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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纭硕宠溺地笑起来，不再为难她，接着说：“嗯，然后呢？”

  　　钟瑶击掌后一摊手：“没了，就这么简单。”

  　　梁纭硕似乎在权衡，沉默了一下。

  　　钟瑶以为他是觉得她像压榨劳动力的黑心商人，连忙说：“我也不让你打白工，这场直播百分之八的利润给你当佣金。你要是真干得不错，我也绝不会亏待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商人的嘴脸显露无遗，梁纭硕调侃着叫她“钟老板”。

  　　“你这如意算盘打的，我怕是到了外太空都听得见。”

  19 ☪ 第十九章 ◇

  　　◎如果不默认他们的恋爱关系，哪来的这脱口而出的【创建和谐家园】。◎

  　　梁纭硕这副样子不禁让钟瑶想起陈年往事, 当初上体育课，正值换季，他把外套借给她穿, 她一点不冷，又把他的外套让给其他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后, 他气得一个星期没理她。

  　　现在的情况跟当年大同小异，钟瑶忽然就觉得自己做得不大厚道。

  　　她明知道他在追求她, 还光明正大地利用他的男色钓别的女孩子进直播间, 是忒损了点。

  　　他要是因此生气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钟瑶做了亏心事，不敢看梁纭硕的眼睛, 没什么底气地说：“我一个十七加十九都能算成二十六的人，怎么可能算计得了你这个进过国家集训队的人。”

  　　梁纭硕哼笑：“所以我不跟傻子计较。”

  　　钟瑶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喷他一脸老血。

  　　好巧不巧，他ᴶˢᴳᴮᴮ这句话刚好被过来找钟瑶确认今晚直播福利的严甄听见，也只听到了这一句。

  　　严甄见好友被人欺负, 当即二话不说冲过来, 挡在钟瑶面前，对着梁纭硕破口大骂：“说谁傻子呢！你脑子好使是吧, T大毕业还是P大毕业，怎么没见你为国家做贡献。”

  　　钟瑶尴尬地扯扯严甄的袖子, 小心翼翼地说：“他T大毕业的，现在在检察院。”

  　　严甄顿时闭了嘴, 把钟瑶拉到一边叉着腰问：“怎么回事啊, 我一边在前面给你冲锋陷阵，你一边在后面给我拆台, 你喜欢那个张口闭口骂你弱智的狗男人是吧？”

  　　钟瑶声如蚊呐地说：“他没有张口闭口, 就这么一次还被你听见了……而且是我有错在先, 他还帮了我大忙，我欠着他人情呢。”

  　　“美女怎么会有错呢？”严甄恨铁不成钢地说，“美女是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愧疚的。T大毕业的怎么了，他赚的有你多吗？检察院的怎么了，你不犯法他能给你抓了？帮你忙怎么了，他追你不需要付出点代价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帮你忙，花钱的依然是你吧。”

  　　钟瑶被怼得哑口无言，半晌犹豫地说：“但我要是占了他的便宜又不答应他的追求，不就跟收人钱财不□□是一个道理吗？不太好吧。更何况他都没把我给他造成的麻烦放在心上，我再继续对当年的旧账耿耿于怀，是不是有些小心眼了？”

  　　“别人道德绑架也就算了，你怎么还绑架自己呢？心眼小怎么了，我家男人做错一件事，每回吵架我都拿来说事，最后还不是以他跟我道歉告终。”说到这里严甄冷笑一声，“我们吵得最厉害的一次，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如果不是我赚得多，他哪里忍得了我这么作。”

  　　钟瑶震惊地睁大眼睛：“他真这么对你说的？原话？”

  　　严甄点头：“估计心里真就这么想的吧。所以不要那么相信男人，他们现实得很。”

  　　钟瑶很想问好友，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和他分手。

  　　但是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不合适。

  　　严甄也是出于好心。

  　　严甄看着她，将她夸得天花乱坠：“我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了，她们都是照片上好看，真人真不如你美，你的颜值要是称第二，美人敢称第一。你今年才二十二岁吧，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公司，还做得这么好，创立自己的品牌指日可待。凭你的条件绝对能和更好的人站在一起。”

  　　严甄褒完她就开始贬梁纭硕，语气里的嫌弃不加遮掩，实打实的双标：“虽然他长得很帅吧，但男人帅有什么用，招蜂引蝶，指不定哪天就顶不住诱惑劈腿了。还有他那份工作，稳定是稳定，稳定不赚钱。那点死工资说实话不够他一个人花的，还不能搞副业，说是接受公众监督，实际上就是给眼红的人留机会，这不能干，那不能干，破事贼多，娶你这么个媳妇一劳永逸，现在解决你那点小麻烦对他来说算什么。光看他不务正业地三天两头往你这跑，就知道你这笔买卖多划算了。”

  　　……

  　　梁纭硕捏着一张写满商品定价的纸站在拐角，将她们的谈话悉数听了进去。

  　　她们还没聊完，他已经旋踵离开了。

  　　她们所在的房间装饰着一座需要上发条的复古西洋座钟，一到整点就自动敲响。

  　　钟瑶数着“铛、铛、铛、铛”的钟声，知道已经四点了，连忙对严甄说：“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直播了，不说这些了。你要吃什么？赶紧点个外卖，不然又要好晚吃饭。下播以后吃的那都算夜宵，长胖另说，首先对胃不好，我可不想胃胀气，直播的时候每说一句话打一个嗝。”

  　　严甄听了她的话觉得好笑，边笑边掏出手机：“好好好，马上点。真不知道公司那个小厨房是用来干嘛的，今年好像就没开过火。”

  　　钟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真不是我懒，每天都忙得像打仗一样，能喘口气我都谢天谢地了，就没奢望能吃上一口新鲜饭。那些专家还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什么吃半成品就跟吃猫【创建和谐家园】一样，营养物质早流失了。我现在就只能图个温饱，配不上健康营养。”

  　　“这倒也是。”严甄附议，“别说公司的厨房用不上，连我家的厨房都闲置着。我和那谁两个人就算在家都不做饭，何况他天天在外面跑，我天天往公司跑，都不知道把厨房的家电置办得那么齐全干什么，还不如把厨房拆了当仓库。”

  　　话音刚落，钟瑶灵敏的鼻子忽然闻了一股香味，仔细嗅了嗅，问严甄：“你闻到没有？什么味道这么香啊。”

  　　严甄听她这么说也闻了一下，惊叹道：“真的诶。不过咱们这栋写字楼上下都是公司，没有做餐饮的，是不是谁在吃外卖啊。”

  　　钟瑶觉得有道理：“是糖糖他们点的吧，也到吃饭的时间了。”

  　　严甄收起手机：“那我先不点了，过去看看他们吃的什么，说不定能不能蹭一点。他们每次都点多，最后没人吃都浪费了。”

  　　“好。”钟瑶这个当老板的在严甄面前乖巧得像只猫。

  　　严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头对钟瑶说：“把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男人也叫上吧，免得说我们待客不周。”

  　　钟瑶笑了笑：“我看你就是嘴硬心软。”

  　　严甄“嘁”了一声，正准备反驳，就见梁纭硕坐在小厨房外的桌前，桌上摆了三四道家常小炒。

  　　她们原以为梁纭硕是跟着她们吃白食的，没想到她们可能才是吃霸王餐的。

  　　严甄脸上挂不住，说了句“我还是点外卖吧”就溜了。

  　　他做都做了，她多少得赏脸吃点吧。

  　　况且他厨艺不错，做出来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又不是什么难以下咽的黑暗料理。

  　　钟瑶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目光在面前的菜色上逡巡了一圈，搓着手，抬头问他：“我记得厨房的冰箱里是没有储粮的，这些是你在楼下超市里买的吗？”

  　　梁纭硕用写满“不然呢”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把放在旁边凳子上的纸拿到桌面上，面无表情地说：“从你同事手上的文件夹里掉出来的，刚才就想还了，但你们两个在谈话，就没去打扰。”

  　　钟瑶呼吸一滞，讪讪试探：“那我们说的话你是不是也听到了？”

  　　梁纭硕毫不避讳地说：“听到了。”

  　　钟瑶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迫切地想要吸氧。

  　　她们貌似没说过他一句好话，还被当事人听了墙脚，简直窒息。

  　　梁纭硕却没有生气，反而夸严甄：“你那个朋友很仗义。”

  　　他早不是八百年前那个会生她闷气的男孩了。

  　　心智成熟了，格局也就变了。

  　　钟瑶不知道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反正她顺着台阶就下了，坦率说道：“她在还没见过你的时候就是那个主张了。我承认是听了她的劝告以后受到了一点影响，之前才会跟吃了炮仗一样冲你发脾气，不过现在已经想通了。我比她的偏见更早认识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有自己的判断，没必要人云亦云。我都没有在你闪闪发光的时候为你摇旗呐喊过，更不会在你蒙尘的时候落井下石，况且我们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她的那些话你听听就好了，不用往心里去，我是百分百相信你仕途广阔，将来大有可为的。”

  　　梁纭硕像是早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一点也不惊讶的看着她，含着几不可见的笑意说：“那你可要当心这些话被她听到，别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钟瑶怕的就是这种局面，紧张地对着他“嘘”了一声：“感情经得起挑拨，但是经不起断章取义。我是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认同，才知道认同对一个人有多重要。偏见是可以改观的，想法是可以改变的，她那个人不会在乎曾经说过的话未来会不会打脸，只在乎当时有没有人附和。我告诉你，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你要是连她都搞不定，就别妄想能过我这关了。”

  　　梁纭硕捕捉到的关键词和她想突出的重点不太一样，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神宠溺又认真：“说你傻是说你可爱鲜活。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我从来不觉得你比别人差在哪里，我相信你懂我的意思。”

  　　“啊？”钟瑶懵了一瞬，灿烂地笑着说：“我当然懂了，也从来没当真啊。我说的认同指的是附和，附和明白吗？”

  　　梁纭硕不轻不重地“嗯”了，身体力行当场实践：“你说的对，她说的也没错，我都配不上你了，再不努力追求，岂不是坐以待毙，放任配得上你的男人捷足先登？”

  　　钟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臊得捂脸：“……我都母胎单身多少年了，你听她瞎说。”

  　　梁纭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默ᴶˢᴳᴮᴮ默窃喜。

  　　他将每盘菜都往她那边推了推，递给她一双筷子：“吃吧。专门给你做的，其他人不重要。”

  　　钟瑶“啧”了一声，不假思索地说：“求求你别拉仇恨了，我要是她们，一准踢翻这盆【创建和谐家园】。”

  　　梁纭硕闻言眼神一变，随即嘴角咧到耳根。

  　　钟瑶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笑什么。

  　　——如果不默认他们的恋爱关系，哪来的这脱口而出的【创建和谐家园】。

  20 ☪ 第二十章 ◇

  　　◎“你再这样我喊非礼了！”◎

  　　看着钟瑶将自己做的菜一扫而光, 梁纭硕心情大好，让她把碗筷放着，他来洗, 俨然是标准的居家好男人。

  　　钟瑶干完饭，拿起他送来的定价表看起来。

  　　就在这时, 她的手机响了。

  　　钟瑶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仔细又看了一眼。

  　　真的是钟敬伟打来的。

  　　钟敬伟向来只围着老婆转, 实力证明什么叫做“老婆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再加上苏丽珍平时找她找得勤，他在旁边能听到母女俩的对话, 鲜少亲自给她打电话。

  　　今天这是怎么了？

  　　钟瑶一边用拇指抹着嘴角，一边打开免提：“喂，爸, 怎么了？”

  　　钟敬伟的语气很焦急：“你妈一直高烧不退, 我先送她去中心医院了，你也过来。我怕等会我去交医药费了, 你妈身边没人照顾。”

  　　“哦，好。”钟瑶讷讷地答应。

  　　挂断电话她六神无主地看向面前的梁纭硕, 不知所措地问：“发烧严重吗？”

  　　梁纭硕沉稳地说：“要看是什么引起的发烧。如果是感冒引起的话，吃点退烧药或者吊瓶水, 很快就退了。如果是其他疾病引起的话, 就要做全身检查，看哪里感染了, 一般比较严重。”

  　　“不管怎么样, 先去医院再说吧。”钟瑶总算对目前的状况有了清醒的认知, 着急忙慌地拿上手机往出口跑。

  　　梁纭硕紧跟她的步伐，理智地说：“那你晚上的直播怎么办，就算你因为母亲突然生病播不了，也要安排好工作交接，包括谁来播，怎么跟顾客解释。”

  　　钟瑶狂按电梯按钮，焦躁地说：“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顾得上这些，晚点我看情况再跟顾客解释吧，大家应该都能理解的。”

  　　梁纭硕在她身后跟念经似的说：“提前说明和事后弥补是不一样的，结果也会不一样。包容理解是情分不是本分，多的是不愿意原谅的人，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小顾客流失你不去做，只能事后花更大的代价为你的草率买单。还用我提醒你的经营状况才好转吗？”

  　　钟瑶满脑子都是他说的那种由其他疾病引起发烧的可能，哪里听得进他的忠告，只觉得他碍事，忍不住发起脾气来。

  　　“你知不知道你像这样在我耳边这样念真的很烦啊？你难道刚才没听见我爸叫我去照顾我妈吗？我现在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你让我怎么冷静下来部署，我能部署明白吗？到了时间没开播，严甄会没办法跟顾客解释的，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难道离了我就不能运行了吗？”

  　　梁纭硕面无表情地问她：“这就是你作为公司的领导的态度？像你这样当甩手掌柜，用脑电波指挥，到时候出了问题，要么对不知情的员工问责，要么面对重大的损失自认倒霉，你手下的人会心悦诚服吗？”

  　　钟瑶气笑，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么会主持大局，永远不会关心则乱，那要不这个老板让你来当？我德不配位，让贤好不好？”

  　　“你也知道关心则乱。”梁纭硕面不改色地说，“你要是动不动就这么幼稚，干脆关门好了，免得破产的时候心理承受不了，想不开。”

  　　“我谢谢你！严甄说得没错，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电梯的门正好打开，钟瑶进去以后挡住门不让他进来，“你搭下一趟，别跟我挤一趟。”

  　　梁纭硕怕她这样闹来闹去闹出电梯事故，两只手擒住她细瘦的手腕并在一起，进电梯的同时把她往里一拽，单手制住她，腾出一只手来利落地摁了“1楼”和关门键，将她逼退到贴着墙手撑扶手，才放了手。

  　　不过他整个人高大地笼罩她前方，她想钻出去都找不到缝隙，相当于被他困在角落里了。

  　　钟瑶尝试着推开他，但是她细胳膊细腿的，压根推不动。

  　　她气恼地尖叫一声，气急败坏地威胁：“你再这样我喊非礼了！小心我要告诉你领导你作风不端正，你欺压老百姓，调戏良家妇女！”

  　　语气跟被欺负后说要去找老师告状的小学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