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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亭知一眼看出来她的心虚，也没废话，轻轻一拽就把她拽到了床上，然后扭头看向外头：“彩雀，下去吧。”
彩雀迟疑的应了一声，借着关门的档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地上只有鞋没有人，脸上一红，这才退了出去。
沈如絮挣扎着坐起来把脚塞进被子里，她心里还想着坠子的事，不想做别的，但看陆亭知的样子……
她心一横：“爷……我其实脸没洗，脚也没洗，也很久没洗澡了……”
陆亭知额角跳了一下，恨不得去捂沈如絮的嘴，真是多好的兴致都要让她这几句话给败坏了。
他忽然觉得以往半夜过来，还是十分明智的，尤其是不给沈如絮开口的机会。
“爷，要不你去别的姨娘那……”
“闭嘴。”
陆亭知伸手去解腰带，见沈如絮坐着不动，半分要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心里一堵，干脆也不动弹了，只张开了胳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
沈如絮：“爷，我这身上都有味了……”
“更衣！”
沈如絮叹了口气，虽然不情愿，却只能咬着牙爬起来给他宽衣解带。
陆亭知看起来还不太满意，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沈如絮只当没听见，认认真真的解腰带的扣子，陆亭知忽然说了句什么，沈如絮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抬眼看着陆亭知：“爷刚才说什么？”
陆亭知轻轻咳了一声，目光一垂，就看见了沈如絮那双正在给自己解腰带的手，大概是在外头冷的太厉害，那双手红彤彤的，动作也不太灵活。
“这次巡游，你随我去，赶紧收拾下东西。”
沈如絮还是看着他，慢吞吞眨了下眼睛，一副仍旧没听明白的样子，陆亭知眉头一拧：“一句话要说几遍才能听明白？”
沈如絮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忐忑来，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爷，你是不是冻坏了？”
陆亭知：“……”
他又想敲沈如絮的脑门了，但艰难地忍了下来：“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沈如絮见他有些不耐烦了，只好闭了嘴，心里却有些不太安宁，总觉得陆亭知不会对自己这么好的。
只是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凉京城，所以难免还是生出了一点期待，外面是什么样子呢？
会和说书人说的一样，有看不见尽头的山和水吗？会有长着金发碧眼的波斯美人吗？会有各种各样她听都没听过的新鲜物件吗……陆亭知真的会带她出去吗？
见她真的不说话了，陆亭知反而不高兴起来：“怎么？不想去？”
沈如絮摇摇头，能出去看一看的机会太难得了，她怎么会不想去，只是——
“爷，还有谁去呀？”
陆亭知身体微微一僵，竟然莫名的有些不自在，但很快这份古怪的情绪就被他压了下去，他又咳了一声：“白姑娘也会去。”
沈如絮发现自己并不意外，甚至还产生了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就说嘛，陆亭知怎么会好端端的要带她出门，原来又是沾了人家白姑娘的光，毕竟这满溪兰苑里，只有自己是最没有骨气的那个，人家一句话就能喊去惜荷院陪着说话解闷。
这么说起来，未来主母的大腿，她也算是抱上了。
真讽刺呢……
第42章 要出远门2
沈如絮心里笑了一声，却还惦记着上回坠子的事儿，有些不想去了，虽然出门的诱惑力对她来说是很大。
她一边将陆亭知的袍子挂在架子上，顺手抚平了褶皱，一边纠结要不要说不去。
但随后她就反应了过来，这事其实不是她能做主的，她的纠结毫无意义。
于是她就去收拾东西了，只是第一次出远门，她都不知道该带些什么。
陆亭知歪着头看她忙碌：“带些换洗衣服，缺了什么路上添置就是……”
他忽然想起来还有些话没交代：“这次巡游，会有不少人注意到你，你此行别的不必做，看护好白姑娘，别让她被有心人盯上，明白吗？”
沈如絮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顿，这才明白，原来她连沾光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个障眼法。
但好在也是能出去的，没什么好委屈的。
她笑了笑，轻轻应了一声。
明明沈如絮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可陆亭知还是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冷了下去，冷的让人很不舒服，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床沿，忍了又忍，才克制住心里莫名的烦躁：“赶紧睡吧，巳时出发，不能耽误。”
沈如絮又应了一声，然后走到桌边吹灭了灯。
陆亭知听见黑暗里一阵悉悉簌簌，是沈如絮在脱衣服，没多久脚步声靠近，沈如絮动作很轻的从他脚边爬上了床，然后钻进了被子里，离他远远地缩成了一团。
时辰太晚，沈如絮走了困，又因为刚才和陆亭知的那些话，心里纷纷杂杂的念头很多，便有些睡不着，直到天色将明，才迷糊了一会。
但也就是这一会儿，再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陆亭知就不见了，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抬手摸了一下床铺，还有余温，走了没多久。
她动了动手指，有些莫名其妙的抠了抠陆亭知躺过的床单。
彩雀在外头敲了敲门，声音比平时要低，沈如絮一听就知道了，有人送避子汤过来了。
她有些无奈：“进来吧。”
彩雀垂着头走进来，身后果然跟着两个人，一个年长的嬷嬷，和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
沈如絮抓紧了被子：“爷昨天来的晚，没做什么，这药……”
嬷嬷满脸的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像极了孙嬷嬷，仿佛宫里出身的人，都是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话的语调也冷冷淡淡的，带着几分嘲讽：“这话老奴在溪兰苑的每个屋子里都听过，姨娘还是老实些，别耍这些花样了。”
沈如絮一噎，旁人这么说，大概是想留个孩子，可她这么说，是因为是实话啊……陆亭知竟然走的这么匆忙，连招呼都忘了打吗？
她叹了口气，心里实在是不愿意喝：“嬷嬷，要不你找个人去问问爷？昨天真的是……”
嬷嬷的脸色难看起来，虽然她仍旧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却凶狠了许多，甚至还不自觉撸了把袖子：“姨娘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听话？”
她冷笑一声：“那就别怪老奴动粗了。”
彩雀有些急，沈如絮一向在这些事情上很乖顺，今天是怎么了？她是该拦着嬷嬷，还是劝劝沈如絮？
不等她纠结出结果来，沈如絮先看清了形势，这架势，分明是要么自己喝，要么被这嬷嬷灌进去，她举手投降：“我就是说了一句，你不肯信，我喝就是了。”
她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碗，仰头灌了进去，褐色的药汁从嘴角滑落，她连忙抓着袖子擦了擦。
嬷嬷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满脸都写着还想和我斗，然后得意的哼了一声，仰着头转身走了。
彩雀去关了门，这才凑过来：“姨娘，你怎么样啊？”
沈如絮被她问的想笑，避子汤又不是第一回喝，能怎么样啊？
“好着呢，就是没睡好，有些头疼。”
彩雀连忙给她扯了扯被子：“那就再睡会儿，反正咱们也出不了屋子，闲着也是闲着。”
沈如絮点点头，刚想躺下，忽然想起来昨天陆亭知说的那些话，她看了眼收衣服的木箱子，上面果然有自己昨天没收拾完的包袱，顿时一个激灵，没了睡意。
“不能睡了，爷说这次巡游要带着我，现在什么时辰了？”
彩雀被她说的愣住了，有些茫然的看过来，迟疑片刻，抬手摸了摸沈如絮的额头：“姨娘，爷出门什么时候带过溪兰苑的人，你……”
沈如絮很理解彩雀的想法，因为她当时听见的时候，也以为陆亭知是病了，但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没病，是他要带着白姑娘去，大概是顾忌着人家的名声，才把我拉出去挡一挡。”
彩雀“啊”了一声，脸上的茫然立刻变成了原来如此，随即就多了些气愤：“爷怎么这样……就算真的这么想的，非要说出来吗？多伤人呐。”
“管他呢，我就只当成是出去玩一玩，这机会可难得的很。”
沈如絮没让她继续给自己打抱不平，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就把她撵下去收拾东西了。
等她换了衣裳梳好头，彩雀提着个大包袱过来，沈如絮呆了呆：“怎么这么大？”
她想起昨天陆亭知说的，只带些换洗衣物就好，有些为难：“还是简单些比较好吧？”
彩雀摇摇头：“都是用得着的东西，不能再少了。”
两人正争执，外头忽然响起吵闹声，沈如絮还以为是有人来接她了，连忙开门看了一眼，却瞧见了小桃，对方叉着腰站在溪兰苑门口：“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她哼了一声：“我家姑娘金尊玉贵的，出门要带的东西自然多，惜荷院忙不过来，找你们溪兰苑的人去帮忙，这是看得起你们，你们有什么好不满的？”
沈如絮连忙关上了门，她可不想再被这些人牵扯上。
彩雀虽然没看见，但小桃的声音好认，她一耳朵就听了出来，忍不住嘁了一声：“没见过做丫头的这么嚣张……”
但小桃这一来，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她们知道了白姑娘会带很多东西，多到惜荷院的人都收拾不过来，那沈如絮这个包袱就不值得再减了。
第43章 要出远门3
刚才奴婢还放下了好多东西，要不再带上吧？”
沈如絮摇摇头：“算了，路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能少一些就是一些吧。”
彩雀叹了口气：“那好吧。”
外头小桃的吵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门板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寒沈的声音响起来：“沈姨娘，可收拾妥当了？奴才接您去二门坐马车。”
沈如絮连忙应了一声，提着包袱站起来，彩雀本想送她出去，却忽然想起来欠着寒沈的那双鞋垫早就做好了，只是一直没得空给他送过去，连忙去被子底下拿了出来。
刚要送出去，却又顿住了，这正急着出门，拿着双鞋垫算怎么回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东西放下了，这才和沈如絮一起提着包袱去开了门。
寒沈伸手接了过去，微微侧身，客气有礼的让沈如絮走在前头，彩雀挥了挥手：“姨娘，路上保重啊。”
沈如絮也想嘱咐她两句，但陆围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她不好多说，只能点点头，等着寒沈一起走。
然而寒沈却垂眼看着彩雀，笑吟吟道：“彩雀姑娘没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彩雀愣了一下，想起鞋垫来，脸上一红：“我不是赖着不想给你，就是……以为你这就要出门了，身上带着双鞋垫不合适……”
寒沈似乎没有生气的时候，还是一幅笑模样：“正是因为要出门，才要多带几双鞋垫子，路途跋涉，带的少了怕是不够换洗。”
彩雀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说的认真，连忙转头进了屋子，将做好的拿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从针线笸箩里，翻出来一双做的不甚仔细的，都拿帕子包了起来。
“里头一双是做好的，另一双裁剪的时候尺寸大了些，若是真的替换不过来，就凑合着用一用。”
寒沈接了，却塞进了沈如絮的包袱里，这样旁人便只会以为是彩雀落下了给沈如絮的东西。
“多谢姑娘。”
彩雀摇了摇头，害羞的没敢说话。
寒沈似乎真的是缺这双鞋垫，东西到手了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彩雀松了口气，见两人的影子消失在溪兰苑门后，心里又有些空荡荡的，接下来好长一段日子，她就得一个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