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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尘指了指迦楼的手背道:“这药膏一日涂两次,涂上三天就好了。”
虽然迦楼看着和善得很,可琥珀对他有种莫名的敬畏,她把十全膏给了多摩,特意补充了一句:“保管不留疤。”
多摩:“……”
大男人手背上留个疤算什么,就是脸上留疤,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多摩看了迦楼一眼,还是把小瓷罐收下了。这位姑娘给的东西十有【创建和谐家园】是好东西!
既然事了了,迦楼就带着两个随从告辞了。
从济世堂出来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朝斜对面的一条巷子看了一眼。
多摩和青衣少年也察觉了什么,目光如剑地也望了过去。
狭窄的巷子里乍一看空荡荡的。
多摩低声道:“有人盯着我们……”
迦楼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转身离开了。
多摩又朝那巷子望了一眼,轻蔑地嘀咕道:“大齐皇帝还真是小家子气!”
诚如迦楼一行人猜测的,一直有人暗中盯着济世堂,迦楼来过济世堂的消息不消一刻钟就传到了宫中的皇帝耳中。
“……皇上,乌诃迦楼刚去济世堂见了那位神医,他在里面呆了近半个时辰,锦衣卫不敢靠近,所以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锦衣卫指挥使陆思骥对着皇帝禀道。
皇帝坐在御案后,面沉如水,一手慢慢地转着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一言不发。
这几天,盯着宸王府的锦衣卫每隔三天就看到神医进府,每一次神医都要一个多时辰才从王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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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反常必有妖。
皇帝突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窗前,望着宸王府的方向。
顾玦刚回京时,一直躲在王府闭门不出,对自己的宣召也是置之不理。但是从四月中旬起,顾玦就会时不时地去一些茶馆酒楼小坐,还去过几趟元清观,再后来为了秦曜的事,他也上了朝。
现在他又突然闭门不出,神医又屡次登门,肯定是顾玦的病又重了。
这时,陆思骥察言观色地又道:“皇上,乌诃迦楼见那位神医会不会是为了打探宸王的病情?”
皇帝依旧没说话,他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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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就像是皇帝的一个心病,这些天一直让皇帝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皇帝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冷声斥道:“这些昊国人真不知礼数,来了大齐,居然先去拜访顾玦!”
皇帝似乎完全没想起是他不愿见南昊使臣,陆思骥自然也不会提醒皇帝这一点,他只是垂着头,站在皇帝后方。
对于乌诃迦楼,皇帝的心情太复杂了,既怕顾玦和乌诃迦楼勾结在一起,又怕乌诃迦楼知道顾玦重病,会不会因此起了什么心思……
御书房里,静了片刻。
直到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查到那个神医的身份?”
陆思骥的头伏得更低了,“还是没查到,宸王府的人太奸诈了。”也太嚣张了!
“没用!”皇帝更怒,脸色铁青,觉得锦衣卫真是做什么都不成,“你们锦衣卫是怎么办事的,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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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思骥是一个字也不敢吭,只能由着皇帝发泄他心头的抑郁。
皇帝越骂越觉得没劲,骂了一通后,把陆思骥给赶走了。
皇帝一个人关在御书房里生闷气,烦躁地来回走动着。
他一会儿想让倪公公宣乌诃迦楼,一会儿又改变主意,觉得他在乌诃迦楼见了顾玦后,再宣召他,难免让人以为他怕了南昊和顾玦。
中间,几个内阁大臣也来求见过皇帝,可皇帝根本无心理会朝政,把他们全部都打发了。
一个多时辰后,倪公公惶惶地来请示道:“皇上……”
“朕不是说不见吗?”皇帝不耐地打断了他,不怒自威。
倪公公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玄净道长求见。”
第105章 105生机
一听玄净道长来了,皇帝的脸色稍缓,改口道:“快请道长进来。”
倪公公松了口气,连忙亲自去把玄净给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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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净手里捧着一个红木雕花匣子,先给皇帝行了礼,然后就把那匣子呈了上去,“皇上,第一炉九重丹练好了,贫道特来呈给皇上。”
皇帝的眼睛一亮,目露异彩,快快呈上来。
倪公公接过那匣子,呈到皇帝跟前,匣子一开,屋子里立刻多了一股似檀香又似竹香的气味。
皇帝只是闻了闻,就觉得精神一振。
玄净一甩拂尘,笑着提议道:“皇上,不如您现在服药,由贫道为您【创建和谐家园】可好?”
这个提议正合皇帝心意,忙让人给玄净道长赐座。
倪公公让人给皇帝取了一杯温水来,取了一颗大红色的九重丹给皇帝,皇帝就水吞服,然后闭目坐在窗边。
玄净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银白拂尘垂在一侧,也是双眸紧闭,瞧着庄严神圣。
倪公公敛气屏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惊扰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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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公公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帝,也不敢给皇帝擦汗。
终于,半盏茶后,皇帝睁开了眼,眼眸中神采焕发,仿佛又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道长真是仙人!”皇帝心情大好,连连赞道,“自从吃了九还金丹,朕的身体就越来越好,精力也越来越旺盛,仿佛回到了二十岁时。”
“这九重丹更是不同凡响,朕现在才知道何为洗髓易筋,脱胎换骨!”
皇帝只觉得浑身畅快,方才的疲惫、郁结全都一扫而空。
玄净也睁开了眼,依旧盘腿坐在蒲团上,不骄不躁,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味道。
“皇上谬赞了。”玄净笑道,“道法自然,是皇上您有仙缘。”
皇帝只觉得玄净说得句句妥帖,让他的心情更为舒畅。
倪公公这才放心地给皇帝擦了额头的汗,又给皇帝和玄净都上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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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净从袖中摸出一个古朴的龟壳以及六枚铜钱,不卑不亢地淡声道:“皇上,且容贫道卜一卦。”
他将那六枚铜钱放入那棕褐色的龟壳中,然后以右手封口,闭上眼高举起龟壳,轻缓地摇晃着。
铜钱敲击龟壳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御书房中。
玄净将龟壳摇了四五下后,就将里面的那些铜钱轻轻倒出……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皇帝和倪公公皆是盯着玄净每一个动作。
只听那窗外有几只雀鸟扑棱着翅膀飞过,彼此嬉戏。
玄净看着那几个铜钱,喃喃自语着:“需卦,天水卦象,路有坎坷……【创建和谐家园】爻又称血爻,血光之灾……以等待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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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无意中知道宸王府的人在江南寻名医的事,为了博取皇帝的信任,假借卦象说了出来。为此,皇帝对他更为信重,屡屡招他进宫,还让他开炉炼丹。
皇帝面色一凝,觉得玄净算得太准了。
顾玦病重,济世堂那个神医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照理说,她应该是治不好顾玦的,可万一如卦象所说,让顾玦“九死一生”了呢。
皇帝重重地把茶盅往茶几上一放,那撞击声吓得倪公公心肝一跳,手里的拂尘都差点没脱手。
皇帝心里不痛快极了:这个顾玦命怎么这么好,血爻这样的血光之灾都死不了,还要继续碍他的眼,挡他的道!
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冷了下来。
玄净拈了拈须,又俯首去看卦象,似是迟疑道:“不过……”
“不过什么?”皇帝急了,连忙追问道。
“依这卦象,宸王正处生死存亡时刻,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一线生机即灭……”玄净模棱两可地把话给说全了。
皇帝眯了眯那双锐眼,凝神思索着玄净话里的意思,心里默念着: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一线生机即灭……
玄净道长见皇帝沉默,高深莫测地又说了一句:“人的命格都是天注定的,一切自有定数……”
皇帝目光一凛。
天注定的?!他是天子,自可逆天而行!
命格天注定?!他非要削弱顾玦的命格不可……
等等,削弱命格!
皇帝想到了什么,正想再问玄净,就在这时,湘妃帘被人打起,一个青衣小內侍进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帝立刻猜出了什么,脸色更难看了,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玄净很会看脸色,识趣地告退了:“皇上还有政务,贫道就不叨扰皇上了。”
青衣小內侍这才禀道:“皇上,宸王殿下不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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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更恼了,双拳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感觉似有一条怒龙在胸口咆哮着,翻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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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亲自去!
“摆驾宸王府!”皇帝怒道,从御书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可还走没到乾清门,皇帝又改变了主意,压下了心头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