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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守属于后者,这两日他有些心力交瘁,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去,却也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地半睡半醒状态。
蓦地,院中重物砸落的声音一下子将他惊醒了。
三两步扯过屏风上的外袍,一边披一边匆匆推开门,就和听到声音赶来的侍卫打了个照面,目光齐齐落在院中多出来的一个格外醒目的【创建和谐家园】袋上。
侍卫上前解开,里头滚出一个人来。
已经死了。
怀里一封认罪书,详细交代了自己接私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全过程,并在信中指名道姓那人便是如今如日中天的礼部沈侍郎。
太守夫人堪堪穿戴齐整,过来探头一看,目光落在那信笺末尾,脸色都吓白了——一枚血色傀儡印记,在昏暗的光线里,触目惊心。
影楼。
徐太守没有说话,良久,将手中信笺仔仔细细叠好,贴身存放,交代手下,“将尸体送到地牢里,让仵作过来验尸。记住,别被任何人发现了。”
058 酒局(一更)
虽然顾言晟殿下表示他只是来太和郡看一看自己的外祖父,顺便陪同他老人家一块儿回帝都,并不想因此给太和郡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徐太守还是一早就亲自带人来时家给二皇子殿下见礼,并热情邀请二皇子去太守府用个便饭,一道被邀请的还有时欢、顾辞、谢绛,连同太傅和傅家老太太也在被邀请之列。
不过,两位老人家自是不会去的。
最后,徐太守又邀请了沈攀。
这一趟兜兜转转跑下来,已近正午,该到的客人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因为时欢在场的关系,徐太守很是体贴地带上了自己夫人,那是个有些年纪但保养得宜看起来风韵犹存的女子。
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先弯,嘴角微微抿着,看得出年轻时候应该也是极美的。她待客温和有礼,却并不会显得太过于热情,寒暄了几句,便引了时欢落座,然后亲自斟茶、布菜。
沈攀是最后来的。
一来便先告罪,说是半路突然冲出来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孩子,吓着了拉车的马,马车坏了,一路走过来的。瞧着的确是气喘吁吁的样子,气息紊乱,额头上有些汗,亮晶晶的,他没顾得上擦,也许是忘了。
这是时欢第一次见到沈攀。
这是一个玉面书生气质的年轻人,穿着淡青色的长袍,料子普通,款式简单,周身上下身无长物。他似乎想要让自己表现地坦荡又老道,却又带着一些掩盖不住的局促,眼神并不直视任何人。
这样的局促让他看起来并不难亲近。
因为迟到,所以他还未落座,先满了酒,挨个儿敬过去。
先是顾言晟,他们一路同行,多了几分熟稔,没有那么多客套的场面话,客客气气地喝了。
然后是顾辞,鉴于顾公子身体不好,沈攀表示顾公子以茶代酒便可。偏生,顾公子今日一反常态,一点面子都没给,冷冷瞥了眼对方,收回目光,半个字都没蹦出来,只无声地往时欢碟子里夹了筷菜。让人端着酒杯尴尬到恨不得抠个地洞躲进去。
沈攀的局促感,愈发明显。
他像是一只闯入了陌生领地的野兽,带着些无辜的茫然无措,本来想要敬时欢的酒,这会儿也有些举棋不定到底该不该敬。
可明明……听说是个格外活络的。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心思各异地观察着这位初来乍到的沈大人,似乎想要以此获得一些想要知道的信息。
徐太守正要圆场,就见谢绛从善如流地给自己倒了酒,笑嘻嘻地起身,走到还在抠地洞的沈大人跟前,哥俩好的一拍肩膀,趁着对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唠开了,“沈大人……是吧?久仰久仰!之前就听说是个出色的青年才俊,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突然到来的热情,和之前顾辞的冷漠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沈攀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张了嘴还未来得及说话,谢绛已经绕着沈攀转了一圈,碰了碰酒杯,愈发熟稔,“沈大人真真一表人才,不知大人何方人士,年方几何,可有婚配?”
沈大人舌头打了结,“没、没有……今、今年二十、二十又一……”
看起来六神无主的沈大人,似乎忘了回答自己“何方人士”……
谢小公子也没再问,换了个肩膀搭着,伸手去推沈攀手中的酒杯,“来来……别光说话,喝酒、喝酒……沈大人一表人才,怎地至今未曾成家?可有心上人?说出来本公子为你做媒啊!本公子今日一瞅你,就觉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时欢嘴角隐隐一抽,提醒,“一见如故。”
“对对!一见如故……一见如故!”看着沈攀将酒杯里的酒干了,谢绛直接捞起桌上的酒壶,又给倒满了,“来来……沈大人,为咱们的一见如故,喝了!”
用着一见如故的热情,偏生自己滴酒未进,就一个劲握着沈攀的手使劲将酒杯往对方嘴里灌……灌地太急,沈攀呛了。
谢小公子格外贴心,“慢点喝……慢点儿……”一边提醒着,一边又给人倒满了。
倒完了酒还不忘方才的话题,哥俩好地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了,勾肩搭背地咬耳朵,“来来来……说说看,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沈大人连着被灌酒,一杯接一杯的,面色都红润了不少,下意识地摇头,“没、没有……”他努力想将自己的手从谢绛的桎梏中抽出来,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毕竟谢小公子名头在帝都可是响亮得很,谁惹了他都别想囫囵着全身而退。
心思都在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摆脱谢绛之上,不知不觉便又被谢绛灌了好几杯。
顾言晟算是看明白了,今日这局,是为了沈攀设的。虽不知沈攀如何惹恼了谢家小公子,顾言晟却也没打算管。谢小公子要闹,除了那位老神在在眼观鼻、鼻观心喝茶的顾辞,谁也管不了。
顾辞这模样,便是默许了。
于是,顾言晟摆了摆手,身后立刻就有貌美姑娘上前布菜,用的是自带的碗筷。那边在吆五喝六地灌酒,这边安安静静怡然自得地吃菜,时不时抬一抬下巴,那姑娘便心领神会,夹了菜搁在时欢碟子里。
一直端着茶杯抿茶的顾辞,突然抬了抬眼,目光落在那姑娘手中的兽骨筷上。
顾言晟是出了名地难伺候、会享受,他身边都是最好看的姑娘、小厮,他只着江南【创建和谐家园】御用云锦织就的衣裳,他不喜与人共用餐具茶具,便是国宴之上都会换上自己的杯盏碗筷。
帝都人人都知道,这位祖宗的东西,旁人动不得。却没人知道,原来有个例外……时欢。
这两年时欢迟迟不回,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右相和皇后又鲜少走动,于是帝都有人暗地里猜测,皇后一脉怕是和右相早已不合……果然眼瞎者众多!
059 谢小公子的诡计(二更)
不得不说,谢小公子是个人才。
插科打诨间,他能滴酒不沾得将一个大男人灌醉。
可怜的沈攀沈大人,进屋后也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拉着一个劲喝酒,甚至,谢小公子根本不想喝酒的理由,一杯接着一杯,就着对方的手将酒往人嘴里灌,连说句囫囵话的机会都不给人。
譬如,沈大人,“谢……谢公子,下官……”
谢小爷,“诶,客气话就甭说了,咱一见如故、一见如故,喝酒!”
譬如,沈大人,“谢……谢公子……”
谢小爷,“谢什么谢,那么客套作甚?你这么客套,就是跟小爷我要撇清关系?”
滴酒未沾的谢小公子,颇有一种喝醉了以后无所顾忌不讲道理的豪爽,一个人撑起了全场的热闹,莫说沈攀说不上话来,就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的份。带着丫鬟上好了菜的太守夫人,看呆了,竟忘了坐下。
时欢笑着开口,“夫人莫见怪,谢小公子酒量不好,怕是已经醉了。”
闻言,有口难言的沈大人:……醉个鬼啊!谢绛压根儿就没喝!
……
于是,沈大人成功地醉了。
他醉了以后倒是也不吐真言,就趴着睡觉,睡得不省人事,被人五花大绑地扛到了紫儿的宅子里都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宅子不大,院子却不小,围墙砌地很高,围墙里两棵大树,树叶掉了大半,扑在地面厚厚一层,一脚踩上去莎莎地响。草却茂盛,杂乱得疯长着。
萧萧瑟瑟地寂寥。
顾言晟一路跟着看戏,看戏的二皇子殿下依旧是讲究的殿下——他的马车里竟然摆了一把金丝楠木大椅,谢公子吭哧吭哧扛人,顾殿下坐在椅子里翘着腿支着下颌看戏。
椅子上,三层软垫,四层丝绸,身后小丫鬟还给他撑了把伞——遮阳。
看戏看地百无聊赖,顾殿下偏头问顾辞,“若沈攀酒量极好千杯不醉呢?”
顾公子格外云淡风轻,“谢绛在酒里下了药。”确保能够用一顿饭的时间喝趴沈大人。
得,难怪谢公子自己一滴酒都不喝。
今日的顾辞格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街上设计弄坏沈攀马车的人,也是谢绛。”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灌沈大人酒。
顾言晟:……
“沈攀怎么得罪你了?”顾言晟问顾辞,口气随意得很,像是多年老友般。
“嗯?”顾辞站在一旁,闻言饶有兴趣地扫了顾言晟一眼,没说话。
顾言晟看懂了,眯着眼解释,“谢绛那小子嘛,虽未深交,却也是知道的。脾气大,来得快,但去得也快,易冲动,但心思不缜密,要本殿说……若是得罪了他,灌醉了捆起来揍一顿是他能想到的最复杂的方法了,至于刻意弄坏马车什么的……他那脑子,想不出来。”
时欢失笑,咳了咳。
顾言晟似乎这才想起来身边的时欢似的,回头瞥了眼,从头到脚,眉头便又皱了起来,“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过得这般粗糙……”
时欢一愣,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就听顾言晟吩咐片羽,“去,本殿马车上还有把伞,给你家小姐打上。”
深秋季,日头不烈。这里前不久刚闹了人命,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此处日头比院墙外还要寡淡许多。这位精致的二殿下偏偏还打了把伞,甚至要求旁人跟他一般精致。
时欢认命地摆摆手,让片羽去拿了——殿下不仅精致,而且还轴得很,今日若是不顺着他来,怕是又要被念叨地耳朵起老茧子。
彼时年幼,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纠正顾言晟的那些个臭毛病,但……最后的结果是,她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
她的无奈落在顾辞眼中,当下了然,悄悄凑近了时欢耳边,低声问道,“你的许多习惯,便是这般来的?”声音收着,暗含笑意。
耳边温热,她下意识缩了缩,才低声应道,“嗯。注意到了?……是不是瞧着挺麻烦的?”眉眼间,隐见无奈。
“不会。”顾辞抿着嘴,眼底碎光点点。
始终托着腮有些无聊的顾言晟掀了掀眼皮子,看着两个人快要凑到一块去的脑袋,饶有兴趣地挑眉,顾辞……么?倒的确是个人物。只是可惜……
是个病秧子!
谢绛和徐太守两个人在里头忙活,也不知道忙活些啥,悄无声息的,只偶尔可以看到投在窗户纸上的人影,一闪而逝。
过了许久,天色渐渐昏暗,顾殿下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精致的殿下对周遭乱糟糟的环境也差不多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坐姿换了又换,就像是【创建和谐家园】底下长了钉子似的,又像是脚底下有什么脏东西让他甚至不知道脚应该搁在哪里。
但他想要看看顾辞这厮到底想对这位理应同他并无多少交集的礼部侍郎做什么。
许久,里头突然“嗷”地一嗓子,彻底撕破了宅子里的安静,突兀又惊悚,嗷得顾言晟正翘起的二郎腿一个踉跄,出现了顾殿下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失态。
顾言晟就着前倾的姿势,附身支着下颌,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失态。暗地里咬了咬后牙槽,决定将这次失态记在顾辞的账上。
里头动静愈发地大,沈侍郎的声音被拉得细长又尖锐,颇有一种肝胆俱裂的味道,“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你不可能活着!你、你、你走开!又不是我杀的你!明明是你自己……是你自己!”
话音落,时欢面色微微一僵,果然是他……那个紫儿的同乡人。
里头只有沈侍郎一个人的声音,其他的,只听得到窸窸窣窣地,不大能分辨的响动。
顾言晟了然,哦,装神弄鬼……他偏头,一脸不过如是的讽刺表情看顾辞,“命案?什么时候官府判案不讲真凭实据,竟然需要靠这种装神弄鬼的伎俩了?”
说完,摇着头,啧啧称奇。
顾辞丝毫不为对方的潜台词所动,敛着眉眼笑地云淡风轻,“如今……还不是时候。”
顾言晟嗤笑,针锋相对得很,“哦?那何时才是时候?等到杀人犯消弭了证据之后么?”
060 细思极寒的故事(三更)
顾言晟嗤笑,针锋相对得很,“哦?那何时才是时候?等到杀人犯消弭了证据之后么?”
日头渐渐西移,暮色一层一层地涌上来,顾辞的容色在这黯淡的光线里,看起来有些遥远,像是隐没在夜色之后的猎手。
他掸了掸自己的袍子,似乎笑了笑,又似乎并没有笑,“本公子以为……在这一点上,二殿下应该是持认同态度的。毕竟……浑水,才能摸鱼,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