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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看你还是骑了。”
“不骑怎么办呢,拍摄需要。感觉我为拍摄做出的牺牲都快赶上职业演员了,就是不但没有片酬,还要倒给员工钱。”钟瑶苦笑着叹了口气,继续侃侃而谈,“而且自己走进沙漠太远了,不骑骆驼真没那么强大的毅力。”
梁纭硕闻言释怀:“原来是为了工作。”
他还以为她是生他的气才去散心的。
“要不然呢?”钟瑶茫然地望向他。
她心大,早已忘了当时的那点小摩擦。
梁纭硕眼神躲闪,默了默,稀松平常地问她:“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经历?”
“有啊!”提到这个钟瑶就精神了,“当时严甄不是还在和她前男友谈恋爱吗?我们的队伍也是她前男友带的。一个女同事见了跟我说不想当他们的电灯泡,想两个人搭伙去周边的景区游玩。我一想,两个人结伴,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和她单独行动了。”
梁纭硕眼神微变,预测道:“然后就出大问题了。”
“你听我讲。”钟瑶被激发了倾诉欲,“我们在景区附近遇到了一对新婚夫妇,说是当地人,知道怎么不要票进那个景区。我是不想为了钱增加不必要的危险的,但是我那个女同事说,我们国家的大好河山都是人民的,凭什么被少部分人围起来圈钱,先辈们打下这片江山的时候,有想过他们的鲜血换来的土地被人用一张张门票拦住,不让人踏足吗?”
梁纭硕下意识反驳:“所以现在红色景区都是免费参观的,但其他景区开发出来要钱,建设出来也要钱,不付钱的行为叫做逃票。”
钟瑶点头如啄米:“对对,我也是怎么跟她说的。而且如果新闻看得多的话,也会警惕那对夫妻是不是拍花子的。可是她一意孤行要找【创建和谐家园】,我没拦住,只好跟她一起去了。”
梁纭硕没想到她这么大的胆子,在看过那么多凶案的资料后,张口就要教育,可这件事还有后续,他还是忍了忍,听她接着说了下去。
“那对夫妻不是拍花子的ᴶˢᴳᴮᴮ,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加上我那个同事一起,三个坑货。”钟瑶抱怨完又回归正题,“我们穿过沙漠一直来到边境线,然后迷路了,不但失去了方向,还触动了边界警报。那个警报的声音大到我的整个脑袋都在嗡嗡震颤,循环播放着——我忘了具体是怎么说的,反正大意是,你们已经到达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边境,没有办理出境就赶快回去,不然就把我们都抓起来。那对夫妻吓坏了,抛下我们拔腿就跑,我们见状也跟着他们跑,可是根本追不上他们,就这么被撇在了沙漠里。”
梁纭硕根据经验判断:“你们遇见的可能是偷渡的,为的就是如果遇到警察,把你们扔给警察,好为自己争取脱身的机会。你们两个也太胡来了。”
怪不得阿姨把你限制得死死的,这不管能行吗?
不过后面这句破坏关系影响和谐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钟瑶并不觉得自己以身犯险劫后余生纯属运气好,反而认为自己救人一命很英勇:“我们大半夜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四面八方都是呼啸的风,我那个同事顿时被吓哭了,问我该怎么办。我当时都想骂人了,哭有什么用,得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啊。但是我看她都哭成那样了,肯定吓坏了,也不忍心说她,就带着她沿原路返回。就在我们两个精疲力竭快要渴死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一个加油站,凌晨三四点,加油站的值班人员打开了便利店的门,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水,让我们自己挑选食物。那一瞬间我才回过神,意识到我们死里逃生得救了。”
确实险象环生。
梁纭硕欲开口,但他说话慢条斯理的,钟瑶完全不给他教育自己的机会,抛出对照组:“我那个同事缓过劲来就死命给我吹彩虹屁,说会认路的女孩太酷了,她还以为自己要死在沙漠里了。我说我要不是担心她跟过去,她真的就要被人坑死在沙漠里了。”
“有和她秋后算账吗?”梁纭硕脸黑得像阎王,说话的口气像判官,“不听领导指挥一意孤行,险些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逃票不诚信,不辞退是打算留着过年吗?”
钟瑶轻笑,看向他:“我知道你们组织内部纪律严明,但我这不过是个民间的小作坊,你可以理解为收容所,除了她我还收留了好多三十五岁以上遇到中年危机的失业人士呢。我想这次经历本身就足以让她铭记终身,她也会念着我的恩情努力工作的。”
说到这里她仰头看向明朗的天空:“那些记录在案呈递到你手里的那些犯人大都罪该万死,但其实大部分分人都是一时失足。我不是说无心之失没有错,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是抱着把人逼上绝路的心来审判凌驾于律法之上的犯人的,那审判的姿态必然是凌驾于人性之上的。”
她的一席话惹得梁纭硕一时怔忪,前面跟他们一样排队的人听到这番话也忍不住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钟瑶又对上他的视线,信誓旦旦地说:“我知道你审查过的很多供词都是嫌犯为了脱罪编造出来博取同情的谎话,我也曾为了避免麻烦而撒谎,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真做错了事,我敢作敢当,绝对不会为了逃避惩罚而隐瞒欺骗。我也相信被我放过一马的人,她的悔悟是真诚的。”
梁纭硕沉吟片刻,吁了口气,说道:“早该知道你是心思细腻、多愁善感、对别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会郑重回应的人,我不知道你观点和行为我是不是能全部认同,但我答应你,每一句话我都会认真倾听,踏出的每一步,都有我善后。”
37 ☪ 第三十七章 ◇
◎ 随后,他凉而薄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从敦煌到肃北自驾少说三百公里, 是什么景区这么有魔力,吸引她们在没人指引的情况下跟着导航瞎跑了将近三个小时,然后被偷渡客盯上, 拐到仅开放一年就被迫关闭的马鬃山口岸,触到了只有六十多公里的最短边境线, 穿越荒漠,连夜逃到加油站求救, 最终有惊无险。
梁纭硕有眼力地没有问, 因为钟瑶估计也不想提。
实际上这件事除了他以外,钟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甚至留在敦煌严甄也被蒙在鼓里,只当她们两个背着自己偷偷去浪了一场。
那天以后, 吓破了胆的同行女生同样守口如瓶,连休了几天假调养,没赶上她公司的小动荡, 回来以后变得成熟谨慎了许多, 顶上某个叛变跳槽的主管的职务,忠心耿耿为公司效力。
好像暑假前已经被严甄调到身边当助理, 专门负责与合作方对接了。
濒临死亡会让人产生恐惧,也会让人变得更加清醒, 清楚地了解自己最想要什么,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谁是自己在乎的人, 谁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也更加珍惜每一个让自己摆脱浑噩现状的机会。
这样大难不死的离奇经历够她们吹的,也够她们挨骂的。
可是这一次, 钟瑶没有像上次见义勇为以及之前无数次自作主张那样叮嘱梁纭硕别告诉苏丽珍。
貌似在他说了一段让她安心的话之后, 她已经对他完全信任了。
两人的聊天内容也使得他们的赌局没能分出胜负。
事到临头, 谁也不记得他们刚才打过赌。
店员的打包手法磨炼得炉火纯青,把柠檬汁和煎包递出窗口的时候,梁纭硕正困于因信号太差而半天刷不出来的付款页面,钟瑶则沉迷于对着刚出炉的一锅煎包拍照。
等他们想起那个荒诞的赌约,后面排队的人已经占据了窗口的位置,容不得他们插话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必须一决胜负的事儿,索性不了了之。
霞晖随着日薄西山而消逝,天色一下就暗了下来,原本黯淡的月亮在深蓝夜幕的映衬下变得皎洁而明亮。
白天到黑夜的转变,像是大自然给世界安装的插件,一键过滤底噪,沸腾的人声总算和撺动的人头相匹配了。
取代了原始住宅的商品房上,堆叠着一层层【创建和谐家园】补偿的新房,万家灯火与都市霓虹辉映,连冰冷的钢筋水泥筑造的楼宇都有了温度。
只要从网络这个是非之地撤下来就会发现,当今社会最尖锐的矛盾并不是网上撕得昏天黑地的男女对立,而是家庭里的鸡毛蒜皮以及下一代的教育问题。
不管网上有多少不同的声音,在现实里,谈恋爱结婚生子依旧是主流,光是情侣和出门遛娃的亲子家庭,就足以占满整条街。
嘈嘈切切,热闹喧嚷,有欢笑,有怒骂,人们神情各异,在朴实无华的市井里延续着满是生活气息的故事。
天南地北,大同小异,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能勾起一群人的共鸣,以至于随便拿相机定格一幕,都能看出画面里的背景是中国的某个城镇。
白天摆摊贩卖盗版杂志书籍的人把一摞摞货搬上三轮车,套圈、打气球、捞金鱼一条龙的小贩在旁边等他的摊位。
敢情还带轮换的,真是一丝地界都不浪费。
和大学生在图书馆等座位不一样,即便是同一所学校的校友,大学生见面都不打招呼,而那些小贩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自来熟,用亲切的乡音唠起了嗑,聊一日三餐,聊儿女的事业,聊孙子的学杂费……数不清的共同话题。
钟瑶也在旁边等。
她想捞几条金鱼回去养。
梁纭硕不理解,问出心底的疑惑:“你要是想养,旁边就是花鸟市场。那充气水池里的鱼被钓起来又放回去,嘴上都不知道已经穿了多少孔了,寿命也不长。”
钟瑶想说“那继续让这些可怜的小金鱼被虐待多不好啊”,但是这话说出来太像活佛了,人家老板还要做生意,不是这条就是那条,她救不了所有鱼,也没有那么善良。
最后,她在原地站了一分钟就往前走了。
可她只迈出了一步,又顿住。
脚下沉甸甸的,似乎整个脚底板都凝固成了一块僵硬的巨石。
她掏出手机一看屏幕左下角的运动步数——28956步。
夭寿了。
今天走了这么多步。
以往就算和同事出去拍摄也不过两万出头。
跟梁纭硕出来逛了一圈,破纪录了。
还好她没有为了在婚礼上出风头喧宾夺主地穿高跟鞋,而是穿的舒适合脚的奶奶鞋,不然脚都要废掉了。
为什么和梁纭硕走了这么久都没察觉他们走了这么远呢?
说明她很享受和梁纭硕一起漫步的过程,忽略了躯体的负荷。
梁纭硕一眼看出她脚下承受的酸痛,一声叹息,即便是自己也徒步走了同样的路程,弯腰屈膝,双手撑在膝盖上,示意她爬上自己的背。
钟瑶有一点腼腆,也有一点过意不去,推拒道:“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一歇再走吧,这样你身体有负担ᴶˢᴳᴮᴮ,我心里有负担,不太好。”
梁纭硕保持着这个姿势偏过头:“记得我刚才怎么说的?”
钟瑶记性本来就不好,他还要考她即时背诵,她当然只能摆烂了,凭着依稀记得的字句拼凑出了大意:“你说会认真听我说话,出了事你给我收拾烂摊子。”
梁纭硕却说:“不是这句。”
钟瑶耐心告罄,烦躁地说:“你说的话那么多,我哪知道你要的是哪句。”
梁纭硕见她奓毛也不生气,反而轻笑,掷地有声地说:“我说宁愿背你也要你和我在一起。说话算话,上来吧。”
钟瑶半个字都说不出,半晌,领了梁纭硕的情,慢吞吞地爬上了他的背。
梁纭硕托着她的大腿往上掂了掂,将她背得更稳了一点。
钟瑶瓮声瓮气地在他耳畔说:“我爸都没像这样背过我呢。”
梁纭硕情不自禁地弯唇:“你今天是非要让我当回父亲是吗?”
钟瑶急了,垂在他身体两侧的长腿一夹,作势踢他:“呸!我才不认贼作父。”
梁纭硕假装背不动她,吓唬了她一下,钟瑶连忙搂住了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摔下去。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以后,钟瑶气急败坏地朝他耳垂吹了一口气,销魂地挑衅:“来啊,闹啊,谁怕谁啊。”
梁纭硕登时就投降了,叠声说停战。
钟瑶得意地哼了一声:“见识到你姑奶奶的厉害了吧?”
梁纭硕哄着她说:“嗯,你最厉害。”
钟瑶得寸进尺,幼稚地宣示胜利:“这还差不多。”
梁纭硕在月光下,背着玲珑窈窕的她穿过熙攘的人潮,汗水透过头皮亮晶晶地挂在他乌黑的发茬上。
钟瑶见状,不顾脏不脏,用纤瘦的手指给他抹了把汗。
她的手指比发热暴汗下的体表温度冰上许多,梁纭硕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的反应也让钟瑶有点恍惚。
钟瑶讪讪缩回手,无声伏在他背上,不再吭声。
良久,他们终于回到了车上,开始返程。
因为刚才亲密的肢体接触,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陷入了沉默。
等车在钟瑶家停下,梁纭硕才打破僵局,对她说:“今天走了这么多步,回家要泡个脚,促进血液循环,有事随时联系。”
钟瑶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和他道别,手扶上车把手才想起要把在街上买的小玩意带上,抓住包装纸盒上的尼龙绳就要下车。
谁知电光石火之间,梁纭硕忽然握住她搭在车门上的手把门重新关上。
车内光线昏昧晦暗,他将她逼靠在车窗旁,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垫在保险带末端坚硬的金属扣上,试探地靠近。
随后,他凉而薄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让钟瑶瞬间丧失了呼吸的意识,却听到了自己放大无数倍的喘息。
在一声声有力搏动的心跳下,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38 ☪ 第三十八章 ◇
◎ 这么多年来这么多次的不告而别,终于有了知会的话语和回归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