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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往下,回廊的地面上还画了一只从窝里跌落下来的。没有长齐羽毛的小燕子,活活地摔死了,身子扭曲的张着嘴,死在了土地上,形状异常的凄惨。
谢元一下子就难过的皱起了眉头。
她不知道是因为沈留祯画的太好了,还是因为自己本来就因为死了兔子而难过,被他这画勾起了共情。
总之,她控制好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眼泪刷刷的就往下掉。
“他……”谢元下意识的又想骂脏字,但是也下意识的止住了,“你是会千里眼啊还是怎么的?我刚刚好了又被你勾起来了?!”
谢元越看那张画,越是伤心,但是又忍不住不看。
她哭得稀里哗啦,平复了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说:
“不对啊……兔子被人烤了是今天的事情,他这封信来这里再快也得两三个月啊……这是什么意思?”
谢元擦了擦脸上的泪,思索了半天:“当初那只燕子被我救了啊……那这只掉下来的是表达什么意思?……画的也太凄惨了吧?”
谢元虽然想不通,但是依旧感受到了这画里的感情——凄凉,心痛,无能为力的不甘和悔恨。
简直跟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模一样。
她不由地的将画纸放了下来,念叨道:
“真是邪了门了,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后来她洗了个澡,修整了一番,等到晚上去取拉石锁的时候,路上碰见了一队从北边往来的旅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了一个末尾的人,问道:
“小哥……最近北夷人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那人打量了谢元一眼,见她虽然是个少年模样,但是气度不凡,又长得极精神。
不由地就生了结交之心,于是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是有件大事,北夷人的那个魏国皇太子突然死了。还杀了不少【创建和谐家园】当官的……总之不太平。小郎君问这个做什么?”
谢元愣住了,隐隐觉得沈留祯画的那只死去的燕子,应该是跟皇太子有关系,于是又问:
“那……皇太子不是有个长子么?他怎么样?”
“他?……不知道,没听说过。”那人说。
“哦,多谢了。”谢元心事重重的应了一声,接着拽着缰绳,拉着车上的石锁走了,留下了那个旅人一脸的疑惑。
第133章 太子太傅
等谢元拉着那一只石锁运到了军营,补到了校场上之后。
一回去就看见克三德有些紧张地站在了她的帐子前头等她。等谢元到了跟前,他猛地一让,身后的那个兔笼子就闪现了出来。
里头有一只兔子,见着人来了,惊得疯狂地在笼子里头撞,就差带着笼子在地上滚起来了。再配上克三德站在旁边那亮宝贝似的动作,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谢元眼睛放在那只野兔子上,冷冷地没有任何表情。
克三德脸上的笑容保持不住了,皱着眉头说:“我这吃了你一只,带着我们伍的人,一堆人在山上又是堵窟窿又是挖洞的,忙活了一天才活捉了一只赔给你,差不多就行了吧,别生气了。”
谢元听闻,伸手拔剑,“唰”地一下就将那笼子带着里头兔子给劈死了,血溅当场。
克三德瞪圆了眼睛怒道:“解元!你有完没完?!老子是看你年纪小,让着你知道吗?”
谢元冷漠地说:“我打了你一顿咱们早两清了,只是我以后再也不养兔子了,拿去吃了吧。”
说罢就进了帐子里,徒留克三德在外头目瞪口呆。
……
……
太子石余天真,最终还是以郁结于胸,急病而死的定论下葬了,谥号景慕太子。
他死了之后,朝野一片哀鸿之声,就连从前有些鲜卑贵族,觉得石余天真生前偏袒【创建和谐家园】的毛病实在是不讨喜的,也不免觉得他这么年轻,因为造反的嫌疑被自己父亲忌惮,抑郁而死着实可怜。
人活着的时候,都认为他是妨碍自己利益绊脚石,拦路虎,恨不得早日将他剥皮蚀骨。
如今人死了,没有了威胁。人性里头的那些同情心才泛了出来。
何其的丑恶和虚伪?
可是不管他们到底虚不虚伪,连许多鲜卑贵族,都替石余天真感到悲哀的时候,对于皇帝来说,就是巨大的压力。
皇帝那心中压印的悔恨和愧疚,随着时日越久,便越浓重起来。
与旁人相反,旁人都是悲痛随着时间越来越少,只是将这一笔账记在了心里,沉默着不满着,好比石余乌雷。
而皇帝的悲痛是与日俱增,每过一日,他就想起自己这个儿子的一点好来,忘记一点当初对他的忌惮和猜疑。
若是他不想想,那些放不下痛苦和惋惜的人,也会不停地提醒他想,帮他回忆。
沈留祯应了传召,等在宫殿外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个始终都忘不了悲痛和惋惜,而帮皇帝回忆的人——太子太傅。
老人家六十多岁,听闻之前保养的极好,身体健硕面色红润,头发也只是花白而已。
可是如今他跪在大殿外头的石板上,头上的官帽就放在一旁,满头雪白枯槁的白发,声声泣血地替太子控诉着不公:
“延武二年,陛下带兵亲征北燕,时值两州大旱,颗粒无收。朝中一面要赈灾,保证境内的安稳,一面还要保证大军的粮草。
太子殿下带领朝中文武,一日只吃半块干饼,节衣缩食,耗尽了心血四处调配,才稳住了局面。
那一年他才十四岁,饿的眼花,下朝的时候,差点从殿上滚下来。
那时候老臣就跟他说,你是一国储君,坐镇朝堂,如何都不能自毁身体,得不偿失。
太子殿下却说,他自己守在宫里安全,饿着无妨。但陛下在前线杀敌何其凶险,他少吃一口,陛下就能多吃一口,就能少一分危险,早日凯旋……”
太子太傅的白发凌乱,在风中摇晃着,跪在那里,脊背却挺得笔直,声音透着苍凉:
“太和五年,陛下西征大凉,驻守南方的三部鲜卑起兵叛乱……”
沈留祯在一旁,听着他扯着嗓子,一件又一件的细数着太子石余天【创建和谐家园】理朝政的这十多年的功劳和事迹。
听得他皱紧了眉头,心中酸涩不已。
或许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连殿中那位性情暴戾反复的陛下也一样,都沉浸在了怀念那个英年早逝的年轻人的意象里,拔不出来,所以并没有人出来阻止他。
“如此之人啊……如此之人,他在时,老臣时常感叹,陛下乃是开疆拓土的一代英主,而恰好皇太子殿下,便是那精通文治的盛世之君。
如此,大魏两代君王皆是天降奇才,相辅相成,定能一统天下,结束这两百年的乱世,再现大汉的荣耀和辉煌!
老臣我教授太子成才,也算是为天下苦战已久的百姓谋了希望,便可青史留名,不枉活了这一遭!”
沈留祯听到他此处那狂悖的语气,不由地眉头一跳。
只见太子太傅突然猛地一挥胳膊,透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已经嘶哑的喉咙似要咳出血来:
“可是他死了!!年纪轻轻地便死了!……暴君!你听信谗言反复无常!你不配为君为父!你毁了我一辈子的心血,你毁了天下人的希望!!”
话音刚落,太子太傅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头磕在了殿门前的石柱上,头破血流而死。
沈留祯看着这一幕,心神巨震,身子僵在那里,双眼含泪,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自从太子死了之后,太子太傅的这些话,不知道在心里头重复了多久,最终还是跑到了殿前,抱着一死的决心,才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这些话,说了,他便活不成了。他是早就准备好了自尽啊……
此时,宗爱从大殿中走了出来,破口大骂道:“大胆!竟敢辱骂陛下?!来人,将他拖出去!杖毙!”
两个值守的侍卫听令,立马上前准备将躺在地上的人架起来,犹豫了一瞬,伸手摸了摸太子太傅的鼻子,说道:
“回常侍,他已经没气了。”
宗爱一听,愣了一瞬说道:“呸……晦气!死之前跑这儿来撒野?!亏得还是个读书人!”
说罢,就回去复命去了。
很快,他人又出来了,对着侍卫不耐烦地说道:“罢了罢了,陛下有令,将尸体送回他府上,交给家人安葬。”
侍卫抬着老大人的尸体走了,从沈留祯的身旁路过。
宗爱这时候才想起了沈留祯来,说道:“哎呦~你看被这老头搅得,陛下等你呢,快跟我来吧……”
第134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沈留祯一双圆眼睛红红的,走到了宗爱的身边,腿软似的扒着宗爱的衣摆往下一跪,带着颤音问:
“常侍大人……陛下唤我来干什么呀?我跟他可不是一伙儿的!”
沈留祯伸手一指远处柱子旁边的那一滩血迹,不要脸的开始扮可怜。
宗爱一看他这个样子,顿时觉得可乐的不行,瞅着他笑骂道:
“你瞧你那个小胆儿,谁又以为你们是一伙儿的了?陛下叫你来,是问你些关于嫡皇孙的事情,别害怕,啊。”
沈留祯听闻,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苦着脸说:
“这不能怪我胆子小啊,实在是最近死的【创建和谐家园】太多了呀常侍大人,我又在嫡皇孙身边……”
宗爱引着他往里头走,揪着脸一副无语地样子:“哎呦,你想的太多了,你一个娃娃无官无职的,轮不到拿你开刀。”
“哦……听常侍大人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沈留祯乖顺的跟在他的身后,不再说话。
到了里头,乖乖的跪下磕头,朝着上座的石余佛狸喊道:
“草民参见陛下。”
皇帝支着额头,很是苦恼的模样,许是刚刚被太子太傅弄的心情极糟糕,半天都没有反应。
沈留祯低着头跪着,等了好一会儿,刚想悄悄地抬头看看,就听皇帝说:
“起来吧。”
“是。”沈留祯站了起来。
皇帝看着台阶下的沈留祯,十三岁的年纪,一身的儒生大袖长袍,带着文人内敛和顺的气质,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起了有一次回朝时,看见儿子天真等在城门口的样子。
也是这般少年模样,也是这般的温顺内敛。
“他一向很孝顺。”石余佛狸心里头突然间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然后一股悲痛心酸便开始涌上了心头。
在战场上受多重的伤,从来都没有怕过,也没有痛过的皇帝,觉得这回自己心里头像是被人捅了一剑,如何也好不了了。
他的面容一下子显得沧桑了起来,浑身那种暴戾霸道的气息弱了,像是一个垂暮老人。
他又缓了好一会儿,才问:“乌雷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见他来看朕了……是不是在恨朕?”
沈留祯一听这个“恨”字,顿时警觉了起来,身子僵直,有些慌。
老天爷啊,这可不能答错了,记恨皇帝可还了得,以后还怎么当储君?
沈留祯低着头,脑子快速地转了一圈,开口恭敬地说道:
“陛下,嫡皇孙怎么会恨您呢。是因为为了给景穆太子下葬,嫡皇孙守灵熬夜,一连月余都没有怎么睡觉,最近有些乏的厉害,一直在将养。太医都给开了药了。陛下您是知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