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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回舟失笑,“安兄是要将这些端到京兆府大堂上去么?若是安兄想,我定奉陪到底。届时,你收受肃州孝敬的证据……”
“你当我手里没有你犯事的证据?”安云昌冷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孟回舟这老狐狸是谨慎,但这十几年来,他不可能做得滴水不露!
孟回舟又拿起剪刀,剪掉烧焦的灯芯,又弹了弹火苗,幽幽道,“安兄手里重要的东西,怕是昨夜都一把火烧掉了吧?”
“你……你……”安云昌又惊又怒地瞪着孟回舟,骂道,“你竟派人监视我!”
孟回舟叹了口气,“云昌兄,你我同衙为官数十载,我对你了若指掌,何须派人监视。”
安云昌无言以对。
孟回舟最后道,“你静下来后,仔细想一想吧,这件案子若真到了大堂之上,安家满门必定一个不留。”
安云昌呆呆道,“就算我留书自尽,索永平还在活着,他会道出当年的真相……”
孟回舟骂道,“真是蠢不可及!索永平只是裘净用来诈你的诱饵罢了,他手里若有真凭实据,以姜枫的性子,早就告到御前了!”
安云昌拒绝想这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他还不如一头在墙上撞死。看着孟回舟要走,安云昌忍不住道,“别以为你做事多干净,姜冕就是被你杀死的,姜冕留下的遗书也是你伪造的!若我将这件事告诉姜枫,你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孟家与姜家,早已势不两立,你去不去姜枫面前构陷老夫,又有何妨?”孟回舟回首,叹息道,“云昌兄,事到如今,你还是多为修玉想想吧。咱们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整日劳劳碌碌,为的还不是儿孙么。”
待孟回舟走后,安云昌呆呆坐在屋内,直勾勾地望着桌上的油灯出了片刻的神,才失魂落魄站起身走了。
他们走后,雅间角落里站出两人,其中一人白面长须五官端正,另一人身姿如松容颜如玉,正是京兆府尹张文江和西城指挥使姜二爷。
姜二爷抬手揽袖,将孟回舟和安云昌用过的茶杯搁置一旁,取出干净的茶杯,斟满茶送到张文江面前,笑道,“原来肃州一案,六部九寺的衙门都收了肃州知府的孝敬,还是咱们京兆府最干净,大人廉明清正之名,果然天下皆知。”
皆知个屁!京兆府是管京城和京畿民政事务的,肃州远在千里之外,人家便是要孝敬京官,也孝敬不到京兆府来!张文江翻了油嘴滑舌的姜枫一眼,“他二人的对话你都听清楚了,这案子你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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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发誓
姜枫刚入西城兵马司时,张文江看到他就头疼,但经过数月的磨合后,张文江已对姜枫大为改观,极为满意。不过就算再满意,张文江还是认为姜枫靠脸面和运气横冲直撞的仕途,走不了多远。自现在不同了,姜枫的运气加上裘净的谋略,不得不让张文江对姜枫另眼相看。
所以今日后晌,姜枫邀他偷偷摸摸到东篱茶居来听墙角时,张文江忍着把他打出去的冲动,把衙务推给赵德敏,跟着姜枫来了。蹲墙角听到的安、孟二人所说之事,张文江大半都已知晓,朝中官员心中也大都明白。唯一让张文江感到意外的,是孟回舟的脸皮之厚、谋算之深。
若非姜枫忽然走运入了万岁的眼,又得裘净出谋划策,姜家只凭老实厚道的姜松支撑门户,必定会被孟回舟算计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如今,老谋深算的孟回舟对上如日中天的姜枫,谁胜谁败已见分晓,张文江想知道的是姜枫打算怎么弄死孟回舟。或者更明确一点——姜枫身后的裘净是怎么盘算的。张文江静静地看着姜枫,等他开口。
姜枫给张文江斟满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才一脸认真地问,“大人您问的是哪个案子?”
张文江握紧茶杯,若不是烫坏这小子的脸会被惹怒万岁,张文江真想把手里的热茶全泼在他的在脸上!
“当然是安云昌的案子!别的案子你想都别想!”
“是。”姜二爷向来好说话,“这个案子,下官跟之前一样,什么都听您的。”
好脾气的张文江忍不住咆哮,“若你真听本府的,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乱子!不就是孟回舟么,以你如今的本事收拾他还不是手到擒来?何必大费周章,冒着得罪秦相和各衙门的风险,扯着刑部的旧案不放!”
手到擒来?没想到府尹大人会如此高看自己,姜二爷忍不住咧开嘴角。不过见府尹大人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姜二爷立刻敛容,非常认真地回道,“因为有万岁的青睐和大人您的维护,下官确实能一点点用钝刀磨死孟回舟。下官坚持查刑部大火案,是要为下官的父亲。大人,我爹的为人您最清楚,他不该背负这样的骂名。”
姜冕是个清官也有一群好儿子,甘愿冒险为父伸冤。张文江静静盯着姜枫看了片刻,转而问道,“你选在此时动手,可是早有预谋?”
姜枫老老实实地回道,“下官原本的计划是在下官成亲时诱敌出洞,但安云昌实在谨慎,这才拖到了今日。下官也想等着十二国使节出京、六卫大将军各归各位后再动手,可箭已离弦,由不得下官了。”
张文江信他说的是实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灯光在姜二爷的桃花瞳里跳跃着,“安云昌已然浮出水面,下官相信杜茂申大人在大人您的督促下,一定会秉公审案,一步步查明真相。”
查明真相,什么真相?自己刚才怎么说的,他怎么应的?!!!张文江又想泼茶了,“所以你不想让安云昌‘畏罪’自尽?”
“当然不能,下官还等着看他与孟回舟狗咬狗呢。”姜二爷理直气壮道。
张文江把茶杯放到一边,才劝道,“安云昌握有的证据已被火烧毁,没有证据,你很难撬开孟回舟的嘴。”
姜二爷嘿嘿嘿,“大人,安云昌手里的物证没有全部被火烧毁,余下的在下官手里呢。”
裘叔派人暗暗跟了安云昌许久,昨天夜里,安云昌以为大势已去,要烧毁对他不利的一些信件、文书。在紧要关头,姜府的暗卫里应外合,以李代桃僵之法,换走了掉入火盆的东西,交到姜二爷手中。
能在安云昌眼皮底下取走证物,还没被安云昌察觉,这种本事可不是一二般的人能有的。张文江愣了愣,问道,“姜枫。”
“下官在。”
“本府待你如何?”
“大人待下官天高地厚,有如再生。”姜二爷何等机灵,立刻明白了府尹大人的意思,他竖起三个手指发誓道,“姜枫在此立誓,姜枫绝不会派人潜入张大人府邸窥探消息,否则下官便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张文江补充道,“还有官邸、衙门。”
张文江有私府也有官邸,若衙门事忙,他也会在衙门留宿,生而为人,谁还没点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
姜二爷一脸郑重地重新发誓,“姜枫若派人潜入张大人官邸、府邸和衙门窥探消息,便让我姜枫肠穿肚烂,满面生疮,不得好死。”
张文江终于放下心,又摆着架子训道,“你如今已是朝廷官员,说话办事皆要讲究规矩,行君子之风,动不动便发誓的江湖习气一定要改。”
“是。”姜二爷立刻应下了。
张文江脸上有些挂不住,又咳嗽一声道,“安云昌手里握有的证物……”
姜二爷去门外,从暗卫手中取过一个黑色的小箱子放在府尹大人面前,小心翼翼道,“回大人,下官粗粗看了一眼,箱子里都是安云昌与人往来的书信、票据、真实案情记录,以及他暗中留下的朝官、地方官员犯罪的罪证和。这些东西下官拿着颇为烫手,可否交由大人您,由您来处置?”
张文江禁不住诱惑,将小箱子打开翻看了一封信件,里边装的竟是邑江侯刘继为了让儿子刘攀中举,送给京畿主考卫尉寺卿谷金祥一处安德坊内宅院的记录。虽只是粗粗扫了一眼,但张文江立刻知道,不管将这份东西随便塞到哪位御史家的门缝里,次日早朝上必定是口诛笔伐、腥风血雨。单以科举舞弊的罪名,就可将谷金祥的脑袋砍下来。
看着比手掌还高的小箱子中满满当当的信件,张文江一方面惊叹貌相老实忠厚的安云昌竟有如此心机,另一方面则搞不懂他昨晚的所作所为,“昨晚形势危急,安云昌想毁掉不利于他的证据还有情可原,为何将……这些也要销毁?”
姜二爷笑道,“他做贼心虚,听到有动静一不小心把箱子拨拉到了火盆里,所以都‘毁’了。”
张文江无语了片刻,才非常认真地问,“姜枫,你跟本府说实话,将这些信件交于本府,是你的意思还是……裘净的?”
第435章 只想要妹妹
姜二爷非常诚实地道,“裘叔建议下官将这些留以备不时之需,是下官想将东西交给您。”
“为何?”张文江继续问。
姜二爷笑道,“下官是这么想的:属下的差事主要是与西城的百姓和商贾打交道,有没有这些信件无关紧要。若是下官惹了不该惹的官员,手里有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大用处,但放在您手里可就不一样了,您是京兆府尹,与六部衙门打交道,难处更多、更大。”
张文江真诚道,“你不能只看眼前,要从长远打算。”
“大人,高处不胜寒啊。以下官之能,出任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已是勉勉强强,只要大人您不嫌弃下官,下官愿一直在您手下做事。”姜二爷真诚道,“您脾气好,也不会暗中使绊子,跟着您,下官心里踏实。”
张文江忽然感动得想哭,他动容地拍了一下姜枫的肩膀,又拍了一下,再一下,才道,“以后若有难处,尽管来寻我。”
姜二爷笑容灿烂,“下官一直是这么做的。”
张文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裘净胸怀韬略,能坐中军帐指挥数万兵马,但却不一定能在官场中如鱼得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要多动动脑子,不要凡事都听他的,因为有些事情上,他不一定比你更强,你比康安城大半的官员都活得明白、通透。”
姜二爷躬身行礼,“多谢大人教诲,姜枫谨记于心。”
张文江又叮嘱了姜枫许多话后,两人分头秘密离开东篱茶居。因茶居离着会嘉坊甚远,又要避开旁人的耳目,姜二爷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回到府中。见到裘叔后,姜二爷洋洋得意道,“张大人收了箱子,感动得差点哭了,拍着我的肩膀说了许多话。”
他能不感动么?箱子里这些东西若用好了,待左相尹骞致仕后,下一个入内阁的人可能就是他张文江了。裘叔言道,“二爷走后,老夫仔细推敲,发现二爷的做法确实比老夫的计策更胜一筹。老夫惭愧,差点误了二爷的大事。”
姜二爷摇头,“是裘叔你高估了我姜枫。”
裘叔想让他更进一步,但姜二爷清楚自己的本事,他无宏图大志,肚子里墨水少,大道理不通大本事没有,只会些小手段。收拾掉孟回舟为父报仇之后,他只想当个悠哉游哉的西城指挥使,光耀姜家门楣,还是要指望大郎和凌儿,特别是凌儿,这臭小子天生就是当官的料,玩起心眼儿来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想到儿子,姜二爷便问道,“凌儿这两日睡得可好?”
裘叔如实道,“认义子之期一日日临近,少爷虽然口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担忧的。听姜财说,少爷这两日晚上又做噩梦了,噩梦醒后他就起来读书到天明。”
这可不行,姜二爷心疼了,吩咐姜猴儿,“去跟夫人说一声,认义子之前,我在书房陪着凌儿过夜。”
二夫人那里好说,老夫人那边怕是不好交待。姜猴儿眼睛一转,劝道,“小的知道二爷关心少爷,可您这样做,会让六卫的将军们看轻了少爷的。”
原本,姜二爷想让儿子在蒋锦宗面前扮猪吃老虎,但现在万岁给凌儿撑腰,让两个皇子过来观礼,十卫将军也都会来。扮猪吃老虎已不可行,凌儿要用他瘦弱的小肩膀,撑起任家的门面。若传出十一岁的“将门虎子”要父亲陪着才能睡踏实的消息,确实对凌儿不利。
姜二爷去看了看儿子,见他的小脸绷着,与往日没什么差别,便回到西院后与小闺女道,“你哥这几日心里不踏实,有空时你多劝劝他,让他别想太多,想太多长不高。”
姜留忍不住提醒她爹,“哥哥才十一岁,已经比二郎哥高了。”
姜二爷道,“二郎随你伯父,长不高的。”
姜留……我要把这话告诉大伯,让大伯揍你……
得了父亲的叮嘱,姜留抱着刚从哥哥院里拿回来的布老虎,去了前院书房,哥哥的住处。进屋后姜留发现,哥哥床上的铺盖焕然一新,便笑眯眯地问,“哥哥是嫌弃小八哥哥在你的床上睡了一觉么?”
“嗯。”姜凌应了一声,“有药味,难闻。”
从一些细节来看,哥哥还是轻微有些洁癖的,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只有自己和爹爹里外。姜留将自己的布老虎放在晒得软腾腾的被子上,“哥,这是娘亲亲手给我做的布老虎。它能赶走梦魇,抱着它睡觉可舒服了,哥哥今晚就抱着它睡吧。”
姜凌捏了捏布老虎尖尖的耳朵,问道,“那妹妹怎么办?”
因为之前将她与姐姐的的身家性命都藏在布老虎里,姜留不放心,睡觉时都抱着它,一来二去便抱习惯了,所以哥哥才认为自己睡觉必须得抱着它吧?姜留笑道,“没事,我可以抱着姐姐睡。”
他不要布老虎,他想抱着妹妹,跟妹妹一起睡,姜凌拽了拽布老虎的胡子,心情有些沮丧。
姜留看着哥哥还是不开心,便神秘兮兮地拉开姐姐给布老虎缝的肚兜,从里边掏出自己亲手写的平安符,“哥,你看。”
姜凌接过来展开,见纸上写着“哥哥一夜好睡”,下边还用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圆乎乎的可爱笑脸。姜凌指着笑脸问,“这个是妹妹么?”
呃……这只是个表情包,她随便画的。不过看到哥哥期盼的小眼神儿,姜留点头道,“是呢,哥哥看像不像?”
姜凌开心了,点头道,“非常像。”
因为这里没有如现代那样清晰的镜子,也因为看到自己顶着别人的脸会有不适,在姜留心里,她还是自己原先的模样,不适小姜留的样子。她看着纸上圆乎乎的笑脸,又伸出小胖手摸了摸自己圆乎乎的小脸,她已经这么胖了么?
不行,不能自己一个人这么胖着!姜留转身找毛笔,“我很会画这种笑脸,我再给哥哥画上爹爹的笑脸,我和爹爹晚上都陪着你,这样哥哥就不会做噩梦了。”
姜凌拉住妹妹,“画不开了。”
“那就画背面?”
“画背面不合适。”姜凌不想要爹爹,只想要妹妹,“这样就很好了。”
“阿嚏!”西院里,姜二爷打了个喷嚏,旁边的雅正走过来,关心道,“二爷受凉了?”
姜二爷摇头,“没有,感觉有人在背后念叨我。”
第436章 竹九
“念叨您的人,每日都有很多,二爷还是和一碗姜汤去去寒气吧?”雅正劝道。
“好。”姜二爷点头。
雅正含笑,命丫鬟去准备姜汤后,又坐在姜二爷身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中的账册。姜二爷看了她好几眼,忍不住问道,“好看么?”
雅正抬眸笑道,“看到赚了钱,就会心情很好。”
她嫁给自己后,琴行的生意不如之前好,赚的钱应该也不多,便是这少数的钱还能让她这么开心,姜二爷觉得委屈了她,便道,“待下月薪俸发下来,一半给母亲,一半给你。”
雅正连忙道,“二爷,妾身用不到钱,您还是交给母亲吧,府里这几个月开销很大。”
“府里的开销走咱们公账上的银钱,三弟说府里的庄子和铺子生意都不错,进项会越来越多。我的薪俸是给你和母亲做零用的。”姜二爷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的衣裳、头饰、脂粉、应酬等样样都要用钱,若真算起来,自己那点薪俸还真不够给母亲、妻子和两个女儿置办首饰和衣裳,姜二爷有些心虚,又保证道,“我再想想办法,多赚些钱回来,让你们过的更舒服些。”
雅正心中感动,却不想他累着,“二爷,妾身之前赚钱,是为了给父母报仇。如今大仇得报,妾身在府里没什么花销,用不到钱。您不必为银钱发愁,您给妾身的钱已足够用了。”
“你还要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