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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送。”一顿,语气小心又无辜,“他们还太小,不给洗。”
徐杏榕提高音量:“庄崇民,你存心气我?”ᴶˢᴳ
男声赔尽小心:“哪能啊。这不是你问,我实话实说。”
庄烟岚在心底长长地“噫”了一声,掏掏耳朵,没耳听没耳听。她先去浴室洗手,而后进房间放包,换家居服,出来的时候看见茶几上摆了草莓,她顺手捞起一颗,草莓蒂去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爸的手笔。
吃人的嘴软,她消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心,继续听那头的动静。
没多久,厨房传出一句:“你今天睡客房。”
庄崇民不敢【创建和谐家园】,小声请求:“不睡行不行?”
“行,我睡。”
“好好好,我睡客房,我睡还不成吗?”
两人决议完毕,一前一后从厨房出来。庄烟岚定睛望去,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面上怒气未消,足见刚才大动肝火,爸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一脸讨好,狗腿得没眼看。
庄烟岚唯恐天下不乱:“爸,那窝新生狗在哪呢?改天我也去瞅瞅。”
庄崇民在徐杏榕面前唯唯诺诺,不妨碍在女儿面前立威,他板起脸:“再多说一个字,接下来一周的早餐你上银行吃去。”
衣食父母最大,庄烟岚往自己嘴上比拉链:“已拉。”
庄崇民将徐杏榕拉到沙发上坐下,他殷勤地托起果盘,送到后者面前,就差捎起草莓喂到嘴里。
奈何徐杏榕不领情,“我没长手?”
庄烟岚以为庄崇民这就消停了,结果还没有,只听他老人家接:“是我没长脑子。”
接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那叫一个顺理成章。
庄烟岚地铁老爷爷脸。
要搁平时,妈多半会嗔一句“就你贫”,爸今晚也就不必睡客房了,今次却是不咸不淡地睇身边一眼,之后继续吃草莓。不多时,徐杏榕起身去主卧,把门一阖,把屁颠跟她过去的庄崇民拒于门外。
后者只好摸摸鼻子,回客厅和女儿大眼瞪小眼。
庄烟岚眨眨眼,笑问:“爸,话说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庄崇民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捏了捏眉心,“一个学生拍了张我喂狗的背影照发到了校园论坛上。”
“芜湖,又被公开表白了?”
虽说爸有妻有女,家庭美满,但外形条件摆在那,加上他是通身的禁欲气质,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最吃这套,自他二十多岁当上讲师起,攒的桃花拿来填株桃花树绰绰有余;据说在校园论坛里的人气也高得吓人,之前有座他的专楼,垒了大几百层,里头各种影响社会和谐的危险发言。
危险到什么程度?这座楼直接被禁的程度。
庄崇民焉能听不出来女儿的幸灾乐祸,他此时没心情计较,只回:“大概是榕榕带的研究生看到,告诉了她。”
庄烟岚想起正事来,兴致勃勃地问:“对了,那窝狗在哪?照片有吗?”
闻言,爸明显振作精神,拿出手机,和她分享:“有,是一窝比熊,有三只呢。”
父女俩都是爱狗人士,只不过爸更为资深,看到小型狗走不动道,看到大型狗想愉快玩耍;偏他本人狗毛过敏,轻则咳嗽,重则休克。
而妈今天动大怒也不是“师出无名”。
这还要从两人大学说起。大学里,有一回爸久咳不愈,一开始只以为是感冒,妈陪着爸去医院看病,检查出来爸是过敏,但没发现过敏原;直到爸有一回在寝室发生休克,室友送他去医院,终于水落石出。
原来,那会爸和一个室友在寝室楼下看到一只金毛,病得奄奄一息,两人爱心发动,先送狗去宠物医院看病,后得到另四位室友的同意,又把狗带回了寝室,养了一段时间的病。这期间,要属爸照顾得最尽心,动不动抱抱举高高。就他这过敏体质,能不出事吗?
爸原本还想瞒着妈,奈何室友第一时间联系了家属,妈被吓得不轻,让爸保证不再和狗亲近。
爸应了,但爱狗人士的灵魂依旧熠熠闪烁;尤其黎大的狗数量甚众,总有一款爸拒绝不了的。妈不同意,爸就偷着来,也一直没被妈发现。
直到某天,爸喂完狗,因为妈没课,当天他没开车,骑的是家里的山地自行车,快骑到家时,接到妈的电话,说是在家附近的生鲜超市等他,晚上家里来客,要多加两道菜。
爸踩着飞车过去了。生鲜超市门口,两人碰上面。就在这个当头,一件让二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自行车后走出两只狂摇尾巴的雪团子,爸一下车,便一左一右凑到他身边,舔着鞋头,蹭着裤腿,一副“我是你的小可爱”架势。
那段时间,爸的咳嗽有复萌态势,和大学里的一个频率,妈早有疑心,而爸一句心虚的“我要说我和它们刚认识,你信吗”成功让妈的脸发青发黑。
爸能一直不被妈发现,原因就在于他只喂【创建和谐家园】;架不住这两只是爸最爱的萨摩,又娇憨又黏人,爸抵挡不住萌光波,又开始抱抱举高高。加上人家喂狗是喂几块钱一斤的【创建和谐家园】,而爸买十几块钱一斤的优质【创建和谐家园】不说,偶尔还能买几十块钱一斤的让狗子们尝尝鲜。
狗子们不跟他亲跟谁亲?
这就又牵扯出【创建和谐家园】费。
爸自结婚后便年年上交工资,而妈每个月会给爸五千的零花,爸每用一笔钱都会记账,月初再交由妈过目,妈也同样。但因为妈不让爸亲近狗,这笔【创建和谐家园】费被爸无情地从记账簿上抹去。
这一抹就是好几年。
事情可不大发了,直接关系到夫妻间的信任问题,尤其爸一副心虚到头裹尿不湿都不敢面对她的架势,一度让妈产生爸在攒私房养情人的错觉。后来,还是爸好哄歹哄,承诺以后见到狗,一定绕道走,这才把妈哄住。
这回想必是爸一时“情至深处”,三度沦陷了。
此时,父女俩两颗脑袋凑到了一块。
照片出现,庄烟岚阴沉了一个晚上的心情放了晴,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好可爱……好像小绵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
“动态的更可爱。”庄崇民叹息:“想象一下它们冲你叫,你能忍住不给他们喂东西,不抱抱它们?”
庄烟岚抬起脸,认真思考几秒,而后坚定摇脑袋,“不能。”复又低下头,一脸痴汉笑,“啊,太可爱了!感觉心快化了。起名字了吗?”
“还没。”
“要不就叫‘睡客房’?睡睡、客客、房房,三个字,正好够。”
空气突然安静。
庄烟岚望着对面那张便秘脸,攒的那点郁气终于散尽。
庄崇民倒也没什么心思计较,他又掐了把眉心,“榕榕最近的脾气是不是比以前涨了些?”
意识到这是个问句,庄烟岚挑了下眉,“就为妈让你睡客房?”
“不止。你看她一副完全不想和我共处,也没打算回心转意的派头。刚开始来找我对峙的时候,情绪也比往日激动。”
“那老祖宗还说过事不过三,你看看你这第几回了?怪妈喽?”
被女儿一谴责,庄崇民自认理屈,没做声。
“不过么,妈最近好像确实比较容易上火。”庄烟岚沉吟道,“就前几天的事,记得吗?她吃白粥配酱瓜,把一碟酱瓜吃个精光,我就调侃了一句酱瓜盐分高,会加重对肾脏的负担,上了年纪的人要注意保养,少吃为妙。搁平时,妈顶多嗔我一眼,那天不但当真,还追问我49岁怎么就上年纪了,反应大极了。”
这事,庄崇民也记得,不过他和女儿持不同观点:“你那就是嘴欠,该。”
得,沟通不下去了。
庄烟岚靠回沙发,正打算开电视,被庄崇民按住:“正事还没谈完。我上回不是还提过,榕榕老是夜起。这两个月稍微好点,但也都起了好几次。”
“她该不会是焦虑吧?还是,更年期?”话音刚落,庄烟岚已经自问自否:“不可能不可能,仙女怎么可能有更年期。”
不得不说,她看妈自戴滤镜,且这副滤镜具有一定厚度。毕竟,这位是活生生的大美人啊,原装正品不说,天然去雕饰的时候她也没少见,就一个字:美!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个字?词穷啊。
就是朝夕相处,她还能时不时被妈的美貌秒到,加上出挑的气质和身材,作为颜狗,妈在她眼里可不就是仙女般的存在?
正如仙女没有吃喝拉撒,仙女也没有更年期。
想及此,庄烟岚目光一滞——不对,这个仙女是有吃喝的。她缓缓地把脑袋转向庄崇民,问:“爸,妈上厕所吗?”
说起来,做了二十多年母女,她还真没见过妈上厕所,拉和撒都没有。
庄崇民晓得这个女儿思维跳脱,闻言皱着眉斜睨她一眼。
“呃,你这表情的意思是,不但拉,还挺臭?”
“……新陈代谢是人类最基本的生理活动。还有,榕榕和臭这个字扯不上关系。”
“这还能有不臭的?”
庄崇民忍无可忍:“你小时候,我给你换尿布ᴶˢᴳ也不臭。”
“那是你有滤镜,觉得我可爱。”
“榕榕最可爱。”
五个字,从语气到表情皆一本正经,证明当事人的确发自肺腑。
这么多年了,庄烟岚自以为已经被锤炼得麻木不仁,到底是高估自己:“爸,你以后要肉麻的时候能提前通知一下吗?有点不适。”
庄崇民眼神轻淡,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下次还来。
庄烟岚“啧”声,有个问题她一直想问,趁机吐了出来:“爸,话说你看妈看了几十年,是怎么做到看不厌的?李白都说了,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抖什么机灵?”
“不抖机灵,我就见你敬亭山都看厌了,徐杏榕女士怕是还没看厌。”
“榕榕还不好看?”
“那再好看的东西,看久了,也没新鲜感了。”
庄崇民却是不以为然,“没听过一个词叫常看常新?榕榕四十岁和三十岁能是一个样子?就说今天,那也和昨天有差别,怎么就没新鲜感了?”
庄烟岚心头一个恍然。
爸刚才不说了么,妈在他眼里是最可爱的。而可爱早被认证为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准则。
她猜,就是妈长出的一根皱纹、一缕白发,爸都会以之为可爱。
也难怪说有些人久处不厌,其实今昨两天能有几多差别,这分明是把整颗心都系在了那个人身上,对方的喜怒哀乐无一不牵动着你的情绪。
不得不说,这一秒,爸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矗立了起来。
她怎么想,也就怎么夸了:“爸,这点我得夸你,要是世界上的男人都跟你一样专一,不拈花惹草,朝三暮四,不知道少多少爱恨纠葛。”
“我这么好,你还不帮我跟榕榕说两句?”
哟,原来还等着呢。
庄烟岚嘴角一翘,双手一抱,“好让你回房睡觉?”
“周六我做三文鱼火腿牛油果沙拉。”
“这怎么好意思呢?维护家庭和谐稳定不是我这个女儿应该做的吗?”
“再加糖醋藕片。”一顿,“一个月,你想吃我就做。”
庄烟岚速度拍板:“成交!”
她起身去执行任务。正在这时,主卧门被人拉开,“庄烟岚。”
一般说来,妈连名带姓喊她的时候,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她用眼神按住已经蠢蠢欲动的庄崇民,火速奔去主卧,卖乖地问:“妈,你喊我啊?”
徐杏榕在浴室,正在敷面膜,见她出现,问:“你知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眼霜抗老效果好?这个没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