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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燕雀难明鸿鹄之志,你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非要执着不休、还非要把你没能同他在一起的这笔烂账算在我头上?”
桃红一直低头掉眼泪,也不说话。
秦灼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来递给她,唇角微微上扬,算的上是满面温柔。
一开口,说的却是:“道理我都跟你讲了,若你还不听明白,或是明明听懂了还非要胡搅蛮缠,那就要掂量掂量你有几条命了。”
桃红吓得连哭都忘了。
秦灼俯身把帕子塞到对方手里,然后回头对着顾长安笑道:“走了。”
顾长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打了个哆嗦,竟不由自主地就跟着秦灼走了。
两人一路无话。
回了顾府,正是用午饭的时候。
秦灼本来想着去老太爷那里,结果顾长安怕她去告状,毕竟今天刚把县令爷的小舅子打了,还是因为抢花魁起的争端,说什么都不让她去。
秦灼含笑道:“你且放心,我不会多说什么的。”
“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公子爷憋了半天,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道:“你不是来陪我吃陪我喝陪我玩的吗?老去我祖父跟前转悠算怎么回事?午饭在揽芳阁吃,吃完之后,我有话同你说。”
他都这样说了,秦灼也不好再坚持去益华堂,便跟着他一道去揽芳阁。
公子爷屋里伺候的都是美貌侍女,四个大丫鬟分别叫春杏、夏荷,秋桂、冬梅,另外还有小丫鬟八人。
秦灼一进门,就见众人迎上前来,族拥着顾长安,一口一个“公子爷可算回来了?”、“公子累了吧?”
她微微挑眉,避开众人率先进了屋,走到了桌边坐下,又自己伸手倒了杯水喝,如同看戏一般看着顾长安身侧美婢如云,卖乖争宠。
顾长安往日是很乐意同婢女们调笑的,可今日瞧见秦灼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就觉得有点奇怪,他不着痕迹地把婢女们伸过来的手都拂开了,吩咐了一句,“弄些吃的来,要快。”
婢女们都是极有眼力见的,去传话的传话,泡茶的泡茶,很快就各自忙活开了。
顾长安跨门而入,走到秦灼对面坐下,一边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吹凉了慢慢饮着,一边暗暗打量着她。
不多时,菜便摆上了桌,童子鸡,红烧鱼,酱牛肉切片,芙蓉糕摆盘,排骨熬汤,还有两个素菜。
秦灼沉得住气,说吃完了再说事就真的埋头吃。
搞得顾长安也变得食不言,连边上伺候的婢女们布菜都不好意思发出什么声音来。
一顿饭吃的异常安静。
秦灼前世死前的那几年伤病缠身,总是没胃口吃不下,现如今身体好好的,桌上又都是她喜欢吃的,足足干了两碗饭,才放下筷子。
顾长安都看呆了。
他光看着秦灼吃的贼香,自己却没吃几口,这会儿瞧她已经放下了碗筷,就不吃了,抬手让婢女把碗筷都撤下去。
等人都退了出去,顾长安忽然开口道:“秦灼,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晏倾那样的人。”
第14章 本公子就给你个面子
秦灼一时间都没听明白他忽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便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好在顾长安很快又继续道:“今日我听你同那姑娘说的话,好似并不怎么怨恨晏倾退了你这门亲事,反而还对他有那么几分赞誉有加的意思。”
高堂明殿,山河天下,晏倾日后若是没做【创建和谐家园】名垂青史都对不起秦灼这些话。
他拿起一旁的锦帕擦了擦手,缓缓道:“晏倾做的一手好文章,全江南的夫子名士都说他有真才学,日后若是入仕官肯定不会小,最难得的是他那张脸生得也没比我差多少……”
秦灼有点听不下去了,笑着打断道:“长安,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忽然想起先前从暗巷出来若是直接回府,根本不会经过晏府门前,当时她被桃红一打岔忘了琢磨顾长安为何要绕远路带着她走到那里去。
眼下看来他是有意为之。
原来这公子爷也没旁人说得那么草包,心里的小九九还是不少的。
顾长安的话头被截断了,颇是不高兴,但此时是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说话,不能太快把气氛搞砸。
于是他忍了忍,眉眼认真地同秦灼道:“本公子这人呢,胸无大志,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读书考功名的,我就想吃喝玩乐过逍遥日子。你若是想靠着嫁给我妻凭夫贵是绝不可能的事,趁早歇了这个念头。想靠催我上进来狠狠赚我祖父一笔,更是异想天开,你醒醒吧,这两条都是死路。”
秦灼头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有自知之明。
但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好歹也是一个牢里蹲过的生死之交,好不容易可以重来一回,想拉这厮一把,手都伸出去了,结果人家就是不肯起来。
她又好气又好笑,徐徐问道:“谁说读书就是为了考功名?”
顾长安顿了顿,“难道不是吗?”
至少他爹是这么说的,夫子也是这么说的,那些书生寒窗苦读十年乃至二十年三十年都只为了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
世上大多数人都把一生的荣华富贵寄予此道。
偏偏顾长安最恨这些。
厌烦,且不屑。
“顾长安,你这么想就错了。”秦灼起身,伸手把他放在桌边的折扇拿了过去,刷地展开了慢慢摇着,“读书是为了明是非识对错,见青山时翠美巍峨皆可咏之,遇佳人时能有几句好词可以搭个话,谱一曲人间风流。”
顾长安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无言。
且这时,他同秦灼离得近,看少女素面朝天却比那些浓妆艳抹的美人更明艳动人,她说话时眉眼带笑,更添了几分温雅随意。
美人易得,这样的气度从容的,却是可遇不可求。
秦灼见顾长安不说话,心下一动,察觉到了此刻或许是改变他想法的大好时机。
于是她想了想,很是语重心长道:“你可知有些爱风雅的花魁是要对诗才能见着的?”
“我……”顾长安回过神来,特别想抄起茶杯就砸秦灼脸上。
刚才还正正经经地说着话,忽然就话锋一转讲什么花魁。
把他当什么了?
秦灼一转头看公子爷神色不愉,就知道这话说多了,连忙收了收,正色道:“你天天吃喝玩乐过逍遥日子没错,其实我也想过这种日子。但你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朝也会有兴衰更迭的。”
顾长安看着她不说话了。
秦灼收了纸扇,有点想拿扇子敲顾长安的头,强行忍住了,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我这么大个前车之鉴站在你面前,你怎么就看不见?”
顾长安不得不开口道:“我没瞎。”
秦灼心道你这无动于衷的样子还不如瞎了呢,她拿扇子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掌心,缓缓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你爹闹翻来了永安,但你得知道你祖父你爹都会老去的那一天,没人能护你一辈子,若自己没点本事,纵有万贯家财也是守不住的,到时候人为刀俎,你为鱼肉,后悔都来不及。”
顾长安对上了秦灼的视线,在她眼中看到了有些茫然的自己。
“你不想考功名就不考,但书是要读的。”秦灼很是认真道:“虽说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但不管做什么,多读书总能聪明些,也少被人骗不是?”
这话说的,顾长安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秦灼见他有了些许反应,语调清晰道:“我不会一直留在顾府的,更不会指望嫁给你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我秦灼想要的东西,会靠自己去取。你呢,顾长安?”
她略略一停顿,继续正色道:“人生在世好玩乐好酒色,本是常情,但是你就不曾想过,千金一笑悦美人,用的是自己挣来的银两?就不想以后众人把你当个人物看是你顾长安自己有本事?”
顾长安陷入了深思。
他活到了十八岁,年幼母亲还在时会催着他读书上进,后来母亲去了,父亲另娶,有了弟弟妹妹,个个都比他更得父亲欢心,谁做错了事都能栽赃到他头上,父亲从来不问缘由就护着那些有娘的,他总是挨骂被批的那一个。
时间久了,顾长安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书不读了,什么礼仪规矩都扔了,在京城时候做了不少混账事,被父亲扔回了老家永安,仍旧没有半分悔意,整天招猫遛狗,品花斗草,天天销金如土醉卧美人乡,这日子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祖父祖母心疼他,也舍不得多加管教,就这么纵着,底下小厮婢女们一味奉承,旁人议论纷纷也就一句谁让顾家那败家子命好,含着金钥匙生在了顾家这样的富贵门庭。
只有秦灼,敢和他说这些,愿意同他说这么多。
顾长安默然许久,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以后能是个人物?”
秦灼笑道:“因为我慧眼识珠啊,我说你顾长安日后定然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你信不信?敢不敢试一试?”
顾长安这辈子都没人寄过这样的厚望,一时间百般滋味上头。
但……莫名地高兴起来。
他强压着不在脸上表现出来,怕被秦灼自己自己听两句好话就会高兴得敲尾巴,尽可能地淡定道:“那行吧,看在你绞尽脑汁说了这么多的份上,那本公子就给你个面子。”
“那我就多谢顾公子赏脸了。”秦灼笑着拱了拱手,心下道:说得动就好。
这天底下最容易让人上瘾的事,就是赚银子了。
赚得越多,越放不下。
第15章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这天下午,顾长安被秦灼领到了顾老太爷面前,说要从盘账开始让公子爷学着做生意。
赚钱之前先数钱找找感觉。
要知道自家家产几何,盈利最多的买卖是什么,能让顾长安有正事做,而且此举还能让在暗处谋夺顾家家财的人坐不住。
她觉着自己为了这个钱袋子能顺利长成,也是煞费苦心了。
顾老太爷头一次见到孙儿要干正事,乍一听还吓了一跳差点就脱口而出问他“是不是吃错东西了”,但见秦灼站在了他身边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差点喜极而泣,“好好好,我亲自带你们去账房。”
他情绪变化之快,简直令人惊叹。
边上一众管事小厮见状惊诧地嘴巴都合不上。
一直跟在顾老太爷身边的老管事一脸忧心,凑过去和老主子低声道:“”公子爷会不是在外面欠了巨债才回来清点家产啊?”
“你能不能说点中听的话?”顾老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照头就给老管事拍了一掌。
顾长安跟在后头听得清清楚楚,也很是无语,“我难得想上进还错了是吧?那我走?”
顾老太爷连忙表态,“别听他胡说,刚好到了年中,账房的人手不够忙不过来,你就来解了祖父的燃眉之急,这可是大好事。”
秦灼闻言,低头笑了。
世上大多的人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贫民家里的想着儿孙能吃饱饭就很好,能吃饱的盼着儿孙家财万贯,家财万贯盼子成龙入仕为官,这官宦之家又说人分三六九等,士农工商,商为末流。
顾老太爷的儿子踏入了官途,如今孙子回来走商道,他非但没有半分不喜,还高兴成这样,这做祖父的也真是不容易。
顾长安也知道祖父这话听听就行,不能太当真,当下也没再说话。
一行人去了账房,说是账房其实是个单独的院落,秦灼几人进了大门,里头的人就迎了出来上前见礼。
顾老太爷简单地点了几个人名,账房共有十人,账房大先生两人都是五十来岁的年纪,徒弟八人,最小的十四岁,另外几人都是二十来岁,平日也不大能见到正头主子,这会儿年纪轻的那几个都有些紧张。
顾长安头一天想上进,被这么多人围着神色颇有些不自然,皱眉道:“把今年上半年的账册都拿出来,再拿两个算盘来。”
他转身就进了大堂,走到桌案后坐下。
账房先生和徒弟齐齐看向顾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