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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是谁写的纸条,又是用什么样的办法送进的时家,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确定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哪怕,看起来很危险。
但王家今日已经来商量婚事了,若是这个时候还不走,怕是再不会有机会了。
十六抬嫁妆……彼时她会成为整个太和郡的笑话!
手中的纸被捏成了团,时锦绣掩上了门,一步一步走到那匕首跟前。方才还六神无主的姑娘缓慢却坚定地伸出了手,咬着牙将匕首拔了出来。
然后,她点燃了她的炭火炉子,将那张纸丢了进去,看着那团有些微弱的火苗,时锦绣的脸上缓缓升起一种近乎于扭曲的笑容。
074 月黑风高夜,离家出走时(三更)
晚膳是和顾言晟在老爷子院子里用的。
说起玩了一下午的雀牌,太傅觉得甚是有趣,问输了多少银子。
含烟一边布菜,一边笑嘻嘻地回答,“都是小姐赢的呢,谢小公子输地兜里精光……二殿下也是,没剩多少银子了。”说完,嘻嘻笑着看向顾言晟。
时欢的雀牌水平,太傅是知道的,跟不会也没啥区别。当下倒也觉得稀奇,正要问,就见时管家匆匆而来,连行礼都顾不上,“老爷子,三姑娘院里的人说,三姑娘病了。”
老爷子这两日提到时锦绣就来气,闻言哼了哼,满不在乎,“病了?病了找郎中呀,找我作甚?我只是禁她足,又没说要她去死!”
老爷子年轻时候的脾气就轴得很,后来也是年纪大了才敛着,这会儿气头上,说话自然不怎么好听。
时欢摇头失笑,“祖父……”
说完,对时管家说道,“您找府上的郎中去瞧瞧吧。三姑娘的婚期就在眼前,可不能为此耽搁了。”
时管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讪讪笑着解释,“咱们府里头的郎中早就去了……只、只是三姑娘说了,府里头的都是男郎中,她、她要女郎中……”
老爷子一听就火了,碗啪地一声往桌上一搁,也不吃了,吹胡子瞪眼的吼开了,“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爱看不看!惯得她!说明还不严重!等她起不来床了我看她还挑不挑!”
“随她去!”
老爷子的脾气啊,可是连帝王都不给面子的,此刻认定了时锦绣作天作地的,自然是半点耐心也无。
时欢却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偏头吩咐含烟,“你跟着时管家去瞧瞧……若是……若是的确男郎中不大适宜的情况,你就去外头给找个口碑好一些的女大夫。”
不过是十四岁的小姑娘,姨娘又不亲***日里能说说话的也都是同龄的姑娘罢了,那些事情,便多多少少不知道该如何诉求。
即便在大夫眼中,并无男女之分,但对病人本人来说,却总有些放不下的执拗。
含烟了然,“是。”便跟着时管家去了。
太傅方才是真没想到,这会儿时欢这么一说,倒也意识到了,面子上有些尴尬,咳了咳,粗声粗气地,“吃饭吃饭……不用管她,左右也快要嫁人了,往后上天入地只看她自己了……”
说到底,手心手背的,都是自家孙女儿,太傅倒也不会偏颇了去。可时锦绣来了这几年,和太傅不亲,请安也是能避就避,渐渐的便也疏远了。
如今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太傅心里头,自是早就不乐意得很。
时欢劝他,“她来别院的时候还是个小丫头……”
“你不也是?”顾言晟见不得她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拿着筷子作势要敲她,明明时锦绣之间诸多针对,她倒好,背地里还傻傻地替人说好话,换了他早早地轰出去算完,左右时恒也不会为了一个庶女和长房撕破脸,何况还是他们理亏。
“我哪能一样呢。”时欢往老爷子碗里夹了筷菜,自己却搁了碗筷,笑意盈盈地,“我有祖父宠着,有父母兄长在帝都惦记着,每年得空还千里迢迢来看我,虽山水之隔却也并不觉得如何遥远。就连表哥你,不也每年都来么,但时锦绣不同,这些年,没人来看过她。”
三叔这几年,每隔数月会寄一封家书过来,老爷子亲收,絮絮叨叨说许多,却鲜少提及这位远在异乡的女儿。这次成婚也是,当起了甩手掌柜,只说交由这边全权负责,自己却觉得丢面子躲起来了。
若是搁在自己身上,如何也不会是这般令人心寒的待遇。
那丫头啊,其实也挺可怜的。时欢给自己舀了汤,吹了吹,才道,“年后咱们就要走了,她也嫁为人妇,不出意外,怕是这辈子……除却生死之别,便也见不着了。有些事……别计较了。”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但“生死之别”四个字一出,无端多了几分戚戚然来。太傅哼了哼,“知道知道,只要她接下来的日子安安分分的,老头子还能为难一个小姑娘?吃饭吃饭!”
颇有些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顾言晟笑笑,没说话,只是笑容有些凉薄……这么上蹿下跳的人,接下来的日子真的安安分分?
……
用完了晚膳,陪老爷子又说了些话,回到自己院子之后,含烟才匆匆回来。
问及,说是月事来了,肚子疼地厉害,如今女郎中就在三姑娘院子里呢,怕是要折腾上半宿。
时欢闻言,点点头,“郎中既请到了,就由他们自己去折腾,你不必过去了。”说着,在镜前坐了,取下腕间镯子,握在掌心端详了良久,幽幽叹了口气。
“小姐是觉着……这镯子不好?”
“不……恰恰相反,就怕……太好了。”时欢将镯子搁下,“明儿个一早,你就寻个好一些的匣子,将它好生收着,莫要被别人瞧见了去。”
傅老太太长年戴着的镯子,指不定有人认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收起来总没错。
“是,奴婢晓得了。”
……
今夜云层笼罩,夜间黑漆漆的。
时锦绣的院子地处偏僻,又因里头住着的主子不得宠,连带着侍卫巡逻也松懈了一些,有时候整夜整夜不会经过这里。
三姑娘折腾了许久,满院子的下人们都累得够呛,等到姑娘迷迷糊糊睡着以后,下人们也很快相继睡去。
周遭安静地听得到呼吸声。
睡得安然的时锦绣,突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她缓缓坐起身子,看着面前畏畏缩缩的女郎中,又环顾了一圈东倒西歪的下人们,声音冷冷的,“给你的银子,够你出城另谋生路了。今日时家的事情,你若是敢泄露出去半个字……”
板着脸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气势。
那女郎中低声应道,“草民什么都不知道,今日也不曾来过时家。”
时锦绣缓缓地抬头,倨傲极了,“走吧。”
075 全城【创建和谐家园】(一更)
天色将亮未亮之际,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打破了时家的寂静。
彼时顾殿下正在洗漱,这声毫无预兆的哀嚎声,令他手中今日新换的杜若胰子滑了手……他看着滚到了墙根边儿沾了尘土的胰子,心情一言难尽得很,颇有些昨儿个被谢绛塞进马车的感觉。
半晌,挤出来一句,“丢了吧。”
哀嚎声出自那位平日里说话都不敢大声了去的姨娘,姨娘就住在顾殿下西北角不愿的一处小院里,是以,顾殿下首当其冲。
时锦绣不见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下人一早醒来下意识看向床铺,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被窝,一开始以为是时锦绣醒了,谁知,找了一圈没找见,当下就慌了。
也没敢吱声,先去找了姨娘。
姨娘却是个不经事的,当场就吓得开了嗓,嗷地一嗓子,震醒了大半个时家。
整个时家翻了一圈,没见人,老爷子当时脸就黑了,将院子上下的下人尽数责骂了一边,贴身嬷嬷当场就被拉下去挨了板子。
问了门房小厮,唯有侧门小厮说起个情况。
昨儿个夜半已过、三更未至的时辰里,侧门出来个女郎中,说是给三姑娘瞧病的,因为只从府里出来的,又是个有些年纪的女子,小厮自然盘问的松了些。
说是三姑娘好不容易歇下了,自己手头还有个病人要去瞧瞧,才如此深更半夜地离开,因着不愿惊动了府里的人,才走的侧门。
时欢听到这里,突然打断了,问道,“那女郎中身边还带着什么人没?”
小厮肯定点头,道有个姑娘,说是新收的学徒。
时管家却当场否认,那郎中来时是一个人,连药箱都是自己拎的,彼时时管家见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想帮忙,对方拒绝了,是以印象格外深刻。
后来也没见什么小姑娘自称郎中学徒进府。
事情说到这个地步,几乎就已经显而易见了——时锦绣逃婚了。
老爷子几乎是瞬间就做了决定,沉了声,“去,通知徐太守……封城!”眸底不见半分温润,黑沉沉的怒气凛然,俨然就是年轻时朝堂之上说一不二的太傅大人。
另一边,为挨了打的嬷嬷诊治的郎中把脉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件事,嬷嬷体内还有残存的【创建和谐家园】,药下地挺有技巧,量不大,也就是多梦者睡不安稳的时候吃一些助眠的量,确保自己逃跑时这些个睡着的下人不会被动静惊醒。
时锦绣那脑子,不是太傅要贬低自己孙女……时锦绣还真没那个脑子,她怕是【创建和谐家园】都分不清。当下便愈发肯定那郎中就是她逃跑的帮凶。
沉着脸看着瘫软在地上后悔一嗓子将整个时家炸醒的姨娘,手中拐杖重重捶着鹅卵石路面,“看看你生的什么玩意儿!”
“若是今日找不到她,王家那边,你自己同他们去解释!要打要骂要杀要剐,你去担着!”
“一早同你说过,她母亲不在身边,你到底是生了她的,总要在旁教养指点一二,你看看你!”
身旁,三夫人微微叹息,亲自揽了这责任,“说到底,是儿媳疏忽了……怪不得她。她……”
顾殿下一身绛紫长袍悠哉哉晃了出来,兵荒马乱的时家别院里,只有他连鬓角的头发丝儿都在叫嚣着“精致”二字,他悠悠然走到时欢身边,伸手,身后丫鬟双手奉上今早新鲜出炉的松子百合酥,递给时欢,“尝尝,还没用早膳吧……跑了?”
问地极为八卦。
“嗯。”时欢点点头,“大半夜跑的。”
“啧啧。就凭着这姑娘的脑子,出了这门还活得下去?”顾言晟啧啧称奇,火上浇油,“这时家别院的防卫有些松懈啊,一个被禁了足的弱女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出了府,还没人瞅见……啧啧,真能。”
还有一个病秧子顾辞,大晚上的进了大小姐院子,一群人睁眼瞎,一个没瞧见。
太傅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时欢悄悄踢了脚顾言晟,低声警告,“闭嘴。”这厮,唯恐天下不乱,老爷子在气头上呢,他一个劲的点火浇油,也不怕烧了自己。
顾言晟低头看了眼自己鞋面上的小脚印,嘴角抽了抽,忍了……
……
徐太守的动作很快。
从时家下人到太守府说明情况,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全程【创建和谐家园】。
一拨人盘查城门,东西南北除了西面环山,剩下三个方位的城门都被严加看管,一应出入都被严查,特别是出城者,不论男女,恨不得连脸皮子都要揪一下才放人。
百姓多方打听到底发生了何事,可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到。但也因此,愈发地惴惴不安着,渐渐的,坊间就开始流传城中出现了江洋大盗的传闻,再结合至今为止没有找到的杀害陈钰的凶手,这说话便越传越像那么回事儿。
另一拨人暗中走街串巷地查,时锦绣平日里往来的那些个同窗一个没落下,都被徐太守拽着私塾先生挨家挨户地上门家访。
可一整天下来,依旧毫无所获。
“你说,那姑娘会不会已经出城了?若是如此……怕是不好找啊!”奔走了一整天的徐太守,趴在顾辞的院子里,做咸鱼状,“啧,这姑娘心气儿倒是高,王家那门第,她还瞧不上。”
“要我说,单就这门婚事来说,吃亏的可是王家。”
顾辞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好好查查她的屋子?”
徐太守没大明白,趴在桌子上蹙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一旁的空茶杯,看着那茶杯绕着手指滴溜溜地转,说话心不在焉地,“查她屋子作甚?盘缠带走了不少,估计一部分打点了那个女郎中……今早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那家医馆已经人去屋空了。”
“若是她自己一个人做的,自然是走不出城的……若是有人里应外合……”顾辞顿了顿。
徐太守瞬间醍醐灌顶,“若是有人里应外合,就有极大的可能出城了?”
“不。恰恰相反。”顾辞眼神微凉。
时锦绣结不结这个婚,顾辞半点儿不在意,但若是有人想要利用时锦绣的愚蠢来对付时家、对付时欢,那就另当别论。
076 上门闹事(二更)
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