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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虞浅恩是被闹钟吵醒的,这一天的拍摄她似乎终于抓住了缺失的地方,一条都没有NG过,余导拍得十分满意,又变成了那个时不时就会为主演拍案叫绝的捧场王了。
下工的时候编剧还特意来找了她,问她是不是有人提醒过了,虞浅恩点了点头,看向正在喝水的谢骁舟的背影。
这两天里,她所饰演的苏妩,一直缺少了一样东西——对沈倦的爱。
比起沈倦明显有所变化越来越深的感情,苏妩显然要更加内敛,就如同她本人的气质一般,她的感情也是如此,像风,像轻烟一样,让人难以捉摸,有时甚至会叫人怀疑她到底爱不爱沈倦。
之前虞浅恩一直都表演得很好,可在水廊,苏妩的感情却不能再是风是轻烟了,她一直捉摸不定似有若无的爱,应当在她生命的最后阶段,变成流水,切切实实的存在并让人感受着,却又会随着生命的流逝从指缝溜走。
她缺少的就是这份感情的表达。
好在有谢骁舟及时提醒,没有浪费更多时间。
接下来的拍摄渐入佳境,两位主演的状态都是一天比一天好,工作人员每天旁观着他们飙戏,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片场的气氛才逐渐变得越来越沉重。
足够好的表演会将旁观者也一起带入剧本之中,而剧本之中,无论苏妩和沈倦到底有多恩爱多浪漫,也始终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阴影之下。
谁都没有忘记,苏妩快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披星戴月,隔窗捧花
“哥哥!”沈小姐在给沈倦打电话,语气急躁而充满抱怨,“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演奏会还有两天就要开始了!而你居然不知道去了哪个穷乡僻壤,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吗?!”
接电话的人此时正在提着夜宵去苏妩家的路上。
他听到演奏会三个字的时候,神情还怔了一下,似乎根本就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但即便想起来了,他的神情也并无波动。
他当然有想要的东西——他心不在焉的想,他想要苏妩活着。
可惜这个愿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实现了。
沈倦这么想着,随口回答了一句:“我以后会回来的。”
再敷衍不过的挂了电话,他的视线突然在路边定住了。
镜头移过去,那是一丛蓝色的小花。现在是早春时节,能开在这时候的花一定是很耐寒的。
沈倦看着那从花,突然就想起了苏妩那光秃秃的家,那样没有生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冷。
他看了一眼四周,没找到合适的东西,便干脆提起装夜宵的袋子,转了一圈,在角落找到给自己买的啤酒,他把啤酒拿出来,单手扣开拉环,接着就那么站着仰头,大口大口把一罐啤酒全灌进了自己肚子里。
完了之后他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将易拉罐划开,做成了一个极其简陋的迷你小花盆。
他在路边半蹲下来,也不管自己的衣服落了地沾了灰,视线在花丛里梭巡着,最终扒拉出一小束长得最规整最漂亮的花来,连着土壤一起,小心翼翼的移到了易拉罐中。
待到完工,酒罐上已经开满了蓝色的花。
他一手拿着花罐,一手提起塑料袋,继续往前走去。
·
为了留住一点暖意,苏妩最近都会早早的把窗户关上,然后在屋内亮着灯裹着被子看书。
这天晚上依旧如此,当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抬头朝门口看去。
她知道是沈倦来了,她早就熟悉了他的脚步声,然而意料之外的是,那脚步居然越过了房门口,朝着另一侧走来了。
苏妩有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她复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流水声哗啦啦的响着。
笃笃——笃笃笃——
是指节敲在窗户上的声音。
苏妩立刻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脚步声,她有些意外,赶紧直起身来凑到墙边,伸手推开了窗户。
窗外的人便也向旁边退了一点,待到她把窗户支起来,从窗内探出目光时,靠在窗边的男人这才微微一笑,举起了手,让小酒罐亮在了她的视野里。
这一幕后来成为了十大电影名场面的盘点常驻之一。
而在彼时的拍摄现场,“苏妩”正在切身的感受着心动。
今夜有月,月色如水。
窗户被支起来时,轻霜一样的月光正落在沈倦身上,他在月光里冲她微笑,手里捧着一个装满花朵的铁罐子。
他把那盆花捧上窗来,送到了她面前。
——这一瞬间的心跳声太大了,让人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属于谁的心跳。
是苏妩的,还是虞浅恩的?亦或是两者都有,让她自己都无法分辨。
好在无论是谁的心跳,这一瞬间怔然的表情里所包含的心悸与欢喜都呈现在了镜头之中,足以让余导满意。
“披星戴月,隔窗送花。”
余导打了个响指,盯着镜头一脸享受:“不愧是艺术家手法。”
的确是艺术家手法,浪漫得让人难以招架。
接下来的每一天,水廊乡的人们都能看到那个城里来的帅得不像真人的男人在到处挖土,早春里唯几会开的几样花被他挖了个遍。
而他也不再每天夜里都敲苏妩的窗户了,他只会悄悄地把小铁罐放在她的窗外,这样一夜过后,苏妩醒来开窗时,每天都能看见新的花朵,而旧的铁罐,总会在即将枯萎之前被人悄无声息的拿走,这样一来,她就只会看见新鲜的,仿佛永远不会凋零的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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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澄水淙淙的流水声中,也河流般逝去了。
转眼间半月已过,他们剩下的拍摄时间不多了,剧情终于走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而两位主演,即将迎来他们的最后一场重头戏——一场难度很高的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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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那段剧情的时候,虞浅恩就已经提前几天开始紧张了。因为这一次没有被子遮挡,他们还得席天慕地,虽然导演会提前清场,但她难免还是感到不自在。
剧组的人大约都看出来了,还有人开她玩笑。
“还好小虞已经成年了,否则这段戏都不知道该怎么拍。”
“她不成年我敢让她来演?”余导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接着看向虞浅恩,安抚道:“你不要紧张,到时候除了必要的摄影师,我一个人都不会留着。”
虞浅恩有些僵硬的点头。
坐在不远处的谢骁舟看她一眼,翘着二郎腿,淡淡地说:“你总要经历的。”
虞浅恩抬眼看去,男人却没有看回来,只喝了一口啤酒,最近几天在戏里喝得多了,戏外的他居然也慢慢喜欢上这种味道,时不时会开上一罐。
此时带着点微醺的酒气,他嗓音慵懒低哑的道:“演员在拍戏的时候总会面临一些自己不喜欢甚至讨厌的场景,你当然可以选择找替身,但是一旦开始了这条路并且真的想要做好的话,迟早都要学会克服。”
“我当初演温柔的时候还有洁癖。”他握着酒罐子,指节上沾了些湿气,“但有段戏需要我在满是污泥与呕吐物的坑里打滚,我吐了整整两天,边吐边拍,拍完之后洁癖也被治好了。”
“温柔的确拍得好。”一旁的余导忍不住夸赞,“当时我第一次看成片的时候就心想,咱们电影界终于要出紫微星了。”
“当时我和好几个导演都准备好了片子,争先恐后的想邀请你,结果谁知道你一消失就是两年,遗憾得我做梦都在想你……那会儿我们还没见过面呢。”
谢骁舟笑了笑,白而长的手指在铁罐子上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去打基础去了。”他似乎是第一次提起那失踪的两年,却也只是一笔带过:“为了追逐我的电影梦。”
谁都不知道他所说的打基础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谁都知道他是真正的天才,他作为演员的魅力足以让无数人为之臣服,让从未见面的大导做梦都想要他来拍自己的片子。
而这一刻虞浅恩恍惚也感受到了这种魅力。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只觉得头顶的灯光都变成了酒气,醺得人昏然欲醉。
第一百二十九章 晨雾里的画家
这种昏昏然的醉意似乎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剧组难得的全体休息了一天,余导从前晚上就开始关注天气预报,第二天更是时不时地探头观察着天气。
晚上就该拍那场重头戏了,他们需要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这在冬夜其实是不常见的,但因为澄水足够偏远,空气又好,住这里的半个月他们已经见了不少次那样的夜色,因此并不十分担忧。
不少工作人员都趁着机会难得在房间里睡懒觉,虞浅恩却习惯性的早起,在楼下吃了早餐后无所事事地坐了半晌,她干脆起身,打算再去四处转转,好让昨晚被酒气侵蚀的脑子恢复清醒。
时间还早,很多人家都还没起床,于是那些早起开窗的声音便在晨雾里显得尤其清晰,不知道谁家在做早餐,蔬菜粥和肉饼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虞浅恩踩过那些湿润的木板桥,在脚底哗啦啦的流水声中走得漫不经心。
大脑在凛冽湿润的空气里一点一点变得清醒,直到最后一丝睡意也彻底散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
这里已经远离了那条河流,是一座面向着整个村子的小小山坡,由人走出来的道路两旁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虞浅恩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沈倦送来的花束的其中之一,她下意识地仔细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几处缺口一般的痕迹,那几个地方的土壤都有被翻动过——似乎想象到谢骁舟在这里挖土的样子,她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还没等这个笑意收尽,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虞浅恩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早有人到了。
在她视线的前方,山坡的顶端上,有人正架着高高的画板,坐在凳子上画画,而在他面前,是晨光中烟火气与仙气并存的整个澄水乡。
大约听到声音,他转头看来,视线触及虞浅恩后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这样的美人,老天还真是待我不薄。”
看清他的脸时,虞浅恩恍惚还以为他是在说他自己。
那是一张仿佛是从这凛冽晨雾与冰凉河水中提炼出来的面孔,美到极致也冷得彻骨,即便被笑意冲淡,也依旧有种居高不下的优雅贵气,就连眼角的几条细纹,都仿佛只是水墨画上浑然天成的纹理,在表露他年纪的同时,更加赋予了成熟的魅力。
虞浅恩对着这张面孔怔了片刻,才礼貌微笑起来:“我没有打扰到你吗?”
男人浅了浅头,握着画笔的手稍稍摊开,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求之不得。”
他把旁边放画具的小凳子清理出来,虞浅恩便走过去坐下了。
“能看一下你的画吗?”
“当然。”
男人把前面已经画好的一页翻过来,虞浅恩其实不太懂画画,但是好看与不好看却是直观感受。至少眼前这幅水墨画,在虞浅恩眼里简直就是把山下的整个澄水乡都用墨水拓印了一般,连雾气都被具象化了出来,朦胧的笼罩着所有线条清晰的房屋与人影,让整个画面显得世外桃源一般的不真实。
“虽然不懂画,但我觉得很好看。”虞浅恩斟酌用词,难得有些笨拙,“感觉好像……很高级?”
男人顿时笑出声来:“你们这些外行,形容词不是好看就是高级,要不是知道我画得好,我恐怕要以为你是在损我了。”
虞浅恩:……
这人怎么不太会说话的样子?
男人对她的内心吐槽浑然不觉,反而起了谈兴,放下画笔,将她打量一遍后道:“你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是从市里来的吗?”
“从鸦海来的。”
“鸦海?”男人抬了一下眉,有些惊讶,“巧了,我也是从鸦海来的。”
“你是专程过来画画的吗?”
“是啊。”男人敲了敲画板,笑容优雅,“最近几年尤爱这些偏僻地方的风景,澄水是我来过的第十二个贫民窟。”
“……我们国家没有贫民窟这种说法。”
“意思不都一样么。”男人毫不在意,眉眼间的冷淡一闪而过,转而又道:“比澄水乡更穷的地方你见过吗?”
不等虞浅恩回答,他说:“我去过,在某个一线城市的郊区,要翻过好几座山才能到的地方,那里是一座山谷,景色比这里还漂亮出尘,可那里的人却不好,又穷又坏,老婆都是拐卖来的童养媳,孩子都是逼女干生下来的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