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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佛桑这话更多是想宽慰乳母,让她不必再纠结于此——媵妾也好,妾也好,总是要有的,没有什么不同。
良媪却非那么好骗:“女郎当老奴不知媵妾与侧庶的区别不成?”
虽说当今世道,高门贵女出嫁多带陪侍,这些陪侍默认充作男主人的侧庶后房,但提不提为妾、提谁为妾,还当由主母来决定。
有那情深意笃的夫妇,收用一两个,甚或不收用——这种情况少见,却也不是没有。
皇后倒好,一下塞来九个!
若是寻常后房,或打或卖,女郎皆可自行处置。对这九人却是不行。
媵妾虽有妾名,身份却远高于妾,仅低于正室夫人,甚至在嫡妻逝世后可被扶正。
菖蒲听到这再忍不住:“皇后的看重就是往人肉里扎刺?女郎远嫁,水土难服,和新婿也需时日相处,眼下这般情形……”
那几个媵妾能安分就怪了!定然使尽手段争宠。
如此一来,女郎的新婚必将被搅合。和新婿还如何培养出感情?不闹得反目就不错了。
姜佛桑摇头:“别说傻话,皇后对这桩亲事确是看重的。”
只是看重的是扈家,而非姜家。
九媵随嫁——诸侯尚是一聘九女,他扈家却是一聘十女,多大的脸面!哪还管这九根刺扎进新妇肉里痛不痛。
不过若说连皇后对她一点也不看重,也不尽然。
姜佛桑记得上一世,堂妹嫁去崇州时,连皇后也曾赐美婢数名,虽说里面定然少不了连皇后眼线,至少在名分上仅仅是婢。
到了她这,美婢就变成了媵妾。
大抵佛茵性情单纯,连皇后在她身上未看到利用价值,也便没有下血本。
而经过永宁寺一事,自己少不得在连皇后那里落得个心机深沉的印象。对有机心之人,用之更要防之,姜佛桑都明白的道理,连皇后又怎会不懂。
所以赐媵,多少有点防范的意思在内。
这九人中不知有几双是连皇后的眼睛。总之有这些人在,就不怕她有朝一日翅膀硬了不听使唤,亦或反水投靠扈家背叛皇室;倘若她不堪用,再或出了什么意外,即刻就有人能顶上,不会乱了布局。
想至此,姜佛桑不禁感慨:制衡之道岂止在朝堂,妻庶之间也同样玩转。
良媪亦知女郎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皇后赏赐,她便只能接下。
见她叹息,不忍再让她烦神:“女郎看开些也没错,男人总是要纳小的,不拘是媵妾还是侧庶,总越不过女郎你去。”
姜佛桑闻言失笑。
良媪以为她在为今后的夫妻生活和地位恩宠忧心,殊不知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
她只是可怜,可怜那些个妙龄女子。
明知那扈七郎命不长久,她早已做好了守寡的准备,现在却凭空多了这些人陪自己入坑。
姜佛桑无奈摇头,心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以后若有机会,再给她们另谋出路就是——当然,也得她有余力,更得她们需要才行。
沉思的功夫,良媪已将卷轴展开,给她分析起九个媵妾的来历。
“曲姬,出自曲氏三房,京陵下等世家,嫡出行八……
“韦姬,韦家旁支女,庶出,其父官职八品……
“柯姬,柯家十娘子,三代内官职不显,但与羊氏有姻亲……”
“申姬,江州申氏女,庶出……”
媵嫁的女子,媵前的身份地位与被正娶的女子基本一样,即便低也低不到哪去。
不过扈成梁军权再重,终究还不是王侯,真正的名门望族,谁会把女儿送给一介寒庶之子做妾?
连皇后选的这些人可谓煞费苦心。
出身末等世家且庶出的占了一半,有些虽已被挤出士族之列,名头上至少不会太难听。
余下蒲姬、祁姬、简姬,虽出身寒门,却也称得上书香门第。
唯有排在最后的金姬出身商贾。
菖蒲越听越感忧心:“侧庶多出于卑贱,影响不到女郎。这些媵……虽比不得咱们姜氏底蕴,有几个勉强也算得上世家女。”
“古者嫁女必以侄娣从,那才叫诛心。只要不是妻之以皇、媵之以英,都好。”姜佛桑说罢,凝眉想了想,“是不是还漏了一个?”
良媪无奈看她一眼,女郎最不愿的偏就成了真。
“还有姜姬,出身天水姜氏。”
姜佛桑愣了一下,顺着她手指看清名姓:“姜素?”
她与族中人较少往来,在侍女提醒下才恍然记起:“是四叔祖家的孙女。”
这个四叔祖是祖公的远房堂弟,到了她们这一辈关系就更远了,不过到底也算是她族姐。
菖蒲诧异:“前几日三娘子的母亲还来咱们府上闹,说三娘子的婚事被女郎你耽搁了。怎地眨眼间倒成了女郎你的陪媵?”
良媪则另有担忧:“女郎你是代七娘子而嫁,事关机密,除家主和骆夫人,以及院中近身之人,旁人概莫知晓。三娘子无端牵扯进来……”
姜佛桑屈指点了点卷轴:“既出现在这上头,宫里必然都教导好了的,无需咱们费神。”
“说是这样说……”菖蒲嘀咕,“多膈应人呢。”
姜佛桑垂眸不语。
远不止膈应,连皇后这是在她身边埋了个天雷。
其他八人素不相识,姜素却是对她知根知底。
又有坏她亲事的嫌怨在——真是用来掣肘她再好不过的一枚棋。
第28章 趁病要命
正所谓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
送媵之事过去两日,连皇后就命人给姜佛桑带来一个好消息:娄奂君父兄皆遭贬职,叔父已被问罪。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更多是肉眼看不到的对一个家族的重创。
毕竟娄氏也是炙手可热的一大世族,扯瓜带藤,瓜架子虽未倒,内里终究是不一样了。
事发突然,满朝惊愕。
作为娄氏姻亲,许氏虽未受到牵累,但天子心里究竟信不信许家对娄氏叔父曾替伪帝效命一事一无所知,无人知晓。
总之,原定于月底庆贺许晁凯旋的宫宴悄默声地取消了。许晁劳师一场,只落得几句口头褒奖,大有“以功抵过”的意思。
而这一切变化,势必危及到娄奂君在许府的地位。
这对姜佛桑来说确实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其实,在入长秋宫、对连皇后说出那番话前,她也曾一度纠结过。
自醒来,似真还假,似假还真,一切都那样不真实,常让她有庄周梦蝶之感,不知自己究竟是蝶还是庄周。
她当然更愿意相信此身所处即是真实。
那么,那惨淡的一生当真就只是一场梦吗?
若真是梦,为何她对皎杏芥蒂难消?
明明尝试过、试探过,皎杏对那个诱她背主的男人的名字十足陌生……去云孚山时带着皎杏,收买刘安时皎杏就在身旁,可到了佛诞日背水一战时,她犹豫了。
那一刻她就清楚,她的身边再无皎杏容身之地。
对待皎杏尚且如此,何况娄氏?毕竟再不真实,那一切也都发生了。
她的心上还结着厚厚的疤层,时不时破溃流血,娄奂君所犯罪孽,又岂能不付出相应代价?
即便撇开前世种种,单论今世,许晏欺婚骗婚,作为帮凶的娄奂君和臧氏也没有一个无辜。
先生说过,不该“不教而诛”,更不该“惩于罪前”。
可先生还说过,“有恩当报”,“有仇必还”。
如今娄奂君门前冷落,她少不得雪中送盆热炭过去,方对得住娣姒一场的情谊,也应了那句好事成双。
良烁倒也及时,隔日便来回话:“女郎,董姬找到了,眼下人已至京陵!”
董姬,许晁房中女侍,从小伴他长大,许晁知人事后便将她收了房,甚是疼宠。
娄奂君嫁过来后,许晁待她一般。娄奂君不仅不恼,待董姬更是宽和。
董姬深感大妇之恩,常在许晁面前说她好话,许晁渐渐便不似从前冷待这个嫡妻。
娄奂君忍了三年,在许氏立稳根基,于许晁心里也有了一席之地,终于!趁他某次出征之机,对董姬施了毒手。
许晁征战近两年才回,回来就听说他出征不久爱姬便于观潮时失足落水而亡。
而事实上呢,董姬被娄奂君沉了江。若非命大,遇渔人搭救,早已一尸两命。
没错,董姬当时已怀有身孕。
这也正是娄奂君百密一疏的地方。
不过数年后,娄奂君终于把这一疏又给堵上了——她不知从哪里听闻了董姬还活着的消息,到底还是派人将这母子俩灭了口。
想那董姬也是可怜,被娄奂君的狠辣手段吓破了胆,即便生了儿子也不敢回京陵认亲。原想躲在外头安安分分过一辈子,最后仍旧葬送了母子性命。
姜佛桑知道这一切,是因为那年那日正逢过节,她在娄氏处多喝了几盏酒,醉意上头,娄氏便让她在内室暂歇。
期间娄氏有事外出,心腹处理完回来复命,不知内室有人,便与贴身侍女交代了几句。
就是零碎的几句低语,惊出了姜佛桑满身冷汗。
怕被人发觉,她只能装醉不醒,在娄氏处硬挺了一夜。
也是从那以后,她对这个素来笑面可亲的长嫂有了疏远之意。
不过已然晚了,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许晁夜闯之事……
良烁因为常在外头游逛,面容黧黑,但颇显神采,回起话来也甚有中气。
“全是按女郎吩咐做的。小的先引她到庙观中求了一签,借解签沙弥之口警示她,若不返京陵、不掌后宅,五岁稚子必丧命于娄姓人之手。”
董姬遭逢大难才诞下一子,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前世东躲【创建和谐家园】是为护儿无忧,今世为了让儿活命当然也不惜去争去抢。
何况她真就甘心吗?未见得。
许晁那样的好色之徒,能得他多年欢心可不简单。
再加上她已然见识到了娄奂君的阴毒与狠辣,有了防备,总有一争的能力。
而眼下娄奂君式微,正是她回归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