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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头就能碰到他圆润的喉结。
梁纭硕垂首衔住了她的唇。
钟瑶的声音悉数被他抵了回去，不成腔调。
泠泠水光在冷白的腕骨蜿蜒开来，梁纭硕用拇指指腹抹去她眼尾细小的泪珠，捉住她的手，循循善诱。
钟瑶在他的引导下抱住他的腰身，鼻尖在他的喉结与下巴间来回轻蹭。
灯一灭，月光洒进来。
春夜下了小雪，窗外的寒山枕着万里星河。
—
一月后。
正月里来是新年。
听说除夕有不能倒垃圾的忌讳，梁纭硕提前拉着钟瑶大扫除。
正式搬进婚房有一个多礼拜了，一个人住时不修边幅的钟瑶这些天发现自己生活得到了改善。
水是热的，水果是切好的，桌面是干净的。
对比之下，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懒。
放在平常，梁纭硕是能一个人不动声色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的，但是年关将近，时间紧、任务重，不得不借助她的一臂之力赶工。
“窗帘是刚安上去的，为什么也要取下来洗啊？”
钟瑶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漫不经心地帮梁纭硕扶着梯子，吃准了他掉不下来似的。
“没住进来之前，一直开着窗在通风，外面路上的灰尘都沾在窗帘上了。肉眼看不见，等会放洗衣机一搅，保准水是浑的。”
阳光下，扬尘围绕着金丝一样的缕缕光线纷飞，听他这么一说，钟瑶是吃不下去了，吃剩ᴶˢᴳᴮᴮ下的苹果连肉带核一块投进垃圾桶里，抽了张纸巾擦手，然后把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也扔进了垃圾桶里。
“浪费。”梁纭硕抱着裹成球的窗帘自己从梯子上爬下来，随口评论她的做法。
钟瑶作势弯腰，故意跟他闹着玩：“那我捡起来你继续吃。”
梁纭硕睨她一眼，不予理会，把满是灰尘的窗帘搂去阳台上的洗衣机洗。
钟瑶则去厨房洗那些买回来几乎派不上用场的红酒杯。
也就他求婚那天用过一次。
等该洗的都洗得差不多了，梁纭硕下楼倒了堆积在门口的几袋垃圾。
回来的时候钟瑶在对着说明书捣鼓扫地机器人。
“还需要看说明书？”
梁纭硕拿起桌上的螺丝刀，把扫地机器人的零件拼装好，放回地上，按了开关。
圆圆的扫地机器人满屋运作起来。
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
梁纭硕在沙发上坐下来，钟瑶往后一仰，落得比他还要快，把脚翘在茶几上，嗑起装在盘子里的瓜子来。
梁纭硕摇了摇头，抽走被压在电视遥控器下的书，取出里面当作书签的她的发卡，随手夹在她头发上。
钟瑶“哎呀”一身，把发卡抓下来，侧身把腿搭在了他的腿上：“腿酸，给我捏捏。”
梁纭硕岿然不动，甚至还给手中的书翻了一页。
钟瑶思忖片刻，使出最近探索出来的百试百灵的必杀技，娇憨道：“老公，老公，给我捏捏腿。”
梁纭硕很是受用，马上把书一合，一丝不苟地给她揉捏起来：“这个力道行吗？”
钟瑶老实说：“说实话不太舒服，你的手有点硬，抓得挺疼。”
梁纭硕脸色一沉，把她的腿推下去：“自己来。”
73 ☪ 第七十三章 ◇
◎除夕。◎
除夕。
家里的保姆回老家了, 方慧敏从外面请了其他不能回家团圆的厨师来家里做团年饭。
团圆宴要备的菜色太多，中午做不出来，两家人合计了一下, 决定中午让小俩口在苏丽珍那儿吃，吃完下午再一起到方慧敏这儿大团圆, 初一各自走亲戚。
中午这餐就四个人吃，老俩口不想弄得太复杂, 打着年前没囤货的幌子, 让钟瑶他们来简单吃点，看样子是没把梁纭硕当客人。
忆往昔, 梁纭硕一家来家里做客的时候，桌上可足足有十道硬菜！
今时不同往日, 当钟瑶抱着大搓一顿的心态奔回娘家，桌上只有一袋面粉。
钟瑶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
还是一袋面粉。
钟瑶不可思议地【创建和谐家园】：“妈！妈！这可是过年啊！”
“对啊, 过年, 所以吃饺子啊。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哪顿吃少了, 我看你比上次回来胖了一圈，下午去你婆家克制一点。”苏丽珍波澜不惊道, “你爸在厨房调馅呢，一会儿就端出来了, 我先和面。你俩去把手洗了, 一起擀皮。”
钟瑶不死心地问：“妈……我们是南方人，为什么过年要吃饺子啊……”
苏丽珍就问：“你会捣年糕吗？”
“不会……”
“那不就行了。”
“可我也不会包饺子啊。”
“不会学啊, 我还不是跟网上学的。”
“不是——”
钟瑶还欲跟苏丽珍辩个明白, 被梁纭硕拽走了。
他把她拉到洗手间低声说：“大过年的你跟妈争什么啊, 又想跟她吵架？”
钟瑶委屈得不行：“同样是过年，你爸爸妈妈摆那么有排面的一桌宴席，我爸爸妈妈却根本没上心准备。为人父母，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哦，他们望女成凤，你也学着攀比父母了？”
钟瑶嘟囔：“一报还一报。”
梁纭硕心平气和地跟她好好说：“我爸是过年去公司慰问基层员工了，我妈是近来身体不好在调养，不能进厨房，所以才请的外面的人做的这一餐。你爸妈可是亲自在给你做饭。团年饭，一家人在一起才是重要的，你在这讲排面？好了，自己做的，吃起来也安心。”
钟瑶据理力争：“我不是非要讲那个排面，你知道我不是物质的人。你看我这么不爱做饭的人，任何时候任何人来家里吃饭，我都会热情好客地招待，何况这是过年啊，本来年味就越来越淡，现在好了，连家的感觉都快没有了。”
“真当家的感觉都在饭里啊。”梁纭硕不安慰她反笑，“那我问你，你吃过几顿爸妈做的饭？家的感觉，无非是家人平安健康，长大以后还能有人为你撑腰。”
钟瑶疑惑地问：“怎么就为我撑腰了？”
老俩口的心思只有梁纭硕看透了。
“哪回我们来你爸妈没做饭？就这回吧。年前我们结的婚，这是我们领证后第一次登门，正好赶上过年了而已。”梁纭硕直接挑明，细心叮嘱，“二老是想看看我们婚后是怎么过日子的，等会出门别闹脾气，让他们担心。”
钟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是她头脑简单不拐弯。
“不是要年味吗？后备箱里有我们单位发的挂历、窗花和春联，吃完饭我带你放爆竹去。”梁纭硕哄小孩似的哄钟瑶。
钟瑶当真被他哄住了，笑逐颜开：“好啊。”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苏丽珍已经不在客厅了，桌面上多了几个铁钵和碗，碗里有水，其中一个钵里有韭菜猪肉馅，面粉袋被剪开了，面粉均匀地在桌面上铺了一层。
“哎，我妈人呢？”钟瑶四处张望。
“估计是拿什么东西去了，我们把面和了吧。”梁纭硕说。
钟瑶看向他：“你会和吗？”
“会一点。”梁纭硕挺孝顺的，“去年我妈生日，我给她做了一碗纯手工的长寿面。”
钟瑶笑着打听：“好吃吗？”
梁纭硕也笑了笑：“味道还可以，就是刀工不太行，人家做出来是细面，我做出来的粗得像担担面。”
钟瑶笑得更开心了。
梁纭硕着手将面粉倒进铁钵里，用手掏出一个窝，对端起盛水的碗的钟瑶说：“倒水。”
钟瑶手一抖，倒多了。
梁纭硕连声说：“够了够了。”
“多了吗？”钟瑶把碗放回桌上，朝钵里看了一眼，“那你再倒点面粉吧。”
她拍拍他的肩，“你先别动，我去冰箱里拿两个鸡蛋。听说在面里加鸡蛋能增加面的韧性，揉出来的面更劲道。”
说完她就跑了。
钟瑶来到厨房，发现苏丽珍在灶前跟钟敬伟窃窃私语，不解地问：“你们说什么呢，锅里也没煮什么啊，你们在厨房干嘛？”
老俩口被吓了一跳，苏丽珍转过身来怨她：“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呢？来干什么的？”
钟瑶指指冰箱：“我来拿鸡蛋的。”
她拿了蛋准备走，走前想起什么，给苏丽珍搬了把椅子坐，“您要是爱跟我爸呆在厨房，就呆在厨房聊天吧，今天的饺子全数由我和梁纭硕承包，二位等着吃就可以了。”
说着一蹦一跳地走了。
钟瑶回到梁纭硕身边，刚才倒进去的水已经完全渗进面粉里了。
她手法生疏地将两颗蛋打进面粉里，蛋壳碎也掉了进去，于是用手指抠出来。
梁纭硕随即默契地将筷子伸进去搅拌，蛋液始终附着在面粉团表面，他本来想上手揉的，结果下不去手了。
“重新弄吧，不加鸡蛋了。”
“为什么？”
斯文人讲究就是多。
钟瑶接手，“我觉得这团还可以抢救一下，不能白白浪费两颗鸡蛋。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重新再做一团吧，我刚才进去跟我爸妈打了包票，不能翻车。”
梁纭硕也没说还不如不等她之类的话，不动声色地从头开始。
到头来，擀皮是他擀，饺子是他包，钟瑶只负责填充馅料，偶尔填得太满了，他还得再拨出去一点。
钟瑶闲着没事净捣乱，最后不得已用她玩废的边角料多做了一堆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