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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书生看眼门外,立即低头小声:“金子,带回去。”伸手就要去揭金箔。
其实,他更想原模原样连桌子都端回去,这样奢靡无度,得花多少钱。
郝灵一拍桌子:“出息,给我吃。这是能吃的金箔,当葱花芝麻吃就是了。”
栗书生欲哭:“我吃不起。”
郝灵鄙夷,撕下一块给他:“看,薄吧,拿着跟没东西似的。这东西,喧宾夺主,就是糊弄你这种没见识的,实际这么多卷卷团团,一两都没有。”
一两金,十两银。
十两银子……
栗书生立即坐直了,想到郝灵的四万银票,顿觉金光不那么闪闪了:“真会糊弄人,我看他最后敢收多少。”
一只狍子,一只羊,一只小猪,加上手工费,多了算,也就几十两吧,再加十两才多少?
果然自己没见过世面啊,一下就被唬住,外面人真心黑。
郝灵示意小婵,小婵乖巧的拿起托盘上的纯银匕首,将狍子身上最嫩的肉割下,就着金箔两下裹出一朵花的模样,奉给师婆婆。
几人眼看着师婆婆抬手接了,放到帽下吃了,皆松了口气,大快朵颐。
或者说,三个,狼吞虎咽的进食,饿了八辈子似的。
第三十三章 光阴
师婆婆瞧不上眼,哪怕吃相不粗鲁呢,这饭量……
师婆婆只是意思意思吃了口,小婵吃不多。栗书生是三人里最先缴械投降的,觉着接下来三天再不用吃。郝灵本就饭量大,盐阿郎竟跟她吃了个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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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灵优雅的漱口擦嘴:“珍惜吧少年,知道什么叫回光返照?”
要死了,老天让你最后的美餐呢。
盐阿郎直翻白眼,初见面就咒自己死,真把自己当神婆了,他才不放在心上。
五人带着一马车的打包食盒回的家,五十道大菜,八十道小菜,三十道甜点,瓜果若干。
加上包场和服务费,总消费:一千六百七十五两。
盐阿郎脸色铁青,就差脸上明晃晃写着:老子晚上就去套黑心老板的麻袋。
栗书生也觉得不对:“虽然我没来过,但我总觉着被坑了。”
小婵叫:“绝对不值这价!”
师婆婆心里道:有本事后头再加两个零,把丫头吃负债才好。
郝灵丝毫不放在心上:“人将灭,必疯狂,这家做不长久了,就当咱提前送的祭礼吧。不过千多两,我养得起你们。”
“这是你有钱没钱的事儿吗?这是小爷被坑了小爷脸不要的?”
栗书生小婵齐齐点头,咽不下这口气。
郝灵悠悠:“这才哪到哪,这园子,只是目前的咱们能够得上的好地方。京城物华天宝,顶级佘蘼的场所怕不是千金才得一票。都端住了,小场面都压不住,以后还怎么带你们见识大场面?”
师婆婆向她斜了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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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阿郎栗书生好奇等着。
郝灵笑笑:“听说长公主办了个什么秋宴,我倒想去瞧瞧。”
长公主!
三人眼珠子将瞪出来,你可真敢想!
大桑建立四十载,帝王传承三代。太祖建朝十二载,先帝在位只九年,当今是第三任帝王,青年继位,如今已有十九年,年纪不足五十。
当今有姐有妹,而喜好举办秋宴文武百姓皆知的却是当今的姑姑,福真大长公主。
乃先帝同母亲妹,为人亲切,喜爱热闹,年纪不大时喜游玩踏青,后头年纪越大了,不好常出门子,便折腾起各种宴请来,可谓是公主圈里最活跃的一位。
而长了年岁的家庭和睦的妇人大概都有这一项共通爱好——做媒。
大概是自己过得幸福便格外自信自己的眼光,坚信经由自己的手撮合的男女,沾了自己的福气,也一定会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而在一桩婚比七座塔还要重要的传统文化中,做成媒是既荣光又积德的大好事。
多【创建和谐家园】人乐此不彼。
而福真大长公主真有那个天分,春夏秋冬宴便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相亲会。
只是这份热闹是大官贵族的,顶多带动买衣裳首饰甚至代做诗文的行业,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郝灵懒洋洋:“一定热闹。可惜,没法亲眼见到。”
躺在院里躺椅上,郝灵像团没有形状的水,一脸困顿。
“你真想去?”看着她脸上身上透过枝叶空隙打下来的光斑闪烁,盐阿郎心头一动。
郝灵半睁眼,嗯哼一声。
盐阿郎动起心思:“若是找个下人疏通混进去——”
“打住。你家小姐我混进去做下人?你家小姐我任何时候出场都要光芒万丈万众瞩目!”
“呵,我做下人?他们也配。”
盐阿郎无语:“你是神婆,不是神女,怎么,还肖想人家贵人跪你?”
郝灵:“贵人贵人,可不该跪我,我就是他们值得跪的人。”
“……”
盐阿郎只能道:“比我都嚣张,怎么没人打死你。”
郝灵笑笑,想打死我的人多了,还真被他们打死了,还是她不够强大啊。
院里花木扶苏,阳光洒下,叶片浓绿,仿若夏日。盐阿郎掏掏耳朵,丝毫没听到左右后拆屋的动静,狐疑又茫然,小神婆真有几分本事?花木挪来挪去就能隔音?
疑惑着不由又看向她,郝灵身上光斑跳跃,似看不见的精灵跳舞。盐阿郎揉了揉眼,嘴唇动了几下,到底放不下少年郎莫名的自尊感开口询问。
到了去取衣裳的日子,裁缝铺老板盯着她有了形的下巴恍惚三秒钟,旋即脸色更板:“尺寸不合适了,你坐着,我现在改。”
飞针走线,郝灵发现老板人长得白手更白,手指捏着针像白粉蝶,她盯着人家的手一眨不眨。
老板没被分心,片刻修改好让她试:“你穿白色倒是不显笨重反而清爽,等你再瘦,不用只穿综裙了,别的裙子可以换一换。”
郝灵对吃穿并无特别讲究,闻言点头,翻看上头的花纹,好嘛,上次是麦穗芝麻,这次就变成豆蔓辣椒了?她是菜园子代言人?不过这豆蔻绣得真好看,紫红绿粉穿插,一点不土气,反而颇有趣味和意境。
她不由问:“老板,时衣阁的绣花跟你比如何?”
老板手在她腰上比划收紧:“下次来你能瘦到这样?”才回答她:“那些大店,或追求华美,或讲究雅致,我这小店,没有那么多匠气。”
郝灵哈哈大笑:“老板一句话,一杆子打死多少老师傅。”
老板道了句:“老师傅也不能尽可着自己心意来,还不是听别人的。”
说完,紧紧抿了嘴,这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往事了。
郝灵知趣不再问,道:“我看老板手艺是极好的,就是贵的很,铺子也不好找,老板走的是老客户的路子?”
是很贵,料子这里买的,并不是多有名的绫罗绸缎,一套下来十几二十多两,做了两次衣裳,外衣中衣和鞋袜,近二百两,大户人家的小姐应该也是这个消费吧。
大户人家小姐:家常衣裳我们自家做,大户人家也要省钱过日子的。
这个定价,这个地段,怎么招揽新客?
老板:“不劳你费心,下次来将以前的衣裳带过来,我改。”
没问她还来不来,郝灵也没说自己不会来。
盐阿郎也拿到自己的衣裳,努力板着脸不让她看见自己多开心,跟她说马马虎虎还行,当看不见老板不善的白眼。
郝灵懒得跟个孩子计较,交待他有空带栗书生也来,栗书生如今天天守在工地上,落一天的灰尘衣裳却只有两套轮流的换。
她的人,总要漂漂亮亮的。
赌坊的事,有郑头斡旋,很快卖了出去,房子、地和流水,不算那颗明珠与虎头,总计得银三万九千一百三十两,不到四万,怪不得那么痛快与她赌。
一座不到四万的小赌坊有什么用,也不知那明显来头不小的主家是怎么想的。
郝灵并不奇怪,星际黑白势力多的是令人捉摸不透的骚操作,她若是这种事都要去琢磨,还怎么一心修灵。
十日之期,到了。
第三十四章 应验
京城出了一件灵异的案子,满城哗然。
城东一户小官家里,一夜之间,死的死,疯的疯,几乎在府里的所有主子都出事了,下人也有横遭不测的,而从活下来的人崩溃的诉说中,凶手是——鬼,不止一个。
轰——鬼?这是世道要变啊。
一时间,人心惶惶,天亮后扫街的扫出来的全是纸灰,人人嘴里念的不是阿弥陀佛就是无量天尊,还有念叨大仙祖宗的。
龙颜震怒。
令刑部和京都衙门限期破案。
两个部门头疼,现场看过了,根据痕迹推测,哪是什么鬼杀人,分明是人互杀,但这样的结果拿去安抚百姓,说好端端一家人突然你砍我我砍你?事实如此可谁信啊。
头秃。
问着问着,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你们再说一遍,什么十日?”
家丁和丫鬟惶惶,提起这个都十分肯定:“小神师说得清清楚楚的,十日之后,家里彻底干净了。”
说着哭起来,那个时候听这话,当然以为是家里再没古怪事,可如今才知,那个干净是这个干净啊。
审问的人面面相觑,一个小神婆,说这话,难道,她知道些什么?还是——
有些江湖人的确有邪术可以控制人……
郝灵正在给盐阿郎解惑:“就是一摊烂账,人人手里都不干净,所谓疑心生暗鬼,暗鬼生得多了,人都变成鬼,不出事才怪。”
可盐阿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十日之期:“你怎么算出的?”
郝灵:“跪地磕头,拜我为师就告诉你。”
盐阿郎一呸。
郝灵笑眯眯:“你不入玄派,我解释你也听不懂,反正我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