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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陆亭知并没有改变主意,而是看了眼陆围:“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来了这里?”
这话听起来像是没出事白郁宁就不该来这里一样。
这个联想,让白郁宁的神情微微一僵,她收回手,微微垂下了头:“是底下太无聊了,就想来找沈姨娘说说话。”
她一提沈如絮,陆亭知的目光就落在了床上,外头不见人,床帐子却垂着,显然人还没起。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日上三竿还不起,你要懒成什么样子?”
沈如絮没吭声,陆亭知随手将大氅丢给身后跟着的云水,抬脚朝床边走过去:“哪有你这样待客的,还有没有礼数了?”
他说着就想撩开床帐子,手却又忽然顿住,他扭头看了眼身后,云水已经退出去了,但三个女人还在。
他犹豫了一下,隔着帐子拍了拍里面的人:“起来。”
沈如絮叹了口气,装睡也不行……
她正想爬起来,白郁宁忽然开了口:“沈姨娘说她有些不舒服,陆大哥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沈如絮:“……”
没看出来这位白姑娘还挺爱多嘴。
陆亭知眉头果然拧起来,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不舒服?
小桃抓住机会插嘴:“姑娘,她肯定是撒谎的,你怎么也信啊。”
白郁宁面露惊讶:“是吗?可沈姨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撒这种谎……”
她看了眼小桃,小桃连忙提高了音量:“有什么不能的,昨天连手折了这种话都能编出来,那可是当着侯爷的面呢。”
白郁宁面露尴尬,似乎是因为无意间揭了沈如絮的短而有些过意不去:“陆大哥,我不知道沈姨娘她喜欢说谎……”
沈如絮有些想骂娘,我就说了几次谎,全都是因为你!
这个白姑娘怎么说变就变呢?之前还客气有礼的,现在算计她都懒得掩饰了。
她撩开被子想下地,打算当着她的面给她演一个说晕就晕,但一动肚子就是一疼,她白着脸躺回被子里,觉得这事还是可以缓一缓的。
而且就算她出去,演的很逼真,结果可能也不会是她想要的。
算了算了,就当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没听见。
沈如絮重新缩进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床帐子外头,白郁宁迟迟没等到陆亭知的声音,略有些惊讶的看过去:“陆大哥?”
她抬起眼,这才发现陆亭知正在看着自己,目光有些古怪。
她微微一愣,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陆大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可是我有何处不妥?”
陆亭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有一瞬间,白郁宁竟然和那天晚上的孙姨娘重合在了一起。
可这怎么可能?
白郁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一个姨娘做一样的事呢?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没什么……翡烟。”
翡烟没想到他会喊自己,连忙应了一声,朝他走了两步:“爷。”
“去拿个汤婆子来。”
翡烟一愣,看了眼穿着单薄的白郁宁,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一点都没露出来:“是,奴婢这就去。”
白郁宁摸了摸自己凉丝丝的手腕,微微笑起来:“陆大哥竟然如此心细如发。”
陆亭知面露不耐:“难道就干看着吗?”
他想起晨起的时候,沈如絮一头的汗,紧跟着脑子里蹦出了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所以沈如絮的汗不是热的,而是疼的……
他心情烦躁,扫了眼桌子,瞧见早饭还在桌子上,脸色更难看:“吃完也不收,翡烟是越来越懒了。”
小桃连忙开口:“侯爷可冤枉翡烟姐姐了,是沈姨娘刚吃完呢。”
陆亭知一愣,抬手碰了碰粥,连瓷盆都凉了,这怎么吃?
他脸色隐隐发黑,小桃幸灾乐祸起来,如果不是心里还有着对陆亭知的畏惧,她是很想继续嘲讽沈如絮几句的。
一个青楼出身的,竟然敢和她打架,必须要给她一些教训。
白郁宁看了她一眼:“还不快去收拾了。”
陆亭知坐在桌旁,语气却沉沉的:“搁着吧。”
小桃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和白郁宁说话:“我是姑娘的人,侯爷肯定是觉得让我去收拾,太给沈如絮脸了。”
第54章 喧宾夺主3
是这样吗?
白郁宁一时拿不准,正沉思,陆亭知忽然开了口:“船上混进来了人,目前还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你要小心些。”
船上混进来了人?会是皇后派来的吗?是察觉到了她的身份?
她有些紧张,如果在见到皇帝,并被对方承认身份之前,被皇后找到,那她后半辈子,可能都要被关在行宫里了。
“陆大哥,我……”
陆亭知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放心,行程虽然还不确定,但已经有了大体方向,也已经做了安排,不会出岔子的。”
他看了眼外头:“只是这些日子你要谨慎些,莫要被人察觉出端倪来,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的好。”
白郁宁点点头,眼里带着几分感激:“陆大哥,总是要你为我思虑这么多。”
“都是应该的,”陆亭知看了眼床榻,“这些日子你不要和她见面,我身边人多眼杂,也会有不少人盯着她,这对你没有好处。”
白郁宁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小桃却忍不住嘟哝道:“那咱们以后就不能上来了呀?下人房又低又窄,还满是潮气,姑娘你怎么住得惯啊。”
她看了眼陆亭知:“侯爷,反正沈姨娘也不出去见人,不如就让姑娘和她换换身份……下人房真的不是人住的地方。”
“小桃!”白郁宁呵斥了她一句:“你在胡说什么?”
虽然她也觉得这法子不是没有可行之处,但这么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好听……
“的确是胡说。”
陆亭知语气冷淡的开了口,白郁宁微微一愣,不可置信的看过去:“陆大哥,你……”
他这是觉得小桃的做法很过分?在维护沈如絮?
陆亭知脸色仍旧沉着,并没有因为她这句略带谴责的话而发生任何变化:“事情但凡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若是你还没成亲就与男子同居一室的消息传出去……”
白郁宁微微一怔,原来他在乎的是这个吗?
这种时候,竟然还惦记着自己的名声,如果换了其他人,大约就顺水推舟,把事情做了,反正男人总是不吃亏的,可陆亭知却没有……他果然是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样的。
白郁宁颇有些动容:“陆大哥……”
陆亭知看她一眼:“不管名声有没有坐实,也不说皇后如何反应,母亲是一定会因此反对我们的婚事,你知道的,她一向看重规矩礼数。”
白郁宁热切的心情因此一冷,她想起出发前,长公主那句意有所指的守礼有据,心情沉郁下来。
的确,如果自己身上有了污点,就算认祖归宗,成了公主,也很难过了长公主那关,和陆亭知成亲。
毕竟,如果长公主真的想要一个金枝玉叶的儿媳妇,行宫里多的是人给她挑,到时候她一开口,想必就连皇后也不会驳她这个面子。
想到这里,白郁宁竟然颇有些后怕。
陆亭知冷冷的瞥了眼小桃,话却是对着白郁宁说的:“我早就说过你这个丫头心术不正,还不懂规矩,迟早会牵连你。”
小桃唬得脸色发白,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看着白郁宁连连摇头:“姑娘,我没有,我不敢……我怎么会害你?”
白郁宁心里恼怒她不懂事,可也是相信她对自己没有坏心思的,毕竟她们主仆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小桃蠢笨,也不至于这么糊涂。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陆大哥,她毕竟打小伺候我……”
陆亭知眉头拧成了疙瘩:“你还要纵着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后我一定会严加管教,只是眼下要惩处也不方便,何况……”
陆亭知抬了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心里有些不耐烦,他其实很少对白郁宁产生这种情绪,上一次还是她提起要给自己绣荷包的时候。
白郁宁身上吸引他的,就是和寻常女人不一样的特质,但在她因为小桃优柔寡断的时候,那种特质就变得很不起眼了。
但陆亭知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白郁宁还要给自己留个麻烦,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是你的丫头,你自己处置就是。”
白郁宁笑了,只当他是体恤了自己和小桃之间的主仆之情,神情越发柔和:“多谢你,陆大哥。”
陆亭知正想说她该走了,隔着床帐子,忽然传出来一声刻意压低的【创建和谐家园】声。
他神情一顿,抬脚走了过去:“沈如絮?”
沈如絮僵了僵,心想现在装做梦来不来得及?
她其实没想惊动陆亭知,但一个没忍住,声音就出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不识好歹的打断了他和白郁宁的相处,会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被穿小鞋。
“哑巴了?”
声音听起来又烦躁又不耐。
沈如絮咬了一口被子,觉得陆亭知这人绝对是长着两张脸,刚才说话还轻声细语的,一对上自己立刻就换了副态度……
摊上这么个人,真是作孽哦……
但既然他这么问了,那沈如絮也就不忍了,他不让自己痛快,那自己凭什么强忍着疼痛保持安静,好让他和白郁宁谈情说爱?
“回爷的话,醒了。”
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话却说的有气无力。
但她话音刚落下,陆亭知就探身进来,沈如絮微微一愣,这是要干什么?
陆亭知的手摸到了她的额头,凉丝丝的,果然还有汗,于是他语气越发烦躁起来:“你这到底什么毛病?”
沈如絮:“……”
她肚子疼也碍着陆亭知的事儿?
她看着那只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很想咬一口。
但念头只在她脑海里转了一圈就散了,衣食父母,衣食父母……不能和他计较。
外头响起脚步声,是翡烟回来了,她手里端着个托盘,不止有汤婆子,还有陆亭知喜欢的茶水。
“爷,汤婆子灌好了,奴婢还泡了雀舌,您尝一尝。”
沈如絮一愣,汤婆子?
她揉了揉还疼的肚子,脑海里蹦出一个很有可能是自作多情的想法来,那东西该不会是给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