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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宴这是发了笔横财吗?
她按捺不住下地穿了鞋,扒着门框往外头看,其他姨娘们也好奇的很,毕竟齐宴送这么大的箱子过来,还是头一回。
翡烟瞥了眼姨娘们好奇的脸色,心里哼了一声,她自觉是高人一等的,端着架子咳了一声:“姨娘们要是好奇不如来看看?这么探头探脑的,要是让爷看见,又该嫌丢人了。”
薛姨娘哼了一声,却碍着她是齐宴贴身伺候的人,并没有说什么,翡烟自觉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脸上的笑容很快得意起来。
她抬抬下巴,示意婆子把箱子打开。
沈晚喻期待地抻长了脖子,入眼的却并不是晃人眼的银光,反倒仍旧是小一些的盒子,她不由一愣,不是银子?
翡烟弯腰从里面取出一个木盒子来,打开却是文房四宝:“爷说了,咱们是勋贵之家,府里的人更不该失了教养,希望各位姨娘们上进一些。”
众人脸色都有些古怪,大年初一,不赏银子就算了,怎么能赏这些东西?一院子女人,要什么文房四宝?
沈晚喻也有些意外,齐宴最近这是怎么了?
眼见众人都站着没动,翡烟不耐的看了婆子一眼:“还不给姨娘们送过去?”
沈晚喻不等回神,手里就被塞了个盒子,她摸了摸上面精致的雕花,心里难得没有因为没得到银子而失望。
先前抄书的那一套,等她被罚完就要收回去的,现在这些却可以一直留在她屋子里。
她小心的把盒子放在床头,瞧了瞧里面的东西,她是分不出好坏来的,但齐宴拿出来赏人的,总不会是不好的。
外头很快又响起脚步声,孙嬷嬷也带着长公主的赏来了,姨娘们乌压压跪了一院子,沈晚喻就算在屋子里也不敢马虎,跟着一起跪下了。
好在齐宴虽然有些抽风,长公主却还是正常的,赏的都是女人用的东西,首饰脂粉这些,只是薛姨娘大概是昨天得了长公主青眼,额外得了一只金灿灿的手钏,看的沈晚喻有些眼热。
孙嬷嬷走后,溪兰苑就又安静了下来,而且直到元宵节这天,应该都会保持安静,因为齐宴不会有时间来理会她们。
而且听说今年他还要伴驾巡游,元宵节一过就要出发了,这么算起来,应该至少一个月都见不到人了。
沈晚喻其实不是多么盼着齐宴来,心里却仍旧莫名的有那么点惆怅,但很快她就念头一转,觉得就算齐宴在府里,一个月见不到一面的时候也不少,其实没什么区别,而且最近几次见面都很不愉快,就算在府里,他应该也不会过来的。
她心情平复了一些,伸手将那个装着笔墨纸砚的盒子拿过来摩挲了一下。
然而元宵节这天,孙嬷嬷却来了一趟,送了些河灯,说姨娘们今年可以热闹一些,不必像以往那般拘谨。
还特意提了一嘴,说是白郁宁也邀了齐宴,大约晚上两个人都会过去。
姨娘们眼睛都亮了起来,能在晚上看见齐宴,就说明有机会把人请回来过夜……
孙嬷嬷心里哂了一声,齐宴是她看着长大的,一向不好女色,怎么可能被人几句话就说动?
然而这种事情没必要说出来,她来这一趟也只是为了宣告一下白郁宁的地位,眼下事情做完了她也就不打算多留。
只是临走前又看了眼沈晚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宴的时候让沈晚喻白跑了一趟,她态度看起来比以往要和善一些。
“沈姨娘若是想去也不必顾忌,爷是宽厚的人,元宵节这样的日子,不会太苛责。”
沈晚喻惊讶的看着她,这位女官出身的嬷嬷还是第一次这么和颜悦色,她连忙道了声谢。
孙嬷嬷却也没再瞧她,转身走了。
姨娘们立刻炸开了锅,急匆匆回了屋子收拾打扮去了。
沈晚喻看着院子里剩下的那个孤零零的河灯,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拿,但彩雀不知道她心里的纠结,高兴的去拿了过来。
“姨娘,在屋子里憋了这么久,总算能出去走走了。”
第39章 她3
沈晚喻看她那么高兴,也不想扫她的兴致,只是心里是真的不想去见白郁宁,她大概就是小心眼,坠子的事儿,明明没有证据,可她只凭直觉就记恨了人家白姑娘……
彩雀见她不说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姨娘,你不想去啊?”
沈晚喻迟疑了一下才摇摇头:“怎么会,我这不是在想穿什么衣服吗。”
彩雀也没多想,拉着她欢欢喜喜的去屋子里选衣裳,然而大晚上的,其实穿什么都看不大出来。
而且沈晚喻心里还是觉得齐宴大概并不想让她出去,看见她说不定还要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还是要低调点好。
于是她仍旧穿了那件黑衣裳,跟在一群姨娘后面,在夜色里慢慢往湖边去。
大概是她们去的太晚,湖面上已经被各院的丫头们放了不少灯,白郁宁也已经到了,正站在湖边,含笑看着丫头们说笑。
她披着月白的斗篷,被周遭的灯光一衬,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沈晚喻一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衣裳,越发不想过去了。
然而彩雀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见她慢了,就轻轻拽了她一把。
沈晚喻被她拽的往前一步,这才瞧见站在白郁宁身边的齐宴,原来他也到了。
大概是这边人乌压压来的太多,齐宴被脚步声惊动了,扭头看了过来,沈晚喻一把拉住彩雀,悄悄掩藏在人群里。
好在男人大约根本不在意谁来了谁没来,只瞥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
沈晚喻松了口气,拉着彩雀跑到了不起眼的假山后头,借着阴影的遮掩,她点亮了自己的河灯。
彩雀看着那群笔直的朝着齐宴围过去的姨娘们,忍不住嘁了一声:“有什么用啊……”
沈晚喻没理她,轻轻将河灯放进了水里,然后虔诚的闭上了眼睛,虽然在她过去的生命里,从来没发生过被神佛保佑的事,但她仍旧心存期待,希望偶尔,有哪位神明能听见自己的祈求,让她的愿望成真……
彩雀忽然叫了一声:“姨娘,你那河灯上是不是忘了写东西了?这愿望怎么实现啊。”
沈晚喻心虚的扭开头,她不是忘了,只是不太敢写。
如同齐宴所说,正妻还没过门,她一个妾就想生孩子,似乎的确有些不知好歹。
彩雀叹了口气:“奴婢再去姐妹们那里看看,说不定谁还有多的河灯,咱们再放一个……”
她话音未落,湖面忽然起了风,两人都被冻得一哆嗦,不自觉地靠在了一起。
彩雀吸了口凉气,却又有些幸灾乐祸:“这风起的真是时候,姨娘你刚才没仔细看吧?孙姨娘穿的是单衣,一路上都哆哆嗦嗦的,说不定现在脸都冻青了。”
沈晚喻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天暖和了,可也还是冷的……她可真霍的出去……”
她说着抬头看了远处一眼,没看见孙姨娘,倒是看见了齐宴,他周遭都是灯笼,照的那张素来冷淡不耐的脸上竟然都多了几分柔和。
只是那张脸并没有看向这里,不过是因为凑巧她和白郁宁在同一个方向,才能看见。
沈晚喻垂下头搓了搓手指,犹豫了一下才又抬眼看过去,对方这次正低着头和白郁宁说话。
“起风了,回去吧。”
白郁宁看了眼热闹的人群,轻轻摇了摇头:“难得这么热闹,我想多待一会儿。”
她说着就被寒风吹得一抖,连忙抬手抓住了衣襟。
齐宴看着不远处不停偷看自己的女人,不太明白这里的热闹有什么好稀罕的,等他的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发现白郁宁竟然也在看自己。
他微微一怔,有些没看懂这目光里的含义。
一阵寒风又吹过来,白郁宁搓着手轻轻呼了口气。
齐宴恍然,原来白郁宁是冷了,想要他身上的大氅。
他没有犹豫就脱了下来,抬手披在了白郁宁肩膀上,白郁宁羞涩的笑了笑:“多谢齐大哥。”
齐宴摇摇头,脑海里却忽然想起沈晚喻来,那天,她明明也是很冷的。
他不自觉地扫视了一下人群,并没有沈晚喻的影子,那么爱凑热闹的性子,今天竟然没来吗?
他念头刚冒出来,一个小丫头就跑过来传话,说谢润请他去一趟书房。
白郁宁听见了,眼底露出失望来:“齐大哥又有公务要忙吗?”
最近齐宴时常不见人,今天难得露面,她还以为对方能多陪陪自己呢。
她声音里的控诉十分明显,齐宴略有些尴尬,白郁宁在侯府无亲无故,难免不安,自己的确应该多照顾她,可……
但不等他说什么,白郁宁又笑了:“还是公务重要,齐大哥快去吧,我这里没什么。”
听起来倒像是为了不造成齐宴的困扰,强行压下了心里的委屈,齐宴心里的尴尬慢慢变成了愧疚。
“等此次巡游结束,我便能空闲一些了。”
白郁宁点点头,善解人意道:“齐大哥快去吧,不要耽误了正经事,我这里不要紧的。”
齐宴这才转身走了,他一走,姨娘们顿时没了兴致,也三三两两告辞了,小桃看着姨娘们的背影,不屑的嘁了一声,嘴唇一张,很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她却看了一眼白郁宁。
这位她打小伺候着的姑娘,脸上看不出表情来,可这副样子,却极容易让她想起来前些天的那一巴掌,从那天过后,白郁宁对她就冷淡了很多,这让她多少也收敛了一些颐指气使的毛病。
小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姨娘们,而是看了眼齐宴离开的方向:“姑娘,你怎么就让侯爷走了?这些日子他可就来了一回。”
白郁宁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男人嘛,总是要看重事业一些的,他知道我这些日子受了委屈就行了,何必再做多余的?”
再者说,女人的纠缠,未必就会让男人觉得高兴,若是掌握不好分寸,还会适得其反。
她看了眼姨娘们离开的方向,这些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第40章 她4
小桃连忙朝白郁宁竖起大拇指:“姑娘你真厉害,那些小妾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
白郁宁浅浅一笑,心里却对小桃这句话十分厌恶,她是什么身份?溪兰苑那些人要做她的对手,也配?
然而她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只是扯了扯身上的大氅,慢慢转了身:“既然人都散了,咱们也回吧……对了,你再去分发一批河灯,别看这都是小事,最是能拉拢人心的。”
小桃连忙答应了一声,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这里一散,整个侯府就都安静了下来,最热闹的竟然成了齐宴的书房。
谢润将一份名单递到齐宴面前:“这是随行名单,您的确可以带几个家眷,但是以这个名义,恐怕会引人注目。”
齐宴看着名单,沉默着没有说话,虽然说是皇室血脉尊贵,可当今皇上私生子女太多,即便是注重规矩的宗亲们也有些不想让他们认祖归宗,毕竟这对皇室来说,不是什么好名声。
而白郁宁,眼下就面临着这个困境,明明是正经的金枝玉叶,却很难得到自己该有的一切,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齐宴,她连认祖归宗的机会都没有。
齐宴轻轻敲了敲桌案:“那就找个人来掩人耳目。”
想要掩人耳目,首要条件就是对方要听话,而且身家清白。
若是包藏祸心,这一路上麻烦不断不说,说不定还会坏事,如果因此导致白郁宁不能认祖归宗……
齐宴抬手揉了揉眉心,心情有些沉郁,他一定要让白郁宁拿到她该有的东西。
谢润倒了杯茶推过来:“明天便要启程,爷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沈姨娘?”
齐宴揉着眉心的手一顿:“我何曾说过要带她?”
谢润略有些无奈地看过来:“那侯爷还能找谁?您的后院的确花团锦簇,可除了沈姨娘,谁还担的上听话和身家清白这几个字?”
他顿了顿,略有些惊讶道:“难不成您打算现在出去来个艳遇?”
齐宴一噎,虽然谢润这话说的不客气,却是实话,艳遇是不可能的,若是真的要找个人来替白郁宁遮掩,也只能是沈晚喻。
他沉默片刻才站起来,抬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圆月当空,照的地面都澄澈起来,他心里叹了口气,虽然牵扯进来的确会有些麻烦,但说到底这也是一份恩情,
倘若日后他与白郁宁成婚了,只将沈晚喻当成摆设,不再理会,白郁宁因为这件事,也不会亏待她。
这么算起来,对沈晚喻也并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