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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太知道你了沈留祯，别以为你三两句狡辩，我就能信你的。我不反对你用计谋，可是，你不能不把无辜人的命当性命，你要是早说明白，将你的打算告诉灵秀，告诉我，布置周全，可进可退，有什么不好吗？！”
沈留祯低下了头，半晌喃喃地嘴硬说了一句：
“灵秀我说了，她是自愿的……跟你说，我怕你不同意。”
“我？！我不知道这么多，我以为是去跟那个什么西部大人的女儿认识认识，我怎么知道是一起被卖到那暗门子里头……”灵秀连忙冤屈地说。
谢元怒道：
“我为什么不同意，我有能力保证她们的安全我为什么不同意？！就算灵秀是自愿的，那步六孤家的女儿也是自愿的吗？！”
沈留祯听闻，抬了可怜巴巴的桃花眼，嬉皮笑脸地说：
“她……她怎么可能是自愿的呢？要是她知道了，这事情哪还做得成？”
“那她犯了何罪，要被活活烧死？！！”谢元立马质问出声。
第731章 陛下因为何事震怒？
在谢元的质问之下，沈留祯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瑟缩，半晌他小声地说：
“又不是我要烧的……我以为……”
“你算了吧，你就是没把她们的命当回事，狡辩什么？”谢元气愤地拦了他的话。
随即突然话锋一转，谢元哽咽了一下，眼含热泪，低沉地说：
“我最恨那些不将别人的命当命的人！你要是能让人自愿替你卖命，那是你的本事！那卖命的人至少还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他们是没有你聪明，可是他们也是人，有知觉有感情。他们在这个世道里头挣扎着求生，本身就已经很难了，难道死都不能死个明白吗？要被人拿来当棋子牺牲？！”
世界安静了……
在场的三个人，包括沈留祯，看着谢元这般哽咽难受，心里头都生出来的一股热流，这股热流从心里头淌了出来酸了鼻子，让人热泪盈眶。
灵秀看着谢元的侧脸，眼睛尤其的亮，以至于忍不住轻轻啜泣了起来，她一直都知道，谢元是个好人的，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一直被藏在心底的痛苦，被谢元这一番话给抹平了，畅快了。
她不知道谢元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由一个世家门阀的贵人身份，看见她们这些人的苦难，还如此的感同身受。
她只知道……那些贵人们看他们这些贱民都当草芥，甚至是他们饿死在路边上，他们也只会嫌弃的瞥一眼，半点同情也没有，好像……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物种。
沈留祯看着谢元，微微张了张红润的唇，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带着泪痕，轻轻地眨了一下，由衷且低沉地说道：
“阿元……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定然会跟你商量，咱们商议个万全的法子。这一回，你愿意怎么罚我都可以。”
沈留祯知道谢元刚刚说那些话时，在想些什么。
想着她一直以来的经历，尤其是在宋国时那些惨痛的经历。
幸好当初害死害死那么多人的阴谋诡计，不是由他主观施行的。
他因为谢元犹豫了，所以后来谢元知道了之后，也犹豫了，没有真的一箭将他射死。
现在看来……如果当初他真的做了，估计早就成了谢元那隔江一箭的箭下鬼了。
幸好，他没有坏透了，所以现在他还有命活着，也有自己心爱的人在身边。
他此刻说得是真的，跟刚刚单纯为了哄谢元，逃脱她的责怪完全不同。
谢元看着他眸光晃动，似乎感受到了沈留祯的真诚，她抿了抿唇，低下了头，半晌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早了，洗了睡吧。”说罢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灵秀看了沈留祯和刘亲兵一眼，连忙跑到了谢元的身后，在她即将关上门的时候，说道：
“谢将军，让我服侍你更衣洗漱吧，或许会有烫伤，我好帮你上药。”
谢元有些疲惫地说：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些事情我自己会料理。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说罢“啪”地一下就关上了门。
灵秀无奈，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等她回到了舞姬们住的院子，其余人早就睡下了，有听见动静的，也只是问她今日干什么去了。
她悄声回答道：“帮主人家做事情去了。”就没有再说什么。
夜深了，都困顿，再也没有人理她。
当灵秀洗漱干净之后，找出了自己平时藏匿的糕点垫了肚子，喝了水，安安稳稳地躺到了床上之后。
她想起今日经历的那样恐怖的事情，才突然又想起来，沈留祯真不是个东西！
可是转念一想到谢元，心里头的怒气和不甘又平了。
重新回归到温暖和平静之中的她，身上拥着被子，莫名觉得自己的心宽和了许多，她心想：算了，他是谢将军喜欢的人。再说了，自有谢将军治他……
然后就渐渐地沉入了睡梦之中。
那一晚，她竟然出乎意料的，睡得无比的安心……
……
……
第二天，谢元依旧早起练功。她脸上有些灰烬落下来的烧伤，看着像是一个个麻点子，但是精神依旧很足。
昨天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情，南城失火烧了六间铺子才被救了回来，连带着步六孤珠云被人发现在暗门楼子门口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市坊间对于这些事情知道的不甚清楚，有许多的臆测和猜想，但是朝廷的圈子里头，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所以今天的早朝格外的重要，沈留祯肯定要去。
要去上朝起的就早，当然就没有时间跟谢元练武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阿元现在看他尤其的不顺眼，不愿意搭理他。
沈留祯路过院子，看着谢元练剑的背影时，默默地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然后一边走，一边用乖巧的声音跟谢元打招呼，说道：
“阿元，我去上朝了。”
果不其然，谢元没有理他。
沈留祯默默地收回了视线，暗自下了决心：惹了阿元不快，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个好结果，这样他才能在阿元这里多得些谅解。
到了朝堂上之后，诸位大臣都在等待陛下前来的时候，都很识趣的没有提昨天的事情。
因为只要提了，就是揭西部大人的面子，撕他的伤疤。大家最好都装作不知道，等西部大人私下里将那个石余仇正给处置了，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是他们不敢提，不代表别人不敢提……
当皇帝石余乌雷到了大殿之上时，很是默契地跟沈留祯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便怒气冲冲地将一叠奏章给扔到了地上，高声怒道：
“朕从未听过如此令人发指之事！！！”
朝堂上的众人一片寂静，有几个位高权重的鲜卑族老将奏章拾起了一两个，看了看里头的内容之后，都不由地看向了西部大人一眼，露出了讳莫如深，外加尴尬的神色。
西部大人一看大家都在看他，顿时脸色便红了，又急又怒，但是又不敢在大殿上发作，不一会儿一张脸已经成了黑色。
这个时候，沈留祯装作好奇的样子，出列上前，一拱衣袖，天真地问：
“不知陛下，因为何事震怒？”
第732章 他为什么敢这么大胆？
皇帝在御座旁焦躁地走动，说道：
“要不是南城那场大火，朕还不知道还有暗门楼子这种地方！怎么！明面上的青楼已经不够你们逛了，非要暗地里头搞一个，草菅人命虐待【创建和谐家园】？！”
气质华贵的皇帝越说越急，他背着双手，偏过脸来用下巴指着西部大人，说道：
“西部大人家的小女儿遇险，朕本想调查清楚始末，狠狠地惩治真凶，替他出这么一口恶气，结果调查出来的东西，看得朕晚上都要做噩梦！”
他说罢长手一伸，指着地上的折子说道：
“都看看，都看看上头写了些什么！！开开眼界！”
皇帝这么说了，其他大臣连忙上前，将那些奏章都拾了起来，轮番传阅。
西部大人也黑着一张脸，硬着头皮跟大家一起看。
他们在下头看着，皇帝就在上头说道：
“他石余仇正不过是一个在野的贵族，祖上跟皇家拉扯了些关系，就敢公然在南城抢夺人的家产，抢掠良家妇女，私设妓院！人家不愿意卖的，就强逼着人签契约。
……他为什么敢这么大胆，为何让他横行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上报让朕知道？！难道你们觉得此事很是寻常，无关紧要吗？！”
沈留祯用目光清亮的挑花眼扫视着众人，见殿上的文武大臣们都低下了头，眼神交流间心思流转，所思所想几乎全写在了脸上。
鲜卑贵族们当然不在乎，觉得此事很是寻常，他们本来就是一路从草原抢到了中原，一路上抢掠着过来的，如此行事只不过是传统罢了，谁没有份儿，谁又有资格指责谁？
而【创建和谐家园】文臣们，则是用一副心知肚明又看热闹的态度时不时偷瞄对面一眼，然后在脸上闪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冷笑来。
皇帝扫视了一圈台下，突然爆喝道：
“朕告诉你们！不要以为街上那些子民都是无主的牛羊草地，可以任由谁来祸害抢夺！那都是朕的财产！是朕的东西！”
他语气十分严厉，怒气几乎可以掀翻了大殿的房顶，配合着这些话，如同当头棒喝，吓得大家一个激灵。
各位正在心惊，就听皇帝又缓和了些语气，愤愤地说道：
“各位与朕共治天下，共享税收。也可以说那是我们所有人共有的东西！那是谁家的私产吗？那是任谁都能上来薅一把的吗？！
只要朕没有赐到你们院子里头，那就都是朕的财产，是大家的财产！如果人人都将街上的东西据为己有，划到自己院子里头，谁来交税？如果人人都肆意虐杀人口，还有人种田吗？！！
你们看看外头那些荒凉的土地，要是都耕种了，朕怎么会没有充足的粮草打仗？！恐怕现在整个天下早就是我们鲜卑人的了！
都是因为没有人口！！
朕为何要下令北部草原的胡人内迁！因为没有人口！！……人口短缺到这个地步，朕一边殚精竭虑的想办法增加人口，你们一边纵容着那些毫无贡献的废物们掳掠良家妇女，虐杀女人？！！”
众臣被骂的灰头土脸，都不敢吭声。
这个时候沈留祯说道：
“陛下所言句句精辟入理，是臣等目光浅薄，没有尽到替陛下分忧的臣子责任。这件事情，臣恳请一定要严惩凶犯，以示效尤。
而且，要严查那些暗门私妓，将那些人口都放出去，妥善安置，禁止私人开设妓院，严格控制私人豢养的姬妾奴仆的数量。”
他说完了之后，对面的鲜卑贵族们脸上都有些不情愿，可是碍于陛下在气头上，将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
西部大人出声反对时，那声音都比往日温柔小意了许多，说道：
“这个……这个限制私人豢养的姬妾奴仆数量就不需要了吧，私人妓院倒是可以禁止。”
沈留祯立马面带诚恳的回答道：
“哎~此言差矣……这若不控制人数，那结果便是将妓院开到自己家里头罢了，请了人来家里做客，那一套残暴不仁的手段还不是照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