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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留祯则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在无声的背自己的功课。偶尔眼睛会从手中的书移开,看着谢元舞剑的身影,一副艳羡享受的模样。
只见谢元突然冲着旁边一个歪脖子树跑了过去,三步踩完了树干,在空中一个跃身旋转,长剑一挥,只听得一声“噌”的剑气破空的铮然声,对面的那棵大树的树叶被劈掉了一地,簌簌地往下掉。
谢元空中矫健的身姿身轻如燕,像是一只猫一样无声的落了下来,将剑往旁边的草地里一插。
“咔嚓”一声,一根树枝断了,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好做了谢元走过来的背影。
沈留祯嘴角忍不住噙了笑,就听旁边跟着他们的一个小丫鬟嘀嘀咕咕地说:
“好好的树,非要上去砍了它……”
谢元像是力竭了一般躺在了沈留祯的旁边,喘着气,也嘟囔着说:
“你们要是放我出去玩,我就不砍树了。”
小丫鬟彻底不吭声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在一旁收拾点心盒子。
沈留祯扭过头看向了谢元。
见她双手朝上,枕着自己的头看着天上的白云发呆,于是小声地恭维她说:
“兄弟,刚才那招帅气啊,看得我都想习武了。”
沈留祯日常这么说。
谢元白了他一眼,依旧看着天上慢慢飘动的白云,说:“别说啊,该动一动,我正愁没人跟我对练呢。”
沈留祯翻了一页书,说:“那还是算了吧,我也只是想一想,何必要在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浪费时间。”
“你总是有理的。”谢元吐槽他。
春天的天气不冷不热,清风徐徐,树叶时不时的晃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谢元垂了下眼睛,用靴子踢了一下旁边沈留祯的脚,小声地说:
“你想个办法,咱们出去玩吧!”
沈留祯又翻了一页书,极为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大声说:“你没看这么多人看着呢么,往哪儿去啊。”
此话一出,那几个负责牵马的小厮,端茶倒水的丫鬟,瞬间都带上了警惕地眼神看向了树底下的他们。
刚刚那个多嘴的丫鬟还出声说:“阿元,你安生些吧,这几日夫人的身体不好,别又惹她担心,回头你们要是私自跑了,我们这一群人还要挨打。”
谢元仰了下脸看了看他们,又瞪了一眼沈留祯,一双丹凤眼变得细长:“你又是故意的吧?是不是想要挨打?”
沈留祯下意识地抬了下自己的胳膊……
没办法,对于一个经常挨打的人来说,防御姿势已经成为本能了。
他见谢元只是说说,没有真打算动,稍微放下了心。可是她那双天然带着威势的丹凤眼这么看着他也着实吓人,于是支支吾吾地说:
“师娘身体不好,你不担心吗?还要惦记着出去玩。”
这句话又被沈留祯那暗搓搓的心思戳中了谢元的软肋。
果然谢元脸上的怒气没了,转而又望着天空,眼神闪烁了一会儿,带着伤心又无可奈何地语气说:“我娘……她时常身体不好,我都习惯了……”
正在此时,一阵马蹄踏地的声音震动声传来,谢元和沈留祯两个起身往背后看了过去。
果然是沈父带着人回来了,只是身上还穿着全套的盔甲。
谢元站起来对着沈父兴奋地挥了挥手:“师父!师父!”
可是这一次沈父只是在疾驰的马背上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也挥了两下手,就走了。
谢元有些疑惑,沈留祯此时才从树底下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谢元的身边,与她一同看着沈父急匆匆地进了谢家的门,说:
“看样子好像是有什么急事……”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咱们回去看看。”说罢谢元就跑了到了他们两个的小马身边,跳上了自己的马,夺过了小厮手里的缰绳,拍马而去。
沈留祯看着谢元骑着马儿疾驰的背影,愁眉苦脸地说:“……哎呦,不嫌累吗?整日里跟一阵风似的乱窜。”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依旧跑到了自己的马匹跟前上了马。
小丫鬟冲着他的背影问:
“小郎君,你们还回来吗?这里收拾不收拾?”
“收了吧。”沈留祯说,追着谢元的马后头就跑远了。
谢元一进大厅的门,就见他爹谢昀一脸颓唐的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另一边,她师父沈将军,同样也是一脸的愁容。
“谢兄……节哀吧。”师父垂着眼睛说。
“我知道……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惨烈。”她爹谢昀神思恍惚,喃喃了一句,抬眼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谢元,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她,脸上是她看不懂的神情。
谢父慈爱的对着谢元招了招手。
这一幕让谢元觉得莫名的忐忑和沉重,她一步步地向着自己的爹爹走了过去,乖顺地依偎在他的身旁,仰着脸看着他。
谢昀伸出一只手来,摸着她头顶的发心,又摸了摸她的脸,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然后突然,两滴泪从他的眼眶滑落。
他的表情痛极,泪如雨下,崩溃的是那么地猝不及防,那么地彻底……
以至于谢元愣愣地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爹悲痛的表情,整个人都懵了……
第27章 满院子的人怕什么
那时候谢元还小,感受不到什么具体的悲伤。
她只知道,从前在北边的那些的亲戚,那个庞大的家族,因为太爷爷言语得罪了皇帝,被诛了九族,死了很多很多的人,连与谢家联姻的其他氏族都遭到了血洗。
这对北方的那些氏族门阀来说,堪称一场浩劫。
要不是他们家迁了出来,渡过了国境线,肯定现在也死了。
也不是她心冷坚硬。实在是在北边的时候,他爹谢昀没有官职又是旁支,时常受族长那一支的冷遇和白眼。
谢家最显贵的那个太爷爷谢白正,在北朝做了几代帝皇的丞相,当仁不让是谢家的中流砥柱,所以时常觉得他们这些旁支都是沾了他的光讨饭的……
实际上她爹时常去拜会,并不是相求提携,而是喜欢谢家族学的藏书阁,自己家里头没有的,都会去亲自录一些手抄本放在自己家里而已。
谈不上多亲厚,又有什么好悲伤的呢?
后来才渐渐地明白,她爹为之痛哭的并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些人,而是谢家整个家族。
谢氏几百年传承的根基和荣耀毁于一旦,只剩下了他这么一个流水浮萍,不知道何时就要消散在历史长河中的谢家……
“帝王一怒,真狠啊……”谢父咬牙切齿,泪流满面。
两日后,谢家在谢父的主持下进行了一次祠堂大祭,谢氏族人的新牌位密密麻麻的一片,供桌都摆不下。
谢父只好另外刻了一个大的祭碑,放在了一旁,算是谢氏族人共同的牌位,好让这次浩劫的全族老少,在阴间都能吃上香火,不至于成了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
供桌上牌位林立,可是供桌下头跪着祭祀的人,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是着全孝的。
如此鲜明的对比刺痛了谢父的心,他看了看在一旁跪着的谢元,又看了看旁边以学生的身份来这里祭拜的沈留祯,忍不住就叹了一口心酸。
在一旁一直掉眼泪的谢夫人,自是将谢父所有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
他们两个心意相通,又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谢父心中此时在想什么,她如何能不知道。
谢家人丁凋零……快没了。
因为她,至今连个男丁都没有。
想到此处,本来就因为谢家如此惊天浩劫而伤心的她,愧疚地哭得更狠了些。
新丧之人,须得守灵七日,不能让香火断了。
晚上谢元她爹担心谢夫人身体,就留着谢元在祠堂里看着。
而沈留祯则在一旁陪着她。
祠堂里头燃香和火盆已经烧了好几天,白色的烟雾笼罩着。让夜晚昏黄的灯更加的朦胧了一些。
几个小厮丫鬟守在祠堂的柱子旁上,正在打瞌睡。有一个不知道是谁,还起了呼噜声。
不过好在有这呼噜声,才让这寂静的夜晚不至于那么安静,也不太显得这满案几的牌位过于吓人。
谢元将纸钱一个个的填在火盆里,沈留祯又忍不住往她的跟前凑了凑,两个人跪着的衣摆叠到了一起,胳膊肘挨着胳膊肘,都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谢元扭过头看了看他,见他侧脸圆润的脸颊有些苍白,于是问:
“你害怕?……害怕就回去吧。”
沈留祯问她:“你不怕吗?”
谢元无所谓地又将一叠纸钱扔进了火盆里,说:“这有什么好怕的……满院子都是人。”
满院子都是人?……是啊,谢家这么多亡魂,估计后头的院子都站不下……
沈留祯扭过头看向了身后空荡荡的院落,不知为何,隔着缭绕的白色烟雾,总觉得有多人人影站在那里,吓得立马哆嗦起来。
他赶紧抓住谢元的胳膊,结结巴巴地说:“你吓唬【创建和谐家园】什么……满院子哪里有人?”
谢元一愣,说:“……你乱想什么呢,我说的是谢府上上下下活人这么多,你怕什么?……你就是乱七八糟的志怪书籍看得太多了,整日里胡思乱想的。”
谢元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听了这话,沈留祯抓着谢元胳膊的手明显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
“你说的对,以前我也不知道害怕来着,就是最近看那些古怪故事看多了……以后不看了。”
谢父安置完夫人,从卧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这两个孩子依偎在一处守灵的样子。
刚刚谢夫人因为没有为他传宗接代,一直自责地哭泣,拉着他说了自己好些不是,连让他纳妾的话都说了,好不容易才劝着歇下了。
现在看见谢元和沈留祯在一处,守在谢家的祠堂中,突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
沈留祯是个好苗子,若是他能给自己做女婿,也不至于让谢家几百年的风华,和那些书籍断了传承。
他这么想着,就连忙转了回去跟夫人商量去了。
如果能将这桩亲事做成,跟夫人说明谢家并不算断了传承,也许她就不会这么自责了。安了心,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夫妻两个时日还长,只要她还好好的,儿子总会有的。
……
……
谢府的祭祀一过,谢父就将沈父请到了家里来,握着自己的手,默不吭声的坐了许久。
沈父一直等了他半天都等不来到底要干嘛,大老粗的粗犷劲儿就上来了,急道:
“谢兄,你叫我来说是有要事相商,你倒是说话呀!”
谢父纠结地扯了扯脸皮,他还没有过怎么说清楚谢元是个女娃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