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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元嘴角刚刚翘起,便听尹骞道,“老臣也对曹大人所择文贡生中这三人无异议。只是听了曹大人方才之言,老臣想知道武贡生中,可有质胜而文不及前三人者?”
这话直白的意思就是,武贡生的答卷中是不是有内容比曹文元选出来的一甲好,但是文笔却不如他们的。
这个老家伙,真是万岁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曹文元的嘴角又拉直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微臣等觉得好的并不一定好,微臣请万岁将文武贡生前十的答卷赐下,请太傅与黄将军一观,择其优者再呈万岁御览。”
“准。”这话正合景和帝心意,他让杨奉将桌上四至十名的答卷,递给尹骞和黄隶。
黄隶逐一翻阅,待看到姜枫的答卷时,胡子忍不住抖了抖。曹文元说的“有些人”就是指的姜枫吧。
这厮的字还真是随了他的本性。姜枫张扬,他的字写得比旁人的大一倍还不止,字与字之间的举例也大,所以别人写五页纸能写完的对策,他写了八页。若单论字数看,他写得一定没旁人多。除了字大,姜二爷的字一看便是没有下过苦工的,运笔不够沉稳,笔画轻柔,笔压得很轻。他这样的字,能入得了曹万元等老学究的眼才怪。
但是这字,却让黄隶觉得很舒服,他一口气读完,又换了第七名的答卷读,待他读完第十名抬起头时,发现万岁和太傅、曹文元都看着自己,便惭愧道,“臣愚钝,在揣摩词意上费了许多功夫。”
“卿觉得如何?”景和帝面色如常地问。
“臣觉得有两人答得不错”说罢,黄隶将第六名和第四名的答卷双生递上。
杨奉接过来见到有姜枫的答卷,眼里便有了笑意。景和帝认真看了一遍,又递给尹骞。尹骞看过后,便道,“请万岁赐武贡生前三名的答卷于老臣一观。”
待看过前三名和第四名、第六名的答卷后,尹骞便知道景和帝为何叫自己来了——万岁相中了姜枫,想点他为进士及第。不过既然前三名是贡院各考官推举的,万岁想点姜枫,就得有理由。
这个理由不能由万岁说出口,那就由他来讲吧。
尹骞问黄隶,“黄将军为何觉得第四名与第六名答得不错?”
黄隶道,“还是第三问的差距,这两人都提到漠北戍边当以攻为守,此法与朝中诸位大人之见不同,但却甚得隶心。尤其是第六名还提到用唐府兵制来解我朝养兵之困,与隶不谋而合。”
第六名,正是姜枫的答卷,景和帝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内心是喜悦的。
尹骞点头,再问曹文元,“第六名的答卷虽文采不及前三,但确实有独到之处,不知曹大人和贡院诸位大人为何但他排在此位?”
这狡猾的老东西,真是明知故问!曹文元道,“太傅您看,此人文中之意与郭静平与郭静平异曲同工,有郭静平珠玉在前,他的对策难夺其美。另外,此生字迹潦草,用笔虚浮,文中还有错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竟有错字?黄隶皱皱眉,他怎没看到。
尹骞将第六名的答卷展开,呈到万岁面前,“万岁,两位大人,当听过字如其人之说吧?”
景和帝点头,尹骞接着道,“此人字体较大,笔画轻柔,运笔流畅,说明此人热情豪放。”
“不错!”黄通暗挑大拇指,潦草被就是流畅,虚浮就是轻柔,不愧是太傅,境界果然在曹文元之上。
景和帝也点头,心中万分认同太傅之言,姜枫的字是练得不好,但字如其人,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真诚,让人观之可亲。
尹骞又问,“曹大人说此生对策中的错字,不知在哪一处?”
曹文元也不傻,他当然知道万岁喜欢姜枫,他也想顺坡下驴,遂了万岁的意。但秦相早就吩咐过姜枫决不可进前五,曹文元怎敢违背。于是,他上前点着答卷的一处道,“此处该用曝,他用的暴。”
黄隶也凑过去一看,暗道真是老学究,少个日怎了?少个日你就看不明白了?看明白不久得了!
景和帝也皱起眉。
尹骞笑道,“《说文解字》云:‘暴,晞也。从日,从出,从収,从米’。合四字会意,乃为日出而竦手举米晒之意;《周礼·天宫·染人》中又云:‘凡染,春暴练’。暴本就有曝之古字,何来用错之说?”
居然还能这样?黄隶恍然大悟,“太傅高才,隶钦佩之至!”
景和帝的眉毛刚刚舒展,便听曹文元道,“暴确实是曝之古字,但如今早已不混用。若将太傅之言告知天下书生,恐难令人信服,今后科举再有错字,举子以太傅之法辨之,我等当如何?”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曹文元还固执己见,尹骞的脸也沉了下来,“曹大人,暴与曝通用,今也有之。”
“请太傅明言。”我倒要听听是谁还会犯如此下等的错误!
“合政六年河北东路大旱,终年未雨。十二月,先帝亲笔手书圣旨,令沧冀博三州开仓赈灾,其中便有‘河低鱼暴’四字。”
尹骞这一明言,曹文元便哑口无言了。
一国之君会用错字吗?当然不会!先帝都这么用了,你能说现在这俩字不混用吗?!
第234章 金殿传胪
曹文元从皇宫出来回到翰林院,越想越不服气,便派人给秦相送信儿,好让秦相明白不是他曹文元不尽心办差,而是万岁偏向姜枫,尹相又无理搅三分,他也别无他法。
得到消息后,秦天野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是个插科打诨逗乐子的弄臣罢了,也值得万岁如此费心。”
秦府的谋士陶徐低声道,“相爷不知,因姜枫之事,百姓已在私传万岁有龙阳之好。若姜枫入千牛卫陪王伴驾,实在有损天威。”
另一位谋士赖方平的鼠眼转了转,捋着统共没几根的胡子道,“谣言起,传入万岁耳中后,万岁必然大怒,或许会临幸后宫嫔妃已破除谣言。以此看来,姜枫入千牛卫或许并非坏事。”
秦天野的女儿,景和帝后宫四妃之容妃秦雪娟,如今只诞下一位公主,如何能让容妃得宠诞下龙子,是秦天野最在意的事。听赖方平这么一说,他的眸子便抬了起来,“武科举向来以武论长短,万岁愿点谁为进士及第便点,左右不过是个武夫罢了。”
赖方平捋着稀疏的胡子道,“相爷所言极是。太傅善察言观色,他帮姜枫是为了取悦万岁,黄隶却也帮着姜枫说话,这便让人不得不深思了。”
陶徐分析道,“三月十九日,黄隶与仁阳公主进成时曾救下姜枫的女儿,黄隶又是本科的外场的主考。姜枫虽不才但却是个知恩图报之人,黄隶见他得圣上欢心,想让他留在千牛卫,对黄家和仁阳公主并无坏处。”
“姜枫有眼无珠不识抬举,在千牛卫也混不出什么名堂。”赖方平哼道。若姜枫肯尚乐阳公主,现在早已是秦相的人,何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千牛卫副将之位如此奔波!
皇宫宣德殿内,尹骞被景和帝留下陪他一起看本科贡生的答卷,待看了几十本,挑出一下水平不错的后,景和帝才让杨奉上茶。
尹骞喝了几口,才轻声问道,“万岁有意点姜枫为探花?”
景和帝点头,“朕觉得他比程运波更好。正如太傅所言,字如其人,程运波的字小、间架结构不稳,笔画扭曲,一看便非良才。”
天子点状元,的确是以才学武功为主,但第一印象也很重要。若贡生的笔体不备万岁喜欢,也很难入一甲。是以每科状元的字都会成为天下书生争相效仿的笔体,为的就是自己参加殿试时,能入万岁的眼。
“万岁慧眼如炬,程运波确实非探花人选。”尹骞继续道,“请恕老臣斗胆一问,万岁点姜枫为探花,乃为何意?”
宣德殿内陷入沉默。
在众人的期盼中,殿试张榜传胪之日,终于到了。这日一大早,姜二爷天不亮便起来沐浴换上公服,准备随大哥进宫上朝,面圣。
贡生面圣的公服是礼部和鸿胪寺准备的,按大周服制,官员公服三品以上用紫,五品以上用朱,七品以上绿色,九品以上青色。科举三甲进士,被授官职为六品或七品,所以姜二爷的公服是绿色的。
这些日子,陈氏专门请了人教姜慕容男子服裳穿戴,因为女子嫁人后要服侍丈夫,这是必须学的事项。姜留闲来无事也跟着听了几嗓子,所以她现在对大周的男子服裳有了些了解,晓得他爹身上这公服是曲领大袖的款式,下裾加了横襕,腰间束的是革带,头上是黑色幞头,脚上穿的是乌履。
姜二爷见小闺女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便抬袖转了一圈,“如何?”
她爹是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姜留点头,“好看,不过爹不热么?”
姜二爷却美滋滋地道,“这是凉衫,不热。”
待到了北院,看到绿色爹爹与穿五品红色朝服的大伯站在一起,姜留忍不住笑出了声。
时候已经不早了,姜老夫人连忙命人摆膳,膳后又亲自送两个儿子出门。看着小儿子挺拔的背影远去,姜老夫人又红了眼圈,枫儿要出事仕了。
“二伯中探花,二伯中探花……”姜留听着五姐姐在耳边不住地念叨,也跟着紧张起来,爹爹会是殿试第几名呢?
今日早朝,人比往日多了两百多,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到了礼部衙门口,听大哥唠叨了一路的姜二爷从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向前边的一片绿色,很快混入其中。
姜松进了礼部,不大一会儿便跟着又跟着礼部尚书陶思正和鸿胪寺卿顾应贤走了出来。今日金殿传胪的仪式,由礼部协同鸿胪寺完成,容不得一丝差错。
众贡生见到两位身着紫服的大官出来,立刻安静下来,躬身行礼。
姜松从数百穿同色公服的贡生中,一下就找到了自己的二弟。自小便是如此,二弟就算掉进人山人海里,还是能被人一眼看到,姜松翘起嘴角。
时间紧急,陶思正和顾应贤讲了几句后,便领着众贡生浩浩荡荡地赶往传胪大殿——崇和殿。
与姜二爷并排走的郭静平小声道,“二哥,要见分晓了。”
“不错。”
“二哥,你紧张不?”
“不紧张。”郭静平稳入一,自己的二甲也十拿九稳,姜二爷一点也不紧张,他热。扇子不在手中,他不习惯。
崇和殿檐下和门的左右两边,携各种乐器的乐部的乐师们好奇地打量着诸贡生,小声交谈着。
崇和殿内,文武百官已分左右站立,众贡生按礼部官员的指引,文贡生按会试成绩站在文官之后,武贡生站在武功之后。因文贡生远多过武贡生,所以末尾的一些人只得站在殿外。排第十二位姜二爷站在崇和殿中,松了一口气,总算不那么热了。
礼部鸿胪寺官员设黄案于崇和殿内东侧,内阁学士杜海安双手捧黄榜置于黄案之上,自黄榜一出,众贡生的心便落在了上边,恨不得冲过去看看自己的名字在低级等第几名。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礼部侍郎和鸿胪寺卿到正阳殿奏请圣上出宫到崇和殿升座,众臣和贡生行三跪九叩之礼。
跟姜松一样,在众多绿衫中,景和帝一眼便看到了姜枫。不过他的目光在姜枫身上一扫而过,抬手道,“顾卿,宣。”
“臣遵旨。”顾应贤出列,起身到黄案前拿起黄榜,展开。
第235章 出乎意料的结局
鸿胪寺卿顾应贤展开黄榜,高声开始宣道:“景隆五年五月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宣到此处,众贡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揭榜的时刻终于到了。
顾应贤顿了顿,高声道,“文举第一甲第一名贺福林、武举第一甲第一名郭静平。”
鸿胪寺官员立刻引着贺福林和郭静平出班,跪地。
“文举第一甲第二名何长柏、武举第一甲第二名谭锦华;文举第一甲第三名黄庭俊、武举第一甲第三名郎超。”
听到武举第三名的名字,众人都愣了,尤其是曹文元和黄隶。武举第三名居然不是姜枫?!
怎么可能?
曹文元忍不住抬头,见景和帝目视前方面容威严,连忙又低下头。
莫说旁人,连郎超自己都愣了。直到鸿胪寺官员过来催促,他才匆忙出班,跪倒在御道上。
姜松听到郎超是探花,立刻看向对面的二弟,却见他虽规规矩矩地站着,脸上的笑却藏也藏不住。这笑容跟他去赌坊赢了大钱时一模一样,姜松皱皱眉,忽然向冲上去给他几巴掌。
姜枫望着跪在地上的第一甲六人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与他身边失魂落魄的程运波形成鲜明对比,高高在上的景和帝将他们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文举第二甲梁立元、马秋平……”顾应贤念了六十多位文进士,才念叨,“武举第二甲姜枫、罗德胜、程运波……”
听到自己居然是二甲第一名,姜二爷笑得更开心了,他旁边的程运波更失落了。
待顾应贤念完,第二甲的进士跪地,随后便是人数最多的第三甲。顾应贤念了许久才念完,第三甲的同进士们跪地,在乐部众乐师奏响的《庆平之章》中,众进士行三跪九叩之礼。
礼毕,景和帝回宫,礼部堂官用云盘捧榜在前,一甲进士在后,自景风门处皇城。又有礼部堂官引第二甲第三甲的文进士自安上门、第二甲第三甲的武进士自含光门处皇城,置榜龙亭,再行三叩之礼。
皇城外龙亭旁的街道上、房顶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看到众进士以什么顺序从哪个门走出来,他们便知道一甲都有谁了。除了文武状元最引人注目外,便是子含光门内第一个走出来的姜二爷最扎眼了。看到他从这里走出来,众多赌徒听到了心碎和银子飞走的声音。
姜二爷没入一甲这件事,实在让康安城百姓失望不已。很多人磨刀霍霍,准备去姜家吃马肉。
众进士礼毕后,乐师在前鼓乐,京兆府备伞盖、仪从,送状元归第。贺福林和郭静平,是今日康安城中万众瞩目的焦点,是最具荣耀的两人。
状元归第,非状元就地解散。姜二爷跟大哥说了几句话,便被众人簇拥着回了姜府,向母亲报喜。
得知爹爹居然没入第一甲,姜留感到很是诧异,“怎么可能呢?”
“第二甲第一名已经非常不错了。”姜慕燕满脸欢喜地在妹妹耳边小声道,“比大伯还要好。妹妹,咱们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去!”
姜慕燕拉着妹妹给父亲道贺后,便跑回北院,带着妹妹跑到佛堂焚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她们刚磕完头出佛堂,姜二爷便到了。他问小闺女,“为父中二甲第一名的消息,可告诉你娘了?”
姜留……
“告诉了,留儿恭喜爹爹。”
姜二爷含笑点头,“今日府中摆宴,你俩就在西院带着,不必跟着出去招呼女眷,怪热的。”
这不合规矩,姜慕燕道,“女儿不热,今日父亲大喜,女儿该帮着祖母和伯母多做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