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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琦下面的话没说出来，悻悻地出去了。

  　　陆禹东穿着非富即贵，一副王者之气，周琦不自觉地就听了他的话。

  　　“你又来了？”屠瑛说陆禹东。

  　　“对。”

  　　“你都知道了？小瓷告诉你的？”屠瑛又说。

  　　“对，都知道了。”陆禹东顺着屠瑛的话说，可他并不知道姜瓷告诉了他什么。

  　　屠瑛的头本来是朝着陆禹东的，可是这会儿，她又朝向天花板，“勤山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他当年不让小瓷告诉你，是怕你有心理负担，觉得你亏欠我们，他想让你好好的向前看。”

  　　接着，屠瑛握住了陆禹东的手，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那种死死盯住陆禹东的目光，跟姜瓷偶尔盯着他，是一样的。

  　　陆禹东心里有了不祥之感。

  　　屠瑛忽然笑了，“你的眼睛，比他好看多了，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他的眼角膜，我当年听他说，要把眼睛捐献给你，因为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可惜看不见了，小瓷还特意去看过你，你半张脸都包着纱布，她觉得你很可怜，我还想着，捐献眼角膜，该多疼啊，可我当时没想，人死了，就不会疼了，如今看到你，我知道，他没死。”

  　　屠瑛的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她大概想到了姜勤山。

  　　陆禹东的心里汹涌起伏，此生从未有过的震撼。

  　　屠瑛说的话，他大致明白了：勤山，应该是屠瑛的丈夫，当年把眼角膜捐献给他了，而且这件事情，姜瓷是知情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屠瑛一醒来，就认识他。

  　　至于为什么尹雪沫把这份功劳揽到自己身上，那就要问她自己了！

  　　“小瓷看见你，是不是很高兴？”屠瑛问道，“你的名字，是叫陆禹东吧？”

  　　“是。”陆禹东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个字。

  　　“小瓷真不该告诉你，我们这样相忘于江湖，也很好。小瓷没跟你要什么补偿吧？我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要告诉你，可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不欠我们任何东西。”屠瑛着急地说道。

  　　“没有。”

  　　屠瑛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屠瑛又问，按理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就是姜瓷知道这件事情了。

  　　“是刚才您告诉我的。”

  　　“啊？”屠瑛惊慌失措，“这件事情你原来不知道？”

  　　可是不对啊，如果陆禹东原来不知道，他们应该是相忘于江湖，不认识的，他怎么会到医院里来？

  　　“那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刚才屠瑛看到陆禹东穿着高贵，以为是姜瓷缺钱，走投无路，才告诉了他，他把自己安排进医院来的呢。

  　　“我娶了你闺女。”

  　　屠瑛的唇在动着，努力想搞清楚这里面的关系。

  　　“你原来真不知道？”她又问陆禹东。

  　　“不知道。等姜瓷来了，也不要让她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我怕她有心理负担。”陆禹东说道，“您的病，我会尽心医治。”

  　　屠瑛有些绝望地点了点头，她刚醒来，就让这个大秘密公诸于世。

  　　她犯了一个大错！

  第133章 那个帮他接水的女孩

  　　陆禹东给了周琦很多钱，让她把今天下午的事情烂在肚子里，晚上再给姜瓷打电话。

  　　周琦不明就里，答应了。

  　　陆禹东开着车，在路边停下，他让助理去查一下姜勤山这个人。

  　　六年前，他刚开始创业，陆鸣从哪里跌倒，他要从哪里爬起来，他事事亲力亲为，直到有一次在工地被石灰迷了眼睛，眼角膜烧坏了，送到医院以后，医生说，眼角膜是稀缺资源，让陆禹东等等。

  　　陆禹东是一个受伤流泪都一个人往肚子里咽的人，这件事情，他没告诉自己的爷爷奶奶。

  　　至于远在国外的父母，他更是不告诉了，那两个人，已经快成佛了。

  　　那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整日蒙着纱布，一直等不到眼角膜的消息，他甚至有些绝望。

  　　有一天，他拿着杯子去开水房接热水，他一般是听声音判断水满了没有，可那天，他心里想着工期，有些走神。

  　　水溢满了水杯，洒到他的手上，烫到他。

  　　“水满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女声传来，听起来像个刚刚哭过的孩子。

  　　医院这种地方，出现这种声音并不稀奇。

  　　她边说边帮陆禹东关了水，从他手里拿过杯子，大概用纸巾把杯子外面擦干净了。

  　　她拿起陆禹东的手，把杯子交到他的手里，然后离开。

  　　一股清香的檀香皂的味儿传来，沁人心脾。

  　　此后每一天，陆禹东都去接水，无一例外会碰到那个女孩，她什么都不说，两个人好像心照不宣，她会从外面握住陆禹东的手，等水接满，她关开关，离开，一句话不说。

  　　这样持续了一周。

  　　直到一周后，医生通知他，眼角膜有了，医院里有个人刚刚过世，捐献出了眼角膜。

  　　动完手术以后，他又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

  　　这期间，有个女孩子进入了他的生活，称陆禹东的眼角膜是他父亲的，她想看到自己父亲的眼角膜到底给了谁，希望这个人的生活好好的。

  　　她每天会陪陆禹东一起去接水，也是手握着陆禹东的手，虽然陆禹东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像是刚开始那个女孩，可这家医院，除了那个女孩，没有人知道他会那个时间去接水。

  　　他的纱布拆掉以后，看到了浅笑着的尹雪沫。

  　　尹雪沫还说，之前帮陆禹东接水的人也是她，是父亲让她考察一下陆禹东的人品，父亲把眼角膜给了陆禹东，希望陆禹东好好照顾他的家人。

  　　陆禹东责无旁贷，事业渐入正轨以后，就给尹雪沫和她妈买了房子。

  　　他和尹雪沫谈起了恋爱，可他觉得尹雪沫的人品，和他期望中的不符，总觉得不对劲，他觉得，大概对尹雪沫的感觉，一直停留在“相见不如怀念”的阶段，他一直挂念的，其实是那个话很少、默默帮他的女孩。

  　　助理的电话来了，把姜勤山的生平发了过来：某家建筑工地的项目经理，从楼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肋骨，按理说，这种情况，姜勤山应该住院的，可助理根本就没找到他住院的资料，姜勤山这个人，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陆总，姜勤山的资料，应该是有人动了手脚，我继续去查。”助理说道。

  　　陆禹东挂了电话，如果没猜错，动手脚的应该是尹雪沫。

  　　他现在想知道，当年那个帮助他接水的女孩子究竟是谁，是另有其人，还是姜瓷……

  　　但是医院里的人，毕竟很多。

  第134章 小瓷，你妈醒了

  　　快下班的时候，陆禹东的车停在了新东大厦办公楼门前。

  　　他给姜瓷打了个内线电话，说在楼下等她。

  　　姜瓷上车以后，陆禹东便把手机递给了姜瓷。

  　　她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接了的周琦阿姨的电话。

  　　“周琦阿姨找我什么事儿？”姜瓷非常紧张，生怕妈妈会出什么事儿。

  　　“哦，她打电话过来说，你妈能活动了。你要不要给她回一个看看？”陆禹东说道。

  　　“妈妈的手指又动了？”姜瓷惊喜地说道，“是不是代表妈妈快醒了？”

  　　她仿佛不是跟陆禹东说话，只是在自顾自地兴奋。

  　　“唔，是么。”果然，陆禹东不能共情姜瓷的兴奋。

  　　姜瓷的电话打给了周琦阿姨。

  　　“姜瓷，你妈妈醒了，能说话了，快来。”周琦阿姨说道。

  　　姜瓷有一瞬间的愣住，她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脑子里空白了好久。

  　　“真的？”姜瓷的眼泪“刷”地落了下来，可是她自己都不察觉。

  　　“快来吧。”周琦阿姨说道。

  　　周琦挂了电话以后，姜瓷的手机还扣在耳朵上好久。

  　　她生怕刚才是她做的一场梦，怕梦醒。

  　　毕竟六年那么长。

  　　“你有时间吗？能不能送我去江洲医院？”姜瓷慢半拍地说道。

  　　“有。”说完，陆禹东的车子就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姜瓷一路都很激动，脑子是飘的。

  　　到了江洲第一医院，陆禹东也要下车，可是姜瓷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的步子郑重地停在了那里，转头对陆禹东说，“你能不能不去？”

  　　“哦？为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ˢᵚᶻˡ知道的？”陆禹东假意调侃。

  　　“不是，医院这种环境，您还是别去了。我妈刚醒过来就见你，不大礼貌，我还要介绍很多。行吗？”姜瓷一副祈求的口气。

  　　“行。”陆禹东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上次，姜瓷也是这种借口。

  　　陆禹东上次没注意，这次他知道了，她害怕她妈醒来，会说破。

  　　姜瓷火速跑去了神经科。

  　　推门喊了一个“妈”以后，眼泪便夺眶而出。

  　　“小瓷？”妈妈的眼泪也都落到了枕上。

  　　姜瓷扑到了妈妈身上，“妈，你醒过来了？你真的醒过来了，我不敢相信，六年啊……”

  　　屠瑛拍了拍姜瓷的后背，“小瓷还跟以前一样，爱哭啊。小瓷现在的样子，妈妈已经认不出来了，以前还是高中生，现在……刚才你周琦阿姨告诉我，六年已经过去了。”

  　　屠瑛对姜瓷的现在一无所知。

  　　姜瓷的眼泪更汹涌了，妈妈还叫她“小瓷”。

  　　终于，除了爷爷，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叫她“小瓷”的人。

  　　姜瓷的心里百感交集。

  　　定了定情绪以后，姜瓷坐在妈妈的床边，好好地跟妈叙旧。

  　　周琦适时地出去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你哥干什么呢？”屠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