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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来这么多次的不告而别，终于有了知会的话语和回归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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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后, 梁纭硕的唇有了温度，他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大概是不会接吻，模仿影视剧里的片段又觉得过于激烈和唐突。
在这方面钟瑶同样是个愣头青, 仰着头，唇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刮蹭。
一紧张, 忘乎所以地抿唇，将他的上唇夹了一下, 电流迅速传遍全身。
两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同时睁眼，结束了这个短暂而生涩的吻。
虽然这样亲密的接触没有持续多久, 但钟瑶迷蒙的眼里自然地泛起朦胧的水光。
梁纭硕看着她小鹿一样的眼睛，眼神变得温润却炽烈, 内敛中蕴藏着些许赤忱。
这样的目光能将冰川融化成溪流，也能将苟且的念头燃烧为灰烬。
也许他们是命中注定的情人，换作别人这样近距离地看一个人, 估计是满眼的毛孔、闭口、色斑,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本身皮肤就好，眼里彼此的面庞都笼上了一层柔光, 借着地下【创建和谐家园】昏暗的光线看到脸上纤细的茸毛，五官被放大数倍, 标致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马上要开工了，我打算明天回我爸妈家看看, 你要不要来？”
钟瑶脸上还带着【创建和谐家园】的红晕, 呼吸不是很平稳，仔细听声音还在颤抖, 但也只有这样神志不清的情况下, 她才能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不是因为喜欢他这件事让她难以启齿, 而是她带他回家是一种变相的妥协。
——不论是她和喜欢的人交往还是她和这个人组建家庭都要经过父母的同意。
她不是一个娇气的女孩子，但有生以来受到的所有责骂都来自于她的父母。
在外人看来，她长得漂亮，性格开朗，连造作和发脾气的模样都是可爱的。
何况她善良勤恳有魄力有勇气还讲义气，事业上又这么的成功。
被众人羡慕和厚爱着。
但在她父母那里，就是后悔当初没有按照他们想法雕琢的败笔。
她没有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时一马当先，她没有唯唯诺诺地守在父母身边分忧和尽孝。
她唯一做到的就是喜欢上了一个父母都会很满意的女婿，他会代替她享受她父母的赞美、尽子女应尽的义务。
她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可眼泪不住地往外流，甚至比梁纭硕亲她的时候还要汹涌，看上去像是被梁纭硕弄哭的一样。
梁纭硕也不是没把她气哭过，但真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一边震惊一边手足无措，整个人都显得温柔了很多，难得对她百依百顺：“你想让我去见我就去见嘛，我又没拒绝，你哭什么。”
钟瑶扑到他怀里哽咽着说：“他们一定会对你很满意的，比喜欢我还要喜欢你。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只有我把你带回家这一件事是让他们满意的。”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嗫嚅的声音颇具喜感，说的话也像绕口令，像是一种冷幽默。
放在平时梁纭硕肯定会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但是听着她呜咽的小奶音，他竟然心疼了，不禁柔声哄道：“你这么招人喜欢，谁会不喜欢你，毕竟是父母，怎么会还没外人喜欢你。钟瑶，我们不该要求父母对我们怎么样，也不能要求自己完全听从他们的安排，即便没有我出现，你也会摸索着学会处理好和他们的关系的，这是必修课。”
钟瑶垂头丧气地说：“我最怕、最讨厌、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和别人的关系了。”
梁纭硕以身举例：“一开始觉得棘手没关系，是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我以前什么样你知道，就像我师兄评价的，眼高于顶，不可一世，是大家都不喜欢的那种性格。我曾以为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四处求人，只有想要投机取巧才会走邪门歪道，可当我参加工作，听那些含冤受屈的人苦苦哀求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没有错而被诬告的时候求得最殷切的，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距罪恶只有一步之遥。我会想象如果是你陷入这样的境地，我还会不会居高临下地置之不理。答案是不会。如果我仅仅放低姿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能够帮助别人摆脱痛苦，那我愿意花精力打通关系，不计代价地回溯追查，只要能帮人申冤，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我，怎么看待我，尊不尊重我。”
钟瑶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样的屁话听听也就算了，如果真心觉得委屈和冤枉的话，也不必顾影自怜，更不必因为过于卑微而绝望，因为即便高傲如他见状也会忍不住甘愿放下架子还她一片澄明。
处理和人的关系是最基础的。
难归难，但是要是下定决心也是能够克服的。
自尊心没那么重要，起码没有让人感觉到人间温情重要，有时候甚至会成为累赘。
如果牺牲一点自尊心能换取家庭关系的和谐，是值得的。
钟瑶沉吟片刻，一声不吭解开安全带。
梁纭硕以为她没听懂，反而生气了，连忙拽住她的胳膊怕她跑。
钟瑶转过脸，低头看看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又抬眼看看他的神色，乖巧地说：“我会学着阳奉阴违的。”
梁纭硕挑起眉毛：“嗯？”
钟瑶改口说：“我会试着处理好和他们的关系的。”
然后低声说，“也不再期待他们对我付出关心和呵护了，因为我确实已经不需要了，遗憾就遗憾吧。”
梁纭硕越看越觉得她楚楚可怜，禁不住捞过她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宽慰道：“会圆满的。”
钟瑶今天十分钟内被他亲了两次，心跳已经快到破了史前最高纪录了，慌不择路地下车，结果下车以后又跑回来冲他摆摆手，礼貌地说：“明天见。”
说完又跑了。
梁纭硕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弯了弯唇角，自顾自回应：“明天见。”
明天还能再见，曾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这么多年来这么多次的不告ᴶˢᴳᴮᴮ而别，终于有了知会的话语和回归的期限。
39 ☪ 第三十九章 ◇
◎好饭不怕晚。◎
两万多步的脚程不是白走的, 钟瑶卸完妆洗完澡，一沾床就拿着手机睡着了，十分罕见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的时候手机被她压在了身下, 坚硬的一块金属板硌得她娇嫩的肌肤和肩胛骨生疼。
她够到身下的手机捞出来，强撑着眼皮一看时间, 都十点了。
梁纭硕在七点半和九点半分别给她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街上吃早餐, 一条是让她捯饬捯饬下楼。
她因为睡着了, 都没有回。
她胃不算太好，早上起来反而有些腹胀, 过了吃早餐的时间，已经没进食的胃口了。
他来她家楼下是接她去干什么的？
结合了一下昨晚的约定, 她猜他是要她和他一起去选一些拜访她父母的礼品。
钟瑶握着手机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坐起来，挪到床前给梁纭硕回消息。
【不好意思, 我刚醒, 才看到你发的消息。】
【你是要我跟你干什么来着？】
【快中午了，早饭连着午饭一起吃吧。】
梁纭硕给她回的是一条语音：“那你收拾一下, 我还有十分钟到。”
十分钟？
十分钟对女孩子来说能干什么，十分钟后估计她还穿着睡衣呢吧。
钟瑶正准备让他晚点再来, 梁纭硕就又说：“道路施工，要绕路了, 大概半小时左右能到。”
半个小时差不多够用了。
钟瑶回了他一个“好”字。
半小时以后, 梁纭硕准时按响门铃，钟瑶除了头发乱蓬蓬的, 其他差不多都弄好了。
她一边往玄关走, 一边拿抓夹把头发盘起来, 去给梁纭硕开了楼下的门。
家里的监视器连接着楼下大门口的摄像头。
只见梁纭硕左手抱着一只鱼缸，右手抱着一捧鲜花，中指上还勾着一个包装袋，俨然是从花鸟市场回来的样子。
一觉醒来她都忘了自己想要养金鱼这件事了，没想到他放在了心上。
好家伙，闷声干大事啊。
钟瑶守在门口接应，在知道他买了金鱼后迫不及待地提前给他开了门。
电梯“叮——”地一响，电梯门开启。
梁纭硕从楼层的门外拐进来，钟瑶穿着拖鞋迎出去好远，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接鱼缸。
鱼缸里的水荡漾了一下，鱼缸里几尾红白相间的金鱼也随之偏移，鱼鳍在水中不断摇曳。
梁纭硕左手一空，说：“我还以为你会——”
他话音未落就被钟瑶打断并接了过去：“你还以为我会先接花是吧？”
梁纭硕喉头一滚，欲言又止。
钟瑶没有察觉他的神情变化，真当他打算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样说，自顾自说道：“我喜欢金鱼，也喜欢花，但是鱼缸不是重一些？这样我可以多帮你分担一点重量嘛。”
梁纭硕自觉地换上拖鞋，跟随她进了屋内。
钟瑶把鱼缸搁在桌上，盯着金鱼看了一会儿，扭头准备问梁纭硕鱼食呢，便见他想把花拿出来又不知道拿出来后用什么装，手足无措的样子。
于是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全新没用过的备用玻璃筷子篓，暂且充当一下临时花瓶。
她把“花瓶”抱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往里面装了三分之一的水，再把花一枝一枝【创建和谐家园】去。
梁纭硕则利用这点时间把两只店家替他们烧制好的陶瓷杯、鱼食、营养液一一拿出来，顺手撒了一把鱼食到鱼缸里，低声喃喃道：“要不是我未来媳妇喜欢你们，我才不伺候你们呢。”
钟瑶从厨房出来见状忙不迭道：“你是不是没有养过鱼呀，像你这样一次性喂这么多食，会把它们都撑死的。”
说着她放下“花瓶”，用手捞出一部分鱼食扔进垃圾桶里，回厨房里洗了个手。
梁纭硕虽然没有养过鱼，但他是养花的行家，并没有因为挨了钟瑶的骂而受挫，按照比例往“花瓶”里滴了少许营养液。
他简单调整了一下钟瑶胡乱插在花瓶里的这些花的朝向，让这些花的外观看起来更规整一些、色彩搭配更加协调。
他正低头摆弄花，心理年龄只有三岁的钟瑶提起湿答答的手，把手上的水弹在了他脸上。
梁纭硕从小学毕业起就再没有被人这样弹过了，沉声叫了声她的全名：“钟瑶。”
钟瑶不以为意，变本加厉地又弹了他一下。
梁纭硕眸光扫向她，面色非常不善。
钟瑶不是轻易屈服的人，况且最近她格外叛逆，做好了他忍无可忍还击的准备，谋划好了逃跑的行动路线，弹了他第三次，彻底把手上的水都弹干净了。
可意料之外的是，梁纭硕尽管厌恶这种恶作剧，非但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还无奈地妥协了：“弹吧弹吧，今天让你弹个够。”
钟瑶欢乐地笑起来，举起双手将掌心展示给他看，主动解释：“我手是干净的，水也是过滤器筛过的，给你降温解暑而已。”
梁纭硕沉闷地“嗯”了一声。
钟瑶端详他许久，没有端详出所以然，靠近他，用纤细的手臂锁住他的脖子，搂着他娇滴滴地问：“生气啦，这不逗你玩呢嘛。”
亲昵的举动让梁纭硕十分受用，霎时间心念一动，开始装生气，手却不自觉地环上了她的腰：“错没错？”
“我错啦。”钟瑶用软乎乎的语调乖巧认错，撒娇撒得很是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