴，昂头看向那双眼睛，温暖快乐还有忠诚和信任。

  　　“有你陪我，真好。”她说。

  　　意念一动，任务面板展开，一个个光点悬浮在空中，旁边有简单的信息和图标，轻轻一碰，便会播放让他们身临其境的画面，里面有更强大的虫族，更多的敌人。

  　　十年，百年，千年……无数个目标ᴶˢᴳ，无数个挑战，她会和夜一直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