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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绷带丢在桌上,在沙发上坐下来,平静道:“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子。”
虞金枝这才敢脱了鞋进来,她一边走一边有些笨拙又着急的解释:“不是,这是你的房子,我早就把这房子过到你名下了,我的都是浅浅的,谢谢你让我进来……”
“你知道我失忆了吗?”虞浅恩突然打断她。
她在沙发上抬起眼,看着刚走到客厅的虞金枝,后者神情一僵,眼圈立刻就红了,然后点了点头,痛苦汇聚成泪水很快就流了下来,嗓音也变得哽咽。
“靳风告……告诉我了,说你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醒来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所以也……也不记得我是你妈妈……”她抽噎着说:“如果你记得的话,就能早一点来找我,也能少受一点苦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受苦?”虞浅恩反问:“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靳风全都告诉你了?”
虞金枝呆了一下,浅了浅头,怯怯地看了一眼虞浅恩:“他说,你想自己告诉我。”
虞浅恩笑了一下,却移开了目光:“以后再说吧。”
虞金枝咬了咬嘴唇,虽然很想知道她到底怎么过的,却还是不敢勉强她,只期期艾艾地走近,到她旁边坐下了:“我来帮你拆吧?”
虞浅恩拆绷带的动作停下来,她看了虞金枝一眼,一言不发地把手伸过去。
虞金枝惊喜极了,也不哭了,赶紧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慢慢给她拆着绷带。
虞浅恩始终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虞金枝的表情,直到一只手拆完了,另一只手也只剩下一根手指的时候,她才突然道:“在我失忆之前,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虞金枝浑身都僵住了。
她猛地抬头看了虞浅恩一眼,却又在瞬间急急收回,连捧着她手指的手都轻微地颤抖起来,毋庸置疑的恐惧和痛苦弥漫了她的全身,直到许久之后,她才不成调地吐出:“我……是我弄丢了你……”
虞浅恩垂眸看向她颤抖的手指,良久,收回视线,缓缓笑了一下:“也不是你自己愿意的。”
她淡淡道:“看你对我的态度,我还以为除了让我走丢之外,你还做了别的该对我抱歉的事呢。”
第九十章 你妈妈她情况不太好
最后一卷绷带从她指尖散落下来,虞浅恩动了动手指,站起来朝卧室走去。
“我要洗澡,你自便吧。”
虞金枝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几秒后急急道:“那我今晚……今晚不走了行不行?”
虞浅恩脚步一顿,低低说:“我说了,你自便。”
她走近深处,背影消失,虞金枝这才慢慢放松了僵硬的身体,脸上露出不能抑制的开心来。
然而没多久,她便看到了地上那些由自己造成的狼藉,脸色立马重新冻结起来。
听见房间深处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她赶紧站起来,一脸不安地开始收拾满室狼藉。
“浅浅一定看到了……”她一边收拾一边慌乱地自言自语,说着说着便又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浅浅会不会讨厌我……”
虞浅恩靠在卧室门背后,在一片寂静中正隐约听见了这句带着哭腔的低语,她垂着眼皮,片刻后走向了浴室。
没两步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不出预料,是靳风的来电。
她一边从衣橱里取出浴衣,一边接通了电话。
“浅浅……”靳风语气犹豫:“你妈妈她……情况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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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转两个小时。
虞浅恩下车之后,靳风劝住了想要跟着她的虞金枝,把人带回了虞家。
坐在床上,虞金枝一张脸惨白如纸,握着靳风的手问:“她真的是我女儿吗?你没有搞错吧?不是随便找人来骗我的吧?”
靳风闭了闭眼,正巧收到消息的杨乐也已经赶过来了,拿着他让她带来的一份亲子鉴定。
“你自己看吧。”
那份白纸黑字的鉴定书被递到虞金枝眼前,甚至不需要她伸手,那个结果便已经足以清晰地映在了她的瞳孔里,而鉴定时间,正是两年前。
虞金枝没有伸手去拿,她一瞬间发出了像孩子般的哭泣声,眼泪泉水似的从她眼眶里流出来,很快便湿了整张脸。
她哭得越来越不受控制,却死都不肯去碰一下那张鉴定书,视线也怕被烫到般转移。
这分明是逃避和害怕的表现,而她的逃避和害怕全都来源于自己,她不敢去想这些年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过来的,不敢去想象女儿受过些什么苦。
失去孩子这么多年,她在最崩溃的时候甚至想过那孩子可能已经死了,她甚至曾为这个猜想着魔般地感到过庆幸——若是早早就死去了,或许反而不必受苦,不必像她一般日复一日沦陷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与绝望中。
然而她还活着,眼前这张鉴定书,还有片场里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都在告诉她,那孩子活下来了,活着来到了她身边——可这同时也意味着,她即将触碰到那漫长时光里,那孩子所遭受过的一切痛苦。
她害怕,她不敢去想,不敢去问。
事实上她在虞浅恩面前撒谎了,靳风其实问过她想不想知道浅浅是怎么过来的,可她拒绝了。
她一边哭得歇斯底里一边拼命浅头,她没有勇气,那是她的病灶——在女儿走丢后,她一边日复一日的寻找,一边自虐般拼命去想她可能会遭遇些什么,才七岁大的小女孩,在深冬大雪的街头走丢,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她会遭遇些什么?虞金枝无论怎么想,想得头都痛了,想出的最好结果也是被冻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于是她就彻底疯了。
她一遍一遍细数自己的错,一遍一遍回忆女儿的笑容,最后终于患上了重度抑郁症。
这病症日复一日的严重,她好几次差点【创建和谐家园】成功又被救下来,直到虞老爷子请来了宋家大少爷宋兰因,经过长期治疗后,病情才终于停止了恶化,再到后来收养了虞迟婳兄妹,便愈发有了好转,轻易不会发病,外表上已渐渐看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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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我看她的样子,分明又回到了刚生病的时候,控制不住情绪,突然就会哭。”靳风在电话里说了一下虞金枝今天的反应,有些犹豫地道:“浅浅,如果她做了什么让你不快的事……你……”
“我不会跟病人计较的。”虞浅恩沉默片刻,扫了一眼被翻得乱糟糟的卧室,慢慢道:“不过听你这么说,或许她真的不该找回我。”
“你这是什么话?!”靳风语气顿时重了起来:“你是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女儿,她也曾为你开心过笑过哭过,你是她唯一的孩子,如果找不到你,她到死都不会心安的。”
虞浅恩沉默了,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她走进浴室,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大理石台上,抬手脱了外套,同时道:“看她这样子是想住在我这里,不过我白天都在剧组,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相处时间,你怕她出状况的话,最好还是找个人来陪着她……”
靳风闻言很是欣喜:“你愿意让她和你住在一起?”
虞浅恩脱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手指不察,卷起来的T恤又重新落了回去。
她淡淡笑了一下:“我说了,这里是她的房子,她当然有权利住。”
“房产证上明明写着你的名字。”靳风嘟囔了和虞金枝一样的话,却没有打算和她掰扯这个,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后便打算挂电话了。
然而在通话挂断的前一秒,虞浅恩视线扫过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出声:“等一下。”
“嗯?怎么了浅浅?”
虞浅恩微微侧头,视线落在镜子里自己的颈后。
在那深处,有一幅妖异的十字架刺青从上到下地穿透脊骨,她在剧组里第一次露出这幅刺青的时候,所有人都只以为是为了好看,只觉得这刺青和苏妩的人设十分相符,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幅刺青是为了遮盖伤疤。
她盯着从T恤领口露出来的黑色图腾一角,突然问:“你知道我背上的烫伤是怎么来的吗?长长的一条,就像有人故意拿着开水壶浇下去的一样。”
听筒那边突然陷入了死寂,虞浅恩清楚地听见靳风瞬间静止的呼吸,于是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般凝结起来。
可她恍若未觉,依旧盯着自己苍白皮肤上那一抹深黑的勾笔,神情淡淡地:“那道烫伤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存在了,也就是说是在我失忆之前留下的,那么在我七岁之前,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留下那样一道疤呢?”
第九十一章 深夜
靳风过了好久才重新呼吸起来,再开口时嗓音变得干涩无比:“浅浅……那个,那个是……”
“看来是不太好开口的情况。”虞浅恩打断了他断断续续的声音,笑了一下:“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的回忆,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挂了。”
她放下手机,撑在洗手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
抬起眼皮,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极了,于是也越发显得瞳孔深黑,线条清晰。
其实这张脸和虞金枝那种华丽美艳的长相并不十分相似,反而有种不显山露水的凛冽的美,一眼看去只叫人觉得仿佛霜雪轻覆心头,然而细看下去,眉眼和嘴唇都是越看越惊艳,可这些地方都不像虞金枝,想必就只能是更像是生父了。
从知道自己身世后,虞浅恩对着镜子审视过很多遍,发现自己唯一一个很像虞金枝的地方,是鼻子。
她的鼻梁并不十分挺直,但弧度却极其精致漂亮,恰到好处到了极点,而虞金枝最为人赞誉的,正是这样一弯鼻子。
虞浅恩看着自己的鼻子,又深呼吸了一次,把复杂的思绪纷纷压下去,脱了衣服打开淋浴,走到了水下。
热水扑面而来,从头顶一直淋过全身,膝盖上持续的针扎般的痛也被勉强安抚,温热的感觉传递到血液骨骼里,让她不免想起了攀岩馆中的每一幕,以及谢骁舟覆盖在膝盖上的手的温度。
抬手把水开到最大,她任由水声淹没听觉,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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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骨折过。”
“三次。”
“最后一次是粉碎性骨折,差一点就站不起来了……”
宽敞的卧室里开着一盏昏黄的睡眠灯,谢骁舟靠在床头,半晌都没能睡着。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故,才会让一个女孩子在同一个位置骨折三次,还差点站不起来呢?她不是富二代吗?难道富二代也会遭遇校园霸凌?
翻了个身,他面对着灯光闭着眼睛,脑海里却还是不停出现那些画面。
“这是你给我的,在好些年前,你还记得吗?”
虞浅恩说这些话的表情至今还清晰映在他脑中,平淡的,眼神里却藏有一点无法掩饰的试探和极微弱的、大约连她自己也没察觉的期待。
谢骁舟试图从回忆里找出某个特别的给别人递钱的时刻,然而许久之后还是放弃了。
明明应该很重要的……看她会把那叠旧钞收藏这么久就知道了,那一定是对她来讲具有特殊意义的事情。
谢骁舟多年没有如此绞尽脑汁过,却始终一无所获,他忍不住坐起来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当头一棒般的感觉顿时惊醒了他,让他在深夜寂静的床上盯着自己的手发了许久的呆。
“我这是在干什么?”
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了,既然记不起来就说明对我来讲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对虞浅恩特别罢了,而他随手做的、对别人来说特别的事还少吗?为什么非要为了她一句话而苦思冥想、拼命回忆?
双眼放空地倒回枕头里,他嘴里喃喃道:“这就是沈倦为苏妩彻夜难眠时的感觉吗?”
自然没有人会回答他。
固体香薰在昏暗灯光下散发幽暗的淡香,以往对他来说是催眠工具的东西今夜却似乎一点用都没有了。
他躺了半晌依旧无法入睡,最后看了一眼时间,干脆起身去了书房。
房屋的睡眠效果被按灭,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一盏亮起,照亮这富丽堂皇的城堡般的房屋。
走过楼梯口,巨大的水晶吊灯照亮向下旋转的大理石阶梯,他的足音踏过那条长而宽的走廊,没有任何放轻脚步的意思,然而即便如此,这点微末的声响也依旧无法驱散这房子里那股冰冷而毫无生气的味道。
即使各个角落里都摆着生长茂盛的盆栽,即使四处都有价值不凡的装饰品和宝石在闪烁发光,可那些却更像岁月凝固的化石,没有任何活人的蓬勃朝气。
谢骁舟穿着睡袍走在冰凉的地面,仿佛一只行走在过去时光的幽灵。
他没有朝那些罕见的宝物投去哪怕一点余光,他只面无表情地走着,直到进了书房。
这书房也很大,依旧是老城堡般尊贵而沉静的装潢,唯有正对着办公桌的墙面上放着用来开视频会议的幕布,以及桌上摆放的电脑,才让这个书房有了点现代社会的味道。
谢骁舟在桌前坐下来,椅子是宽大而雕琢大气的木椅,坐在上面的人很难向后靠,他也自然而然地挺直了背,视线漫不经心地垂落,扫过了摆在一角叠放整齐的许多文件夹,然后随便抽了一本出来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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