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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对你以后的前程，可有何打算？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可不容易，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这么丢了啊。”

  　　李欢实听闻，有些不悦，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问，他倒是不敢说话了。

  　　还是王愈将话接了过来，有些颓唐的说：

  　　“明说了吧，解将军她毕竟是个女人，没有人看好她，觉得跟着她能有什么前途。她现在是大将军不假，可是但凡底下的那些都统，校尉们不听她使唤，那她就无兵可用。欢实，我是觉得你这个人有些可惜了，才跟你说这些……你若是跟着她走，迟早死路一条，换条路吧。”

  　　李欢实脑海中想着过往，想着谢元那些令人心服口服的风采，想着他们的情谊，愤怒地想要替谢元辩解些什么，可是憋到脸色通红都说不出什么有利的话来……

  　　不管她多么优秀，多么的令人敬佩，她都是个女人不是吗？

  　　你扭过头看看，这世上有哪个女人像她这般？

  　　女人都是软弱可欺的，需要男人来保护的弱者——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自从她是个女郎的身份曝光后，多少不曾见过谢元出手的人，端着一张好奇又猥琐的脸，将谢元跟自己身旁的女人们挂上钩，毫无敬意的揣测她：

  　　……老实说，她那些军功，都是你们替她挣的吧？

  　　……她跟你们许多人都睡过了？

  　　……不可能，女人都是花拳绣腿，不用点手段怎么可能爬这么高？

  　　……我听说，他跟沈国柱有一腿，不仅仅是师徒那么简单。

  　　……沈家父子关系势同水火，肯定全是这个妖女的缘故。

  　　还有许多许多……

  　　克三德想杀人不是没有理由的！曾经他们敬仰的像是神一样的人，在旁人的眼睛里头，就是个肮脏且无用的女人。

  　　他们侮辱的不是仅仅是她，还是跟着她的所有人……

  　　李欢实有多恨这些人这么自信且肯定的揣测，他就有多恨谢元是个女人的事实……

  　　因为她是个女人，从前属于他们的荣耀、出生入死的情义，瞬间都脏了！

  　　他们的将军……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女人呢？

  　　李欢实觉得无比的悲哀，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上了他的心头。

  　　半晌，他憋着的脸色慢慢地又白了回来，声音是漂着的，好似魂魄已经从这具躯壳里飘了出去，他听见自己毫无感情的说：

  　　“好啊，换哪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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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国皇宫中

  　　夜半，小皇帝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又哭又嚎。

  　　守夜的小太监连忙指挥着众人掌灯，不一会儿寝殿便灯火通明。

  　　“陛下……怎么了？”小太监关心地问。

  　　小皇帝脸上还挂着泪，拉着小太监的手说道：

  　　“我梦见满朝文武把朕杀了，将沈国柱推上了皇位……所有人都想要朕的位置，所有人都想杀朕……呜呜呜……”

  　　小太监劝他说：“陛下……那些胆敢篡权的人，都被何公公找出来杀了呀，您别怕……”

  第581章 死不瞑目

  　　“朕为什么不怕？朕是傻子吗？沈国柱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取代了朕的位置。”小皇帝哭着说，脸上突然出现了恍然的神色，说道：

  　　“朕懂了，朕终于懂了，父皇当时为什么说马国公和沈国柱两个都在，是保朕的，丢了任何一个，便是害朕的！”

  　　他越发的激动，喊道：

  　　“现在马国公没了，所以沈国柱就要害朕了，再也没有人能制住他了。我当时为什么没懂，非要杀了马国公？朕不该杀了他呀……呜呜呜……”

  　　小皇帝掩面痛哭。

  　　他身旁的小太监看着这一幕，神色惶惶，不知道该怎么劝。

  　　小皇帝突然一仰脸，拉着小太监的手，面色发抖，瞪着的眼睛满是惊恐，说道：

  　　“朕这就下旨，赐死沈国柱……对，只要他死了，朕就安全了。”

  　　小太监听闻眼皮子一跳，刚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小皇帝就对着他吼道：

  　　“愣着干什么？！拿笔墨来！拿朕的玺印来！”

  　　小太监整个人吓了一跳，身子震了一下，连忙转了身去拿去了。

  　　自从怀真公主死后，小皇帝就开始做噩梦，越来越疯癫，整日都说有人要害他。

  　　以前脾气还是好的，现在动不动就要杀人……

  　　小太监不敢多嘴，只是转身就将这个事情，托人转告给了何公公。

  　　好在何公公那天一直在文德殿，离皇帝的寝宫比较近。听了这个消息就往皇帝那儿赶，去拦他。

  　　寝宫内，何公公看着小皇帝已经写好了的诏书，苦着脸说道：

  　　“陛下……前线正在打仗，解将军在御敌，您现在将沈国柱处死，前线万一反了如何办？！”

  　　小皇帝愣了一瞬，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也没有想到谢元。

  　　此时突然经何公公提醒了，他又害怕起来，眼睛珠子晃动着，过了一会儿又说：

  　　“他们知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是沈国柱在朕的身边，带着人密谋要篡位。不杀了沈国柱，朕先没命了！”

  　　“哎呀……先前沈国柱当着朝堂揭发了于霍二人，不可能再有人拱着他造反了，陛下放心好了。”

  　　小皇帝立马激动地吼道：

  　　“你说不会就不会啊！敢情到时候丢了性命丢了江山的不是你！”

  　　何公公听了眼睛都瞪大了，心中憋着委屈，咬着牙看着小皇帝半天，最后直接就将手里的诏令给撕了，语气淡淡地说道：

  　　“陛下……老奴今日之所以对陛下不敬，全是因为先帝临终前的嘱托，他对老奴恩同再造，所以老奴不能看着你胡来……别再写了，发不出去的。”

  　　说罢就走，到了大殿门口，看着那两个宿卫军。

  　　因为服饰不同，明显一个是禁卫军，一个是城防营的兵。

  　　他用余光瞥了眼，用较为尖细的嗓音提醒道：

  　　“你们解将军在前线带兵御敌，临走时既然嘱咐了让你们听沈国柱的，那陛下什么命令该听，什么命令不该听，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两个值守的卫兵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头看见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然后小声应了声“是。”

  　　小皇帝在里头，看着这一幕，顿时整个人都跌坐了回去，万念俱灰。

  　　……他真的还是皇帝吗？

  　　……

  　　……

  　　何公公从宫里出来，就回到了监察司，对着章青满脸的烦躁，问：

  　　“前线可有猫腻？”

  　　章青认真地回答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都算是正常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何公公脸色铁青，怒道：

  　　“马国公临死前说得那些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得查出来啊，查不出来你就给我滚回去到廷尉的手底下抄卷宗去！”

  　　章青被迁怒地的很是尴尬，他心里头知道何公公肯定是在小皇帝那儿受了气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师父……宫里头，不太平？”

  　　何公公发了脾气，脸色也好了些，但也只是好了一丁点，说道：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以前陛下还能听人的劝，现在连劝都不听了，指责起我来了。

  　　说什么到时候丢了性命被夺了江山的不是我，所以我说话轻巧。我心想，要是我的命我的江山就好了，我他娘的现在早就躺平了等死呢！”

  　　他喘了一口气，越想越生气，接着愤愤不平地说：

  　　“活着的还有比我累的吗？！监视满朝文武不说，还得监视敌国的动向，一天下来光是看竹筒撕信件，手指头都掰肿了！睡觉都在揣摩各路动向，生怕哪个造了他刘家的反，我没察觉的到！”

  　　他说着委屈地憋了嘴角，眼泪都快下来了，泪光闪动地说：

  　　“……要不是记得先帝的恩情和嘱托，我哪坚持到现在？早撂挑子了！”

  　　章青看着小个子的何公公此时委屈的像是一个可怜的小老头，心里头有些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刚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劝慰一二。

  　　一个小太监就拿着了一个封漆的竹筒走了进来。

  　　何公公赶紧抹了一把脸，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伸手接了过来，一看封口上的花纹，顿时有些激动。

  　　那是从魏国送来的消息。

  　　他连忙拆开了竹筒，打开了里头的信卷查看。

  　　那是沈留祯通过潜伏在魏国的宋国细作渠道送过来的，上头明明白白的写着：

  　　“马国公指使自己亲信边防军将领，让出了两座城池，来换魏国大军压境，两厢配合，设计诛杀谢元以及沈氏一族势力。”

  　　何公公一看，顿时脸都白了。

  　　章青和那个小太监见他的脸色不对，都不由自主地往他的跟前靠了靠，想看看上头写得什么。

  　　只听何公公神色恍惚地说道：

  　　“马祥和……怎么会堕落到如此地步？他曾经不是这个样子的。……当真是……哪管他死后洪水滔天……谁也别想好过啊。”

  　　章青看清了上头的字，连忙说道：

  　　“公公，不管这个情况属不属实，都得跟解将军通个消息，让他们小心啊！”

  　　话音刚落，他就见何公公的身子突然梗了一下，像是打了一个嗝，却没有打出来似的。

  　　而且他双眼望着虚空处，眸光闪动，表情满是难以置信。

  　　章青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