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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觉得造化弄人。
因为,她又和梁纭硕分到同一个班了。
50 ☪ 第五十章 ◇
◎转学生?◎
连续半月暴雨如注, 学校的排水系统不堪重负,瘫痪了十几天。
起初大家蹚着积水上学,后来学校组织老师用长凳搭桥, 将大家井然有序地渡到了教室,再后来, 不知道政府采取了什么措施,水患终于解决了。
雨停后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 整个城市像被兜在布袋里, 依稀从袋口泻下些许微光。
课间,钟瑶抱着零食从老师办公室门口经过时, 同班的男生背对着她撞来,脚跟恰好踩在脚背上, 疼得她龇牙咧嘴。
“肇事者”道了声歉就飞快“逃逸”了。
钟瑶叹了口气,弯腰拾起被撞掉的零食袋,抬头时鬼使神差地朝办公室里看了一眼, 只见高挑清瘦的男生佝偻着背站在他们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面前, 拘谨得有些自卑。
钟瑶换了个角度观察,看到了男生的侧脸。
是生面孔。
转学生?
回到教室时, 刚才撞到她的男生正在回应同桌的八卦:“我哪知道他是哪所学校转来的,还没来得及打听就被七班的数学老师轰出来了。倒是听说他老家是安徽的, 八成是迁过来的难民。”
“不是说江苏发大水吗?关他们安徽什么事?”
“泄洪啊。”
真可怜啊。
钟瑶在心中暗想。
转来的新同学叫裴岑晖,安徽人, 山里娃, 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今年村里遭了大水, 庄稼颗粒无收, 在政府的帮扶下迁到了他们省, 来到了他们班。
为了让他尽快融入集体,裴岑晖成功当选了班长。
可惜他是个沉默寡言的闷葫芦,别人跟他搭讪他也不礼貌地回应,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久而久之几乎没人再主动用热脸贴他的冷【创建和谐家园】了,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碰了钉子,大家都不太配合他。
后来月考过后,就刁难得更明显了。
这天钟瑶正对着卷子上的分数愁眉苦脸,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她沿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裴岑晖的同桌又踹了一脚裴岑晖的桌子,轻蔑地嘲讽:“牛什么牛,考这么点分还有脸当班长?”
裴岑晖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也不想当这个班长,你来当吧。”
原本他平时目空一切的态度就已经为自己拉足了仇恨,现在这番傲慢的言论更令人忍不住翻白眼,他同桌气得鼻孔朝天,直接找老师评理去了。
放学的时候,钟瑶和梁纭硕聊到这件事,心有戚戚地说:“我觉得像他们那样唯分数论特别不好。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受了灾,逃难逃过来的,身为同学,没一点怜悯心也就算了,还变着法排挤。都什么人啊。”
梁纭硕心中自有一杆秤,十分中肯地说:“又不是谁惨谁有理,他自身的问题也挺大的。”
钟瑶同情心泛滥,心从一开始就是偏的,跟他理论道:“哪方面问题?性格上的吗?我看你们性格差不多,你怎么就能在新环境如鱼得水,男生女生都在身后追,而他却孤零零的没人理会,这难道不正说明大家只认分数不认人吗?”
梁纭硕素来最讨厌钟瑶拿他跟别人比,以前只是动漫人物,现在上升到真人了,听了面色一沉,嘴上更不饶人:“那你是以什么立场替他说话,来自于学渣的同命相连吗?钟瑶,不要觉得众人皆醉你独醒。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没跟他做过同桌,不该这样置评。”
“那就试试咯。”钟瑶被他那句学渣的同命相连【创建和谐家园】到了,负气道,“反正现在也没人愿意跟他坐,我去跟老师说,老师那边肯定没意见。”
梁纭硕攥紧了拳,尽量克制着情绪说:“你尽管去。”
钟瑶说一不二,真就把自己弄成了裴岑晖的同桌,随即化身小太阳,每天都会热情地跟裴岑晖打招呼,蹲在他桌前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往他桌面上放一颗大白兔奶糖,随即笑吟吟地起身,甩着乌黑顺滑的马尾一蹦一跳地去教室外透气。
而裴岑晖从来不领情,都是原封不动地留在课桌上,等放学让值日的同学当垃圾收走。
梁纭硕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只因为遭过大难,就能得到别人千辛万苦才换来的东西。
几乎所有人都是呕心沥血,挤破了脑袋,才考进的T大附中。
这个空降兵靠的不过是国家的政策和非正当的手段,仅仅是一个靠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而已。
凭什么?
于是某一天,他路过裴岑晖的课桌时,鬼使神差地拿走了钟瑶给裴岑晖的糖果。
谁知钟瑶误以为是裴岑晖收下了她的糖果,兴高采烈地对裴岑晖说:“你终于收下我的礼物了,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
梁纭硕气结,但心想这只是钟瑶一厢情愿,糖不是裴岑晖拿的,裴岑晖也不会认。
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当钟瑶再次把糖果放在裴岑晖桌上的时候,他从袖筒里伸出修长的手指攥住了奶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袖子里。
钟瑶一怔,眉开眼笑地望向裴岑晖,见他的额发遮住了眉骨,便说:“裴岑晖,你该剪头发了,不然被年级主任抓到该扣我们班的考核分了。”
她乖巧地将双手叠放在他桌上,轻声细语地说话,用的是梁纭硕从来没从她嘴里听到过的语气。
跟裴岑晖不对付的同学冷笑着一嗤:“别白费力气了,他听不进去的。咱们这位班长跟聋了一样,天塌ᴶˢᴳᴮᴮ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你看着吧,咱班这月量化考核肯定垫底。”
钟瑶自信地说:“那走着瞧。”
梁纭硕也以为裴岑晖一身反骨,必然不会听她一句话就去剃头,结果第二天早上他一进教室就看到了裴岑晖那板正的寸头。
裴岑晖听了钟瑶的话,昨晚去理发店把头发剪了。
从这天起,梁纭硕陷入了一个名为“裴岑晖”的噩梦。
这张噩梦像一张巨网,将他牢牢网住,让他无路可逃。
没过多久,钟瑶带着裴岑晖来求他:“梁纭硕,你给裴岑晖补习补习数学吧,他底子太薄,转过来完全跟不上我们的进度。好歹同学一场,你就行行好,帮帮他吧。”
然后对着身后的裴岑晖说,“这是梁纭硕,眼熟吗?他专攻数学竞赛的。老师专门给他找了间闲置的教室给他当自习室,不常出现在班里。今年参赛他应该能获个国奖,超厉害的,我的成绩就是他帮我提上来的,要不然也考不上T大附中。”
虽然是夸奖,但梁纭硕听了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面孔严肃,眼神犀利,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裴岑晖,话却是对着钟瑶说的。
“不知道你听过这个故事没有。一个住在郊外的人收养了一只受伤的狐狸,每天精心照料,直到狐狸痊愈。他放生狐狸后,第二天听到门外有响动。一开门,那只狐狸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它的整个族群。而这个人由于生活在郊外,自己的生存都成问题。你觉得他该养这群狐狸吗?”
51 ☪ 第五十一章 ◇
◎他茫然彷徨多年,终于在这座情爱迷宫里找到了出口。◎
梁纭硕以为自己讲的这个故事够生动形象了, 奈何钟瑶的榆木脑袋不开窍,压根没听出来他是在指桑骂槐,一本正经地回:“那当然是让那群狐狸自食其力了。伤都好了啊, 有什么理由不去捕猎?说不定那只狐狸只是带家人来感激而已,并不是让那个人养的意思。”
梁纭硕终究是败下了阵。
但是钟瑶不懂他的意思, 裴岑晖却听懂了,再结合钟瑶那句“自食其力”, 主动挽尊, 恢复了原来的疏冷。
这场噩梦结束,梁纭硕松了口气, 没想到还有下一场。
钟瑶跟他太过熟悉了,非但不拿他当外人, 还学会了用他的东西做施舍。
那个秋天来得猝不及防,甚至各家父母都没来得及叮嘱儿女穿秋裤,气温已经降下来了。
他打篮球, 在上场前把外套脱下来给钟瑶穿。
那节是体育课, 班上的女生生理期痛经,没有参与跑步热身, 冻得瑟瑟发抖。
钟瑶穿的是件加绒的卫衣,不怕冷, 就把他放在一旁的外套给那个女生披上了。
打完篮球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最易受寒。
他本想着回到教室就能把外套拿回来了, 谁知道那个女生对他仰慕已久, 借着痛经不肯还,他只好叫钟瑶要回来。
钟瑶却说:“什么叫我借出去的我负责?拜托你搞清楚, 是你非把外套放我这保管的, 不是我乐意的, 我负什么责?要不是她正好需要,我早扔一边去了。”
他把外套随便搭在哪里,外套还能自己长腿跑了吗?
要不是怕她冷……
梁纭硕冷冷问:“那你保管好了吗?”
钟瑶无话可说。
梁纭硕一语双关:“做不到的事你就别答应,负不了责你就别招惹。”
钟瑶当时或许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但嘴比死鸭子还硬,非要呛他两句:“就事说事行不行?上升高度有意思吗?不就是我把衣服给她穿,冻着你了吗?男子汉大丈夫,跟女生抢外套,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那本来就是他的外套。
梁纭硕气极,从喉间“呵”出一个音,口不择言道:“你就活该被你妈骂。你看下回阿姨骂你,我还帮不帮你说话。”
钟瑶脸色忽变,恨恨瞪他一眼,转身就走,背对着他,带着哭腔喊:“不就一件外套吗?我叫她还你就是了!”
梁纭硕在听到那哭腔的一霎那就后悔了,揪着发际线边缘的那撮头发,自嘲地笑了笑,心想:梁纭硕,你就是条舔狗。
没过多久钟瑶就把他那件外套要回来了,一起给他的还有一封信。
在看到信的瞬间,他还在想,兴许是她不好意思亲口跟他道歉,所以专门写了封信给他。
他满怀期待地拆开,越读越觉得不对劲。
这年头道歉之前,还要来段文艺优美、全是赞美的开场白吗?
最后,他看到了署名。
不是钟瑶,是刚才穿过他外套的女生。
这是封情书。
钟瑶替别的女生转送情书。
也就是说,她不在乎他们的关系事否能够修复,如果无法修复,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向别人。
每天都有无数女生对他告白,而这是他收下的第一封情书。
以一种阴差阳错的方式。
他更没有想到,他跟钟瑶之间无法言说的羁绊,竟是被他的爱慕者看穿的。
那个女生怀着忐忑的心情问他:“你喜欢钟瑶吧,我看你看钟瑶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的都不一样,你的目光都快粘在她身上了。”
他刚准备否认,那个女生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忙不迭接着问:“你喜欢她什么呢?也对,她的确哪里都好,长得漂亮,活泼开朗,坦诚直率,仗义博爱,看起来和谁都能融洽相处。可是她心里没你,也不心疼你,白白辜负你一片真心。”
句句正中要害,像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往他心窝里戳。
可他仍然坚强地抬眼看向那个女生,佯装淡定地说:“你说的没错,她没有错,就连不喜欢我,也不是她的错。”
女生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忍,支支吾吾道:“其实……她未必就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人有时候身在福中不知福,没有失去的危机感,就不会珍惜。”
虽然当时他没有表示,但却将女生的话记在了心里,事后有女生来求他教题,他难得没有拒绝,用钟瑶的学习资料给对方讲了题。
钟瑶果然生了几天气。
不过这姑娘没心没肺惯了,只气了这么几天,就又为了知识竞赛的事腆着脸请他出马凑人头。
他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拖到最后还是参与了,一不留神,还得了个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