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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元看着他们进了平时理事办公的偏殿大门,紧抿着唇,不甘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孙田扶着她,也这么看着,两个人许久都没有动,内心的低落和寒凉无以言说。
他们死了那么多的人,肖二蛋也死了,但是好像并没有人在乎,没有人可惜。
在他们战死了的当口,这些手握大权,轻易间决定了那么多人生死的人,只在乎自己孙子的满月酒办得妥不妥当,这件事情有没有影响到他们争权夺利……
谢元的眉眼痛苦地拧了一下,附又长出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颓唐和眼泪都一并咽了进去,随即转过身,打起精神接着往宫门外头走。
一路上他们心情沉重,默默无言,直到到了宫门口附近,见到了随护大营的都统陈久。
他看见了谢元就折返迎了过来,看那个样子,是在等她。
“陈都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改天……”谢元抱着拳卡了一下。
旁人这个时候可能会说,改天我请你喝酒。可是她不能喝酒,她需要时刻谨慎保持清醒。
于是改口说道:“……改天请你吃饭。”
陈都统看着谢元爽朗的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吃饭不必了,等解将军伤好了,跟我切磋切磋武艺,指点属下一二,那就太好了。”
谢元听闻,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这个提议太合她的心意了。因为刚刚看见了马国公他们谈论酒席,现在她想起请吃饭就厌恶的想吐。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一言为定。”谢元抱拳笑着说。
“好……”陈久看着谢元,见孙田在一旁扶着她,脸上的笑容小了一些,就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陈久就将自己在这里等她的目的说了出来:
“沈国柱曾经说过,若是真的为他好,就得避嫌少来往。所以刚刚在大殿里头,我也没说上话。可是……将军为死去的将士们据理力争,所说的每一句,属下都感铭肺腑,热泪盈眶。”
谢元情绪低落,木然地说:
“感铭什么,事情本就该如此,只不过由我说出来了罢了。”
陈久看了她一眼,迟疑着说:
“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是忠臣,是对死去的将士们最好的结果了,总比所有人都白死了强。”
谢元听闻,凄惨的笑了一声,说:
“我怎么觉得,所有人都是忠臣,反而更令人绝望呢……”
谢元扬起了头,看着前路,眼睛里头泛起了心酸的泪光,说:
“真希望回到边境去,至少,杀敌便是杀敌,不会莫名其妙的死在内斗之中,死得毫无意义……人命,不应该这么儿戏。”
陈久一阵沉默,似乎也因为谢元的话而心生伤感,过了一会儿他说:
“人和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小卒子的命,自然比不过当朝权贵的命,若是这件事情最终没有你希望的结果,我希望你不要太难过。”
谢元在宫门外站住了脚,看着不远处等她的马车,车门闪着一条缝,她知道沈留祯不敢出来,正在马车里头等她。
可是陈久的话,让她本来就沉郁的心情又愤怒了起来,她松了孙田,扭过头来问:
“陈都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在大殿上,军令规矩讲得不够明白?”
陈久听闻,侧了身子,却垂着眼睛不敢看她,说:
“军令规矩都不错,可是,如果他们真的都按照军令规矩来,也就不会这件场混战了。有许多事情,讲不来道理。这也是今日朝堂之上,沈国柱不说话的原因。因为他心里头清楚,光讲道理办不成事情,所以……”
谢元不由地冷笑了一声,不客气地接话道:
“所以,我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了他们的意,就让这件事情稀里糊涂的揭过去?全当那些人的牺牲……”
谢元说着哽咽了一下,眼中含泪,将脸侧到了一旁,抿着唇再也没有说下去。
陈久抬眼,就看见她英气俊美的侧脸透着无奈和痛苦,心中不忍,很快又移开了目光,声音带着歉意说道:
“我年纪比你长上许多,曾经也跟你一样,觉得道理便是道理,许多事情就该按照道理来。可是时间长了,经历过了太过的不得已和无奈,渐渐地这种执着也就淡了,你还年轻……以后就懂了。”
“我不懂!”谢元扭过脸来,眉目凌厉,低沉着声音怒道,“我也不想懂不屑于懂,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那种面对“不应该”低头妥协的人,不如死了干净!”
陈久看着她,眼神中有些焦急,又有些心痛,说道:
“何必呢,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抗不过大势,这么固执最终只会让你撞得头破血流。稍微圆滑一点,糊涂一点,前行的路会更好走一些,这对你以后的前程是有好处的。”
谢元眼神坚定,颇具威势的丹凤眼眸光亮如星辰,她将脸扭过一旁,语气中透着不屑,说道:
“这种话我从小听得多了。可惜我就是一路趟直了过来的!从前如此,以后亦是如此!”
她说罢,对着陈久抱拳,礼貌中透着拒绝的意味,说道:
“多谢陈都统的好意,谢某心领了,告辞。”
说罢就捂着腹部的伤口,抬步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陈久站在原地,看着她挺拔决绝的背影,眸光因为触动而晃动着,久久都没有离开。
第488章 迁怒
沈留祯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迟迟不见谢元从宫里头出来。
这时间太长了,他在外头等待的时候,一想到谢元有可能会从亦善的口中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就紧张害怕,心脏像是被人拿小刀子割似的难受。
他是已经想好了,如果谢元问起来,他就打死不承认,就说是亦善因为恨意,攀咬污蔑他。
如果实在是抵赖不了了,他就说出实情:
自己本没有想动手,是亦善做下的,他已经将亦善这个黑手替她抓了送给了宋国赔罪。就冲着这一点,谢元对他的气多少也能消一点。
可是打算好了是打算好了,等死的过程终究是太过煎熬。饶是他一贯懒惰坐得住,在马车里头等谢元下了金殿回来的时刻,也分外的漫长。
当他终于看见谢元出现在宫门口的时候,他心里头刚刚一松,就看见谢元的身旁跟着陈久,两个人一起出来的……
沈留祯的心,顿时又紧了起来。
谢元身材颀长匀称,身姿挺拔,陈久生的高大威猛,两个人都是军旅出身,带着一样的爽利气势,颇有一种和谐之感。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出来的,脚步不快,看表情上也没见有什么笑脸,但是沈留祯看着陈久那小心翼翼,略显卑微的眼神就来气。
他用手中的扇子挑着马车的门,将门缝慢慢挑大了些,让自己的视野更清晰,桃花眼危险的眯了眯,看着陈久心想:
当初说交朋友可是有前提的,若是你敢对阿元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定要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他正在腹诽间,就见两个人情绪好似越来越激烈起来,谢元的表情也越发的气愤和不耐。
沈留祯看见这一幕,微微仰了下巴,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不管陈久有什么心思,反正阿元表现的是挺烦他的,这就好……
很好。
正这么想着,谢元与陈久分开,利落地朝着马车走了过来。
沈留祯连忙殷勤地将马车的门推开,大敞着,自己往里头缩了缩,等着她进来。
“阿元,你可算回来了。”沈留祯看着进来的谢元,脸上带着笑意说。
谢元正弯着腰,一抬头看见了他,直接给了沈留祯一个恨恨的白眼,就捂着伤口慢慢地坐了下来。
沈留祯见谢元对他是这个态度,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
刚刚幸灾乐祸陈久没有得到好脸色的心,一下子就飞了。
他的眼睫毛轻轻地抖动了两下,随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温和又关心地问:
“阿元,你怎么了?有没有扯到伤口?”
谢元没有看他,捂着伤口坐直了身子,将另一只手放在了膝盖上,依旧是板正威武的坐姿。
更衬得旁边小心翼翼看她脸色的沈留祯,像是一个小媳妇。
就听谢元直视着前方,冷冷地说道:
“我现在看见魏国细作就忍不住想【创建和谐家园】,少跟我说话。”
沈留祯听闻,伤心地垂下了眼睛,心中不由地想,她还不知道自己跟这件事情的关系,就已经厌烦他到这个地步了。
要是知道了呢?
马车已经动了,在街上慢慢地走,沈留祯终于打破了沉默,用低沉又伤心的语气说:
“阿元,你这么对我,着实让我委屈的紧。”
他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吐出了自己心中的哽咽似的,接着说道:
“不说那个亦善,是我辛辛苦苦替你们抓到的,就说……这件事情本身,你若是怪,也怪不到旁人的头上,要怪就怪你们那个无能的小皇帝,还有底下那些不臣之心。”
谢元听闻咬了一下嘴唇,她又想起了亦善在大殿上那种嘲讽张狂的笑。再配合着沈留祯现在的话,她更恨了:
“你说得对,宋国的朝堂是有诸多的问题,令人心寒。可是要不是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挑拨,这事情也不会发生!”
沈留祯抬了一下眼睛,将手中的扇子转了个面,小心翼翼地说:
“既然内里出了问题,即便是现在没有事情,也只是腐肉生蛆的上头盖了一层光鲜的表皮罢了,该烂出来的迟早都会烂,不过早晚的事情,怨不得别人什么……”
他声音很温和,生怕谢元听不进去,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透着心虚。
他知道谢元不愿意听,听了也会生气,可是若是现在不说,不多说一些替自己辩解。他怕有朝一日,谢元知道了真相,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是,问题本来就有,我知道这个世间没那么干净。可是世上若是少了你们这种人,那天下不知道太平多少!”谢元语气很冲。
沈留祯目光闪烁,似有泪光,他看着谢元有些不可置信,轻声问道:
“阿元……我这种人,是哪种人?”
谢元对着他怒吼:“你自己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吗!”
沈留祯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像是受了惊,又像是很痛似的,微微哆嗦了一下。
他低下了头,喉头哽咽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微地说:
“是,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他偏过了脑袋,眼泪像是一颗珍珠似的“吧嗒”滚落了下来,干净的脸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随即他用不甘的语气说:
“你为了些不相干的人迁怒于我,说什么少了我这种人天下就太平多了……”
他说着又转过脸来,直视着谢元的眼睛,泪光闪动,咬着牙轻声说:
“如何?你杀了我吧,为了天下太平?”
谢元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瞳孔瑟缩了一下,心有些疼。
这张脸伤心的时候,尤其的让人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