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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里,柳轻眉正看着孙子兵法,芙蕖在一旁为她捏肩。
昨夜又下了场大雪,外头的天色也一片灰蒙蒙的,霎时冷冽。
“碳凉了,你叫人再去加些碳来吧。”
柳轻眉又翻了一页书,待芙蕖回来时,柳轻眉已收了书一手依在茶几上撑着头,一手捏着自个儿衣服上的绢花。
“再过两日,就是元春节了,也正是赵宝林晋封才人和梅妃晋封的梅亭夫人的日子。这几日皇上都歇在梅妃那里,急,又有何用呢?除非……”
“除非什么?”芙蕖赶紧急忙问道,她主子的事,她比谁都操心,如今也就剩她操心了。
“有些事情急不来,除非,在元春节,能将皇上的注意力夺回来。”柳轻眉用手扣了扣茶几。
“主子说的是,可后宫佳丽三千,谁不想趁那天都出出风头呢?”
“是啊,也不能再用生病这招。”
“谁,谁在外头。”
“娘娘,您的燕窝好了。”
芙蕖一掀开帷幔,只见一黄裙丫头手中盛了一碗燕窝缓缓走进。
“你好大的胆子,不是说过进来是要通报吗?”
芙蕖接过那丫鬟手里的燕窝,狠狠的抽了那丫头一个耳刮子。
“好了,绿萝,下回当心就是,出去吧。”
“是,奴婢谢娘娘宽恕,奴婢这就告退。”
绿萝走后,眼神凌厉的盯了一眼里间,柳轻眉接过燕窝慢悠悠的搅了起来。
“谁的人?”
“梅妃的。”
柳轻眉将燕窝送进嘴里,吓得芙蕖一惊:“小主。”
“放心吧,这里面没毒,梅妃是个心细的人,若她要害我,不会亲自动手。”
芙蕖垂眼,现下盯着她们长乐宫的人太多,只是小主刚刚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他们自然是不能太过张扬的,便也只能由着旁人盯着瞧着,万事小心就是。
“转眼便是元春节了,”一盏燕窝下肚,柳轻眉抬眼瞧了瞧窗外,淡淡的说道,“这一年一年的,过的倒是快,若不好生的算一算,我都要不记得这是我进宫的第几个年头了。”
“若是细细的算起来,今年可是小主进宫的第六个年头了,”芙蕖笑笑,将自家小主扶到软榻上,怕主子想起些伤心事,便轻声细语的说道,“小主瞧瞧,奴婢给三公主做了身衣服,元春节前就能做好,到时候咱们差席小主给三公主送了去。”
柳轻眉点点头,抬眼瞧了瞧芙蕖递过来的夹袄,这些年来小丫头的绣功长进了不少,若是不多说,将这夹袄说成是宫中绣娘做的,也是有人信得。
“这几朵锦云好生的传神,”柳轻眉抬手拂过夹袄领子处的几朵金线绣的祥云,勾了勾嘴角,淡淡的说道,“当年我给闵姐姐做的那只风筝上,也绣了这样的几朵锦云。”
“小主。”芙蕖轻声唤道,临近年关,小主难免念起旧事来,只是这一年又一年,自家小主走的有多艰辛,她比旁人都要清楚,如今哪里还舍得让小主将这六年的光景再记起来。
柳轻眉将食指轻轻的放在嘴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芙蕖皱了皱眉头,却也不再言语,柳轻眉抬眼瞧了瞧窗外的光景,雪花越下越大,像是洋洋洒洒的雪白柳絮。
“扶我去床上吧。”
芙蕖赶忙将自家小主扶到床上,今日轮到她夜值,柳轻眉却不愿意多说话,躺倒床上去便闭了眼睛,任凭一腔的思绪在心中疯长。
那年大家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个个性格鲜明,便是御花园中最鲜亮的花儿也比不上的。
只是那时候和自己同时进宫的姑娘,如今也没剩下几个了。
当年她们还是三年姐们,如今却也只剩她和席姐姐两人了。
第七章 初入储秀宫
九年前,正值庆元佳年,先皇驾崩,年仅十七的新皇登基,因有皇后娘家楚家及众大臣的支持,新帝登基,国泰民安。
六年前,庆元三年,三年一次的大选如期而至。
“今日起,各位小主在储秀宫的饮食起居,便有我郭嬷嬷亲自操办,虽然各位小主在家里各个都是金枝玉叶,但如今进了这储秀宫,可就比不得在家里了,若是想要早日见到皇上,那就得好好跟着我学规矩。”
郭嬷嬷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的一个个面容俏丽的女子,客气的说道,毕竟这些人里,指不定谁以后能当上主子,客气些,总不会吃亏的。
“诶,你听说了吗?这郭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呢,你们说,要是讨好了她,那我们得宠的机率是不是就更加大了?”
“这个难说,不知道我能不能入选呢,不过听说等会儿要两人一个厢房呢!”
柳轻眉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手里少许的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不知道她能和谁分到一个厢房呢?
新小主们还叽叽喳喳三五成堆的说着闲话,郭嬷嬷便走到一位面容清秀一身白衣的小主面前,恭恭敬敬的轻声说道,“不知席小主与何人交好,现下想与何人同住?”
这白衣女子名作席语兰,是当今太后的侄女,为了讨太后欢心,也为了给自己谋个好出路,这宫中的嬷嬷们自然是格外照顾的。
“既已入宫,听嬷嬷的分配便是。”
郭嬷嬷点头了然,“小主今日第一天入宫,若是在这储秀宫内有什么不适或是有什么不顺心了,尽管来吩咐老奴便是。”
席语兰微微欠身行了个礼,柔声说道,“劳嬷嬷费心了。”
郭嬷嬷点头,随后便召集了新小主们站好,一一的按照事先拟定好的宣布了住处。
“秦白薇,晏丽,柳轻眉同住。”
“闵莲,席语兰同住。”
......
待郭嬷嬷分配完房间又交代了必要的事物之后,刚入宫的小主们便由专门的人带领着两两成双朝着各自的厢房走去。尽管入了宫,但总归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路走来被这皇宫的威严和华丽所震撼,难免有些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柳轻眉老老实实的跟在队伍后边,走在自己前面的是同一个厢房的秦白薇和晏丽。柳轻眉见只不过是入宫第一天,两个人便有说有笑,便推测两人怕是在入宫前便有了交情。
“这可真真是老天爷瞎了眼了,”天气燥热,秦白薇拿了手中的绣花手绢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瞥了一眼一旁的柳轻眉,别的大家小姐知道她都会来对自己打个招呼,恭维一番,唯独这柳轻眉就像没看到自己似得,不由得阴阳怪气的说道,“把我们和这种目中无人,毫无教养的人分在一起。”
这秦白薇柳轻眉略有耳闻,大选那天自己便注意到她了。倒不是这人长相有多惊艳,却是在皇宫内院天子脚下仍然叽叽喳喳毫无规矩,说话也没个轻重。打听了打听才知道,这人原是吏部尚书家嫡出之女。
吏部尚书的正房太太早些年因病去世了,便只留了这么一个女儿,吏部尚书从小就将这秦白薇视为掌上明珠,从小在家中骄纵惯了,难免刁蛮了些。
只是这样骄横的性子,在这人人皆贵的皇宫里是万万行不通的。
柳轻眉自知自己的衣着首饰是朴素了些,但只是她不想太抢风头,故意低调而已,省的惹来诸多麻烦,像秦白薇这种肤浅之人,她也懒得搭理。
秦白薇一番奚落没落到柳轻眉的耳朵里,却被自己身旁的晏丽听了去,“咱们不去理会便是,何必让这样的人怀了自己的好兴致。”
她自小和秦白薇一起长大,她父亲也是要靠着秦白薇的父亲赏饭吃,在这后宫之中,她自然也是要依附秦白薇的。
柳轻眉只当没听见,乖乖的在两人身后走着,那些话她便只当是穿堂风,这左耳朵进了,立马就从右耳朵走了。
“这便是三位小主的住处,”领路的宫女将三人带到一处厢房外,恭敬的说道,“各种生活用具都尽数为三位小主备齐了,用膳是咱们统一的,会有专门的人为几位小主送来,小主们若是有别的需要,便去请示郭嬷嬷。”
三人点头谢过,那领路的宫女微微欠身行礼,“小主们没有别的指示,奴婢便退下了。”
其他新小主大多都是两人一个厢房,只留了柳轻眉,晏丽,秦白薇三人一个厢房,他们分配的厢房也就比旁人的稍微大些,统共有三张床,两张靠窗的,一张靠门。
柳轻眉在闺中时的床便是靠窗摆放的,她自小比旁人家的女眷多读了些书,喜欢风花雪月的东西多些。便在窗户上糊了透亮的纸,窗外有一处小池塘,夏天的时候从窗户里看出去,当真是极美的。
只是现下见晏丽和秦白薇交好,便主动将那两处靠窗的床位让于他们,自己便选了那靠门的一处,那床的位置正好在风口上,所幸现在是夏天,便也没有什么大碍。
“柳妹妹可当真是手快啊,”晏丽和秦白薇并肩进了厢房,晏丽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柳轻眉,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数这张床最大了,妹妹便手快的先占上了。”
秦白薇冷哼一声,一个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晏丽不说柳轻眉还没发现,进来的时候只顾着看床位了,倒是没发现这张床确实比靠窗的那两张大出来不少。
这俩人明朝暗讽,怕是不想给自己留一个好日子过了。
“我当是什么事让姐姐如此上心,”柳轻眉起身笑道,“仓促间便只想着二位姐姐交好,晚上若是想说几句交心的话,那边也方便些,倒是这靠门的位置夏日里的晚上难免不好过,蚊虫叮咬是少不了的,姐姐千金之躯肤若凝脂,只是添上一个两个的红包,那可当真是不衬的。”
柳轻眉本不愿跟这两人多费口舌,只是如今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各种摩擦自然是少不了,若自己真像个闷葫芦似得一句话不说由着他们欺负,那恐怕自己见着皇上之前便要先折在这储秀宫了。
让她们吃两次瘪,旁的不说,明面上的欺负总能少些。
晏丽瞥了一眼柳轻眉的床,发现位置确实不好,恰好在风口上。
“柳妹妹口齿倒是伶俐的很,”晏丽自知理亏,没好气的看了看柳轻眉,“只是这天子脚下,妹妹可千万把这张伶牙俐齿的嘴管好了,哪天若是在这上面吃了亏,就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了。”
柳轻眉在同期入宫的小主里面年龄最小,平日里话也少些,但嘴又甜得很,对别的小主也都客客气气,一段日子下来与旁人相处的也还不错,只是自己屋里这两个,总想着隔三差五的给自己找点麻烦,大多时候柳轻眉也都忍了,在这皇宫里,敌人能少就少,若是刚一进宫便这般树敌,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恍惚间便也过了半月,新小主的规矩也学得差不多了。只等着等上几天挑个好日子,便就可以陆续侍寝了。
眼见便是学规矩的最后一天了,新秀女们难免比平时更加聒噪些,三五成群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柳轻眉却只想着学完规矩之后便好好的睡上一觉,这宫里当真是比不了家里的,不管做什么都有条条框框的规矩,这半月下来可是把自己累得够呛。
郭嬷嬷体谅新秀女们学规矩辛苦,一天里时不时的便让她们休息一下。今日的天气比平时还有热上一些,休息的时候秀女们都夺去了树荫底下,平时跟她们待在一起的郭嬷嬷今日休息室也被太阳晒得回到了自己的厢房里。
柳轻眉本自己在角落里坐着,恍惚间只听见一阵笑声,抬眼一看,几个秀女围着秦白薇,正齐刷刷的朝着自己这看,柳轻眉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这秦白薇又说了什么嘲讽自己的话了。
她也懒得搭理这些人,便蹲在墙角,将头埋进胳膊里,她皮肤白皙些,这样整日的晒着,难免有些难受。
“哟,这位姑娘,”柳轻眉只感觉到有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随后便听见了秦白薇的声音,“劳烦去给我们打些凉水来,这天气燥热,也好让我们凉爽一下。”
自现在的皇上登基一来,新入宫的小主便有了新规矩,其中有一条便是不许自己从家带婢女,与此相对的,新小主进宫起便有内务局分配好的一位粗使宫女,与新小主同住储秀宫。等到新小主被皇上宠幸赏了宫苑之后,那便就有自己的贴身丫鬟了。
这秦白薇自己有丫鬟不用,偏偏要自己给她打凉水,摆明了是要自己难堪。
“姐姐睡糊涂了不是,”柳轻眉抬起头来,秦白薇正拿了铜盆,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平日里秦白薇对自己百般刁难也就罢了,今日这般实在是欺人太甚,“不然姐姐再等会儿,我这就去别院把姐姐的粗使宫女叫来。”
“哟,原来是柳妹妹啊,”秦白薇用手绢掩着嘴故作惊讶道,“我见这边蹲了一个人,只当是别院的粗使婢女跑过来了,哪里能想到是柳妹妹蹲在这里呢。”言下之意就是嘲讽柳轻眉这样蹲着,就和粗使婢女一样,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没礼数。
第八章 教训
秦白薇的话刚一说完,周围看热闹的秀女便笑了起来,秦白薇故作抱歉的凑上前去,阴阳怪气的说道,“柳妹妹,姐姐在这和你陪个不是了?”
席语兰和闵莲本在屏墙的另一端说话聊天,突然听到一声铜盆掉落在地的声音,接着便是秦白薇叽叽喳喳的呵斥声。
“这个秦白薇可真是当这里是自己家了,什么地方都顺着她的心意来。”席语兰轻轻的摇着扇子,垂眸道。
她自小养在太后身边的日子比在自家目前身边的时日还要多,这后宫里的妃子她见得太多了,像秦白薇这种,历来就不少,仗着自己母家有几分权势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当真以为进了这皇宫便能得到万千宠爱,艳绝六宫了。
这些个女子长着不一样的容貌,有着不一样的家世,后来得到的宠爱也多多少少的不一样,只不过最后都沦为了同样凄惨的下场。
总归是自作孽罢了。
“这种事情在后宫里便是最寻常不过的了。”
闵莲摆弄着扇子,她姨娘原是先皇宠妃,后来也不知是哪一句话说错了亦或者是哪一件事做错了,便被打入了冷宫,就这样疯疯癫癫的过了后半辈子,等到先皇驾崩,她姨娘便也被赐了一尺白绫。
她自小听着这位姨娘的故事长大,可心里纵是百般的不愿意,最后还是被送进了这方方正正的囚笼。
怕是此生也走不出去了。
她本不想插手别人的琐事,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之间没有硝烟的那些战争,若是件件都插手,自己怕是也忙不过来了,只是与秦白薇同住的那位柳轻眉,长得水水灵灵极是好看,她一个女子看了都好生怜爱,更别说男子了。说起话来也好听,自己实在是喜欢得紧。
隔壁的声音倒也像是停不下来了,秦白薇的声音越来越大。
闵莲终于有些沉不住气,“走,咱们过去看看去。”
这般水灵的姑娘,平白的让秦白薇这般欺负,她是怎么也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