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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骁舟:……
世上真的存在根本不用梳子的女孩子吗?
其实自己也不用梳子的直男谢老师迷惑了。
他觉得这情况很不对劲,于是暂且松开了虞浅恩的头发,拿起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按,将买梳子的任务交给了自己闲得发慌的助理先生,这才又开始打理虞浅恩的头发。
还是笨手笨脚的,但他动作很温柔,偶尔遇上一处用手指梳不顺的地方,就小心而细致地慢慢解开,有种生怕会弄痛头发主人的温柔。
虞浅恩不是没被人梳过头发,她的发型师到现在已经换了好几个了,也早就习惯了被人摆弄头发的感觉,可今天却很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身后的人存在感太强了,动作又太过生疏,即便他已经非常轻柔,也依旧让她回忆起了第一次被人碰头发时的感觉。
事实上,因为处于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时期,那对她来讲并不算值得回味的记忆,但那一瞬的感觉却是真实而无辜的。
在她还把荆野当成“爸爸”的时候,他曾给她买过人生中——她以为的人生中的第一个发绳。
她甚至至今都记得那发绳的样子,是街边最常见的样式,一式两个,但发绳上点缀的却不是最常见的花花,而是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他亲手为她扎了双马尾,一边扎一边告诉她:“爸爸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最特别的,我猜你肯定会喜欢这个小狐狸,对吗?”
她忘记了当时自己有没有回答,可她记得那一瞬间的感觉。
少年的手穿过她的头发,再一点点滑到发尾,最后再轻轻慢慢地束起来。
那种叫人头皮发麻又昏昏欲睡的,恍惚以为是被爱着的幸福感。
——虞浅恩轻轻颤抖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寒噤。
谢骁舟感觉到了,停下来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
虞浅恩沉默许久,一动不动地任由谢骁舟动作,直到他终于把所有头发全部抓起来,一点点推高,然后一圈一圈扎起来。
而就在终于要扎好,谢骁舟的手即将从她脑袋上离开的时候,虞浅恩突然把手伸到脑后,按住了他还留在发绳上的两根手指。
谢骁舟怔了一下:“怎么了?”
虞浅恩没有说话,指尖却叠在他的手指上,微微用力,抓住发绳,再向下利落又迅速地滑下去——
刚刚才好不容易扎好地头发顿时又在谢骁舟眼底散做瀑布,他一动不动地愣怔着,却见少女散着发转过身来,由下而上地盯着他的眼睛说:“能再给我扎一次吗?”
她声音不轻不重,语气也是如此,但那双眼里却有很安静的渴望和期待:“我想你再给我扎一次。”
谢骁舟看着她的眼睛出神。
虞浅恩还以为他不愿意,就扯了扯他的袖子,想到他刚才说要装可怜骗她怜惜,便犹豫着学以致用,尝试道:“其实……我关于扎头发有很不好的回忆。”
她抬头看着谢骁舟,可怜兮兮地说:“我想让你帮我把那些记忆都覆盖掉,这样我以后就只能记住你碰我头发的感觉了。”
“那感觉很幸福。”她不知满足地趴在谢骁舟的腿上,望着他:“可以吗?”
谢骁舟半晌无言,伸手在她脑袋上一阵乱揉:“求之不得。”
他低下身来,抵住虞浅恩的额头左右晃了晃,嗓音有些哑地说:“我愿意每天都为你梳头发。”
第五百十三章 年轻
这头发一扎就是大半个下午。
虞浅恩自己倒是没多要求了,是谢骁舟来回地玩儿,到后面他甚至还试图给她编辫子,那认真又兴致满满的模样,活像是个事业心满满的理发师预备役。
到后面虞浅恩实在是受不了了:“咱们可以慢慢来。”
再怎么想盖掉原本的回忆她也受不了了,略带一点嫌弃地道:“你难不成还想一口气进阶为一流发型师吗?”
她强行拉下了谢骁舟的手,然后转头看他。
虽然有些遗憾,但虞同学不乐意了,谢老师便只好作罢。
他往后靠了靠,将虞浅恩扎着高马尾的样子端详了片刻。
先是看整体,接着又是看头发的细节,在确定那颗小脑袋上的确没有任何鼓起来或者不顺畅的地方,他终于满意了。
对自己第一次给人梳头发的表现打了个一百分后,他被那根发绳反射的光刺了一下眼睛,心下一动,便开口问她:“你喜欢这种闪闪发亮的发绳吗?”
“没有,我其实更喜欢低调一点的。”虞浅恩摸了摸那根发绳,老老实实道,“这根是别人送我的礼物。”
谢骁舟眉尾一动,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是谁送的?”
“一个弟弟。”
“……”谢骁舟愈发的不动声色了,“我们什么时候又有一个弟弟了?”
虞浅恩:……
“不是亲弟弟。”虞浅恩无语道,“是我爷爷的亲孙子——就是那个收养我的爷爷。”
“原来是这样。”谢骁舟点了点头,“他多大了?”
“不知道具体的,但现在在上高三,所以应该十八岁吧。”虞浅恩无心道,“也比我小不了多少。”
“十八岁?”谢骁舟眉梢一抬,“他家里很有钱吗?”
这是明知故问,他早就查过江家的底细了,那就是个普通家庭,但当时他只注意了一下江家的老人,并没有关注到江家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三的儿子。
“没有。”虞浅恩果然浅了浅头,“普通人家……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着她纳闷的表情,谢骁舟隐约捕捉到一点情报,接着又不经意般道:“我就是看这发绳好像挺贵的。”
“你是说这些碎钻吗?”虞浅恩摸了摸,笑起来,“这是假的,他在路边摊买的,最多几十块钱。”
谢骁舟:……
“原来是这样。”
彻底掌握了信息的谢骁舟并不准备把真相告诉虞浅恩——开玩笑,一看就不止十万的东西,却硬要说成路边摊好让她放心收下再随意使用,都是男人,就算十八岁也是男人,他怎么会不懂那小子在想什么?
但他会直接告诉虞浅恩吗?
当然不会。
既然要瞒,就干脆瞒一辈子好了。
在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谢骁舟毫不犹豫地再次抬手,把完美无缺地马尾再次破坏掉了。
突然被揪掉发绳的虞浅恩捂住脑袋,莫名其妙:“干什么?”
“我觉得这发绳不怎么好看。”谢骁舟面不改色道,“还是换一根吧。”
“可我没带别的发绳啊。”
谢骁舟:……
是啊,从来不扎头发的人,根本就想不起要带发绳,却把江家那小子送的这根带过来了。
谢神心里开始泛酸,脸上却面无表情:“那就散着吧,你这样也很好看。”
虞浅恩:……
“谢老师。”虞浅恩神情一言难尽地打量着谢骁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理取闹呢?”
谢骁舟:……
“要扎头发的是你,扎了三个小时的是你,现在说我散着头发更好的也是你。”
谢骁舟面不改色,谢骁舟死不悔改,谢骁舟破罐子破摔。
虞同学只好叹了一口气:“我还能怎样?还不是要大度地把你原谅。”
谢骁舟:……
上网不多的谢神也隐约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网友们常用这句话来教训“儿子”。
谢骁舟:……
“你胆子变大了啊!”
谢神突然发难,倾身就要去抓少女的手,谁知虞浅恩早有防范,一个反身倏地一下就溜掉了,只叫他的指尖摸到了散开的衣摆,转眼就远去了。
虞浅恩跑远了又转过身来,对着他笑。
少女赤着脚,散着发,背后是拉了一半窗帘的落地窗,阳光从一人宽的间隙里泼进来,将她凌乱的发与裙角都染成了金色,整个人都朦朦胧胧的。
而那笑容,背对着阳光,却仿佛是阳光半身一般,晃花了他的眼,却让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接着就是不由自主的追赶和打闹。
才二十三岁的谢骁舟,在这个下午,在这漏了半室的阳光里,在抓住少女纤细的手腕然后将她整个人扯进怀里的时候,第一次想起来,自己其实是个年轻人。
不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也不是仿佛已经在那座城堡里活了百年的守墓者。
他才二十三岁,只比怀中人大四岁的年纪,他本该能和所有同龄人一样,放声大笑,放肆大哭,再肆意去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东西。
他本该有资格拥抱一切美好与希望。
谢骁舟抱紧虞浅恩,因动作太快重心不稳两个人相拥着一起倒在了地毯上。
虞浅恩口中的笑意还未散,留着明快欢乐的尾音,被他突然压倒也没能遏制住这笑意。
“我错了。”她以为谢骁舟还要找她算账,一边笑一边试图求饶,“你可别咯吱我。”
放在腰上的手实在让她无法安心,此生什么都不怕最怕挠痒痒的虞同学愚蠢地亮出了自己的软肋,谢骁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虽然动作有些奇怪的迟钝,他还是挠了挠少女纤细的腰肢。
顿时身下的人果然哈哈笑着挣扎起来:“别挠我!”
她大叫,却挺不住本能的笑声:“我错了谢老师!救命!”
风吹动窗帘,阳光于是在少女身上变成跃动的光点。
她的神情那么生动,声音那么明快,仿佛一幅没有一丝阴霾的明丽的动态的画,鲜活得简直叫人觉得灼眼,叫人只是看一眼便似乎要跟着她一起被点亮起来。
谢骁舟没有再挠她。
虞浅恩笑了一阵终于察觉到古怪,她停下来,泛着水波的眼睛也一点点安静下来,静静地盛着谢骁舟的脸,然后就在她张口要说话的时候,谢骁舟突然趴下来,把脸埋进了她的脖子里。
“累了。”
他懒洋洋地说。
虞浅恩怔了一下,立即嘲笑:“这就累了?那你还好意思标榜自己是健身达人呢。”
谢骁舟却没有回应,他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虞浅恩,然后翻了个身,让两人位置交换,自己躺在了地面,让少女趴在了自己胸前。
他展开一只手臂,半边身体躺在经玻璃过滤的阳光里,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倘若换一个场景,他大概就像个在操场上玩累了干脆就地躺下的大学生。
事实上,他原本也正处于正常大学生的年纪。
只是那些他本该有的东西,都被命运偷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