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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视着李策,语气严厉的说道:“方才我已经讲过了,林大郎已经没事了,我就算再不济也是她们的娘亲,你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样的话。”
“我凭什么信你?”
李策满带讥讽的笑了笑:“真当自己是大罗神仙附体呢,锦骁兄犯的那是杀头的罪,你以为凭着你三言两语就能让县令放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过就是想哄骗我准备再次逃跑。”
他心里开始揣测着这疯女人是在县衙里闯了大祸,所以对她的警惕之心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看了眼楚南栀手中的羊肉饼,他立时火冒三丈,指着她大声吼道:
“你果真是没心肠的恶妇,锦骁兄眼下生死未卜,你却还拿着家里唯一的这点救命银子出去挥霍,当真不管人死活,锦骁兄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狼行天下吃肉,老娘缺这点银子?”
楚南栀对这村野莽夫简直没了耐性,怒道:“别以你那井底之蛙的眼光看人。”
李策身边的小个头女孩此时也想到了些什么,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在他跟前小声嘀咕道:“李叔叔,包裹里的银子还在,是我刚刚藏起来了。”
李策闻言,面色一紧,顿显尴尬。
楚南栀也懒得再去与他争辩解释,横竖林锦骁不久就会送还回来。
累了这半晌,她早已有些疲乏,望着李策,她冷笑着说道:
“既然你不信我说的话,不如我们就打个赌,如若今日林大郎能完好无损的回来,你跪着叫我一声姑奶奶如何?”
“别......别说是姑奶奶,你这疯女人要......要真有那能耐,我就算跪在地上给你磕十八个响头,唤你一声老祖宗也不为过。”
李策的心思还沉浸在这妇人如何买来羊肉饼的事情里面,说这话时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瞧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楚南栀也不再吱声。
第一次给人当祖宗,总该有些心理准备才好。
将羊肉饼放回厨屋里,她来到昨夜休憩的小屋,简单的梳洗了一遍,整理了下屋中的摆设,又见客堂里昨夜被自己弄坏的客桌已被修好,这才闲下来准备安置余下的银子。
这三十八两纹银和一两黄金如今可是她全部的家当。
如若与林锦骁和离,她得作出将来很长一段时间要靠这笔银子养活自己的打算。
古代的治安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好,得将银子妥善保管才行。
她记得这间屋子本是四个小家伙住的,后来原主将林锦骁也赶到了这屋子里。
前两日林锦骁腿上受了伤,原主谋划着想要逃跑,所以才假装腾出主卧供孩子们和林锦骁歇息,而她自己则住进了小屋,以便随时逃走。
这小屋构造简单,并没什么十分隐蔽的地方。
想了想,她取来裹羊肉饼的布料将银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放进了小衣柜最高处的空层里。
做完这些,她依稀听到外面李策与四个小家伙在窃窃私语:
“那女人进去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动静,四宝,你偷偷到屋子里看看,别让她又逃跑了。”
“呜呜呜,我不去,我不去,我怕。”
“那叔叔进去看看,你们别乱跑,我答应过你们阿爹,要让你们好好活下去,不能让你们有闪失。”
楚南栀心想:这家伙变卦倒是挺快,昨夜还叮嘱暗哨可以放她离去,今日却又怕她逃跑,果然是人心难测。
她过去打开房门,只见李策一个踉跄直接跌了进来,摔了个狗吃屎。
不容二人反应,就听到小家伙们在外面呼唤姥姥和小姨娘的声音。
楚南栀知道是原主母亲柳芸和三妹楚南竹过来,赶紧迎了出去。
一到门口,就见一位中年妇人抱着几个娃娃哭成一团:
“真是天要杀人,我这女婿满腹才华,聪明能干,好不容易又有了点盼头,却遭此大难,真是可怜了你们。”
看到楚南栀,那妇人立即停止了哭泣,走到她跟前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猛的一巴掌直接拍向她【创建和谐家园】,紧接着又忍不住开始掩面哭泣起来:
“你不成器呀,你真是不成器呀,为娘叮嘱过你多少次,叫你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你偏偏出去惹这么多事,弄得一家子都不痛快。”
目视着饱经沧桑的中年妇人,楚南栀心里一阵难过。
柳芸如今不过三十来岁,可头上已白发丛生,额间更是布满皱纹,再加之今日一身素衣,连半件首饰都不曾装饰,让她看上去俨然一副老态龙钟的老人模样。
楚南栀未来得及答话,柳芸就从身旁的楚南竹手上拿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到小石桌上:
“这二百三十两银子你收好,拿去打点打点,看能不能求得轻判,即便是不能保住大郎的性命,也要为你们母子几人求条活路。”
顿了顿,她又语重心长的补充道:“可别再想着逃了,四个小宝总归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管他们,还有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楚南栀看了眼那包银子,不解的问道:“你从何处弄来这许多银子?”
“大姐就别问了,这两日母亲东奔西走四处筹措,才从大伯父那里偷偷借来二百两银子,又变卖了所有值钱的首饰和衣物,这已经是我们家所有的家当了。”
楚南竹在一旁闷闷的说道。
楚南栀心里又是一酸。
难怪她今日穿戴这么朴素。
她记得原主家本身并不富裕,全仗着伯父扶持,才置下一份家业,可伯父楚文煜却只是个被强迫入赘到芦堰港大户戚家的倒插门女婿。
以前,原主三胞胎姐妹未成亲前,戚家看着楚文煜偶尔帮扶二房倒能够睁只眼闭只眼。
可这几年,原主三姐妹成亲后,楚文煜接济的银钱数目愈发庞大,戚家终于忍无可忍。
说来,这也怪原主母亲识人不淑。
为女儿们挑的女婿除了林锦骁踏实勤奋些以外,二妹楚南湘的夫君虽也是读书人,却只是个沽名钓誉的虚妄之徒。
而为三妹楚南竹招的赘婿又是个沉迷赌博和酒色的烂货。
前几日,原主去家里拿银子,还听说父亲楚文毕因为三女婿柳舒阳赌博的事情气出了病来。
楚南栀将石桌上的包裹拿起来递还给楚南竹,目光转回柳芸身上,温声细语的说道:
“我今日帮着县令大人查清了税银案,大郎已经没事了,用不着这许多银子,母亲赶快将伯父家的银子还回去,余下的留着给父亲治病吧。”
“你帮县令大人查清了案子?”
柳芸难以置信的摸了摸她包扎的额头,又气又心疼:“你莫不是昨日受了伤,真将脑子撞糊涂了?”
第08章:老祖宗在上
楚南栀知道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很难让人相信,凭着原主那脑子哪能破得了什么案。
一切等着林锦骁回来自然都能明了。
但戚家的银子却是不能够再拿了。
俗话说,人可以穷,但不能穷了骨气。
一想到戚家主母尖酸刻薄的模样和以往戚家人踩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场面她就浑身不舒服。
她握住柳芸的手,语重心长的劝道:“母亲别管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总之先把戚家的银子还回去,可别又让那位大伯母寻着短处来为难你。”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有什么要紧,只要你们能过得好。”
柳芸一脸苦楚的回道。
她这话让紧追而来的戚家人听了去,那戚家的当家主母戚予婕领着儿子戚墨琛一进院里就开始破口大骂:
“是是是,你个老猪狗是不要你这张老脸,可也别接二连三的来祸害我们家,你看看你们一家老小,真是一群【创建和谐家园】,寄生虫,个个都贱到了骨子里,要是没了我们戚家,你们就不活了吗?”
戚予婕怒视着院里众人,气势汹汹,吓得四宝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我们不是【创建和谐家园】,你才是【创建和谐家园】。”
“嘿,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种,真是一点教养没有。”
戚予婕闻言,当着楚南栀的面就要过来打四宝。
其余几个小家伙都吓得跟着哭了起来。
楚南栀一把握住戚予婕的手,先是面色平静的说道:“我敬大伯母是长辈,不与你动粗,但你也该有些做长辈的仪态,说话还是得积些口德。”
“我呸。”
戚予婕没好气道:“就你这破鞋你也配和老娘说这样的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她从楚南栀手里挣脱出去,瞪了眼一旁的楚南竹:“还有你这贱蹄子,连自己男人都管不住,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这两年他在赌场输了多少银子,哪次不是老娘替那狗东西填平的。”
“可我们家也都凑来还给大伯母了。”
楚南竹听罢,只敢小声的言语一句,然后便委屈的低下头去轻声抽泣了起来。
楚南栀见这妇人愈发的跋扈,没个收敛,立刻将楚南竹手里的包裹抢了过来,从里面拿回柳芸卖首饰的三十两,余下的全部扔到戚予婕怀中:
“你不就是来拿回银子,这二百两一分没动,若还欠你的银子我们家会慢慢的偿还,可你要是再这般口出污秽,就别怪我这个做晚辈的不敬你了。”
“怎么着,难道你连老娘也敢打不成,今儿我就借你一百个胆子,你要是没这本事就别在老娘面前耍横逞能耐。”
戚予婕知道这妇人在家打骂孩子和丈夫的事,但却料定她不敢对自己动粗。
毕竟二房这一家子没有一个离得开她的帮扶。
别说是骂她们几句,就算是将这一家子狠狠的打上一顿,她们还得屁颠屁颠的来求着自己。
谁知,楚南栀毫不犹豫,反手狠狠一巴掌就将她给推了出去:“我这人向来如此,别人敬我一尺,我就敬人一丈,可非得将我的敬意当软柿子来拿捏,那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戚予婕立身不稳,抱着银子连退几步失去重心一【创建和谐家园】跌倒在了地上,疼得直喊娘,骂骂咧咧道:“嘿,你这破鞋,以后你们全家休想再从我家拿走半分银子。”
戚墨琛见状,也赶紧上前来责骂楚南栀:“你这恶妇,是觉着我们戚家没人了,还是以为你们孤儿寡母的就能翻天?”
“即便是孤儿寡母也由不得人随意欺凌。”
楚南栀与他四目相对着,厉声说道。
戚墨琛却有恃无恐,目光阴鸷的威胁道:“我就随意欺凌了又怎样,等将来你发卖到妓馆里,我还要叫人让你感受感受什么是生不如死,尝尝这人间地狱的滋味。”
“那恐怕是要让戚家兄长失望了。”
楚南栀冷声道。
柳芸见此情形,也赶紧过去扶着戚予婕,好言劝道:“我女儿说她帮着县令大人破了案,大郎很快就能放回来,嫂嫂莫要动气,兄长拿来的银子我们不要了,嫂嫂拿回去便是。”
“你个老蠢货,这狗东西的话你也信得,她是那块料吗?”
戚予婕满腹幽怨的瞪向楚南栀。
可她这话才出口,在门边观了半天热闹的李策就朝着院门方向兴奋的冲了上去,口里大声唤道:“锦骁兄,你果真回来了。”
四个小家伙见状,也赶紧停止哭泣迎了上去,亲声呼唤着“阿爹”。
众人目光追随而去,果见一群人抬着林锦骁从院外满面春风的行了进来。
戚予婕抱着银子瞠目结舌的爬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戚墨琛眉头骤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