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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得到新名字的片羽,似乎有些落寞的不大开心……旧主是没有说过什么舍不舍弃旧名的事情,但她就想着借机换个名么,结果……没成。
……
但不得不说,顾辞的人,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
譬如,翌日一早,主子还未起床、时锦绣就闹到了门口的时候,若是含烟,自小受着时府教养长大的丫鬟,断断做不到片羽那般雷厉风行的——她直接将人嘴巴捂着,拖出了院子。
一院子的小丫头瞠目结舌地看着三小姐手脚并用张牙舞爪却是半分反抗不得地被人就这么拖了出去。
一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时欢睡到自然醒,经由含烟之口得知此事,摆摆手让人进来之后,时锦绣的嘴巴才得以解放。
从未受过如此待遇的时锦绣哪里受得了这委屈,当场就叫嚣开了,“长姐!这就是你的丫头,如此目中无人,我怎么说也是时家的小姐,她就这般待我!”
“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捂着嘴拖出去,成何体统?!”
“往后我还如何自处?!太过分了!”
时锦绣兀自叫嚣着,和时欢的淡定自若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时欢端着白瓷杯漱了漱口,又取了暖过水的帕子拭了拭嘴角,慢条斯理地,才道,“刚来的丫头,不懂规矩。三姑娘莫要同她一般见识。往后我便责罚了她……”
“只是不知,三姑娘今日大清早的不去学堂,来我这所为何事?莫不是……老师又有事,又散学了?”
044 又碰钉子
“只是不知,三姑娘今日大清早的不去学堂,来我这所为何事?莫不是……老师又有事,又散学了?”
“又”字咬地重,调微微抬了,声线听起来,慵懒又华丽。
时锦绣气焰瞬降——自然不是什么散学了,只是她听了婚约的事情,大早就来找时欢要个说法,哪里还顾得上上什么学堂?
当下也不管那丫头了,正事要紧。她自顾自找了处椅子坐了,“长姐,我知前阵子得罪了您,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口舌之争小打小闹。没想到您竟狠了心将我许配给王家那废物点心?”
“嗯?”时欢似有不解,“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是顾公子牵的头,祖父允的诺,怎地到了你处,便是成了我的过错了?”
时锦绣声音又高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祖父明明是招了你过去问的,是你点了头!”
“不过是你母亲不在,姨娘终究不是正经主子,祖父才找了我……我却也知道这事上无论如何也没有我置喙的余地,不过将那日画舫之上王公子所言如实相告罢了。他说……他同时家三姑娘,两小无猜、交情甚笃。”时欢低头,理了理鬓角散落发丝,微低了眉眼的样子,温柔又大气。
那日画舫之上,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对方是以此来想要同时欢套近乎罢了。
“再者,那媒婆也说了,王公子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和三姑娘一般都是有学问的读书人,往后科举之路谋个一官半职,亦非难事……怎地到了三姑娘口中,却成了‘废物点心’?莫非……那媒婆眼神不好,亦或,顾公子识人不明?”
“他明明同我说,那是城中最好的媒婆……”
若说媒婆不好,便是说顾公子识人不明。那人……见过寥寥数次便知是个不好相与的,纵然生了一张人神共愤的好皮相,可如今想起只觉遍体生寒得很,时锦绣哪里敢说他眼神不好?
但要她嫁到王家?休想!
“我不会嫁过去的!如今谁人不知王家得罪了时家,什么一官半职,那是虚妄!王家的差事已经丢了,这是整个太和郡都知道的事情!这个时候要我嫁过去?想都不要想!”
屋子的门开着,有小丫头在院中探头探脑,对着里头挤眉弄眼的,好不有趣。时欢了然,对着含烟点点头,“去吧。”这丫头,终究不放心,同林江商量了许久,最后还是将每日学武的时间挪后了,一定要伺候完自家小姐起身洗漱之后才愿意去。
含烟告退,出了门之后的步子明显快上许多。约定的时间早过了,可三姑娘在此闹事,她自是有些放心不下。
没想到,同林江说完,林江笑笑,笑容阴险又狡诈,“放心,那死丫头诡得很,有她在大小姐身边,你大可放一百个心!吃不了亏!”
诡??无端想起昨儿个夜里那耿直地要求主子赐名的样子……总觉得片羽给自己的印象和林江口中的那“死丫头”出入有些大……
……
而此刻屋子里。
时锦绣看着油盐不进的时欢,也是气得跳脚,“长姐!说到底咱们也是一根藤上的,您就忍心看着我嫁给那个……那个……那个没出息的?!”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还是生生将脱口而出的‘废物点心’给咽了回去。
“什么叫得罪了时家,一官半职就是虚妄,三姑娘说话谨慎些……昨儿个祖父已经允诺将你嫁去王家,已经连夜修书一封送去了老宅你父亲那,总不好让他老人家这一大把年纪了出尔反尔吧。”时欢喝了口茶,换了个更舒服一些的坐姿,“我瞧着王家也的确是不错,至少你同他同窗多年,知根知底,总好过与你说一门不清不楚连对方长相如何院中几房妾室、后院主母好不好相与都不清楚的家族。”
这话好狠。
这话在脑子里来回滚了两三遍,时锦绣才反应过来时欢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欢是说,若这婚事说的是别家,自是做不得正妻的。
用最温柔的样子,说最敲打的言辞。
这话就像是冰凉的手重重打上了脸,又疼、又冷,时锦绣气急败坏连名带姓地,“时欢,你当真不念及姐妹情谊了?”
似有低笑溢出声来,时欢低了头浅笑,取了一旁茶壶,走到时锦绣身边,亲自为她斟了茶,搁下茶壶,弯腰,附耳,声音轻缓,温柔到了极致,“三姑娘……那日画舫之上,可顾念姐妹情谊了?”
时锦绣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霍然抬头看向时欢,直直撞进对方漆黑的瞳孔中,才觉那人眼底,带着些许嘲讽的透彻,漠色入骨。
原来……这才是时欢。
时欢站直了身子,后退一步,理了理衣襟,“也许祖父听了我一席话,毁了既允的诺,伤的便不只是这一门亲事,还有时家的信誉。时锦绣……你觉得,我为何要这么做?”
“你我虽为姐妹,关系却也生疏,最近诸多恩怨你我心中自是清楚,你便该一早就知晓今日不该来找我。如若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呢?”
时欢理了理鬓角,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了,慵慵懒懒、清清冷冷的模样,“我这人……不大喜欢出手,睚眦必报未免显得小家子气得很,世人便觉我性子绵软好欺负……可是时锦绣,你该知道,我生来所学,便是那些在深宫倾轧里活下来的本事。”
所以……你的那些,终究是不够看的,亦不值得我出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未曾说出口的话,时锦绣却在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地领会到了。掌心掐地生疼,她起身,表情僵硬,却还是屈了屈膝,“长姐,告退。”
这是时锦绣第一次在私底下对着时欢行礼。纵然万般不情愿,可这礼,她仍是逼着自己行了。
幼时初见,她不愿对着时欢行礼,觉得自己不过小了几个月,凭什么要规规矩矩对着同样一个小丫头行礼。
那是父亲第一次打她,打地极重。
如今……她似乎有些懂了,却也因着这懂,愈发不甘。
045 被嫌弃的臭棋篓子
徐太守派出去调查紫儿家人的手下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却和之前得到的说法完全背道而驰——那年旱灾,整个村子颗粒无收,紫儿一家饿死大半,只余下花甲之年的紫儿祖母,紫儿爹和一个四五岁大的姑娘。
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到一年,紫儿爹进山打猎不慎滑落山崖,命是救回来了,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如此一家老弱病残,在村中靠着好心村民帮衬得以残存,数月之后的一个月黑风高夜,紫儿祖母被人瞧见夜半出门,问及说是睡不着走走,再之后,便再也没瞧见回来。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紫儿爹在田埂边晕倒了一宿才被人寻着送回,至此病重反复高热不退,不过半月有余,这人终是没了。
剩下那小女娃说,日前爹爹总夜不能寐,担心远在帝都的姐姐遭遇了不测。原来,许久不曾收到紫儿消息,紫儿爹托了去帝都的乡人带了口信儿,谁知说是人去屋空,遍寻不着。紫儿爹得了消息,担心地睡不好,精神恍惚之下在田埂边摔了。
至此,家中只余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娃,前不久被村中一家屠户用一方红盖头领回了家。
至于紫儿,但凡说起,村中人人摇头,道没良心。离开头一年倒是常寄银子回来,多多少少倒也说不上,但至少是有的,但随后却是再无消息。
消息传回太和郡,众人皆默。
如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些年紫儿省吃俭用连好一点儿的胭脂水粉都不舍得买到底是为何,而那些银子……又去了哪里?
许是那日那家书是时欢无意间翻落,以至于徐太守觉得这位大小姐也该有些知情权,一早得了消息便巴巴来了,顺便捎上了顾辞。
不过气氛多少有些不大正经。
譬如,“啊哟喂,我的太傅大人哟,您就让我一子儿嘛,要不您索性让我一局也成呀!往后说出去我也是赢过太傅的人,倍儿有面子不是?”——这是徐太守,时不时悔个棋那是常规操作。
“你倒是有面子了,我脸丢没了。”——这是太傅,丝毫不留情,落棋快狠准。
躺在廊下软塌里嗑瓜子儿晒太阳的,那是时欢。
找了张小板凳在一旁矜矜业业剥瓜子的,那是片羽。才不过数日时间,片羽已经得新主子真传,她剥的瓜子仁,一颗一颗,排着整齐的队儿排在白色小瓷盘里……
而顾辞,正在漫不经心、慢条斯理地给老太傅院中争奇斗艳的各色菊花浇水——为了不被拉过去同徐太守下棋,他从林叔手里抢的活儿。
看似不大正经的氛围。
但期间夹杂的鲜少的对话却又极为正经,譬如,“顾辞,你说……那些银子到哪去了呢?莫不是那姑娘养了个小书生……”——这是徐太守,说完,偷偷摸摸想要捞回自己堪堪落下的子。
没成想,被太傅一巴掌拍了,“你以为说书呢,茶楼倒是挺多这种故事,烟花女子【创建和谐家园】赚银子供养贫苦书生,书生衣锦还乡迎娶公主……”
时欢看着说中饱满的瓜子仁,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喃,“也不是……不可能啊……”
顾辞没听清,回首,“嗯?”
时欢缓缓搁下了手中那颗瓜子仁,在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瓜子仁里,这一颗显得有些突兀。片羽伸手,将它拨正。
时欢坐直了身体,目光落在那碟子瓜子仁上,问,“有人打听过紫儿这几年可有换过住处么?去紫儿家乡的人有找到当初那个传口信的乡人么?”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不知道为什么,时欢总有几分介意那日所见,整个衣柜里,除了那么一件凌乱的衣裳,其他的都折叠地整整齐齐,连一丝多余的褶皱也无,整个屋子里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可见,那姑娘性子该是极爱整洁的,怎地摩挲地卷了边亦珍之重之的家书,偏就搁在唯一一件凌乱的衣衫里……何况,既然连一封家书都珍之重之,又怎么可能对年迈的祖母、身残的父亲、年幼的妹妹弃之不顾?
时欢对真相隐有猜测,却终因那隐约可见的真相如冬日霜雪冰寒入骨而有些不愿去碰触。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她这般问了,自然也都知道她怀疑的点,嚷嚷着悔棋的徐太守叹了口气,松开了想要抽回的那颗棋子,“姓沈,说是村里走出去的唯一一个秀才,这两年不怎么回乡,乡人们也不大熟络。已经让人去查了,估摸着起码还得有个几日光景才会有消息传回。”
“画舫谢绛那小子混得很熟,这两日天天往那跑,让他去打听。”顾辞再给最后几盆绿菊浇水,“若是我们亲自去,即便对方再如何配合,总还是拘谨,有些可说可不说的东西,就不大会说了。”
林叔见他浇完了水,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水壶,笑着说道,“麻烦顾公子了。老爷子总嫌弃咱们这些个老东西,跟了他一辈子,愣是没学会怎么照顾这些宝贝……特别这几盆绿菊,碰都不让老奴碰。”
“无妨,此后得了空,我常过来瞧瞧。”
“可使不得……怎好劳烦您……”
这边还在寒暄,那头徐太守已经手痒痒了,挥手大喊,“顾辞,别叽叽歪歪了,快过来同我下几盘棋!”
话音落,太傅已经起身。
顾辞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哎,这身子骨……就浇几盆菊花,怎地就累成这样……我歇会儿……”说着,朝着廊下时欢身旁另一张软塌走去,一边走,一边揉揉自个儿的胳膊肘,摇头晃脑地哀叹着。
徐太守:……我信了你的邪。
太守大人眼见太傅起身就要离开,正要拽住再来一盘,就见太傅突然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十岁,快速起身朝外走去,对着距离这里还很远的时管家大嗓门吆喝,“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声音很大,很急切。
慢悠悠走着的时管家一愣,被吓到了,站在原地寻思……也没啥大事儿呀……
046 影楼的“影”
的确没什么大事。
只是前阵子快马加鞭送去老宅的书信有了回音,另附时锦绣八字,态度很简单明了,最后寥寥数笔,提到这几日家中事务繁忙,怕是赶不及婚期,但夫人已提前出发,届时还请父亲多多担待之类……
显然,这位三爷已经知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也明白了这婚事之间的诸多曲折缘由,总觉面上有些过不去,寻着由头地想避开这次婚宴。
太傅那边气氛有些沉,饶是徐太守也安安静静左右手对弈,偶尔还能看到眉头一皱,左手悔了棋……
顾辞坐在时欢身侧,伸手抓了一小把瓜子搁手里,也没见吃,看着倒像是只是把玩着,问,“时锦绣去你院中闹了?”
问完似乎担心她有别的想法,又解释道,“含烟那日很是不平,对着林江倒了许久的苦水,一边担心你性子绵软好说话被欺负,一边又担心片羽初来乍到万一失了分寸给你招致什么把柄……那丫头倒是忠心。”
说起含烟,时欢很是温柔,“含烟从小同我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其实倒更像是姐妹。我自小府中只有兄长,却无姐妹,若非有她,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你在帝都的时候,院中下人也才这么几个?”顾辞是知道的,她身边只有一个含烟,剩下三三两两不过都只是打扫的小丫头罢了,扛不起事儿的。
按着正常的规矩,时欢身边至少要有一个乳娘,两个大丫头,下面的小丫头们也得七七八八,一般情况下若是族中重视,夫人还应该将自己身边得力的嬷嬷送一个过去。
怎么着算下来也要十几口人才是。
“帝都还有个乳娘。院中无人总要打理的,是以留在了时府没有跟来别院。”她伸手去抓瓜子仁,手才伸出去,顾辞就已经摊开掌心搁在了她面前,一小把剥好的瓜子仁,静静躺在掌中。
时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