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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夫人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虽然我离那个年代很遥远,也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每每家族中人提起来,心里依然会堵得慌。都说罗家生意做得轻松又容易,可是又有谁知道罗家先祖白手起家之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那可是一整船的人啊!”
江皇后和季淑妃也沉默了,女人啊,总是更能共情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也更能理解一个人或一个家族有多不容易。
燕千绝倒是好一些,因为他早见惯了生死。别说是一船的人,就是一整只队伍,成千上万的将士,也有带去战场回不来的时候。
就比如说数月之前同怀北的那场战争。
何况一个富可敌国的家族的起势,没有牺牲那是不可能的。
罗家那一船人,就是今日的罗家的基石。
陆辞秋跟其他人不同,她考虑的是另一方面的事情——“如今航海,靠的还是观察山形水势吗?那远海呢?罗家既能遇见波斯人,想必船定行出了很远,那是靠什么分辨方位的?”
罗老夫人说:“靠罗盘上的天池,我们也管那东西叫海底。”
陆辞秋明白了,是指南针。
既然有了指南针,那出远海应该就没有太大问题,找到燕千绝说的那个岛,应该也没有大问题。但话题说到这里就又绕了回来:“跟你提起那个岛的人,是怀北人?”
燕千绝摇头,“不,是南岳人,是我们安插在怀北国的一名探子。
那一年我十二岁,还没有独自带兵镇守南地。你的外祖父裴老将军将北地守得如铁桶一般牢固,怀北人一点空子都没法钻,于是他们就想走水路从北往南,从海上登陆。
我们的密探跟着他们出海,途经那个岛时,发现那是一个很大的岛,至少可以在岛上生活数千人。且岛上资源丰富,南地有的果子岛上都能看见,还比南地更甜。
怀北人在岛上歇了两晚,他悄悄将岛的位置记住,并将航线也记了下来,回来之后就传密信说与我听。也说了那次出海最终并没能成功在南地登陆,因为当时的镇南将军十分勇猛,直接在海上就把他们给打退了。
但是那座岛从那时起就有怀北人驻守,且直接将那里据为己有,成为了怀北的海上领地。
这件事情若不是有探子混在怀北军中,怕是直到现在我们仍不知那地方竟有一座岛。”
他说到这里看向了罗老夫人:“南岳朝廷没有大船,南岳最大的船只在罗家,为商用。”
罗老夫人丝毫没有犹豫地说:“如果朝廷想要,直接叫人去开走就好了。没有好的舵手不怕,罗家的人可以随军。造大船的法子我们是会的,咱们可以再造一艘,如果朝廷觉得一艘不够,咱们就一起造。那造船的图纸其实也是辗转从怀北人手里得来的,据说得自于怀北太子,但被人泄漏了出来,想卖高价,就找到了我们罗家。”
罗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这些年我们罗家出海也是提心吊胆的,因为怕那怀北太子报复,所以只敢走南岳海域,从南岳境内入海,再向远行,且尽可能的向南靠,不走北方。”
燕千绝摆摆手,“朝廷不要罗家的商船,毕竟你们的商船可以转化出更大的价值。但如果罗家愿意将造大船的图纸与朝廷分享,那朝廷会很感谢罗家。”
罗老夫人想都没想就点了头,“愿意。十一殿下现在就可以派人到陆府去找我家大儿子,造船的事当年是他带人去做的,图纸也在他手上。”
燕千绝听到这里站起身来,冲着罗老夫人抱拳施礼,“多谢老夫人。”
罗老夫人赶紧站起来,俯身还礼,“殿下真是太客气了,这些都是罗家应该做的。民妇还是那句话,能为朝廷分忧,是罗家一直以来求之不得的恩典,不管朝廷需要什么,只要罗家有,我们都愿意给。”
燕千绝点点头,“罗家深明大义,本王必会将原话带给父皇。同时本王也向罗家承诺,造船一事与纺织机及粮种事,皆会由本王亲自统管,包括罗家寻岛圈海,本王也将亲自推行,下达命令给所能涉及到的各州府,让他们全力配合。
罗家入南海远岛一事,本王也会派兵随行,必将那座岛从怀北人手中拿回来。
毕竟从海位图来看,那座岛该是属于南岳的。怀北之所以能据为己有,欺的就是南岳没有海上作战的军队,也没有能出远海的大船。
那怀北太子……”他说到这里,忽然看向陆辞秋。
陆辞秋也顺口就接了一句:“那怀北太子,早晚得去会会他。”
江皇后看着这两个人,听着他们俩的话,琢磨一会儿之后就跟季淑妃说:“看见没,两个小疯子,一个比一个心野,一个比一个心气儿高。我们家千绝就得这样的姑娘才能降得住他,换了别的还真就不行。”
季淑妃深以为然。
罗老夫人倒是没留意他俩在说什么,她只是在想燕千绝先前的话……“怀北人占了那个岛之后,派兵驻守了?”
第444章 怀北屠岛
燕千绝点点头,作了手势请罗老夫人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这才又道——
“怀北太子在发现岛的那一年,就派了一支队伍上岛,每两年换岗一次。我们的探子也去守了两年,四年前才离岛回到怀北。据他密信中称,那次换岗之后,岛上有新换的怀北将士五百人,有一个搭建起来的大村子,房子都是木头和石头搭的,还开了不少耕地。
岛上能种粮,能种菜,也能种水果。怀北将士养了猪牛养鸡鸭鹅,生活很是惬意。
甚至绝大部分守岛的将士都明确地表达过不想回怀北去𝖒𝖑𝖟𝖑了,希望能一直在岛上生活。当然,前提是怀北朝廷得给他们送来媳妇。他们愿意一直为怀北朝廷守着那个岛,在上面繁衍生息,代代长留。
所以再后来,两年一次的换岗就一直也没有再换过,怀北朝廷只是每隔一年两年的派钦差大臣去岛上看看,传达一下朝廷对他们的肯定与嘉奖,同时也分几批送去了那些将士们的亲人。同时也送了一批女人上岛,婚配给那些没成亲的将士,让他们在岛上彻底安定下来。
但是朝廷也因此对那些人生出忌惮,怕他们占岛为王,数年之后自建王朝,不再受怀北的管控。毕竟岛远,怀北就算有大船也带不了太多的人一起上船。且行那么远的路,等到了岛上时,船上的人都精疲力竭了,哪还有力气打仗。
所以一旦岛上的人想要脱离朝廷管控,那将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因为怀北朝廷并没有太大把握能再将岛一举拿下。
于是他们就想了一个主意,想趁着守在岛上的那伙人还没有想到自立为王,先派朝廷重臣上岛,直接颁圣旨,将他们的孩子、以及父母至亲都从岛上带回来,美其名曰让孩子们有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带回父母是为了让父母给他们带孩子。
但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一听说要带走孩子和至亲,立即就明白是回去做人质的。
于是他们开始反抗,开始不服,当场抗旨,说什么也不让孩子和亲人离开海岛。
怀北朝廷那一次也是有准备的,他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为了不引起岛上将士的提防,并没有带兵将到岛上来,但是随行的大臣和宦官却都是暗卫高手们假扮的。
岛上的人一开始反抗,那些人就看钦差大臣眼色行事,钦差大臣一露杀意,那些人立即亮出兵器,杀向海岛。
岛上那些将士并不擅战,因为擅战的人都留在怀北了,又或者从前是擅战的,但是在岛上生活多年,平静的日子过惯了,操练也懈怠了,又因为岛上根本不可能有敌人来犯,所以他们出门基本不会带兵器。
除此之外还有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他们的家眷还在岛上。
那些高手也是狠,直奔着村子就杀了进去。家眷被人握在手里,男人们行动受了制约,对方却没有任何顾及,举起刀剑打打杀杀了一阵子,当村子里血流成河时,那些将士们终于怕了。于是开始求饶,开始说自己同意朝廷把亲人带回怀北去。
但是那些暗卫们杀红了眼,经常往返于海岛的那个大臣也觉得自己每年都要被派到海岛来,实在是烦得很。那么远的水路,船行在海上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指不定哪一次就要命丧深海,这种苦差事谁愿意来呢?还不如一劳永逸,把这些人都杀了算了。
于是他下令屠岛,杀光了岛上所有将士和家眷。”
听到这个故事的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陆辞秋都紧紧拧住眉心,一阵一阵的恶心。
大屠杀这种事古往今来一直存在,她虽不至于被一个听人讲述出来的屠戮故事引得过于投入,甚至臆想出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而恶心,但这样的讲述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世发生在第三世界国家的战争,那是她亲历的战争,一幕一幕皆在眼前,心情实在难以平复。
她是站在世界顶峰的医生,老师死后,她的医术在全球范围内都无人能及。
她是首脑重点保护的对象,任何危险的地方都不会让她亲自过去。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能死,只有她活着,那些大人物才能在重病缠身时有一线希望。
但是那一次她还是偷偷去了,带着最便捷的医疗设备,冲上了第三世界国家的战场上。
那场战争持续了三天三夜,轰炸自战争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她加入了一支自发组织起来的医疗队,没日没夜地顶着战火在战场上抢救伤员。
二十二世纪的战争比起这个时代要残酷百倍,热武器的轰炸下,遍地都是残肢。
她曾有过很长一段时间一想到那个场面就会恶心,还以为穿越到南岳之后前世的事情已经可以渐渐淡忘了,却不想燕千绝一个故事,又把她带回了那个尸横遍野的地狱。
“怎么了?”燕千绝留意到身边小姑娘情绪似不对劲,不但眉心拧着,还下意识地以手抵着心口。他便低下头小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陆辞秋摇头,“没有不舒服,只是想着你说的那个场面,有些恶心。”
燕千绝苦笑,“那不算什么,毕竟人少。你是没见过北地的那场战争,几十万人的厮杀,战况比那个岛惨烈得多。”
陆辞秋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调整过来,然后道:“我知道,我的亲人全都死在那场战役之中,怀北那个国家与我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也要像我的母亲一样走上战场,将一笔笔血债全部讨要回来。怀北敢犯我南岳,我必诛之!”
“好!”江皇后突然喊了一嗓子,手也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但是没有人因为这一嗓子而害怕,反而一个个都坐直了身子,随着江皇后的话点了头。
就连罗老夫人都下意识地跟着念叨了一声:“好!好孩子!”
只是江皇后说了一声“好”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了,情绪低沉下来,甚至还跟宫人要了一小坛子酒。
季淑妃知道她为何情绪低落,是因为他们说到了北地那场战争……
第445章 用之于民
她告诉燕千绝:“当初北地先后传回来两个消息,先是裴卿战死,你母后坐在永福宫整整两日没有说过一句话。随后就是你重伤,你母后直接倒在了地上,太医救了三天。
北地那场战争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伤害,是许多人一生都不愿意再去回想的记忆。
那些死去的将士,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妻女,所有人全都活在悲痛之中。
所以阿秋说必诛怀北,着实是说进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坎里。”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这不是陆辞秋愿意看到的。于是她主动开口,对江皇后道:“有些事永远不能忘,有些仇早晚都得报。但既然眼下不能立即就去跟怀北人清算,那咱们就得从另外的方面去打一场更漂亮的战争。
怀北太子是个能人,改了纺织机,造了大船,我近日得了一套针灸用的金针,听闻是罗家从海上跟波斯胡人换来的。但那胡人又是个假胡人,有着怀北国的背景,所以我总觉得那套金针也与那怀北太子有关。
大家心中一定在想,一套金针,有关又能怎样?它能有何特别之处?
那么我告诉大家,那套金针特别之处就在于那金子的提纯度,远比我南岳目前所拥有的提纯技术要高许多。
我说得再直白一些,就是那金子透亮,光泽度好,含金量高。
而我南岳的金子看上去就没有那么明亮,没有对比还好,一旦有对比我们就会发现,南岳的金子看起来乌突突的,很不好看。
金子提纯度高,不仅仅是做出来的首饰更好看,而是金子本身的价值也随之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且这种提纯的技术也将成为一国独有,它国若是想要,非得跟怀北去买不可。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金子的含金量提高上去,一旦被市场承认,那随着他们的金子涨价,我们手里的金子就会贬值。很有可能南岳国库以及罗家的存金,在未来的某一天,就要直接贬损一半。你们想想,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罗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她是商户之家出身,陆辞秋的话她太好理解了。
她也清楚罗家有多少存金,更明白一旦罗家存金贬值,不但对罗家来说是个大灾难,对朝廷、甚至整个南岳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江皇后严肃下来,酒也不喝了,只盯着陆辞秋,半晌都没有说话。
陆辞秋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笑笑道:“母后放心,我既提了出来,必是有解决之法的。
纺织机的改造是计划的第一步,随着这件事情的推行,我们的新粮种也会随之一起向百姓投放。我会请十一殿下帮忙挑选一批人,由我亲自教授新粮种的播种及收获要领。再将这些人下派到南岳各地,对新粮种进行推广。
这是计划的第二步。
而不管是第一步还是第二步,我们都已经领先于怀北了。
毕竟我们从未听说过怀北太子也有推行新粮种的计划,也知道怀北的纺织机止步于五天能织出一匹布。所以对比来看,只要我们的计划开始实施,用不了多久就会走在怀北的前头。”
她继续罗列在武力之外的对抗怀北的法子:“还有我让罗家圈海占岛,也是要把海洋养殖技术推行起来。包括捕捞上来的海产如何处理、如何保存,都有一套独门的法子。
虽然目前只针对罗家,但罗家商业版图遍布天下,只要罗家做成了,全天下就都能够享受到红利。到时候南岳有水产可吃的事情将传遍天下,谁想吃都得跟罗家买。而罗家依靠此赚来的钱,朝廷都是有份儿的。”
她说到这里,又看向罗老夫人,“不如确定一下收益占比。咱们一起做的这些事情,罗家能让出多少利润分给皇家?”说完又补了句,“我说的是利润,是去除成本之外的收益。罗家推行这些事情所用掉的花费,都是要从收益中扣除出去的。”
这件事情昨日在陆家时就已经讨论过,陆辞秋知道罗家只拿两成,但这话她得让罗老夫人自己来说,而不是通过她的口说出来。
罗老夫人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并没有立即开口说罗家只拿两成,而是又仔细想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原先想的是,罗家从收益中提取两成。但是一切成本和后续的投入都从这两成中支出,不再算进账面上。但如果阿秋你说成本和投入都要算进去的话,那罗家……只拿一成吧!”
“一成?”江皇后摇了摇头,“一成太少了。国库需要银子是一定的,朝廷惦记罗家的银子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但从前是从前,今后是今后。今后咱们若要在一起做生意,那就得有个做生意的样子。何况阿秋说了,这只是其一其二,你又怎知她没有其三其四?
如果每一笔生意都这样做,那做来做去就容易把整个罗家拖进一个恶性循环中。干的活越来越多,赚的银子越来越少,那肯定是不行的。”
“母后觉得,罗家该拿几成?”这话是陆辞秋问的。
江皇后想了想道:“三成吧!本宫也不同你们客气,包括这些生意在内,以及今后所有一起做的生意,罗家三成,阿秋三成,皇家拿四成。如何?”
罗老夫人一愣,“这,这也太多了。”
“不多,这是罗家应得的。”
罗老夫人一时间激动不已,甚至已经站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