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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记得。
是万魔窟地界。
花梨有一瞬的失神,那天刻入骨髓的死亡气息太过浓重,总会记忆深刻些,不过她很快回了神,奇怪地看向君扶玉。
“看来姐姐是记得的。”他微眯着眼,含笑望着她,“嗯,确实也没过去多久。”
他明明是笑的,但那弯成月牙的眼眸里,几乎没什么感情。
他又往下望了眼,长睫遮挡,让她看不透他的情绪。JŞƓ
他收回视线,温柔笑道:“姐姐肯定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吧。”
花梨和他的视线对上,风吹起他的长发,似乎也将他体温带走,整个人在夜色中,显得疏离又冷漠,许是太久没见过他对她这般冷漠的样子,一时怔愣,张嘴半天,竟然吐不出一个字。
─
君扶玉带着花梨走进万魔窟,高大茂密的树木枝叶茂盛,层层叠叠地遮挡住了天上的阳光,下面阴暗而潮湿,树叶飘落中都仿佛带着不详的气息。
四周似乎有无数双窥探的眼眸,贪婪的、兴奋的、嗜杀的、掠夺的味道。可看过去时,又什么都没有。
花梨瞳孔微缩,浑身紧绷,握凌傲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君扶玉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对所有的窥探熟视无睹,也不在乎少女的警惕和惊慌,淡淡道:“姐姐,你知道么?万魔窟的妖魔,无论有没有神志,无论是何种等级……”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双双狰狞的眼睛再也不加掩饰,庞大凶残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垂涎地盯着他们。
“他们都能闻到魔丹的味道,在魔丹面前,他们只会成为不死不休的野兽。那么,只有两个结果,你死魔生,魔死你生。”君扶玉漫不经心道,“姐姐,你选哪个?”
花梨缓慢地眨了眨眼,注视着眼前的浪潮般的妖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答案是什么,在真正的死亡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
……
在万魔窟中,花梨手持凌傲剑,将扑上来咬杀的魔兽斩杀。
飞溅出来的鲜血将她白净的脸染红,血液温热,非常粘腻,带着死亡的气息。
原本纯白的衣裙,在血液的浸透下,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她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难以找到完好之处,鲜血从额头落下,眼前又是一阵黑,她微微沉重的喘息。
在各种凶恶贪婪的视线中,花梨能清晰感觉到。有一道冷清的、漠然的视线,站在她的上方,居高临下地落在她身上,在评估,同样也在审视。
她不过是分神了一瞬,迅猛的爆击从背后狠狠击来,魔兽的利爪划过她的腰侧,急剧的疼痛袭来,花梨咬牙,反身一剑将它斩杀。
接着措不及防,不知道被哪里的窜出的妖兽按在脚下,尖牙刺破血肉和骨骼,她闷哼一声,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在妖兽兴奋的咆哮声中晕了过去。
花梨醒来的时候,在飞舟上,她的房间里,月光让这间房间蒙蒙亮,身体上的疼痛和疲惫让她无意识地微微蜷缩着,像个缺少安全感的孩子。
空间里传来轻微的响动,然后是少年懒洋洋的嗓音:“姐姐醒了?”ͿŞĞ
花梨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房间里又变得很安静,她过了许久才回神,确认眼前是在房间里,说话声也是真的。
因为两个月的厮杀,她眼前是妖兽狰狞吞吃的模样、浓重的喘息、咀嚼的尖牙,它们并不在乎嘴里咀嚼的骨头是不是同类的,甚至也不在乎是不是自己的,她但凡懈怠一刻,都只会得到一个结局。
她的神经浸在紧绷的情绪中,就是现在也没办法松懈下来,眼前的一切似真似假,她有点恍惚。
又过了很久,花梨翻身,坐起来,看向坐在桌子旁的少年。
月光从窗外洒下来,落在他的长发、鼻尖、和绵长卷翘的睫毛上,容颜妖冶的少年神色平静,漆黑的瞳孔望着她,就仿佛能把拉着人进入一场梦境。
他的手边摆放着一杯茶,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非常好闻。
她认真地打量他。
少年温和地笑了:“姐姐这是什么眼神?”
花梨顿了顿,低垂着眼,看着他神色似乎在斟酌,他就坐着安静地等着,指腹在一圈圈勾着杯沿,她慢慢开口:“总觉得像是认识你,又好像根本不认识,脸好像很陌生。”
她略微迷惑,声音有种莫名的冷感:“我也不懂。毕竟,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我在万魔窟待得长,可能忘了吧。”
后面语调很轻,近乎喃喃。
天上的月亮忽然就被乌云遮挡住,房间又变得有些黑暗,少年的神色被遮挡着,已经看不清。
然而,说完后,她已经垂下眼眸,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她沉浸在万魔窟的厮杀里,现在仍旧没有回神,一时没办法从那种濒临死亡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她有点渴,无意识地舔了舔唇。
不过一会儿,她就看见一杯热茶递到了她面前,拿着茶的那只手修长如玉。
花梨没有动,没有接,也没有抬头看他,她知道她应该接的,喉咙也是难受的,但是某种抵触的情绪涌上来,占据她的脑海。
理智告诉她,她该知趣,那才是聪明的做法,但是感性告诉她,她不愿意,随便吧,她好累。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月光被云遮了又露,露了又遮,房间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像是某种胶着的关系。
茶在少年的手心彻底凉了。
少年转身,朝桌子走过去,她抬眸看着他的背影。
茶壶是特质的,里面的茶水不失温,月光又被挡住了,她听见了水流的声音,和着茶叶的味道。
茶壶底碰上桌面,他转身,又朝她走过来,月光又洒了下来,她看见了茶杯里淡色的茶,还看见一朵不听话的小花,闻到了袅袅茶香。
她抬眸,和他对视了一眼,才慢慢接过了他手里的茶。
他没走,她也没管。
清茶入口,胃里暖乎乎的,很寻常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像是慢慢开始充盈,负能量在这杯茶里,渐渐散了。
她喝完这杯茶,觉得还不够,无意识地朝君扶玉看去。
君扶玉似乎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取走了她手里的茶杯,又给她倒了一杯。
第二杯茶水下肚,花梨的精神好了不少,甚至两杯茶之前的丧气的感觉都有点恍如隔世。
这会儿,她话也多了点,主动跟他说话:“我到金丹后期了,似乎快要突破了。”
君扶玉漫不经心地点头:“嗯。”ɈSǴ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跑了进来,见到花梨时眼睛一亮,跟撒欢的狗子一样冲过来,跑到半道却猛地顿住,脸上的兴奋变成了不以为意,抱着凶阴阳怪气道:“诶呀。你竟然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会不会说话?
花梨就不惯着他,扭过头,没吭声,把玩着茶杯,就是不理他。
凌傲脸色瞬间不好看了,挪到她身边,大力地踢了她的床,咚咚咚地响:“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么?”
花梨这才转头,迷茫地看着他:“你谁啊!”
凌傲瞬间跳脚了:“这两个多月,是谁一直保护着你?要不是我,你现在早就在魔兽的肚子里了!现在,你竟然问我是谁?”
花梨还没来得及说话。
凌傲瞬间凑到她面前,硬生生挤到她面前,满脸愤懑:“你怎么能忘记我这么帅气的脸?变成剑你就认识,变成人你就不认识了?忘恩负义,白眼狼,太过分了!你给我看清楚,刻在脑子里!”
花梨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创建和谐家园】的剑,偏偏他看着还挺在意,联想到这剑斤斤计较的性格,她无语又好笑,精神头也彻底爬上来了,微睁大杏眼看了看:“好啦好啦我记住了。”
凌傲这才勉勉强强地哼了声:“我刚才下了山,发现镇里挂着好多灯笼,红红的亮亮的,好像在过那什么节,我们今日下山玩好不好?老子再也不想看见魔兽那些丑陋的面孔了!”
凌傲说到这里心有戚戚然,他有时都分不清是被困在苍云宗凄惨,还是日日夜夜斩杀魔兽更凄凉,他觉得自己被磋磨得好像剑魂都瘦了一圈。
花梨想了想,道:“算了算,今日是元宵节吧。”
凌傲嗷嗷叫:“去玩吧去玩吧!”
君扶玉瞥了安静的花梨一眼:“那今日便出去玩吧。”
花梨略微意外地看过去,见他没看她了,而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凌傲也惊了,没想到自己的提议竟然奏效了。
两道齐齐的欢呼,两人双双击了掌,又愣了一瞬,臭着脸转向了另一边。
太阳彻底落了山,小镇彻底热闹了起来,到处高挂着样式各样的灯笼,街道上挤满了人,小孩叫闹声不停。
街道上还有不少摆着小摊。
花梨换上了漂亮的新裙子,浅粉色的高腰襦裙,柔软的裙摆光华流动,她的肌肤初雪般的白,脸颊红扑扑的,漂亮得就像枝条上刚刚绽放的花儿。
她跟在君扶玉身后,看着少年白衣黑发,长发飘逸,一袭黑色金丝长袍,腰间坠着一块玲珑白玉,整个人仿佛如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清冷卓越,高不可攀般一般。
她漫无边际地想,君扶玉好像经常着红衣黑袍,连白色都很少穿。
只不过这两种颜色,看上去都很煞,倒是与大魔王分外般配。
凌傲不愿意跟着他们两个,小心翼翼地看向君扶玉:“老大,我自己去玩了。”
在确认君扶玉没有要留下他的意思,立刻朝花梨摆出一个同情又洋洋得意的眼神,要不是君扶玉在,他还会给花梨扮一个嘲讽的鬼脸,欢快地一溜烟跑了。
花梨:“……”啊啊啊啊臭小子!
凌傲离开了花梨的视线,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心情复杂。
在万魔窟中,花梨实在忍不住疼,从万魔窟中逃出来几次,少女眼睛红红的,可怜巴巴地望着君扶玉,不想下去了。
凌傲看得都心疼。
但凌傲看见,每次君扶玉神色温和,但一次都没有答应她,只会立刻把她丢下去。
他既然成为了花梨的契约剑灵,花梨和君扶玉的事便没有再瞒着他了。
有一次,凌傲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道:“你好歹让她喘口气吧。她好疼。”
少年只是漠然地暼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道:“很疼么?”就又把花梨送下去了。
还有一次,凌傲又忍不住问:“你真的会让魔兽把她的魔丹挖出来么?她真的会死的吧。”
少年没应他,没看他一眼,只是淡淡望着尚未苏醒的少女没说话,眼里的情绪让剑看不懂。
那时他就希望花梨能昏睡过去久一点,因为醒来就会瞬间被送下去,甚至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昏睡过,还以为是倒下的瞬间又清醒了,然后就会握紧他继续砍杀疯狂撕咬的魔兽。
凌傲看着两人的背影,心想:要不他还是带着花梨偷偷跑了吧,可是要是被抓到,他会不会把我折了,好怕怕啊!
街道人群拥挤,两旁都是小摊子,香味浓郁。
花梨和君扶玉走在人群中。
花梨很久没有体会这种生活气息了,温暖的、简单的。
她一边走,一边望着头顶高挂着的各种灯笼,这里有只兔子,那儿是朵莲花,这……这是什么?
噫!好丑啊哈哈!
君扶玉暼了几眼,兴趣缺缺地跟在花梨身后,并不觉得这些有甚意思。
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女,【创建和谐家园】的脸庞活泼朝气,生机勃勃的,温暖微红的灯光落在她脸上,看起来像温软慵懒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