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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这边懊恼不已,陆辞秋却已经在问常嬷嬷:“出了什么事?”
常嬷嬷说:“老奴的侄女名叫常梦茹,今年十六岁,就住在这望京城里。三年前她的爹娘都不在了,她一个人搭着老乡的牛车,走了三个多月,才从乡下来到望京城投靠老奴。老奴在世上也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所以真心的希望这个侄女能过得好。
我给她买了个小院子,几乎花光了我这几十年所有的积蓄,那院子虽小,但好在房子盖得很好,又结实又避风,我们都挺高兴的。
我那侄女有织布的手艺,织布纺纱都很在行,平日里就在城中布庄帮忙,还自己存银子买了个织布机。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会很好,老奴这一年甚至已经开始在为她张罗好人家,想把她嫁出去了。可是没想到……”
常嬷嬷说到这里眼泪就掉了下来,“没想到那家布庄的老板娘是个骗子,哄着她签了个东西,说是有大户人家要雇一些织娘去做工,给的价钱是布庄三倍,且只雇三个月,回来之后正好拿银子过个好年。
小茹那孩子不识字,但是人实在,一听说能拿三倍工钱,还只做三个月就能回,也没多想就在那纸上按了手印。可是没想到那根本不是什么雇工的文书,而是一纸【创建和谐家园】契,还是死契。第二天人牙子就上了门,将她拉去牙行。
小茹直到那时也没明白自己是叫人给卖了,看着那些去牙行挑奴才的人家,还以为是挑她去织布的,她还跟人家说自己做得很好。
后来就被一户人家挑中了,小院子的街坊知道我同小茹的关系,就跑来告诉我。我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去牙行询问,结果牙行的人说,买走小茹的是左相府陆家。”
冬安听到这里“呀”了一声,“被卖到咱们府上了?那常嬷嬷有没有看到小茹姑娘?”
霜华也说:“既然是被卖到咱们府上,那嬷嬷也不必太担心了。您在府上几十年了,谁都会看在您的面子上对小茹姑娘多加照顾的。就是这个死契……唉。”
她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冬安却问道:“嬷嬷来求我家小姐帮忙,难道是想拿回小茹姑娘的死契?”
她说到这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这等小事,应该也没什么难办的。
常嬷嬷本来就是这府里管事的,又整日跟在老夫人身边,就是管家见了也得给几分颜面。
府中下人都是管家在管着的,所以这事儿只要常嬷嬷开口,哪怕丫鬟已经分派到各院儿,想要回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大不了就是出银子呗!
可是没想到常嬷嬷却说:“如果只是要回小茹的死契,老奴就自己想办法了。但是……老奴万万没想到,买走小茹的人竟是大小姐。昨日老奴听到那司琴说,大小姐要带着小茹一起嫁到羽王府去。二小姐,您帮帮老奴,老奴不能让唯一的侄女去跳这个火坑啊!老奴一生为奴是不得已,要养家,要让家里的哥哥弟弟吃得上饭。可是小茹她不用啊!她若也【创建和谐家园】为奴,那老奴这辈子侍候人,是图什么呢?
求求二小姐了,老奴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她说着就开始给陆辞秋磕头,磕着磕着便又想起来自己是来叫陆辞秋到百兰院儿的,便又说,“老夫人那头还等着呢,大小姐被人抬着去老夫人跟前哭,老夫人心软了。”
陆辞秋听着她说话的工夫,已经梳完了头,随手将人扶起来,这才道:“嬷嬷擦擦眼泪,也拍拍衣裳,一会儿叫祖母瞧出来不好。你放心,我从前就已说过今后会对您那侄女照拂一二,这话既说了出去就不会不算。我这就随你往百兰院儿走一趟,陆倾城她要想送棺出城,总也得付出些代价才是。”
常嬷嬷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了底,可是冬安和霜华却有些不舒服。
为了这么个代价,就让云华裳入祖坟了?
百兰院儿那头,陆倾城还在哭着。她趴在一副担架上,努力仰头去看老夫人。
司琴和落棋在边上跪着,时不时地讲几句昨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情,说二小姐多么无情,说大小姐多么可怜。
百兰院坐满了人,连那个才被陆萧元宠了些日子的丫鬟素言都来了。
陆夕颜就坐在素言身边,时不时地跟她说上几句话,气得康氏都想扑上去撕了那素言。
老夫人昨日还因为陆萧元对自己的埋怨,而对陆倾城颇有微词。但今日再看陆倾城这副样子,又觉得十分可怜,同时也对陆家的将来充满了担忧。
这是陆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女儿了,陆家从小到大花在这个女儿身上的心思,比嫡女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如今好不容易爬到嫡女位置上来了,本以为自此飞黄腾达,却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
这是天要亡陆倾城,还是天要亡陆家?
在老夫人阵阵忧心之下,陆辞秋到了,一进门就听到那司琴在说:“二小姐不顾及姐妹情分,竟撺掇着十一殿下将我家小姐打了三十大板,老夫人,咱家小姐差一点就死在了衙门啊!您说从今往后小姐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第327章 都喂了狗
陆辞秋抬步进了前厅,“既然没地方放,那干脆别要脸了吧!大姐姐说好不好?”
陆倾城一脸惊恐地看向她,“你想干什么?”
陆辞秋笑笑,“我是在帮你,是你的丫鬟说你的脸没地方放,所以我想帮帮你,给你找个地方放脸,大姐姐愿意吗?”
陆倾城做出受到巨大惊吓的样子,下意识地往后挪身子,却因身上有伤挪动不了。
司琴在边上哭着给陆辞秋磕头,“是奴婢说错话了,求求二小姐放过我家大小姐吧!求求二小姐了,奴婢给您磕头了。”
陆倾城也哭着道:“二妹妹还不愿放过我吗?我自认没有什么错,我只是因为母亲过世受了些【创建和谐家园】。我的母亲被葬在城外,那地方就跟乱葬岗没什么区别。她堂堂陆家大夫人,被葬在那种地方不只自己死后没脸面,陆家也同样没脸面。我也是急了,才去求二妹妹准她入古县祖坟,二妹妹既已答应了我,何苦还要继续为难于我?”
陆芳华听不下去了,“你们俩个别在这道德绑架!是想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极致吗?”
老夫人喝斥了一声:“四丫头!住口!那是你大姐姐!”
陆芳华还想说些什么,罗氏拉了她一下,然后道:“母亲说得是,我们家芳华当妹妹的,是不应该说她大姐姐。但我是当二婶的,我能说两句吧?”说完,也不等老夫人答应,她便又道,“我也不说别的,就说大姑娘提的什么陆家也没脸面这样的话。陆家怎么就没脸面了?陆家如今多了一位一品诰命,一位敕命,一位县主,怎么就没脸面了?
难不成就因为云华裳她跟望京城的百姓一起葬在了外头,就影响陆家脸面了?
我告诉你,那是陆家的荣耀!是皇上听了都要赞我陆家一句大义的荣耀!
可惜这份荣耀被你给作没了,所以皇上对陆家再没有多余的封赏。这件事情还没来得及跟老夫人说呢,既然你还要继续闹,那咱们今日就好好说说。”
她再看向老夫人,“母亲还不知吧,因为我们配合朝廷在时疫期间对望京城的管制,将府中去世的大夫人在葬到了城北,为全体望京城百姓作出了表率,十一殿下原本是要上奏皇上,对陆家予以嘉奖和封赏的。再加上建立难民营这个主意是大哥出的,所以朝廷早就做好了嘉奖咱们的准备。
可惜,大姑娘闹的这一场,把咱们家这些功绩都给闹没了。
还有母亲这个一品诰命,儿媳也听说了,是二姑娘临出城之前就跟皇上说好了的。
当时皇上问她要什么奖赏,她说她什么都不缺,如果皇上一定要赏,就请给她祖母一个一品诰命的封号吧!
您瞧,二姑娘到何时都是惦记您的,可是大姑娘呢?
这么些年了,家里对她是如何栽培的,有目共睹。可是她实在不争气,在落云寺做出那样的事还不算完,昨日又去拦十一殿下回城的队伍。
母亲啊,昨日街中那景象您是没看到,大姑娘简直太丢人了,跟那些当街撒泼打滚的无知妇人没有半点区别。儿媳简直不敢相信,那竟是我们家用心栽培的大小姐。
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银子和精力都喂了狗吗?栽培出来的就是这种泼妇?
如果当时不是二姑娘应下了让云华裳入祖坟的无理要求,她再作下去就要把您这一品诰命给作没了!您说您这么大岁数了,好不容易要有诰命在身了,万一让她给作没了如何是好?
儿媳说句不该说的,陆家的荣耀是大哥给挣来的,可是娄家的荣耀呢?您虽是嫁出去的女儿,可娄家在古县也还是在的呀!这几十年一直被陆家压着,古县陆家始终认为娄家是跟着沾光,才有了今日之势。
但如果您身上有诰命就不一样了,娄家出了一位诰命夫人,那可是光宗耀祖的!”
老夫人几乎被罗氏给说动了,甚至已经忘了为何明明在说陆倾城的事,却拐着拐着说到了自己。她现在脑子里已经出现了她再回古县娄家,被娄家老老小小跪地迎接的场面。
虽说这些年她身为左相的母亲,已经是娄家最骄傲和仰望的存在了。但是儿子的荣耀怎么比得起自己的,只有自己诰命在身,底气才更足啊!
罗氏的话还在继续,话题也终于拉了回来——“方才您说我家芳华没资格说她大姐姐,可是要我说,她是有资格的。因为她跟她二姐姐一起出城,在最危险的日子里一直坚守在难民营,不顾自己的性命,一心想要为她二姐姐分忧,为朝廷分忧。
那段日子里,无论是十一殿下还是七殿下,都对我们家芳华赞赏有加,所以她完全有资格数落大姑娘的不是,完全可以质问大姑娘,为何要将所有人的努力付之东流?为何要将所有人为这个家族的付出毁于一旦?她到底存的什么心?”
罗氏原本就怼大房怼习惯了,所以此时怼起陆倾城来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甚至陆辞秋还往边上撤了撤,把陆倾城的脸给她二婶让出来。
陆倾城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这完全不是因为她懂得羞耻,而是她就快要恼羞成怒,忍不下去了。
司琴在边上握了她一下,她知道,这是在提醒她一定要把柔弱装到底。
只有弱小才值得同情,这些人联手对付她,她如今孤身一人,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的。
于是她哭得更可怜了,一边哭一边叫着:“祖母,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祖母,我也是想帮着家里的呀!我从来都是一心为家族着想的呀!祖母,您要相信倾城……”
她挣扎着想要从担架上起来,被司琴给按住了:“小姐您千万不要动,大夫说了,您被打得太狠了,轻易挪动会伤了筋骨的。大夫人才走了不到百日,您这样让她放心不下啊!老爷上朝还没回来,待他回来看到您这样子,也一定会心疼的呀!老爷最疼大小姐了,大小姐您就是为了老爷,也得好好爱惜自己,将来还要帮着老爷呢!”
第328章 十两棺木
老夫人的心又软了,陆倾城这美人落泪实在叫人心疼,再者司琴提到了陆萧元。
如果让儿子知道她今日没有护着陆倾城,让陆倾城半瘫个身子在百兰院被人欺负,一定又要跟她生气。
她们母子情分已经生了,不能再生下去。
于是老夫人叹了一声,跟常嬷嬷说:“你再去叫人请个大夫来,让他随时候着,给大小姐看伤。记得要请个女医,看起来更方便。”说完,又对陆倾城道,“你也是,身上有伤怎么还要往出跑?你母亲的事阿秋既已经应下,那等你伤好了再去办也不迟。”
“不行,迟则生变,我信不过她。”陆倾城说,“祖母,孙女昨儿一夜都没睡着,就怕这件事情夜长梦多。我对这个家没有别的请求了,只想让母亲能入古县祖坟。求祖母圆了孙女的心愿,孙女这辈子都会记着祖母的大恩大德。”
老夫人绷不住了,同陆辞秋说:“阿秋啊,都是一家人,你就圆了你姐姐的心愿吧!”说完,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厚此薄彼了,于是赶紧又补了句,“裴卿也得一并入祖坟,这事儿就一起办了。”
陆辞秋点点头,“祖母放心,我既已经答应,就断不会再反悔。大姐姐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至于我的母亲,她已经入了裴家祖坟,就不必再往古县迁了。”
她说这话时,目光坚定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被她看得一个激灵。
她吩咐冬安,“你去城里棺材铺走一趟,照着大夫人生前的身量买一口棺。”
冬安只管听自家小姐的吩咐,至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是不管的。
眼瞅着冬安走了,陆倾城一脸懵地问陆辞秋:“你这是为何?母亲入葬时我们已经买了棺木,为何还要再买新棺?”
老夫人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想得有理:“云氏装棺时,正值城外爆发时疫,所以丧事都是从简的,棺木也因为事发突然,没有寻到太好的。阿秋应该是想给你母亲换一口好棺吧!”
正说着,冬安又回来了,“小姐,照多少银子买啊?”
陆辞秋说:“十两。”
“好嘞!”小丫头点点头,“那奴婢这就去帐房支银子。”
冬安再次跑开,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老夫人,她觉得脸特别疼,像被人打了。
刚刚她还在说陆辞秋是想给云氏买口好棺,这陆辞秋紧接着就让丫鬟照着十两买,这也太不给她颜面了!一向巴结着她的二孙女,难道自以为当上了县主,就不再将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这成何体统?这个家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老夫人眼瞅着就要发作,这时,就听陆辞秋说:“原本是想买口好棺的,但是大姐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手伸到祖母那里。”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罗氏立即追问:“大姑娘把手伸到老夫人那去了?”
陆辞秋冲着她点点头,然后再看向老夫人:“祖母没想到吧?大姐姐是惦记着您,但可不是您想的那种小辈对长辈的关怀惦记。”
老夫人有些慌,鸠杖在地上砰砰地杵了两下,正好常嬷嬷去吩咐人请大夫回来,看到老夫人这样子赶紧跑上前问:“这是怎么啦?老夫人,谁惹您生气了?”
老夫人看向陆辞秋,大声道:“你把话说清楚!”
常嬷嬷心一哆嗦,竟是二小姐惹的?该不会是因为她侄女那个事吧?
然后就见陆辞秋冲着老夫人俯了俯身,“祖母,且问问您身边的常嬷嬷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吧!”
常嬷嬷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她不明白陆辞秋是什么意思,说好了替她想办法,可是所谓的办法,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件事情揭穿?
不应该啊!二小姐一向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理有据,且能保证一定成功。她与二小姐无冤无仇,而且她还一直在向二小姐示好,那二小姐就不该害她。
常嬷嬷很快就理明白这个逻辑,同时也决定相信并配合陆辞秋一回。
于是她跪下来,给老夫人磕了个头,“还是小茹那个事,前些日子老奴跟老夫人提过一次,说小茹那孩子被人骗着签了【创建和谐家园】契,还是个死契,生死都由主家掌控的那种。
当时老夫人您说,那就是她的命,也怪她自己没个防备。还劝老奴看开些,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谁也左右不了。但老夫人您也说了,如果老奴实在不忍心让侄女也沦为奴籍,那就去把人赎回来。
老奴去赎了,可是牙行的人说小茹已经被人买走,还是左相府买的。
老奴又回来找老夫人说,您就说既然是到了自己家,那就留着吧,也能有个照应。
可是老夫人,如果小茹是来侍候您,老奴二话没有。可买下小茹的人,是大小姐。”
老夫人听着这话,渐渐皱起眉。
她想说不管是谁买的,总归是陆家人买的,你跟我这儿求什么呢?你们姑侄二人在一家做事,不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