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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邵伯话锋一转,指着脚下,“它繁华过,也没落过,少夫人却也不要小瞧它。老奴相信,假以时日,北地定会有再起的一天,少夫人千里远嫁,也必不会后悔。”
姜佛桑明白,邵伯这是想让她宽心,也想为北地正言。
“我听闻江南初时也并不是如今光景,无论生产还是贸易都极其落后,民众甚至不知钱币为何物,仍是以物易物。后来的许多年间,随着大批百姓和织工匠人地陆续南迁,这才有了今日鱼米丰富丝绵优良的江南。”
她笑:“南地可以从无到有,北地自然也可以失而复得,你说是吗邵伯?”
邵伯捋着胡须的手蓦地攥紧,眼眶竟有些湿润:“是!是!”
与邵伯一番畅谈之后,是夜,姜佛桑久久难眠。
平心而论,若非先生的话做支撑,就凭一路所见所闻,她也很难说丝毫不慌。
北地和南地,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但邵伯所言也非虚夸,她自己亦能感受到,这块土地有魔力,就像焦壤废墟中钻出的绿芽,尽管孱弱,却蕴含着蓬勃的力量与无限生机。
但愿这个人人眼中的危地,真得能成为她的生地罢。
接下来仍是枯燥的赶路——
邵伯谨慎,总是晓行夜宿,纵是着急也不愿星夜兼程。
对此姜佛桑心里约莫有些底。
瀚水以南的堡壁虽说已被连闳和许晁接连清除,却仍有势力残余。这些残余势力或沦为江匪或沦为草寇,最喜劫掠沿途行客。
扈家虽有军威,势力范围也只在瀚水以北,因而在渡过瀚水之前,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晚,仍是露宿。
后半夜,姜佛桑突然被刀剑出鞘声惊醒。
晃醒同睡的菖蒲和良媪,三人齐齐看向车外,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人包围了。
邵伯特意选了远山远崖之处,没想到这群人竟是提前挖壕沟设好了埋伏。想来踩点已久,早就盯上他们了。
扈家迎亲所带府兵并不算多,按规制也不能多带。加上女眷、从人、工匠,不足二百。
对面人数却倍于此。
而且女眷毫无防御能力,工匠与仆役也难有大作用,真正的战斗力算来算去只有扈家府兵。
情势称得上危急。
九媵都已醒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邵伯上前拱手:“不知是哪路好汉?”
这群人身着短打,俱蒙着面,手中大刀寒光闪闪。
为首之人纵声大笑:“我等无名无姓之人,原想于梦中送尔等登极乐,没想到你们倒是警醒。”
邵伯仍旧和声和气:“某乃崇州扈氏,途经贵宝地,还望各路好汉行个方便,来日定当重谢。”
说罢,指了指马车上悬着的扈字旗。
那大汉笑得愈发猖獗:“这里可不是崇州,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扈成梁的名头亦不好使!识相的就把财帛女眷拱手奉上,尤其扈成梁那个据说貌美非凡的儿妇,尚可考虑饶尔等活命!”
这便是没得谈了。
邵伯低声吩咐左右精锐:“护好少夫人!”
那边贼寇已杀将过来。
兵刃相击声不绝于耳,侍女媵妾纷纷抱头尖叫。
良烁和一个瘦高男子护卫在马车左右,“女君勿怕,我和冯颢就是拼死也会护女君周全。”
他身边那个就是冯颢?
姜佛桑没空多想,让从人把明火全部吹熄,同时吩咐大家捡趁手的东西防身,相机而动。
良媪和菖蒲各握着一根撑窗牖的木棍,瑟瑟发抖。
吉莲、晚晴和幽草三个摸黑过来,急道:“套马也来不及了,马都不知惊跑到哪儿去了,女君,要不咱们下车先逃?”
姜佛桑摇头:“我不能下去。”
且不说眼下突围不易,对方又指名要她,一旦让这些匪寇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会集火于一身。
而一旦她被抓,邵伯他们就只能束手待毙。
她目前能做的就是不拖后腿。
“让良烁去九媵那边,告知她们千万镇定,不要没头没脑乱……”
话音未落,就闻暗夜中有人朝她这个方向大喊了一声:
“女君当心!!!”
第42章 绝非善类
这一声喊彻底引起了贼寇地注意。
今夜无月,虽然姜佛桑已让仆从熄灭了明火,远处仍有即将燃尽的柴堆。
借着微弱火光的照耀,众匪的目光果然聚焦在了姜佛桑所在的那辆马车。
拼杀声逐渐往这边转移,有两人更是撕破防御从侧面直接杀了过来。
良烁拳脚功夫不济,空有护主之心而无护主之力,只能闭眼上前,欲以血肉之躯抵挡。
紧要关头,被身边的冯颢揪住后心衣裳扔到一边,手起刀落,匪徒应声倒地。
良烁惊愕的看着冯颢,没想到他身手如此之好。
冯颢紧握刀柄,目光警惕地注视四周:“让女君下车!”
良烁迟疑:“危机四伏之地,你、你确定?”
“快!再晚来不及了。”
姜佛桑也清楚自己已经暴露,再待在马车里只会成为瓮中之鳖。
冯颢话音刚落,她毫不犹豫推开厢门。
脚刚沾地面,马车就被后方涌来的几个匪徒合力掀翻。这几人随即也惨死于冯颢刀下。
菖蒲等人已然面无人色,仍将她牢牢拱卫在中心。
姜佛桑让良烁搀住良媪,冯颢则挡在最前面,护着她们往西北角转移。
时有黑影扑来,他一路左砍右杀。
姜佛桑看他战力强悍,心下稍安。再一瞧邵伯那边情况,心又提起。
扈家府兵固然悍勇,这些贼寇能在朝廷的屡次清剿之下横行至今,实力也不可小觑,何况今夜又是有备而来,在人数上亦占压倒性优势……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贼寇冲向这边,双眼冒光,仿佛她就是那只最大的肥羊。
冯颢身手虽好,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方才有邵伯安排的精锐掩护支应,他尚能游刃有余,眼下府兵那边吃紧,他这边也开始变得寸步难行。
偏偏这个时候姜素不知怎么跑了来。
她似是吓坏了,紧紧拽着姜佛桑的衣袖,无论如何不肯松:“怎么办,六……”
姜佛桑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素姬还是冷静些的好。”
姜素对上她冷涔涔的双目,打了个寒颤,再不敢说一个字。
冯颢以一己之力,要护这么多人,左支右绌间,手臂狠狠挨了一刀。
“小心!”姜佛桑脱口而出。
冯颢偏头看了她一眼:“女君自保便可。”
任由鲜血浸湿半臂,迎头又与五六个贼寇拼杀到一起。
旧患未愈,又伤在持刀的右臂,力有不逮,防守终于露了破绽。
贼寇之一堵住去路,分不清姜素和姜佛桑究竟哪个是扈家正牌儿妇,正欲一块抓。
“女君,这可如何……”姜素几不可闻的一声,在静夜中足以让对方听清。
贼寇眼睛一亮,伸向姜素的手转向了姜佛桑。
菖蒲想都不想就要上去与他拼命,被姜佛桑死死拽住:“好好活着。”
“女君!”
眼看就要落入贼人之手,远处突然驰来两骑。
当先一人闯入包围圈后便忙着杀匪,另一骑则直冲她们这边而来。
姜佛桑还未看清来者是谁,那人已到了近前,上身压低,猿臂一伸,轻而易举将她抄上了马背。
男人弓马娴熟,长槊横扫便倒下一片,招招凌厉凶狠,杀起人来直如砍瓜切菜一般。
单枪匹马,竟是势不可挡。
眨眼功夫,企图挡路的贼寇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其余贼匪受此震骇,再不敢阻拦。
男人催马带着她径自冲进了夜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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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佛桑伏趴在马背上,只觉天旋地转,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见打杀声越来越远,她强忍着难受叫停。
对方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剧烈的颠簸和眩晕之中,姜佛桑强令自己保持冷静。
这人从天而降,将自己从贼寇手中救出,她本能以为对方是友军。却忘了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也许是另一路歹人。
思及此,姜佛桑悚然而惊。
见呼喊无用,她瞅准时机欲从马背滚落。
奈何那人提早洞悉:“不想死就老实点!”
语气冷硬,隐隐透出些嫌恶。
也愈发证实了姜佛桑心中猜测——此人绝非善类!
至少对她没有丝毫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