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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才过了三天,耳垂还有些肿。
丛瑜的耳垂很小,形状却像珍珠一样圆润好看。
靳临像是有点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收手:“想回礼州吗?”
话题跳跃得太快,丛瑜没反应过来:“……什么?”
“王立德让我星期一回兼明给那群小崽子上一课,”靳临扯了扯嘴角,无所谓般道,“正好没事儿,我就应了。”
礼州市兼明中学,他们的母校,王立德是他们的班主任。
“要一起么?”他看向丛瑜,“我好订票。”
丛瑜愣了下,“好。”
商量完靳临便没再多留,起身离开房间。
丛瑜重新关灯,缩回被窝。
鼻尖尚存熟悉的气息,她抱紧被子,盯着黑暗的虚空发了会儿呆。
许是刚才提到故乡激起了许久前的回忆,丛瑜摸出手机,犹豫片刻后,拨出了一串号码。
号码输入完后,下面显示的备注是“妈妈”。
听筒放在耳边时,她的呼吸渐渐变得轻缓。
长久的嘟声后换来一阵忙音,机械女声提醒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最后被挂断。
屏幕的微光照亮丛瑜没什么表情的脸,她像是早已知晓结果一般熄灭屏幕,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
很久很久以前还算美好的记忆已随着年岁增长逐渐模糊到有些分不【创建和谐家园】假,她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
她好像总是被抛弃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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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下午,兼明中学。
得知丛瑜也要一起过来,多请来一个江北大学的高材生,王立德自然求之不得,特地将自己的课留出来,交给他们。
“这帮孩子模拟考成绩不理想,班里氛围越来越不得了,我总得想办法把他们拽回来,”进教室前,王立德呵呵笑着拍动靳临的肩,憨厚的脸上满是感慨,“当年的刺儿头也变大小伙子喽,你和小瑜高中那么不熟,上了大学反而熟起来了。”
丛瑜走在两人后面,弯唇浅浅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王立德算得上一个处处为学生考虑的好班主任,也正因此,毕业后靳临还与他留有联系。
教室里闹哄哄的,王立德进去时先整顿了会儿纪律,而后才开始介绍两人,大约是他之前提起的次数太多,讲台下嘘声一片——
“你都说了多少遍了啊王老师!”
“别让学长学姐干站着了,直接开讲呗?”
“就是!”
……
王立德瞪了最活跃的那群人一眼,而后看向靳临和丛瑜:“那这帮小崽子交给你们了?”
靳临揣兜站在一旁,也不摘戴着的鸭舌帽,一副拽遍天下的模样,扫了班里一眼,说出来的话却偏偏还挺礼貌:“行,您先回办公室休舊shígG獨伽息。”
王立德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两句,这才离开。
丛瑜站在一边,看着靳临调出ppt。
班里这会儿安静了下来,都好奇地往台上盯。
下一秒,便听得比之前更混乱的一阵爆笑。
丛瑜疑惑转头,就见大屏幕上赫然显出一张毕业照——
一群同学聚在一起,最中间站着校长和德育部主任,大家盯着镜头笑得青春灿烂。
而这不是重点,人群的最末端,靳临的身影像是碰巧路过,却又刻意地高举着一张打印纸。
上面显出硕大加粗的两行字——
“傻.逼兼明,再他妈见!”
倒和最前面仍笑得一无所知的两位校领导相得益彰。
丛瑜当然记得这张照片,她虽然没有出现在里面,可那是她亲手拍下来的。
只是没想到,靳临会如此大喇喇地在这里展示。
这人总是离经叛道得出人意料。
靳临弯腰撑着讲台,迎着笑声扫视整个教室,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大家坚持一下啊,还有两年就轮到你们了。”
“好!”
兴致被激起,台下应得整齐划一。
有些人像是天生就拥有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能力,只消一个动作,便能轻松掌控全局。
丛瑜略微出神地感叹,下一秒就听得靳临唤她:“丛瑜,过来一下。”
她忙应声上前,在靳临的示意下接管电脑,帮他翻动ppt。
交接时两人离得极近,靳临弯腰去拿东西,头与手臂都挨在一起,引来下方此起彼伏的暧昧起哄。
丛瑜不太能受得了这些,耳尖发热,往旁边悄悄挪了挪。
靳临仍一派从容,抬头时浅睨了其中声音最大的几个刺儿头:“想什么呢?这个年纪该学习好好学习。”
“听说学长以前高中也没怎么好好学习,不知道谈了多少段恋爱,我们怎么就不行了?”没有老师在,有人嬉皮笑脸,开始肆无忌惮。
靳临没看过去,折断半截粉笔,懒声道,“也没说不行啊,能考上江北大学再说。”
一句绝杀,台下顿时静了静。
丛瑜偷眼去看台下那位同学吃瘪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指忽然被勾了一下,她表情微滞着偏头,见靳临又走回了她身边,垂眸敲了敲电脑屏幕,“专心。”
脸上的烧红更甚,丛瑜轻轻“哦”了一声,低头认真配合。
剩下的就是例行公事,ppt的思路是照着王立德的建议来的,正能量且无趣,靳临大致讲了讲,很快便翻到了结尾。
“老王交给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辛苦大家在这儿听了那么久废话。”
讲到这儿,靳临似乎也有些倦怠,尾音微微拖长。
听着下方的掌声,他把玩着手里的半截粉笔,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忽然转身。
“最后,你们老王还让我写点寄语送给大家。”
他背脊挺直,面对着黑板,流畅有力的手臂拉高,手腕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从他落下第一笔的时候,丛瑜便明了他要写什么。
——河海汤汤,少年为王。
黑板上一笔一划苍劲有力,与他本人一样肆意狂傲。
那是高考前一天,他曾在黑板上留下过的文字。
那天晚自习大家没有学习,撕书的撕书,唱歌的唱歌,老师们也默许这最后的疯狂行为,并未出面阻止。
最后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在黑板上写留言。
当时的局面一度陷入混乱,所有人一齐涌上讲台,丛瑜艰难地拿了一支粉笔,找了处空位,想了很久,才写了些不痛不痒的话。
最后一笔落下时,她忽觉身后笼了一道温热。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她身侧伸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以一种被圈住的姿势,困在了黑板与靳临的胸口之间。
少年的呼吸落在她头顶,她只要稍一向后便能贴上他坚硬的胸膛。
她不敢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大脑一时宕机,被热意占领,明明教室开着空调,她却仍被夏夜闷了满背的汗。
就这样,她亲眼看着少年写完那一行“河海汤汤,少年为王”。
“少年”的“年”字下拉,与她的笔迹重合,就像他们此时紧紧贴在一起。
粉笔灰落在眼睫上,被她用力眨掉,她没有出声提醒,也没有闭眼,反而睁大眼,想要把那十足狂妄的一笔一划都印在心里。
她那时怎么舍得提醒,那已经是他们最近、最为亲密的距离。
……
眼前人写字的身影与记忆中骄傲飞扬的少年渐渐重合,回忆密度过大,像是将她拽入一片深海,层层包裹窒息。
丛瑜大脑有些混沌,迫切地想要从中得到喘息,于是不着痕迹地上前扯了扯靳临的衣角。
靳临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目光,她用口型示意自己先行离开,得到点头的应答后,她转身走到教室外去等他。
剩下的环节只剩下提问,许多人上前围住靳临,拿着纸笔想要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人群严丝合缝,丛瑜只能看见靳临散漫微笑的表情,眼底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情绪,礼貌而疏离。
上来的人中大部分是女孩子,抱着笔和本子,接近时双眼亮晶晶的,情绪就这样摆在脸上,却又忐忑地想要用故作平静来遮掩。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意气风发,万众瞩目。
那道门像是时光机,她透过门框看见小姑娘们眼底藏不住的仰慕或是雀跃,恍然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但她没有那么勇敢地上前一步。
所以她只能陪在他身边,见他意气风发,见他万众瞩目。
也只能像那张叛逆的毕业照一样,在他鲜衣怒马的青春里,她从不曾拥有正大光明的一席之地。
丛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她看向他时的某个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朝这边落过来了一秒。
……
下课铃响,靳临准时踏出教室,停在她身边:“走吗?”
丛瑜如梦初醒,“嗯”了一声,抬脚跟住他的脚步。
一路无话。
两人走出教学楼时,身后突然有一道女声叫住靳临。
丛瑜回头,望见一张有些熟悉的美艳的脸。
她在记忆里寻找了许久,才想起她好像是以前隔壁班的,记不住名字,只记得姓沈,是靳临的前女友。
女生怀里抱着一沓资料,正好也要离开的模样,踩着高跟鞋走到二人面前。
她先看了一眼靳临,而后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丛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