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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承泽俊美的面孔已经变成一片阴沉。

  　　那巫师还在怪笑：“殿下，人家才是一对啊，您难道刚刚没看到，你们二人同时遇险，盛小姐救得是谁吗？”

  　　盛暖想骂脏话，她连忙开口：“不是的，小鱼你听我说，我救他是因为……”

  　　依旧说不出来。

  　　白承泽满眼猩红，神情病态，他轻飘飘开口：“姐姐说啊，怎么不说了？”

  　　盛暖：……

  　　我特么倒是想说啊！

  　　那巫师吐了口血接着怪笑道：“不如老朽来帮殿下问吧？”

  　　真言蛊只能施蛊的人问。

  　　那巫师艰难爬起来看着盛暖，语调阴森不怀好意：“盛小姐，若是与方才同样的情况发生，再给你一次机会，他们二人，你救谁？”

  　　盛暖咬牙，却不受控制开口：“萧定城。”

  　　白承泽眼底光芒开始黯淡，猩红疯狂翻涌。

  　　那巫师怪笑一声接着又问：“若是今日要让你在殿下和萧世子之间选一人，从今以后再不见另一个……你选谁？”

  　　我选你爹！

  　　盛暖想骂脏话，想把那老头弄死，可现在她却根本不受控制，只能在蛊虫的影响下给出回答：“萧定城。”

  　　若是选白承泽她就死了，那就谁都见不着了，这特么问的什么问题……偏偏那老头的问法，她只能回答名字，不能说别的！

  　　看到白承泽身上翻涌的气息愈发暴戾，那老头笑的更加快意 。

  　　就在那巫师怪笑着要继续问的时候，白承泽忽然出声：“你这次回来，是为了谁？”

  　　盛暖知道他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那巫师却不明白，可即便不懂，巫师还是怪笑着重复了那个问题。

  　　“盛小姐，你这次回来，是为了谁？”

  　　盛暖对上白承泽幽深无比的眼神……那眼神里满是巫师和那些人密谋多年造成的疯狂，以及，最后一丝清明和希望。

  　　盛暖紧紧咬唇不愿出声，客服也在以最快的速度想帮她解决掉真言蛊虫……可就在蛊虫被杀死的那一瞬，盛暖也终于不受控制说出了那个名字。

  　　“萧定城……”

  　　白承泽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消失。

  　　他忽然抬手，剑芒扫过，巫师的身体轰然间四分五裂……然后，他静静往盛暖看过来。

  　　猩红的眼底一片幽暗，再不见半点光明。

  　　“小鱼……”

  　　盛暖急忙上前就要解释，可刚开口，却见白承泽后退一步，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倏然消失。

  　　那些黑衣人摆脱了巫师的幻境，也跟着白承泽迅速消失在原地，顷刻间，林中就只剩下巫师和几个刺客支离破碎的尸体。

  　　“暖暖。”萧定城捂着胸口上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人是谁？”

  　　半晌，盛暖收回视线低声道：“以前认识的人……回去吧，你身上还有伤。”

  　　见她不愿多说，萧定城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继续追问，他的伤也的确不能耽误，两人尽快往回。

  　　敲开了一家药铺买了伤药，回去后，盛暖默不作声替萧定城包扎伤口。

  　　萧定城本就虚弱，失血后更是面色惨白……他垂眼看着盛暖，可盛暖只是沉默替他处理伤口，一声不吭。

  　　盛暖知道萧定城想问，想听她解释，也知道哪怕是为了任务自己也该说点什么……可她就是什么都不想说。

  　　白承泽离开前的眼神让她心里很难受。

  　　她不断告诉自己：你没错，你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对，她没错！

  　　可既然没错，为什么她心里这么难受……

  　　她眼前不断出现凌乱的画面。

  　　她看到冷宫那个艰难求生的小孩子，看到临安公主全身颤抖痛苦不堪伏在汤池中，看到白承泽眼神忐忑告诉她自己的身世……看到生辰那天漫天的明灯……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也一直心安理得。

  　　因为她想做的只是保护自己，这又有什么错……可这是第一次，她没办法心安理得。

  　　自己的命跟别人的命相比，当然自己的命更重要了，可是，那不是别人……

  　　那是一起相依为命过的小鱼啊。

  　　他现在一定恨死她了……

  　　盛暖心神不宁，连萧定城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浑浑噩噩躺到床上，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没多久，外边的破木门就被砸的砰砰作响。

  　　“有人吗，萧定城是住在这里吗？”

  　　盛暖蓦然惊醒，然后就听到客服出声：“宿主，是镇北王萧策远的灵柩运回来了。”

  　　盛暖顿时一愣……

  第84章 卑微小妾不做炮灰 034

  　　老旧的房屋门外已经被运送灵柩的士兵以及围观的街坊邻居堵住，屋门外，桂嬷嬷扶着老夫人，盛暖扶着王妃，雯儿扶着柳如棉……萧定城站在最前边。

  　　看着那副简陋的棺木，老夫人悲痛欲绝不住捶胸哭泣，王妃也是痛断肝肠，低声唤着“王爷”。

  　　运送灵柩的军官冷笑一声：“王爷？这里只有罪人萧策远，哪里有什么王爷！”

  　　董清霜身形一震，咬唇，却终是不敢再出声。

  　　萧定城面无血色走上前：“可以把家父灵柩交还了吗？”

  　　那军官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眼底闪过冷意，下一瞬，他转身扬声开口：“尸首是运回来了，只是，还要确认是不是罪人萧策远！”

  　　萧定城蓦然一震，刷的抬头：“你什么意思？”

  　　军官冷笑：“自然是要在交付前开棺……也好让围观一应百姓看看，叛国贼是什么模样，什么下场！”

  　　那名军官话音落下，老夫人一声悲鸣：“不能！万万不能！”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直挺挺往后厥了过去，桂嬷嬷连忙扶住老夫人连声叫她：“老夫人，老夫人……”

  　　董清霜一把推开盛暖直接扑到棺材上，看着那军官，满脸泪痕加恨意：“人死如灯灭，大人，何故如此折辱我夫君尸身！”

  　　那名军官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嗤了声：“折辱？你们可知，燕云关此次死了多少人，多少好儿郎葬身关外……萧策远罪大恶极，便是挫骨扬灰都不足以赎罪！”

  　　董清霜面色煞白全身颤抖，眼见那军官面无表情拔剑就要当众开棺，萧定城闪身拦在他面前，满眼赤红：“你敢！”

  　　“呵！你还当自己是世子爷吗？今日便教你知道我敢不敢……”那军官挥剑往下劈，萧定城咬牙直接动手。

  　　军官握剑的手被他架住，低咒一声就就朝萧定城攻了过来。

  　　萧定城虚弱外加受伤，面对军官这种久经沙场的老手根本不是对手，几个回合后，萧定城就被一脚踹在胸口倒飞出去。

  　　他胸口迅速晕染出血迹，面色如纸。

  　　董清霜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儿子哭叫着央求：“别打了，别打我儿子，别打了……”

  　　周的百姓有人目露不忍，也有人指指点点，毕竟，萧策远是和通敌叛国有了牵连。

  　　百姓才不管有没有什么证据，在他们看来，有牵连就是有罪，叛国就是活该！

  　　军官嗤笑了声，再度拔剑上前。

  　　下一瞬，眼前一花……他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轰然砸落在地上，就连手中长剑也被人夺走。

  　　盛暖手里握着那把剑挡在棺前看着爬起来后神情狰狞的军官，语调冰冷：“大人又何必欺人太甚！”

  　　那军官噗的吐出一口血水，狞笑：“袭击将士，看来，你们一家是真的活够了！”

  　　桂嬷嬷怀里的老夫人忽然开口，声音沙哑颤抖。

  　　“盛丫头，盛丫头……让他们开吧，开吧……”

  　　人都死了，总要给活人留条生路！

  　　萧定城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王妃死死抱住他哭泣着哀求：“别去，别去……娘只有你了，娘和祖母只有你了城儿，不能去，不能去！”

  　　萧定城额头青筋毕露，眼睛一片腥红。

  　　柳如棉被雯儿扶着缩在后边，全身颤抖着，看鬼一样看着盛暖。

  　　盛暖是疯了吗？她不要命了？

  　　她不想活了自己去死好了，为什么要连累别人……为什么连累别人！

  　　在所有人注视中，盛暖看着那名军官，淡淡出声：“大人今日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不就是笃定我们一家人如今已经走投无路……”

  　　下一瞬，她眼中骤然涌出阴寒到极致的冷光：“我们一家的确已经一无所有，仅有的就是家人和尊严……既然大人不肯给我们活路，那便是拼个死，我也定要让大人看看我们捍卫家人和尊严的决心。”

  　　话音落下，她手中长剑挥过……剑气在棺前地面劈开一道裂缝。

  　　那裂缝将棺材和那些军士隔开。

  　　盛暖淡声一字一顿：“今日，谁越线一步，便是血溅当场……不信的大可以试试。”

  　　对面，那名军官看着盛暖，神情几变。

  　　他想在这个小女子眼中看到虚张声势亦或外强中干……然而却失望了。

  　　自始至终，她的眼神都是一片平静，那份平静让人轻而易举就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敢杀人，也是真的不怕死。

  　　若是有人越线，她手中长剑定要染血……

  　　最终，那名军官愤愤咬牙，面色沉沉抬了抬手，四周士兵收起武器跟着他转身离开。

  　　王妃爬起来上前几步抱住盛暖：“好孩子，好孩子……”

  　　萧定城也定定看着盛暖。

  　　盛暖一手拎着剑，走到萧定城身边向他伸手。

  　　萧定城缓缓握住她的手，然后被盛暖从地上拉起来。

  　　看着萧定城眼中的血丝，盛暖抿唇笑了笑：“夫君，人的一生不会永远一帆风顺，也却也不会永远沦陷深渊……我们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能做的就只有站起来，爬上去。”

  　　她说：“萧定城，站起来，往前走……才能走出绝境。”

  　　萧定城眼泪瞬间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