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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雯雯背著书包起身，却被后面突然冲过来的同学用力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
那同学连声道歉，尤其是看到段伟宁过来的时候，一脸害怕。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幕，不料段伟宁却从旁边直直的走过，直到走出教室，看都没有看叶雯雯一眼。
突然安静的空气，被一声嗤笑打破。
“还段伟宁罩着她……吓唬谁呢！被打脸了吧？”正是昨天的前桌女生。
“也是啊……刚才段伟宁都看见了也没见怎么样，可见是有些人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哪里来的鸭子嘎嘎嘎嘎的吵死了！”
谢知言突然嚷嚷了一句，一边肩膀上斜斜的挂著书包，向着那个堵路的男生喊道。
“哥们儿，还走不走了？我等着回家写作业呢。”
男生才反应过来，终于让开了路。
原本想要和谢知言理论的女生，听到这句话顿时笑了出来，也不计较他说她们是鸭子了。
“谢知言你搞笑的吧，就你还写作业？搞得挺像回事儿啊！”
谢知言“哼”了一声，头都没回，“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垃圾啊。”
“你说什么？你有病吧你！”
谢知言却懒得理她，径直大步向外走去。
叶雯雯也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肩膀被撞的有些疼，也不敌她心里的难受。
北方夏季的户外，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下午六七点钟的太阳依旧明晃晃的挂在天上，炙烤着大地。
蒸腾而来的热气，拼命的挤压着人身体内的每一份活力。
终于走进了小巷子，谢知言抹了把头上的汗，觉得自己就像巷子角躲在梧桐树下乘凉的那只老黄狗，蔫不拉几的吐着舌头。
走到最后一栋，转身上楼。
身后有着轻轻的脚步声，走上三楼，谢知言拿钥匙开门，突然扭头，对上刚刚上来的叶雯雯。
“今天孙老师讲的你听明白了吗？”
叶雯雯呆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听明白了啊。”
原本以为他也会像其他同学对她退避三舍，毕竟一路上都没有搭理她。
“那你吃过饭有没有时间给我讲讲，我就有一点不明白……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没关系的。”
叶雯雯看他误会了，连忙开口。
“方便的方便的，那、那吃过饭我给你讲。”
两人说好了，谢知言回到家冲了个凉，换了身衣服，直接拿着碗和数学练习册敲开了对面的门。
叶雯雯知道是他，开门的一瞬间还是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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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奶奶很开心，她还以为两个孩子终于熟悉了，饭后还切了满满一大盘西瓜。
“来吃西瓜吃西瓜！雯雯，你招呼知言啊，你俩好好学习，奶奶出去遛弯不打扰你们。”
叶雯雯乖乖点头。
谢知言先伸手拿了块西瓜三下五除二吃了，“谢谢奶奶，这瓜真甜！”
逗得叶奶奶乐呵呵的出门了。
两人埋头吃西瓜，叶雯雯学习挺好，在一中都能考前十名，更不用说在二十一中了，不出意外第一名就是她的了。
当初要转学的时候，一中的老师说什么也不愿意放人，对着她爸是劝了又劝，最后了解了她家的情况，也没办法，只交代她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千万不要放松学习。
对于爱学生的女生，想要扭转印象，只有一个办法，共同学习。
谢知言把瓜皮丢进垃圾桶里，系上袋子拎出来放到门口，转头把桌子擦干净，然后摊开练习册，指着最上面一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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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门被踹开了，隐约传来谢鲲骂骂咧咧的声音，或许是以为谢知言还没回家，他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点零钱，又甩门出去了。
叶雯雯偷眼看了一下对面的谢知言，只见他没什么表情，安静的等着动静消失，又继续说道。
“这道题，给我讲讲吧。”
叶雯雯只好压下心头冒出来的同情，坐下来讲题。
等到两人完成作业，谢知言收拾书包等着走人，听到身后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声音。
“谢知言，你别伤心。”
谢知言脚步顿住，转头看向她，“我伤心什么？”
他不在意的表情落在叶雯雯眼里，成了强作无所谓。
她在学校被人家这么说，谢知言还是如常待她，现在她又撞见了他不堪的家事，这种彼此知晓秘密的感觉，无形中让两人的距离拉近了。
他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为了表现出朋友应有的支持，她走到谢知言面前，眼神干净认真盯着他。
“以后你爸爸要是再想打你，你就立刻跑到我家来。”
“要是他追过来呢？”
“我把门锁上呀。”
她理所当然的回答，仿佛在说明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锁上门坏人就进不来，就万事大吉了。
“不用怕，实在不行我们就让奶奶骂他！”
叶雯雯简直想不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爸爸，爸爸不是应该爱护孩子，满足孩子愿望的么，谢知言的爸爸不但不管他，还每天喝酒打他。
奶奶把谢知言家的事全都告诉她了，她觉得谢知言太可怜了。
她爸爸可是从小把她当小公主呢，就算现在工作忙，家里又有了阿姨和即将出生的弟弟，关心她的时间少了，但他还是爱她的。
谢知言终于被叶雯雯的天真逗笑，他上前一步把门关上，背靠着门，双手抱臂单腿曲起，面对着叶雯雯。
“现在我的事情解决了，我们来聊聊你的事吧。”
叶雯雯一怔，眼神有些躲闪。
“我有什么事，老师都说了只要我没有那些心思，自然没人来招惹我。”
“你居然相信老陈？”
谢知言的反问让叶雯雯不解。
“老陈肯定不止说了这些吧，是不是还让你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为什么段伟宁不招惹别人就招惹你？”
看着叶雯雯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下冷笑了一声，“这种鬼话你不会是听到心里去了吧，老陈的嘴骗人的鬼。”
叶雯雯吃惊的睁大了双眼，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但是陈老师的确是很温和信任她的呀。
谢知言直视她的眼睛。
“那我问你，你主动招惹过段伟宁，甚至主动和他说过哪怕一句话吗？”
叶雯雯摇头。
“你做过任何暗示他接近你的举动，单独和他见过面吗？”
叶雯雯急忙摇头。
“但他还是缠上你了，找机会和你搭话，并且在同学面前造成绯闻，害你被老师找去问话。所以你究竟有什么问题呢？”
谢知言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逼的叶雯雯无法退缩，只能面对问题。
她手纠缠着衣角，低头不安的开口：“或许、或许是我穿着打扮……”
“呵！这就更可笑了，你在一中的时候是不是和现在一样的穿着打扮，而且你们一中大部分女生是不是都这样？”
叶雯雯低头想了想，点点头，“是这样的。”
的确是这样的，为什么到二十一中就变成了有问题？
她原本打算明天开始把裙子换掉的，可是她夏天的衣服全是裙子，那就只有穿校服了。
既然老师指出了她的问题，那么她就要……
她的脑子有些混乱，找不到头绪，也不明白谢知言的意思。
“你看，明明是段伟宁先来招惹你，为什么要你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呢？现在是衣服穿得漂亮，要你把裙子换掉，下次是脸长得好看，怎么办呢，是不是是要把自己的脸抹脏划破？还是躲在家里不出门？”
叶雯雯被谢知言的话吓得打了个激灵。
“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
她低低的重复着，一时之间有些害怕。根本想象不到如果放任事态这样发展，后果要比谢知言说的还要惨。
“叶雯雯，你回答我，漂亮有错吗？你长得漂亮没有错，没有做错事却被人家造谣伤害，是那些人的错。”
见到叶雯雯固有的意识已经开始动摇，谢知言见好就收。
这种事，一开始就不能退缩。
一开始退缩，自我怀疑，久了就会把自己缩在保护壳里，陷入深深的自责，最终无法面对自己。
前世的叶雯雯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到了绝路。
“你家有电脑，你可以搜索一下‘受害者有罪论’，我也是无意间在闲书上看到的，至于老陈为什么把你往怀疑自己的方向去引导……大概是因为他是段伟宁的表舅吧。”
“啊？”
叶雯雯张大了嘴巴。
“段伟宁爹妈做生意从来不管他，他在学校里交朋友打架，从来都没事儿。就因为有老陈在，不要遇到过好老师，就把所有老师都看得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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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叶雯雯依然没有睡。
她翻来覆去的想着谢知言的话，最终还是爬起身来，走到墙角的电脑桌旁边，打开了电脑。
九九年还是ADSL拨号上网，叶雯雯的电脑是组装机，算是奶奶帮她争取来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