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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想了想说：“既然你替她做了保证，我就信你一回吧。”

  　　陈嘉琳见钟瑶被单独摘了出来，拉着她的手摇了摇：“钟瑶，有难同当啊。说好的敢作敢当呢？”

  　　钟瑶也不想让梁纭硕为难，走进办公室认错表态：“对不起老师，我这就用课余时间把作业补齐。”

  　　说完，她对上了梁纭硕的视线。

  　　不苟言笑的梁纭硕，在持续的冷战期里，对着她微微弯起了唇角。

  　　眉眼温柔，无声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47 ☪ 第四十七章 ◇

  　　◎ 学。◎

  　　大规模抄作业事件的后续处理是：具体情况通知家长, “涉案”人员每人限当日内补齐作业，这天晚上除了当天的作业，还加了一张试卷。

  　　钟瑶敬谢不敏, 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良心上算是解脱了。

  　　大概是年轻心里不装事, 亦或是钟瑶她本身不长心，没过多长时间, 她又和陈嘉琳玩到一块去了。

  　　而且一起玩的理由不外乎——你不喜欢刘梦溪, 我也不喜欢刘梦溪，那我们就是朋友。

  　　当时刘梦溪高调到跋扈的程度, 班上大部分人都对她深恶痛绝，但是对刘梦溪见一次骂一次的只有陈嘉琳。

  　　钟瑶情绪消化快, 不擅长表达阴暗的想法，却也不能免俗，每当听了陈嘉琳的吐槽以后都自内而外地觉得痛快, 所以潜意识里接受了陈嘉琳的靠近。

  　　有一天, 她和陈嘉琳课间结伴上厕所，在走廊上迎面遇到一个隔壁班的男生。

  　　不知道是因为在隔壁班情报滞后, 还是因为能聊的话题只有她们抄作业被抓包的事，事情过去好几天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嘉琳，你也太逊了吧, 抄作业也能被抓？”

  　　说完对方一眼看到钟瑶, 话题来到钟瑶这边：“哇，你们班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生？不过你们班有你在, 女生的颜值平均水平直线拉低, 还是没我们班高。”

  　　陈嘉琳当场奓毛, 追着那个男生从楼上跑到楼下，全然忘了自己是出来干什么的。

  　　生理废水又憋了一节课。

  　　从这天起，陈嘉琳挂在嘴边ᴶˢᴳᴮᴮ的吐槽对象变了，变成了这个叫做李诚冬的男生。

  　　虽说这个年纪的男生普遍爱捉弄女生，但是李诚冬捉弄的只有陈嘉琳一个人，有时候难免波及到钟瑶。

  　　——他们推搡打闹的时候经常会不小心碰到旁边的钟瑶，往陈嘉琳头上撒纸屑的时候也会弄到钟瑶身上。

  　　钟瑶本来是没怎么注意这个男生的，自从在走廊上见了一面，她感觉这个男生无处不在，只要有陈嘉琳的地方就有他。

  　　有了这么个调皮捣蛋的对照组，梁纭硕显得更加稳重可爱了。

  　　受到牵连的次数多了，钟瑶也烦，每天都想找老师调座位，远离这个不安定的因素。

  　　后来她期中考试考砸，老师真给她换了座位，她又不知所措了。

  　　老师给她安排的新同桌是梁纭硕。

  　　姑且不论做同桌以后彼此产生了什么影响，钟瑶明显能感受到他们成为同桌后的变化。

  　　比如说，她下课趴在桌上休息总能睡得格外香甜。再比如说，以前那些因她性格绵软而吓唬她的男生也不见了踪迹。有一回她半梦半醒中，迷迷糊糊感到有人碰她的后背，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转身，就看见梁纭硕从她背后揭下了一张写着幼稚话语的小纸条。

  　　梁纭硕对上她的视线，泰然自若地说：“看【创建和谐家园】什么？继续睡你的。”

  　　钟瑶“哦”了一声，隐约觉得梁纭硕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可当梁纭硕凶巴巴地教她做题的时候，这种念头就烟消云散了。

  　　能让人的自信最大程度被打击的，就是和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呆在一起，遭到全方位的碾压。

  　　特别是上早自习，她在把课文熟读无数遍都不能连贯背下来的情况下，看到梁纭硕在旁边优哉游哉地做数学题，得意洋洋地想着终于揪住他的小辫子了，却听他滚瓜烂熟地背诵完了全文，这可比说出口的嘲讽令人挫败多了。

  　　和梁纭硕做了一段时间同桌后，每当遇到不会的题，钟瑶宁愿请教一个将错就错还能自圆其说的学渣都不会问他。

  　　终于有一天，当她又一次准备迎接学渣的误导的时候，梁纭硕面色不悦地发了话：“这种难度的题你问他？”

  　　钟瑶疑惑地望向他：“那要问谁？”

  　　梁纭硕气定神闲地吐出两个字：“问我。”

  　　钟瑶讪讪地用笔端挠挠头：“这种难度的题我还是不用会了吧……”

  　　她本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不料梁纭硕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不容置喙地说：“你要会。”

  　　如果钟瑶早知道有一天会被梁纭硕监督着做魔鬼训练、一道道攻克地狱级别的难题，当初一定不会强烈要求换座位。

  　　可怕的是梁纭硕不仅对她采用威逼的措施，还对她采取利诱的手段。

  　　他买了一套新番的周边，说下次考试她要是能进步十名，就当礼物送给她。

  　　虽然钟瑶很心动，但她被别人家的孩子打击惯了，别说进步十名，超越一个人她都没信心，无所谓地说：“反正通往成功的道路不止学习一条，我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只要饿不死，活得辛苦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每个人活得都很辛苦啊，大不了毕业进厂踩缝纫机嘛，职业抖腿，听起来就很酷。”

  　　梁纭硕情绪复杂地问：“你知道厂里的工作强度有多大吗？日复一日做一件事情有多枯燥吗？”

  　　“我现在不就是日复一日被这些难搞的题目折磨着吗？”钟瑶极度厌学，自暴自弃道，“只要让我别和这些天书一样的东西纠缠不休，让【创建和谐家园】什么我都愿意。”

  　　梁纭硕哂笑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见解，却让钟瑶如坐针毡。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他是罕见的天才，轻轻松松就能飞跃到别人穷极一生也登不上去的高度，当然可以追寻更崇高的理想。而她资质平平，能够认清现实，心平气和地接纳自己平庸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脚踏实地地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他要强迫她去做徒劳无功的事情？

  　　也就是从这天起，他们虽然谁也没在彼此之间划下“三八线”，可又开始冷战了。

  　　梁纭硕的成绩名列前茅后，他在班级里逐渐有了威望，即便是和从前一样摆着一张冷冰冰的扑克脸，人缘还是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他开始有余力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恣意释放着自己的少年朝气，很难不吸引女孩子的注意。

  　　这天陈嘉琳拉着钟瑶去篮球场看两个班的男生打友谊赛，兴奋地为自己班的男生加油喝彩，顺便为李诚冬喝倒彩，诅咒他们班一个球都进不了。

  　　钟瑶沉默地站在看台上，无声注视着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突然讷讷地对陈嘉琳说：“嘉琳，梁纭硕不理我了怎么办？”

  　　陈嘉琳的目光仍在李诚冬身上，见怪不怪道：“他不理你不是正常的吗？你看那些给他递水的女生他理过谁？”

  　　貌似确实没有。

  　　就在她神游天外时，梁纭硕作势发起了进攻，完美绕开了对面的防守，三步上篮，行云流水般将球灌进了框里。

  　　全场的气氛被点燃，大家疯狂为他欢呼呐喊。

  　　他成了全场最耀眼的焦点。

  　　梁纭硕拉着汗湿的领口抖了抖，往胸前鼓了点风，又投入了下一个球的争夺。

  　　他的四肢是那样健硕有力，双脚蹬地时蓄满了一飞冲天的朝气，让每个看到他飒爽英姿的人内心都升腾起奋勇拼搏的欲望。

  　　钟瑶这条咸鱼仿佛遇到了滔天巨浪，心潮瞬间澎湃。

  　　球赛结束，她第一时间就跑下看台来到梁纭硕身边。

  　　梁纭硕见她跌跌撞撞朝自己跑来，扭头就走。

  　　钟瑶喘着粗气跟在他身后追：“梁纭硕，你等等我。”

  　　梁纭硕不但没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

  　　“梁纭硕！你给我站住！”钟瑶急红了眼，跑起来挡在他面前，“你让我说句话。”

  　　梁纭硕顿住脚步，忽然扬起了手。

  　　钟瑶下意识闭眼，却听见“砰”的一声。

  　　梁纭硕扬手接住了从远处飞来的篮球，朝地面上一扣，帮她挡了一记重击。

  　　钟瑶心跳如雷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良久，梁纭硕惜字如金地问她：“学吗？”

  　　钟瑶和他心照不宣，半晌缓慢地吐出一个字：“学。”

  　　梁纭硕找刚才差点砸到她的同学借了篮球，手把手教她投篮的技巧。

  　　钟瑶想说她说的想学好像和他说的想学不是一个意思，却被梁纭硕浑身散发的压迫感震慑住，把到嘴边的话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

  　　梁纭硕让她握住篮球，他则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手将球举高。

  　　钟瑶局促地被他掌控着，绷紧了从头到脚的每一根神经，像只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满脑子只有肢体间温热的触觉。

  　　没多久，她清晰地听见梁纭硕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拼一把，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

  　　话音刚落，梁纭硕带着她将那枚快没气的篮球精准地投入了篮框。

  　　篮框在徐徐微风中颤动不已，钟瑶心口的酥麻经久不息。

  　　她只能感受到躁动的心跳和几乎停滞的呼吸。

  48 ☪ 第四十八章 ◇

  　　◎“余光中，这位先生的名字真浪漫啊。”◎

  　　此后, 钟瑶每天除了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外，还要额外再接受来自梁纭硕这个天才学神的特别辅导。

  　　为了不惹这个冷酷无情的活阎王生气，钟瑶保质保量地坚持了一段时间。

  　　过程中她一心只想和他待在一起, 对学习却仍然存在抵触情绪。

  　　基本上梁纭硕给她讲题的时候她都在走神，满脑子都是梁纭硕的声音和脸, 他讲的内容却犹如东风射马耳，半字没被她汲取。

  　　梁纭硕主攻的是竞赛, 现在已经跳级学起了高中的竞赛知识, 今后要走的也不是寻常路，做普通的习题对他来说其实没有多大用处, 但面对钟瑶书包里与日俱增的空白辅导书，他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动。

  　　他不是她监护人, 没资格教训她散漫怠惰，只好把她的那些学习资料要过来，写满笔记和备注后再还给她。

  　　这样她就算装模做样翻一翻, 总能看进去一些要点。

  　　日积月累, 钟瑶在做题的时候有察觉到自己一天天的进步，可到了成绩公布时她还是不敢查看结果。

  　　梁纭硕差不多一考完试他就能将自己的成绩估算得【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 跟钟瑶这个考完试连答案都不愿意和同学对的学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梁纭硕作为她的小老师，自然关心自己的教学成果, 可想而知，比起自己的考试成绩, 他更想知道她的。

  　　“让我出去一下。”

  　　这是梁纭硕一整个上午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钟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要去老师办公室提前看成绩, 连忙拽住他：“等卷子发下来再看成绩好不好？”

  　　梁ᴶˢᴳᴮᴮ纭硕站都站起来了，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神, 思忖片刻, 又坐了下来, 低低“嗯”了一声。

  　　钟瑶松了口气。

  　　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从老师办公室回来，脸上挂着不一样的表情，有人欢喜有人愁。

  　　陈嘉琳走到钟瑶座位前，莫名有些阴阳怪气：“可以啊钟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背着我偷偷努力，都进前十了。”

  　　钟瑶不仅猝不及防地知道了自己的排名，还受到了一波看不见刀锋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