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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谢元就一个上步转身,就要给周免一个飞踹。可是刚刚上步,周免却突然欢快了起来,异常亢奋地朝着众人说道:
“哎!大家还不知道吧?!!咱们校尉……”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谢元心中警觉,直接一脚就加速甩了出去,将举着双手的周免一脚给踢飞了出去,狗吃屎一样趴在了地上。
周免半截子没吐出来的话,也被踢断了。
他觉得这一脚挨得狠了,踢得他爬都爬不起来,他只能扭过了脸,看着远处走过来的谢元,委屈地撇着嘴,气息不通地说:
“话……话都不让我说完吗,啊?”
谢元走过来,一把揪着他后脖颈子,咬着牙警告他说:“你要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真不怕死啊?”
周免眼泪都快出来了,说道:“我要告诉他们,你升了中郎将了不行吗?”
谢元一听,愣了一瞬,知道自己又因为心里头有鬼而冤枉人了,顿时内疚感就涌了上来。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周免从地上拽了起来,还十分贴心地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
“一招都过不了,即便是司军也不能这么差劲吧?”
“谁说我一招过不了,不是你偷袭我吗?”周免觉得后心疼的透背,龇牙咧嘴地嘴硬,给自己找面子。
谢元正在替他拍打胳膊上的土,一听这个话,手势立时就不动了,丹凤眼一抬,又是冷酷无情的模样。
周免眼角瞄见了,顿觉不妙,连忙解释说道:“不是……我确实……我确实不行,得多练练。呵呵,呵呵呵……”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看见周免的反应,都跟着起哄,哈哈哈大笑。
周免觉得脸红,一边捂着被踢疼的后背,一边朝着众人喊道:
“笑什么笑……大家不是一样,你们有什么资格笑话我?啊……还有现在咱们校尉,是中郎将了,得改口喊将军了,知道吗?”
“真的假的?!”众人纷纷惊讶地问。
“刚刚有太监来传旨了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原来是说这个事情吗?嘿嘿嘿……”愣子高兴地傻笑,一挥手,大喊道:
“将军威武!”
众人纷纷应和:“将军威武!”
顿时一片齐声呼喊的声音,当兵的人声音粗狂嘹亮,又团结一心,这声音在校场上响起来的时候,便如同山呼海啸一般。
谢元身处其中,转身看了看这一圈的跟随着她的同袍士兵。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笑容,眼睛里头是喜悦兴奋的光亮,看着她,衷心地祝贺着她,好像她的升任,便是所有人的胜利一般。
此时谢元的心里是难以名状的感动。
即便是有一日,她的身份暴露,要被推上断头台,人生曾有过这一幕,她证明了自己,她有一同出生入死的同袍,也不虚此行了。
谢元眼角有泪光在闪烁,再也不敢多看,默默地低下了头,快步离开了人群,一个人往自己的营帐而去。
众人看着谢元离开的样子,在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竟然从她的背影中,看出了孤独的意味……
……
沈庆之看着何公公,热情大方地又敬了他一杯酒,问道:
“怎么样?这酒不错吧。”
“不错……不错是不错,我刚刚问你的话呢,你可还没回答我呢。”
第266章 他在哪儿呢
沈庆之将酒杯放下,看着桌面叹了口气,说道:“自从临江城一丢,我又受了伤,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何公公很是热心,焦急地说:“哎呦,你倒是派人去北边找找他去啊。你想想,你教了个徒弟都这么优秀,你那个儿子又是谢家的学生,定然比你这徒弟更难得,这么大个人才,可不能效忠北夷人啊。”
沈庆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子,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面露回忆地说道:
“哈哈哈哈……别提了,他可是比元儿差太多了,那家伙,就是个废物。”
“啧啧……哪有老子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就凭他能当谢家的学生,定然是个聪明的。”
沈庆之冷哼了一声,抬着眉头尽显疲态,说道:“聪明有什么用?又不用在正地方上。你不知道,我那个儿子,心眼太多了,打小就瘆人得慌,要我说,赶紧让他去祸害北魏的朝廷去吧,千万别到这里来。”
“哎呦~”何公公撇了撇嘴,说,“太夸张了,哪能像你说的那么可怕?”
“哎……跟你说你还不信,真的!以前我一天能打他三顿,气死人了那家伙。”
何公公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有些纳闷地想了想,说:
“不至于吧,我听刘大人说过,他当年去谢家传达陛下的口风,让他进京为官,见过你儿子和谢家的小郎君在一处站着,当时看着那孩子,一看就是将门之后,英气勃勃,还规矩的很。”
沈庆之一听,端着酒杯的手顿时僵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当年是有过这么一回事。
当年,他自己都不知道谢元是个女郎呢……再加上沈留祯那个弱质的怂包样。
英气勃勃?估计刘大人将谢元当成他儿子了。
“哦……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沈庆之的眼睛转了转,说,“嗨,他也就是外人看着好一点,其实内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是嘛……”何公公有些遗憾地应和了一句,又说,“陛下听说解元是你的徒弟,还想着你这个师父是难得的,要是咱们大宋多些像是解将军这样的少年英才,何愁不能将那些北夷人给赶出去?于是刘大人就说你你还有个儿子,年纪也差不多,若是不错,就让他出来做官,一个是施恩,另一个也是为朝廷多添些有用之才。”
沈父愣了一瞬,先是高兴地“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又有些惘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叹了口气说道:
“他人又不在宋国,倒是白搭了陛下的恩典。”
沈庆之说道此处,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往何公公的身边凑了凑,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公,陛下这回看我还顺眼吗?”
何公公瞥了他一眼,笑着说:“哎呦,何止是顺眼呐,连带你那个徒弟,一提起来就高兴地直乐。”
沈庆之乐了,又小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因为上次打了败仗,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觉得愧对陛下,这一下,总算是能过去了。”
何公公也小声地跟他说:“……放心吧。当初那也不是你的责任,是那张家临阵叛变,陛下心里头清楚,你呀顶多是迁怒。再说了,派你去西南那烟瘴之地呆了两年,陛下气早就消了,这一回这功劳,是实实在在的。”
沈庆之嘿嘿笑了两声,铜铃似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何公公能不能替我跟陛下提一提,趁着这次机会,给我换个清闲一点的职位。不瞒你说,我自从受了伤之后,这身体大不如前了,况且年纪也大了,总是在战场上奔波,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嗯……行啊。”何公公很是爽快地说,“这有什么不行的,旁人都是恨不得逮着机会想要更上一层,多带些兵,多揽些权利,只有你是想要清闲的。陛下又不会恼你。”
“哎……那就多谢公公了,回头,我多准备些东西,公公回程路上用。”
何公公一听,很是和善得劝他说道:“嗨……你我交情这么多年了,何必这么客气?你留些银钱自己用吧,都是用命换来的。你看你,可是比之前老了太多了。”
沈庆之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抬手挠了一下自己鬓边的白发,说:“嗨……我孤家寡人一个,要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
“这话说的……这回要是能到京都去,守着府门再养些姬妾,生几个孩子,不就有用处了?”
“嗨,能回去了再说吧。喝酒喝酒……”沈庆之又将酒杯端了起来,敬了一杯。
他看着何公公一饮而尽,暗自心中安稳了一些。
他这么做,一来是因为沈留祯当初让谢元带给他的话,让他有了些打算。
二来,主要是因为这次谢元升了中郎将,他心知站的越高,摔的就越惨。
于是打算先行到京都皇帝的身边,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他能第一时间替谢元说上话的。
在外行军打仗,有什么旨意传过来总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别到时候皇帝下旨要杀人,他们都在战场上接旨,连个辩白求情的机会都没有,来不及做什么,那就危险了。
……
谢元是先飞了一脚,用武力将周免那怀疑的苗头暂时给按下去了。
可是怀疑依旧是怀疑,她没有解释清楚,就不会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
甚至是她都能感受到周免有时候那欲言又止,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又不敢的为难样子。
这还不是最糟心的,最令她糟心是,她害怕沈留祯那里没个了断,从她家下手,将自己的身份查了个底掉,到时候可别指望魏国会为她遮掩一二,定然会拿着此事做文章,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到时候她岂不是在火上烤?
思来想去,谢元终于给沈留祯回了一封信,想告诉他,让他自己想办法将事情处理好,不要想着让她送上门去给人抓把柄。她现在冒不起这个险,也没有那个时间跑那么远来回逛。
可是画画怎么表达这么多意思?谢元想了好几天,终于决定直接在纸上画一把流血的剑,就那么送了过去。
谁知道,她这把刀还没有发出去呢,沈留祯的信便又来了一封,谢元当即拆开一看,顿时恨得咬牙望天,无语了。
第267章 不要脸
沈留祯这回写来的信,只有一张纸,可是那上头却画了一个穿着儒生衣袍的小人儿,跪坐在地上哭的样子,哭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面目凄惨。
谢元不禁在心里骂了沈留祯一声“不要脸。”
当着面耍无赖装可怜博同情就算了,这么大老远的还把自己的“不要脸”的形象画在纸上送过来,真是……
谢元没话形容了,她咬着牙点了点头,依旧将那画了一把带血的剑的信,“啪”地一下拍在了镖局的柜台上,连带着将铜钱也扣在了信上,转身就走。
她一边抬脚跨过了门槛,一边欣赏着沈留祯的“大作”,然后规规矩矩地叠好了又装进了信封里头,好好地塞到了怀里。
“哼……我给你留着,总有一天我要拿出来示众,让你丢丢脸,我看你是不是真的脸皮那么厚!”谢元恨恨地说,然后就利落地跨上了马匹,一抖缰绳,快马回营去了。
而此时那个不要脸的当事人,正双手揣在了袖子里,目光坚毅,好奇地打量着大牢周围的环境,一步步地在狱卒殷勤的领路之下下了阶梯,在一处牢房的外头站定了。
大牢自然没有多亮,光线昏暗,但是沈留祯的眼睛在黑暗中依旧闪着明亮的光。
他看着里头低着头坐在当地的人,目光如水地扫过了他那被梳理过的头发,干净的囚服,还有他脚前头,一个微微发黑,明显是炭盆留下来的圆印子。
沈留祯眨了一下眼睛,装作没看见。
正好狱卒搬了一个凳子过来,殷勤地说道:“侍中大人,坐。”
沈留祯笑眯眯地朝着狱卒微微欠身,道了一声:“多谢了。”
刚刚坐下,就听合安在牢房里头声音响亮地怒道:“老子是郡王!老子在牢房里头,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坐我面前?”
沈留祯看着合安那双瞪圆了的眼睛,倒是没有意外。
合安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他能知道服软是什么东西吗?……他不知道。
旁边给沈留祯拿凳子的狱卒倒是被合安吓到了,站在一旁惊慌失措左右为难,又不敢将沈留祯【创建和谐家园】下头的凳子给要回来。
沈留祯故意仪态款款地将自己的【创建和谐家园】挪了一下,坐的更稳了一些,说:
“我是战场失利案的副审,你是我的阶下囚,我来审你,为何坐不得?”
此话一出,那狱卒心里头安稳了,看了一眼牢里头的大爷,连忙退到了一旁。
合安听闻,一下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扒着栏杆使劲儿地往外张望,当他看清楚只有沈留祯一个,再也没有别人的时候,顿时又惊又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