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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元的丹凤眼晃动了一下，心下一沉，心想：他不会是也想到了那件事情，还记恨她朝他射了一箭，所以气得睡不着了？
“什……什么事情？”谢元心虚地问。
月光下，沈留祯背着光，像是带了极大的幽怨，说：
“今日你摸了灵秀的头，拍了克三德的肩膀，唯独没有挨过我一下，我去找你坐，还被你给赶走了，越想越气，气得睡不着觉。阿元，你得补给我，摸我一下，也拍我一下肩膀，我就回去睡。”
第660章 得寸进尺
谢元愣住了。
沈留祯见谢元没反应，他心中又急又气，兀自伸手拉过了谢元的手，往自己的肩膀上放了一下，又往自己的额头上放了一下，然后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那个样子，倒真像是赶紧应付完自己，好回去睡觉的。
谢元看着沈留祯离开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鬼使神差地就上前了两步，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沈留祯因为意外和腰间的敏感，顿时抖了一下，连带着喉咙也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都僵直在了那里。
“阿元……”半晌，他声音低沉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头明显带着激动和惊喜。
谢元贴着他的后背，双臂紧了紧，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于是松了手说道：
“你也太小肚鸡肠了，这下行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说罢她就要回去。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转身，沈留祯便已经转过来猛地抱住了她，抱得那么紧，又深情地唤了一声：
“阿元……”
谢元感受着他拥抱，眉目都温柔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安抚着说：
“好了，不要撒娇了，这么晚了回去睡吧。”
沈留祯听闻，站直了身体看着她，但是抱着她的手却舍不得松开，眼睛盯着谢元的眉眼看，盯着她的唇线看。
月光下，谢元的容貌被附上了一层朦胧柔和的白，看不甚清楚，莫名地壮了他的胆子。
于是他再也不想其他，微微侧了脸，就往谢元的唇边凑了过去。
谢元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沈留祯渐渐靠近的嘴唇和下巴，他饱满红润的嘴唇和好看的下颌线，都像是引诱人采摘的花，令谢元心跳如鼓，热气从心里蔓延全身，几乎要从皮肤上冒出去……
沈留祯也很紧张，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亲吻，还是他主动的。
他双手紧紧地抓着谢元的肩膀，越是紧张，抓得越紧，生怕下一秒谢元便跑了。
终于他的唇碰到了谢元的，轻轻地点了一下，谢元的唇形坚毅，但是意想不到的柔软和温暖。
沈留祯见谢元没有动，就那么呆呆地站着，于是胆子又大了些，连忙又贴了上去，轻轻地用自己的嘴唇擦着她的，厮磨着。
可是越是接近，越是不觉得满足，心里开了的那朵花，急需要更多的养分来生长，这让他的吻越发的充满了掠夺性，想要再深一些，再深一些。
刚开始的时候，谢元被唇瓣上那陌生的，酥酥麻麻的感觉给震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沈留祯，一动不动。
可是后来，当沈留祯呼吸越发的沉重，一边将她紧紧地扣在怀里，一边往她的口里侵略的时候。
谢元的思绪突然就从这昏昏沉沉的欲望中跳了出来。
她突然就成了旁观者，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看着沈留祯将她欺在门框上，钳制着她。
而她自己呢？像是一个弱者一样，被动承受着他的掠夺。
原来，她与那些她曾见过的，被迫承欢、无助柔弱的女子并无不同！
谢元突然就怒了，一把将沈留祯推了开来，并抬起手背，擦了一下嘴唇上的湿润。指着他厉声说道：
“你够了啊！不要得寸进尺！”
说罢就转身进了屋子，“咣当”一下将房门关上了。
沈留祯被吓到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觉得被谢元嫌弃了，心痛无比，疼得他力气都快被消耗光了，身子根本就动不了。
他就这么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缓了许久，才默默地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走的时候，他脚步踉跄，扶了一下廊柱才站稳了，还不忘在心里头嘲讽自己一番：
这下，更睡不着了……
……
……
第二天，谢元起床练功，沈留祯罕见的没有去看。而是早早的就出了门，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谢元擦汗的时候，四处都没有找到沈留祯的身影，心里头又有些空落落的。开始后悔自己昨天晚上的做法。
沈留祯做错了什么吗？并没有。
她不高兴，只是因为不喜欢……不喜欢女子在男女情事上的被动和弱势。
再也没有比男女间的这种事情，更让她感到女子的悲哀了。
她见过的所有，包括军营里头红帐子里头的景象，包括灵秀那日被人围住的遭遇，都让她觉得男女之事，对于女子来说，是一种掠夺和欺辱。
她上阵杀敌从来没有败过，怎么可能沦为那个被欺辱的人，绝对不可能！
谢元想到这些，满脸的怒气。
可是一想到昨日沈留祯被推开时那种受伤的表情，她又开始止不住的内疚。
这又不是他的错……
他生来就是个男子，她生来就是个女子，这事情只能怪老天爷，总不能怪沈留祯不该是个男人吧？！
谢元正在烦躁，一转身，正好看见沈留祯从外头回来了，他身后跟着独孤坚还有刘大哥，正顺着走廊往前厅去。
过程中，刘大哥跟她打了招呼，独孤坚也给了他一个不善的眼神，独独沈留祯看都没看她一眼，仪态翩翩地径直过去了。
谢元的心突然就酸了一下，她还没有细想这酸涩是因为什么呢，就被她强大的自制力和精神力量给压了下去，只是单纯的想着：
留祯生气了，回头吃早饭的时候，给他道个歉吧。
可是谢元洗漱了出来，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厨房将早饭送到了她的屋子里头，并没有见沈留祯来。
明明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都是一起吃饭的。
“你们沈郎君呢，他不吃饭？”
“哦。”送饭的婢女这才想起来什么，回答道，“对了，郎君让我们告诉将军，今日他跟独孤将军有要事谈，就不吃了，您自己吃吧。”
谢元问：“他让你跟我说的？”
“嗯。”婢女眨了眨眼睛，认真地应了一声。
谢元听闻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哦，那说明留祯并没有生气，那就好。不打扰他做事了，我可以放心忙我自己的了……
而此时的沈留祯并不知情。
他正在面带微笑的跟独孤坚辩论呢，如果他知道谢元是这么得出结论的，估计当时便气得吐血了……
第661章 什么叫移风易俗？
沈留祯面带笑意，和善地问对面的独孤坚：
“独孤将军觉得如何？”
独孤坚皱了皱眉，天生的肿眼泡挤了细长的眼睛，显得很生气，他说：
“陛下让你找个鲜卑老顽固商量，你就找我？……你听听我这一口流利的汉语，我是老顽固吗？”
刘亲兵在一旁小声地说：“这水平也不算流利吧……”
独孤坚一滞，看向了刘亲兵，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一副想打架的样子。
沈留祯脸上的笑容很甜，带着浅浅的酒窝，说道：
“将军当然不算是那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了，可是，鲜卑人里头明白自己族人立场，又讲道理跟我关系好，还心系江山社稷忠于陛下的人，就只有独孤将军一个了呀，我若是不找你，还能找谁呢？”
他说着侧脸朝外指了一下，说：
“总不能让我去找那几个领兵打仗的鲜卑族老商议吧？那我估计还没有开口，就被人打出来了。”
独孤坚本来炸着的毛，一下子就被捋顺了，心里头还有些窃喜和不自在，他别别扭扭地说：
“这倒也是，你说吧。”
刘亲兵在一旁撇了撇嘴，心里头暗笑，这个家伙还是单纯，三言两语的就被沈留祯给哄住了。
沈留祯直接开门见山，认真地问：
“陛下准备移风易俗，你说，是让所有人跟着【创建和谐家园】改呢，还是跟着鲜卑人改呢？”
“什么叫移风易俗？”独孤坚傻愣愣地问。
沈留祯一滞，差点心梗了。他默默收回了自己跃跃欲试的胜负欲和期待，抿了抿唇，将心里头的梗给压了下去。
独孤坚的汉语水平，在顽固的鲜卑人里算是中上了，跟他说个话还这么费劲……
可想而知，这才是胡汉两族辩论时候的最大障碍：
交流起来都困难，估计解释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要花费很多时间，妄想靠唇枪舌剑将对方驳倒，并且心服口服……还得是翻译完了意思之后的事情了。
看来，到时候少不了用鲜卑话争论了。
沈留祯缓了一下自己焦躁，平复了好了心态之后，说道：
“就是，说一样的语言，过一样的节日，穿一样的衣服，祭祀一样的祖先，等等……”
“这不是扯淡吗？【创建和谐家园】和鲜卑人是一个祖先吗？让你祭祀我们的祖先你干不干？”
沈留祯垂了眉眼，思索了一瞬之后，语气温和地问：
“那我换个词，祭祀一样的神明。只不过【创建和谐家园】的神明大多是自己的祖先，比如孔子，老子，鲁班，三皇五帝……”
“那【创建和谐家园】的神跟鲜卑人的神也不是一回事啊！我们祭祀的是天，是水是火！那都是真正的神！要祭拜也是你们【创建和谐家园】跟着我们祭拜，谁要跟着你去拜【创建和谐家园】的祖先啊？！
你们的祖先又不是我们的祖先！这你都能想得出来？！这话你都不必跟那些老顽固说，我现在就想打你！”
独孤坚很是激动，冲着沈留祯唾沫横飞，刘亲兵就坐在沈留祯身后的位置，连忙说道：
“这不是商量的嘛，商量就好好商量，急什么眼啊？！”
沈留祯却一点没有生气的模样，他只是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睛思索着独孤坚的话，很是入神。说：
“其实，我们也祭天，天子天子，说得便是上天之子。也有火神祝融，也有水神龙王，甚至还有治水的大禹……跟我们一起祭祀，不会缺了什么的。”
“狗屁！我们的天神就是天神，跟你们的神不是一回事！什么祝融我们不认！你死心吧决不可能！你祭祀你们的，我们祭祀我们的，凭什么要改？！让你抛弃了自己的神明，跟我们祭祀你愿意吗？！”
沈留祯沉默了一会儿，十分诚实，又气馁地回答道：“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