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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视线投过去时,挤挤攘攘的记者之中,正有一个声音在含笑地问。
“虞小姐……曾亲身体会过吗?这种在街头寒风里,注视行人的感觉?”
镜头拍不到那个说话的人,却将焦距完全对准了台上突然站起身来的人。
那是一名长得非常好看的少女,眉眼与鼻梁都有无可挑剔的美,这理当是生来便自带了傲慢与凛冽的长相,什么都不用做便已有了高不可攀的气质。
然而此刻她脸色苍白,乌黑眼瞳直直盯着人群的模样,简直如同一张脆弱得一吹就破的白纸,叫人一看便觉得揪心。
接着她向后倒了下去。
视频在这一处被暂停,接着又向前倒去,直到那个记者再次提问。
“我倒是想问一下虞小姐,在饰演苏妩这个角色的时候,是否会因为身份和生活环境上的差距而感到困难呢?”
“并不困难,我本来……”
“虞小姐……曾亲身体会过吗?这种在街头寒风里,注视行人的感觉?”
……
循环。
循环。
一次又一次的循环。
每一次都以少女在台上倒下作为结尾,以记者不怀好意的提问作为开始。
像是能在这样重复不断的过程里品味到佳肴一般,舒舒服服歪倒在沙发里的少女一边看一边笑。
她笑得浑身颤抖,笑得眼尾弯弯,天光从侧面滤过她的脸颊,染得那张笑到发红的脸愈发秀丽生动。
而这一张开心的脸被映在了另一双眼瞳中。
就仿佛石头丢进了深渊,没有起任何波澜。
刚以极不稳当的姿势一步步走下阶梯的赤足,终于停在了拐角处,她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那张俏丽的笑脸。
直至沙发上的少女用余光察觉到她的存在,满面的笑容顿时一卡,她在瞬息中以几乎要甩掉脑袋的力度猛然转头。
脸上的笑容未散,当那穿着睡裙,脸色苍白如鬼的女子当真映在了她眼瞳中时,少女整个人都僵住了。
惊骇与愕然最大限度的充斥了她的眼睛。
随即她飞快地爬起来,一边伸手拿手机关掉投屏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妈……妈妈你醒了?我我,我随便看看电视,没想到就看见了浅恩姐姐的采访,我刚才在为别的事情笑呢……”
手忙脚乱之中,投屏不但没有被关掉,音量还开大了。
于是记者满怀深意的提问便愈发清晰和响亮,而虞浅恩晕倒后的混乱动静也越发醒目。
少女额头几乎要冒出汗珠来,最后她干脆直接关机了,这才终于让屏幕消停下来。
别墅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死寂之中,少女怯怯抬头,看了一眼还直愣愣站在那里没有动的虞金枝,半晌才胆战心惊地,试探性地上前一步。
“妈妈?”
虞金枝没有说话,没有动,只用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少女忐忑至极,心跳飞快地又小心上前两步:“妈妈,你什么时候醒的?”
台阶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少女于是开始狐疑,同时滋生出无数的侥幸。
“妈妈,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小心翼翼地,如同踩在地雷区的狐狸,扶着扶手,一步步往阶梯上走去。
“你都已经睡了好几天了,总算是醒来了。”她一边靠近,一边用害怕打扰到人般轻柔的嗓音说话,“这几天我每天都在你床边睡的,妈妈你感觉得到吗?你不知道我每天看着你脸色那么苍白到底有多揪心……”
踩着拖鞋的脚越来越接近,她的心也在紧张的跳动中越来越偏向侥幸的那一方。
她甚至猜测她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大而把一切都忘了?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脑子飞速转动着,一边思索着各种可能所对应的她该有的态度,她一边一刻不停地在心中祈祷。
拜托,全都忘了吧,全都忘了吧,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她会有一个更好更爱她的妈妈,她也可以做一个更乖巧更讨人喜欢的女儿,一切都会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至于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没有人会说出来的。
有人不屑说,有人为了虞金枝不会说,还有人会为了她选择沉默。
这会是最好的结局,她甚至可以对虞浅恩网开一面,从此以后再也不跟她作对,甚至可以祝福她。
所以拜托,都忘了吧。
在就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跳声中,少女紧盯着虞金枝的脸,走向了最后一段阶梯。
“妈妈,你还好吗?”
虞金枝没有反应。
她于是无声迈出一步:“妈……”
没能把两个字说完,一声巨响砸在了她的脚下。
那是立在楼梯转角的装饰用的花瓶,价值百万的艺术品,与人相等的高度,就这样被虞金枝毫无预兆地伸手挥倒,然后碎在了她面前。
无数碎片飞溅,划伤了她的脸,激起一阵疼痛的尖叫。
少女不得不捂着脸后退几步,她不可置信又伤心欲绝地抬起头来,望着阶梯之上的女人:“妈妈?”
“你……”
毫无意识地沉睡了好些天,虞金枝的嗓音变得干涩古怪。
可她居高临下,瞳孔如同魔怔一般收缩到最小,恨不得化为针尖地死死盯着台阶下的少女,喉咙里不甚熟练般吐出干巴巴的,机械的字眼。
“你也敢,叫我妈妈?”
第四百三十八章 疯狂
虞迟婳怔住了。
她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侧脸,一动不动,直直地仰视着上方的女人。
而虞金枝盯着她,扶着扶手,缓缓迈出脚步,一脚踩在了碎片上。
猩红的血很快染红了她的脚,可她看都没看一眼,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地,一步步不甚稳当地走下来,直到楼梯上留下一串红色脚印,直到她来到了虞迟婳的面前。
她死死盯着少女,半晌的死寂后,她陡然扬手,一个用尽全力的巴掌朝着那张受伤的脸狠狠挥了下去,与此同时一起爆发的,还有一声声嘶力竭,几乎泣血的吼叫。
“你还敢叫我妈妈?!!!!”
这一巴掌没留任何力气,仿佛是以恨不得把人打死的力度挥下去的,若不是及时抓住了扶手,虞迟婳只怕又要被这一下砸落楼梯。
可她扑倒在扶手上,顺手便抓住了栏杆,死死稳住了自己。
她一动不动地埋着头,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很快肿起来的脸,叫人看不见她的神情。
而虞金枝显然也并不关注她的情绪。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她颤抖着,哆嗦着,又无比痛恨地咬牙切齿地死盯着虞迟婳:“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怎么配姓虞?你怎么能住在虞家?你怎么敢叫浅浅姐姐!!!”
她眼瞳几乎要渗血,喉咙里发出要撕裂般尖锐的尖叫。
巨大的动静终于引来了管家和女佣,他们大惊失色地冲上来,要将虞金枝从那满地的碎片和鲜血中扶走。
虞金枝被人挽着手,倒也没有挣开。
她只用眼睛死死盯着虞迟婳,像是按捺了汹涌的海啸一般,无比艰难地喘息了半晌,才从紧紧咬住的齿缝间,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字。
“滚!”
“立刻,马上,从虞家,滚出去!”
就像吐出一口恶心的浓痰一般,她咬牙切齿,狠狠地唾出声来。
而被她紧盯着的虞迟婳,在良久的沉默和逆来顺受之后,终于有了动作。
她慢慢抬头,定定看着虞金枝,半晌后却又突然笑起来。
最开始是无声的笑,紧接着便笑出了声音。
在肿得老高带着血痕的脸上,这笑容竟然依旧显得十分愉快,甚至比之前她看投屏的时候,更多了几分肆无忌惮。
“这就想赶我走?”
她说话,期间松开了扶手,直起了腰,原本显得秀丽温顺的脸顿时变得肆意而张扬。
她没有再去捂自己的脸,反倒将青肿的那半边脸对着虞金枝偏了偏。
“看见了吗?”她说着,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脸拍了一张,然后将手机屏幕对着虞金枝举起来。
“你们母女俩虐待我的证据,又添一桩了。”
手指向后一滑,一张白纸黑字的伤情鉴定书出现在屏幕上,再往后,还有她浑身是伤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虞金枝看着那些,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女儿当着很多人的面,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来,而经过咨询,我受的伤已经完全足以让我把虞浅恩告上法庭,也完全足以让法官判她一个故意伤害罪了。”
虞金枝闻言下意识一个抬手,就要去抢手机,却被虞迟婳一个收手躲开了。
“就算抢走也没用的。”她收起手机,笑眯眯地看着虞金枝道,“我已经备份很多次了,甚至还传给了我的经纪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虞金枝死死盯着她,瞳中几乎要恨出血来,虞迟婳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弯腰凑近她,顶着那张青肿的脸,含笑地轻声说:“这意味着,从今以后,只要我一个不开心,就可以动一动手指,选择把虞浅恩告上法庭,让她背上一个故意伤人的前科,再或者哪怕我不告她,只要将照片和鉴定书传到网上,光是舆论就足以毁了她……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随着她的轻言慢语,虞金枝已经死死握住了自己的拳头,直到指甲深陷入皮肉之中,直到掌心被抠出了几个血口,都没能让她减轻半点力度。
她呼吸急促,眼前发白,整个人几乎要晕倒过去,好不容易才断断续续,紧咬着牙关吐出了几个字:“你想……怎么做?”
“我?”虞迟婳挑了挑眉,随即笑起来,依旧是那样温顺乖巧的,十足好孩子的笑容。
她把受伤的那边脸贴近了虞金枝,甚至蹭了蹭她的肩膀,发出了软糯的,撒娇般的声音:“妈妈,我的脸好痛哦?你帮我处理一下好不好?”
虞金枝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石头一般地静止着,一动不能动。
而虞迟婳还靠在她的肩上,继续用娇软的嗓音闷闷道:“妈妈,以后不要打我也不要骂我了好不好?我会伤心的……”
“我以后还要靠这张脸,做一个和妈妈一样厉害的国际巨星呢,虽然有妈妈的帮忙,但脸毁了也不行啊……”
“妈妈,你会帮我的,对吧?”
“比起不听话让你伤心的浅恩姐姐,你不觉得我才更适合继承你的衣钵,成为虞家的招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