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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靳风闻言也愣了一下，虞金枝更是白了脸色，慌乱地低下了头。
“不是的……他不是……”
“既然不是我生父，你为何如此理所当然地对待他？”
“浅浅……”靳风按住了她的肩膀，语气沉凝，带着不赞同。
虞浅恩便在虞金枝越来越白的脸色里住了口，换了话题。
·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平静的夜晚。
第三只玫瑰剧组片场，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安下心来继续拍摄，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观察着休息室那边的动静，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虞金枝也始终没有出来。
倒是靳风出来过一次，却是来跟导演请假的，不知道私底下说了些什么，最反感演员临时请假的余导居然很快就同意了，于是大家便看着靳风又回到那个休息室，接着也不出来了——仿佛那里不是个供演员临时休息的地方，而是个会议室似的。
谢骁舟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他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漫不经心望着正在镜头下贡献糟糕演技的配角们，王茂八卦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绕来绕去，他也懒得制止，因为他此刻的好奇心并不比旁人弱。
只是和那些源于虞金枝而起的好奇心不同，他的好奇心，依旧全部来自于虞浅恩。
大家想的都是“虞浅恩和牛逼的虞影后到底什么关系”，“虞浅恩以后是不是要牛逼起来了”，“虞浅恩能仗着虞影后拿到多少好处？能比得过前几天才过生日的那个虞家千金吗？”
可他想的是“虞金枝和虞浅恩什么关系？为什么虞浅恩看起来不怎么喜欢她？”，“轻易不将喜怒形于色的虞浅恩为什么会在看到虞金枝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那个表情到底代表着什么？是审视？是观察？还是讽刺？”，“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这些事又和虞金枝有什么关系？”
……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像是冒泡泡一样地从脑海里冒出来，很快就挤满了他的思绪，可他脸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眼尾都没朝休息室飘一下。
直到有人跟他打了声招呼，在他身边坐下来。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谢影帝。”
那是个长相十分优越的男人，眼神温和，却和他平日里的温和不是同一款的。
谢骁舟的温和是架子，是谁都看得出来的礼貌与教养，可裹在那架子下面的孤冷与矜贵却也没有刻意隐藏起来，随随便便就能看得到。
可这个男人不同，他的温和……或者说温柔，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从眉梢眼角到一举一动，都有种无害的存在感。
“我妹妹是你的狂热粉丝，你的每一部电影她都看了很多遍。”
这个男人是跟着虞金枝来的，看衣服也知道不是普通人——这点面子，谢骁舟当然还是要给，不过当然不是给这个男人，而是给虞金枝，以及不知道和虞家有什么关系的虞浅恩。
他点了点头，拿了笔在纸上签了名递给他。
男人把纸张叠好放进兜里，终于自我介绍起来：“我叫虞迟骄，是虞迟婳的哥哥。”
他看向拍摄现场，问道：“谢先生是这部电影的男主吧？和浅恩合作得怎么样？”
听到昵称，谢骁舟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眉，侧眼看去：“虞先生和浅恩是？”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虞迟骄笑了笑：“只是中间有好几年没见，今天再看到，才发现彼此都变了好多。”
“多年不见的话，肯定会有变化之处吧。”谢骁舟弯了下唇，抬起一条长腿叠在膝盖上，抱着胳膊心不在焉地道：“不过，认识了很 多年的关系……可能是亲朋好友，也可能是仇人呢，就是不知道，虞先生是哪一种？”
一旁默默竖着耳朵的王助理闻言一愣，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谢骁舟一眼。
虞迟骄倒是没什么情绪起伏，传闻中温和有礼的谢影帝对他尖锐发问的情形似乎一点都不能让他惊讶，他只笑了笑，淡淡道：“这一点要让浅恩自己来断定，我是做不了主的。”
谢骁舟没有继续追问，他哼笑一声收回视线，继续观赏镜头下的演员。
许久的沉默过后，看着片场出神的虞迟骄突然再次发问：“你们在这部戏里演什么？”
谢骁舟头也没回，懒洋洋地答：“情侣。”
虞迟骄愣了一下，喃喃：“情侣……她居然都能演感情戏了？”
“不然呢？”谢骁舟依旧没有回头，语气轻缓随意：“吻戏都演了十几场了。”
这次虞迟骄陷入了更长的沉默里，许久之后才又问道：“她演技好吗？”
“当然，演技不好是没有资格跟我合作的。”
“我还以为这个资源是靠靳叔……”
“搭了一根绳子罢了 ，真正靠演技爬上来的是她自己。”
“谢先生觉得自己会喜欢上她吗？”
“……”
突如其来的古怪问题让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空气都仿佛受到挤压一般，王助理更是惊骇地瞪圆了眼睛，看疯子一样的看着虞迟骄。
虞迟骄却没有回头，谢骁舟也没有回头。
他只在片刻之后，淡静地问了一声：“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因为我很了解，她到底有多吸引人。”虞迟骄笑了一下：“从十岁初次见面开始，到现在，哪怕是在没有见面的这些年里，我也一直在越来越明白这一点。”
“我曾很多次试图忘记她，那时的她在我的记忆里甚至只是个小屁孩，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没能成功，就算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也没有办法，于是我放弃了。”
“所以……你问我这个问题，是在鉴别情敌吗？”谢骁舟转头看向虞迟骄。
虞迟骄也回头看他，却是微微一笑，眉眼都舒展开来：“你误会了，我只是好奇罢了。”
“而且，我对虞浅恩的感情，并不是喜欢两个字能说明的。”
谢骁舟看着他的侧脸，灯光从上方洒落，将他的轮廓染得生晕，可就是在这样温暖的颜色里，他隐约窥到了一点漠然的神情来。
身后突然有响动传来，是虞浅恩她们终于出来了。
窗外雨还没停，谢骁舟转头的时候，看见了少女轻轻捏过左腿膝盖又快速拿开的手。
第八十二章 他们代表两个时代
虞影后到第三只玫瑰剧组探班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网上，并飞速上了热搜，引起了无数人的猜测和讨论。
-女王到底探谁的班去了？不会是谢神吧？
-没听说谢神和虞影后交好啊，只是普通前后辈的关系吧？
-娱乐圈的人脉谁说的清楚？谢神不是还去了虞迟婳的生日宴吗？说不定私底下挺熟呢？
-也有可能是去探余导的班啊，虞影后拍过余导的片子的
-息影后虞影后连老刘子的班都没探过会去探余导的班？老刘可是她的伯乐
-反正不是谢神就是余导
-随便探谁的班，我只希望虞影后能保持这个曝光频率，不要一直神隐了，那么美的一张脸……
-楼上+1
-双子星磕到了
-楼上是什么异端？
-谢神紫微星，虞迟婳未来紫微星，CP粉就叫双子星，楼上out了
-？？？谢神路人粉表示不约，作品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敢碰瓷紫微星这个称号了？最少先拿两个最佳女主回来再说吧
-她妈已经是了谢谢
-她妈的也不是她的谢谢
……
任何角度的讨论最终都会变成一片混战。
而网上的混战当事人自然还毫不知情——不过就算知情了只怕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谢骁舟的视线依旧只落在虞浅恩身上，那个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被方才突如其来的意外影响，甚至依旧能在镜头下展现很好的表演，仿佛没有一个虞影后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似的。
——光看表面，谢骁舟甚至觉得，虞影后的到来对她的影响，甚至不如方才和于落的争执来得大，那时他还能在她脸上见到明显的神情变化，然而此刻在虞金枝一刻不离的视线里，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动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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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骁舟和虞金枝坐成一排，两人的视线都落在虞浅恩身上，也都很久没有说话。
这其实是很古怪的一幕。
虞金枝是谢骁舟之前最耀眼的电影演员，她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拿了超过十座影后奖杯，而谢骁舟是青出于蓝的继任者，是横空出世的紫微星。
他们分别代表着两个电影的黄金时代。
这样的两个人，无数人期待过他们的正式会面和相处，上一次虞家小姐的生日宴邀请到了谢骁舟满足了许多人的臆想，然而遗憾的是他们其实并没有真正接触，只有不清楚宴会现场事实的影迷们还在网络上凭空描绘着他们相见后的场景。
那必定是前辈欣慰赞赏，后辈尊敬谦逊，互相表达合作意愿的美好场景。
然而此刻两人终于真正见面并且近距离接触了，实际情况却和影迷们的臆想完全相反，他们之间不光没有同为优秀电影人的惺惺相惜和王见王的火花四射，反而完全忽视了彼此，沉默得仿佛身边没有坐人一样。
直到有人走上前来，往中间的桌子上放了两杯热水，并开口打破了沉默：“两位喝点水吧，这大冷天的……”
仿佛一颗石子被丢入水里，平静的水面泛起波澜，两人同时朝桌上看了一眼，然后终于碰到了彼此的眼神，笑容于是在同一时间扬起来。
“前辈。”谢骁舟点了点头，自然而客气。
虞金枝回以微笑和颔首，眼神却还残留着恍惚。
他们都拿起水杯，谢骁舟低头喝了一口，虞金枝却只拿在手里一动不动，好半天才让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似乎已经确定了虞浅恩不会彻底消失，她的脑子终于可以用来思考别的问题。
“小谢？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她似乎在一边梳理思绪一边开口，语气里带着一股斟酌的味道。
“当然了。”
“你和浅……”她梗了一下，似乎这个再简单不过的称呼都能引起她条件反射的情绪反应：“浅浅，合作得怎么样？”
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范围太广不好回答，她立刻又换了问法：“我是说，你们的合作顺不顺利？没有闹什么不愉快吧？”
“当然没有。”谢骁舟笑了笑：“虞小姐演技很好，是我合作的年轻演员中最有灵气的，至于别的方面，虞小姐虽然性格有时候直了一点，但人很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以后也会和她合作的。”
虞金枝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脸，那笑意有些悲伤，更多的却还是喜不自胜，比自己被夸了还高兴似的，然而很快她就注意到另一个重点：“性格有些直？”她立刻紧张起来：“她在剧组和谁发生过矛盾吗？”
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隐约看见的画面，虞金枝紧紧皱起眉来，视线在片场里搜寻着，最终在某个角落看见了那个之前和虞浅恩对峙着的身影：“是和那边那位小姐？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谢骁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于落正缩在那里一言不发地闷着，此时注意到这边的目光赶紧抬起头来，对上虞金枝明显不善的视线后立刻缩了回去，头也低下了。
谢骁舟朝虞金枝看了一眼，见这位前辈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不快甚至敌意，他有些疑惑地挑了下眉。
“这个问题，前辈想知道的话，不如去问问靳风靳先生。”顿了顿，他终究还是问出来了：“就是不知道，虞小姐和前辈是什么关系？”
虞金枝沉默了，她想到了靳风说的“你想让她以后都活在你的光环下吗”，她想到了虞浅恩至今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的冷淡态度，她想到了自己被隐瞒的这两年以及虞浅恩失去的记忆，最终只能黯淡了表情，低声道：“是很亲近的关系。”
很模棱两可的回答，她最终却还加了一句，很郑重地道：“她对我来说很重要，小谢你在剧组要多多照顾她，我会记得这个人情的。”
谢骁舟靠着椅背，闻言只淡淡一笑，语气也很淡的说：“浅恩不止是我的合作对象，也是我的学生，不需要前辈提点我也会照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