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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想必,那耳坠子便是在场中人拿的……本太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瞧着好看的耳坠子拿来把玩一二也是常理,若这会儿主动拿出来,本太守还能舔着这张老脸为她求个情,但若她执迷不悟……”
始终眯着的眼倏忽间睁开,眸色锐利直直看向绉纱后坐立难安的少女。
“想来……这太守府牢房里的蛇虫鼠蚁……还未曾见过这般的妙龄女子!”
绉纱之后的少女,竟是腿一软,从凳子上滑了下来,一只耳坠子从袖中掉落,赫然就是丢失的那只。
园中有片刻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那姑娘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身子抖得宛若筛子似的……
“好你个二丫头!你说瞧着好看得紧我才取下给你瞧的,没想到你竟存了这般腌臜心思!你明知那是我母亲送我的及笄礼!”
“我……我没想偷……我不想坐牢……”
“你还不承认!”
场面一度混乱,闹的、哭的,像是一出戏。徐大人摸了摸鼻子,又眯起了眼,跟弥勒佛似的,“哎,真不经吓。方才我只是随口一说,一只耳坠子……若非价值连城,倒也不至于受牢狱之灾,况且……咱们太和郡的牢房里,干净得很,没什么蛇虫鼠蚁,牢饭也挺好吃的。”
……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那个受了惊吓的姑娘,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仿若无限委屈,一边哭,一边语焉不详地,“我……我就是看看……”
“我真的就只是看看……”一边说,一边吸着鼻子,什么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通通没有,只有无限狼狈,“是……是锦绣说……”
话音未落,时锦绣已经高声打断,“我说什么了我?!”
017 闹剧
“我真的就只是看看……莫兰……”一边说,一边吸着鼻子,什么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通通没有,只有无限狼狈,“是……是锦绣说……”
话音未落,时锦绣已经高声打断,“我说什么了我?!”
“你让她说完!”被唤作莫兰的姑娘眼睛都红了,一把拽过想要上前的时锦绣,对着二丫头说道,“你继续说,如今太守大人就在这里,她是时家的三姑娘,若是诬陷她,太和郡的牢房你还是可以走一遭的。”
她面色不善,一手紧紧握着那只耳坠子,一手死死拉着时锦绣,用力之大掐的时锦绣倒吸了一口气,却半点不敢挣脱。
“我……我娘病重……父亲说家里没银子了,不让我上学了……”被唤作二丫头的姑娘抽抽噎噎地,“今日我想问锦绣借些银子,她说她也没有……就……就……就说你那只耳坠子挺值钱的……”
“你胡说!我没有!”
“我……我没有胡说……我知道那只耳坠子对你来说很重要……锦绣说了,她过两日就有银子了,到时候借给我去赎回来……”
话说到这里,事情其实已经很清楚了。莫兰看着几次三番想要否认的好友,不可置信,“我从未想过是这般模样……耳坠丢了,我原也想着毕竟这是时家,我一个客人不好越俎代庖了去,私下里悄悄寻一遍便也罢了。如今回想才觉得是你一个劲得给我灌输是下人偷盗……”
她重重甩开握着的手腕,怒目而视、咄咄逼人,“时锦绣,你是不是在最开始就已经想好要自导自演这出闹剧了?你到底是为何?”
时锦绣被她甩地一个踉跄,声音都尖锐了,她指着二丫头,嗤笑,“我自导自演?!是我按着她的手让她藏了你的耳坠子?!还是我按着你的人在这上蹿下跳地搜身搜屋大发神威?!”
……
话到这份上,着实有些蛮不讲理了。
莫兰瞠目结舌,彼时同学中唯一始终没有开口的少年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还能为何?数日前,本公子陪着太傅下棋,她在散学后过来请安,被本公子几句话驳了面子,心里头估计不乐意觉得太傅和时小姐没出面帮她。”
顾辞说道,声音很轻,秋风中却带着凉意,“呵。太傅素来重礼,这些年对晚辈却宽慈,听闻平日里也由得你素来目无尊长从不请安,却道偏生那日散学后还巴巴地请安。”
哦……
在场都是人精,哪里不知其中深意,感情……这姑娘想飞上枝头呢。
徐太守都忍不住夸她勇气可嘉。
“你……你胡说什么呢?”时锦绣气结,可偏生对方说得是实话,她无从辩驳,只觉得众人目光太过犀利讽刺。
时欢站在边上,敛着眉眼没有说话,一副旁观的姿态,看起来有些漠然,心中却道这顾公子着实是兵不刃血的好手,几句话,把人小姑娘隐晦的心思昭告了天下……半分情面也没留。
往后回帝都,可不能得罪了。
顾辞却显然还没打算放过她,“生在福中不知福,且不知若是我傅家女做了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早早地几十板子打到皮开肉绽此生再不敢犯,哪里由得她数日后又开始胡作非为埋汰了家族历代女子谨言慎行如履薄冰博得的好名声。”
他背手而立,声音虽缓,字句却冷,说完,总觉得这秋风都凭添了凉意。
时欢暗忖,若是记得没错,傅家这一代,没有姑娘。
难怪这位爷和太守脾性相投,看来都喜欢胡诌来吓人……正想着,顾辞已经转向时欢,“时小姐,抱歉,终是我惹出来的事情。”
又是温润如玉顾公子。
转变地可真快。
徐太守摸了摸鼻子,饶是再如何长袖善舞,也觉得这场面有些挂不住脸面,胡子也不捋了,讪讪笑了笑,“如此看来……倒是小姑娘家家闹着玩的?”
可不就是闹着玩么……也不管是不是一根藤上的,左右折腾地你心里不痛快了,我便痛快了。
也不知是不是没生脑子。
时欢朝着太守欠了欠身,“让大人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徐太守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错开了这礼,笑眯眯的,“徐某可担不起未来太子妃的礼。”主要是不敢当着顾辞的面受她的礼,毕竟……
如此想着,又转身看向时锦绣,音色便凉了几分,“姑娘,小姑娘之间闹着玩倒也不打紧,但切记把握一个度……若是过了,得不偿失先不说,你却该明白,今次你长姐的这个礼,是为你行的。”
“虽未大婚,她却是皇室承认的太子妃,何时需要她来向本官行礼。姑娘,此处虽不是帝都,规矩没那么重,却也不该如此……玩闹,以至于折了时家名声。”
想说胡闹,想了想,最后还是换了个较为婉转的词。弥勒佛般的笑容褪下,倒是颇有上位者的威严。
却也明白这样的人其实提点无用,定要狠狠跌倒了、摔痛了,落进了尘埃里裹了一身的泥,才会明白一些道理。
他自嘲笑笑,“是本官多言了。”
“今日劳烦大人跑一趟,还打扰了大人和顾公子的雅兴,没想到是这么个事儿……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时欢含笑,笑意温婉,“不知大人可有闲暇留下喝杯茶。”
事情已了,太守大人又眯着眼儿大手一挥,半点儿架子都没有,“哈哈,时府的茶可是好茶,自然是要留下的。不知太傅可在府中,既然来了,本官同他下盘棋去?”
时欢吩咐含烟去老爷子院里说一声,亲自带着人往外走,侧身说道,“自然是在的。只是祖父不知此处闹剧,还请大人莫要提起免得他心烦。”
“晓得晓得!”太守大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行人渐行渐远,徒留时锦绣和她的那些朋友们自行处理这出闹剧,想来……这朋友,今日之后是处不下去了。
018 内人还是外人
“诶诶诶!太傅,您好歹也算是长辈,手下留情点儿啊……好歹外人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
“我寻思着你也不是什么内人啊……”
“啊呀,不对不对……我不走这里……你让我一步……”
“我说外人面前能不能有点儿棋品……”
徐太守理直气壮地表示,“没有棋品都赢不了你,有了棋品不是输地更惨?这棋品,不要也罢。”
很不要脸的说法,太傅自认活了大半辈子一只脚都进了棺材里了,这么不要脸的人,这辈子大体只见了两个,一个,谢家那老头子,剩下就是这个徐太守……着实招人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是下棋,倒像是斗嘴更恰当些。时欢在一旁陪着,托着腮笑得眉眼都弯了,动人又可爱。
顾辞不知道何时到了她身后,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笑着说道,“徐大人很是附庸风雅,附庸了这许多年,这棋艺还是……”
“一言难尽得很。”
他声音温缓,落在耳中酥酥麻麻,听得人心跳怦然,时欢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顾辞的姿势实在有些过于暧昧,他似乎同她说着悄悄话,身子很低,下巴几乎都要抵着她的颈窝。
这距离,令从未同男子如此亲近的时欢浑身骤然紧绷,却又不敢表现地太明显引得旁人注意,正左右为难的时候,顾辞已经直起了身子,背手而立,从容克制,温润清隽。
含烟从外头进来,没说话,只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时欢起身往外走,半点没打扰到正在对弈的两人,只是才出院门,后面就传来顾辞声音,“时小姐。”
方才余热还隐约就在耳畔,此刻这简简单单过于平常的称呼由他唤来都令人心跳加速。
此处就在院外,顾辞压低了声音,显然是担心被太傅知晓,“时小姐可是要去方才那位母亲病重的姑娘家?”虽是疑问,却也笃定。
“顾公子怎知……”她诧异,自己从未说过,含烟也不过是在院门外露了个脑袋。
怎会不知……欢欢啊……他的丫头,即便隔世重来,却仍是个极为良善的姑娘,手握剑戟而心怀菩提,瞧不得民生疾苦,今日虽是闹剧,可那姑娘哭得委屈,事后她定会核实一二……
“猜的。”念及前尘往事,他眸色微黯,“正好我也想上街一趟,不若一道儿?”
这……正想说可能不顺路,顾辞却已经开口解释,“方才来时同徐大人一道,这会儿却是不好私下动用他的车夫,才想着同姑娘一起……若是姑娘不便……”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时欢再说不便就刻意了。
当下颔首应允。
……
那叫作二丫头的姑娘住西街,西街都是生活条件并不好的人家,时欢想着先紧着顾辞的事情,顾辞拒绝了。于是两人一道去了西街。
开门的是个男子,看着年龄并不大,衣衫朴素却干净得很,只是脸上疲惫尽显。看到门口贵人模样打扮地公子小姐,明显局促得很,“不知……贵人们找谁?”
“二丫头在么?”
“是她……犯了什么事么?”对方下意识搓了搓衣裳,搓完也不知道手该放哪里,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贵人,若是那孩子哪里不懂事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
“没有,我们是她朋友,过来看看她。她回了么?”
那男人显然还有些不信,毕竟方才自己女儿哭着回来的,狼狈极了,问她却什么都不说……那模样可不就是犯了事躲起来了么,此刻便是债主上门……
这么想着,那男人愈发不敢说,支支吾吾的,反倒左邻右舍惊动了,探头探脑的。
直到含烟再三保证的的确确没有什么事,就是自家小姐路过此处想起来看看罢了,那男子才引着人进了门。
屋子不大,昨日下了雨,屋中光线暗沉,隐约闻得到霉味,还有一股浓烈呛鼻的药味,看来那姑娘所言非虚,若非病重,这屋中药味断断不会如此浓烈到仿若渗进了墙根里。
进了屋,看到屋子被一道屏风隔开了,屏风后隐约有张榻,女子虚弱的声音传来,“是谁来了呀……”说完,咳嗽声起,愈演愈烈,恨不得咳出五脏六腑来的感觉。
那男子讪讪笑着,指了指里头,“贱内,病了。”
言简意赅。
说完才转身入内,声音低了很多,“是二丫的客人,说是路过来看看……你……罢了,你这般,便失回礼数吧,不必见了。”
“那夫君替我道个歉。”女子声音虽虚弱,却温柔得很。
“好。”
短短几句话,时欢已经可以理解为什么这般境遇之下那二丫头还在私塾上学……想来,也许是个家道中落的书香门第吧。
二丫没出来,男人又喊了声,过去敲了敲门,见屋里头还是没动静,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正要隔着门训斥,时欢伸手拦了,从含烟手中接过一个油纸包裹,递给对方,“无妨,就是前阵子问她借的书,路过想着过来还了。”
那男人双手在袍子上又蹭了蹭,才双手接了,“麻烦您了。这孩子也不知怎地,今日有些不大对劲,平日都不会这般失礼的。您莫怪……要不,您先坐……”下意识用了敬语。
说着转身就要去倒茶,一摸,凉的,顿时尴尬又局促。
“不必了,还有些事,得走了。”说着,隔着屏风同里面的女子道了别,才不疾不徐地出了门。
屋里的暗沉、呛人的药味,她自始至终仿若未觉,半点不适都不曾流露。
二丫父亲一路将人送了出去,看着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总觉得自家丫头认识不了这般的人物。
这姑娘看着客客气气的,看着也低调,但周身气度在那,骗不了人。何况,她身旁那男人……一看就非富即贵。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她最多也就是认识了个时家的三姑娘,那三姑娘他见过,的确是富人家的姑娘,但气度却不及这位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