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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茂说错了，沈倦的眼神并不深情，相反，他的眼睛总是冷静而疏离的，而真正让人沦陷的，正是藏在那层冷静背后的东西。就像在深夜里无声起伏的海浪，让人觉得危险莫测，却又无法控制地想要潜入其中一探究竟，探清他到底爱不爱自己。
好在虞浅恩并不需要去探究这个问题。
她很清楚的知道谢骁舟不爱自己，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爱谢骁舟。
她对他的在意，对他的期待和向往，以及一切想要接近又不敢冒犯的心情，都源于他是她的偶像而已。
谢骁舟对她来说是英雄，是救世主，是挂在天上的太阳，她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他，但不会妄想得到他，甚至连现在这几个月的合作，都像是她胆大包天偷来的礼物，结束了她还是要离他远远的，只看着就够了。
所以，就算此刻心跳得再快，虞浅恩也能冷静地拒绝谢骁舟。
“不用了，我不怕冷。”
谢骁舟皱起眉，一脸怀疑地看着她，觉得她简直就是在把他当傻子，睁眼说瞎话。
但虞浅恩没骗他，她就算被冻得发抖，也依旧敢说自己不怕冷。
如果你从小就习惯了在深冬大雪的街头穿着单薄的衣服乞讨和睡觉，那么就算你被冻得神志模糊快死了，你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怕冷的。
因为心和身体都已经习惯了。
就像她也会渐渐习惯面对谢骁舟时不自觉加快的心跳，最终把那当成是条件反射般的正常反应。
那不是心动。
至少不是虞浅恩的心动。
她是不该对谢骁舟心动的，就像蚂蚁不该爱上太阳一样。
第三十四章 事发
下午六点。
谢骁舟要补拍一场戏，虞浅恩本来可以下工了，但她一如既往的留在片场旁观着谢神的拍摄。
她不知道自己拍戏时是怎样的，但每次看到谢骁舟在镜头里的模样，她总是会被惊艳到目不转睛。
和她这个完完全全的体验派不同，谢骁舟是个体验派与技巧派都修炼到了极致的人，体验派所难以做到的极复杂的微表情和小动作，他都能做，技巧派所无法展示的发自内心的具有层次的眼神，他也都能展示。
把这一切融会贯通，才是那个刚出道便上了神坛的天才影帝，随随便便一个画面就能成为万千观众心中白月光的谢骁舟。
这样的演技能多看一秒便赚到一秒。
虞浅恩正出神的看着，突然被旁边动来动去的王茂打扰了。
她转头看去，见王茂正在椅子和毯子里瞎翻，便忍不住道：“你找什么呢？”
“找手帕啊，还有一枚袖扣。”王茂死死皱着眉，表情里充满怨气：“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在丢东西，不是帕子丢了就是笔丢了，妈的，难道我更年期到了吗？在这么丢下去我的工资都要被扣光了！”
虞浅恩毫无同情心地收回视线，就算东西丢了也还能扣王茂的工资，反正谢骁舟不吃亏就行。
她有些口渴，下意识看了一眼左右，没发现易水水的影子。
这几天易水水表现得还算好，虽然依旧很话痨，还老爱满场飞地交朋友，但对她还算贴心，虞浅恩打算再用她一段时间，至少撑到靳风回来。
反正明晚就是那位虞小姐的出道宴了，靳风应该后天就能回来了。
说起来……她还要找个时间跟导演请个假呢。
这么想着，虞浅恩慢慢起身，朝厕所走去了。
·
这个片场有好几个洗手间，两个主演的休息室附近就有一个，人最少，最安静。
虞浅恩过去的时候卫生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洗了手往外走，看见被灯光照着的安静通道，还看见了一扇突然打开的门。
条件反射地退回墙内，虞浅恩眨了两下眼，还有些搞不懂自己看到了什么。
但她很清楚，那是谢骁舟休息室的房门。
一阵轻微到几乎听不到的关门声响起，虞浅恩悄无声息地探出视线——
在谢骁舟的休息室门口，她刚刚找遍片场都没找着的女助理，正做贼一样悄没声的关上房门，又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
虞浅恩的眼神一下就淡了下来。
她的目光落到易水水手上去，那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已经揣进了衣服口袋里。
她回想起王茂的话——“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在丢东西，不是帕子丢了就是笔丢了……”
虞浅恩抱起胳膊，靠在墙上，出声叫住了她。
“喂。”
这一声就如同惊雷炸响，让易水水整个人都跟被雷劈中了般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虞浅恩看着她的背影，几乎要嗤笑出声：“转过身来。”
易水水又僵了片刻，才慢慢转身，她触到虞浅恩的视线，又跟被烫到一样的收回去，脸上挂起生硬的笑，说话也僵硬至极：“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来……来……”
虞浅恩显得很有耐心，却半天都没等到一句完整的话。
她真的笑了出来：“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先把东西交出来。”
她向易水水伸出一只手。
后者僵住了，死死盯着她的手，就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般惊恐。
“我……你，你在说什么？”她脸色惨白地试着挤出一点笑来。
虞浅恩却不耐烦了，脸上笑意散去，语气冷淡而不近人情：“过来。”
易水水全身一抖，抖了半天却还是动了。
她极缓慢地走到虞浅恩面前，还没来得及摆出可怜的表情，虞浅恩又道：“给我。”
易水水咬了咬牙，慢慢把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根黑色的表带，虞浅恩昨天亲眼看到谢骁舟换下来的，王茂说今天要拿去店里换新的，因为谢骁舟很喜欢那只表。
虞浅恩把东西拿过来，在手里把玩。
易水水已经开始慌乱地祈求：“姐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只是太喜欢他了，一时鬼迷心窍，求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以后再也不会……”
“还有别的东西吧？”虞浅恩直接打断了她，冷漠而不耐：“王茂说这些天丢了不少东西，有手帕还有笔，还有什么……全都交出来。”
“不，不是我……”试图否认的易水水下一秒就对上了虞浅恩掀眼看来的目光，就像埋在大雪里的针，刺得她微微一抖，下意识便低下了头，微弱道：“那些……都在我家里。”
“明早带过来，交给我。”
易水水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没等她说完，虞浅恩已经往外走去了。
易水水又紧张又害怕地追在她身后，心里装满猜测和不确定，却不敢再多问，因为虞浅恩走得非常快，几步就到了有人的地方了。
直到拍摄场地出现在视线里，她跟着虞浅恩走向谢骁舟的方向，心脏剧烈跳动着，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虞浅恩扑倒，甚至是做出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直到拍摄场地出现在视线里，她跟着虞浅恩走向谢骁舟的方向，心脏剧烈跳动着，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把虞浅恩扑倒，甚至是做出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这种动作。
在她的极度紧张里，虞浅恩坐到了王茂身边。
王茂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易水水一眼，突然问道：“你怎么了？突然不高兴。”
虞浅恩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很差，黑黝黝的眸子就跟小巷初见时一样凛冽冰凉，但她并不意外王茂会问出这种话，她看了他一眼，又抬头去看易水水。
在易水水越发惨白的脸色里，她扯了扯唇角，收回视线，语气淡淡道：“以后别叫我姐，我比你小多了。”
易水水没想到她是说这个，一愣之后，脸上迅速红起来，连连点头说是。
王茂看着她伏小做低端茶送水的样子一脸纳闷，他不知道，那是劫后余生的狂喜，现在只怕虞浅恩让她干什么她都会去做。
·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是在易水水的心惊胆战中度过的。
从片场离开时，谢骁舟敲了敲虞浅恩的车窗。
她把窗户降下来，谢骁舟就站在门外垂眼看着她，问：“你今天心情不好？”
第三十五章 当众揭露
虞浅恩呆了一下，下意识“啊？”了一声。
谢骁舟却没有更多解释，比如说一下是怎么看出她心情不好的，明明等他下戏的时候虞浅恩早就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了。
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虞浅恩，神态漫不经心却有种非要得到答案的固执。
——这分明还是沈倦的模样。
虞浅恩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放在窗框上的手背：“我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有些累而已。”
谢骁舟怔了一下，慢慢收回了手，像是回过神来了。
他退开一步，说了一句“路上慢点。”
虞浅恩点了点头，对他道别：“谢前辈再见。”
汽车亮起尾灯，在视线里渐渐远去了。
王茂抱着他的外衣走上前来，和他一起看着远去的车影，又看了一眼他的侧脸，这才道：“你应该庆幸虞浅恩不是之前那些女人，否则谢神与新人陷入热恋的消息现在已经传得满天飞了，你那眼神看得我都燥得慌，也难为她还能不动声色当什么都没察觉，这要换一个人啊，只怕早就贴上来了。”
谢骁舟看着空荡荡的马路，沉默了片刻才突然道：“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才更难出戏。”
王茂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
谢骁舟却没有再回答，他转身走向自己的保姆车，脑海里却是刚才虞浅恩对他微笑的脸。
和故事里的苏妩那么相似，却有比苏妩还要遥远的眼神，能让他清楚的知道，那是虞浅恩，是他刚认识没多久的合作对象，是个新人演员，是他的粉丝也是他的学生。
还是个有些特别的人。
如果她和那些女人一样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拍摄之外的时间里还用那种眼神看她，他只会一下戏就立马清醒过来。别说下意识往她面前凑了，只怕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一句——谢骁舟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也想不通了，虞浅恩的与众不同，对他来讲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
这一夜虞浅恩睡得不太好，下楼之后还在不停打哈欠。
不过易水水的情况显然比她还糟糕，黑眼圈都重成眼袋了，厚重的化妆品也没能遮住惨白的脸色。
她给虞浅恩开车门，用从未有过的殷勤态度，虞浅恩看都不看她一眼，打着哈欠上了车。
“你吃早餐了吗？要不要我路上给你买点儿？”
新助理上岗这么些天，这还是虞浅恩第一次听见她关心自己有没有吃早餐。
她没有回答，撑着头漫不经心道：“东西带来了吗？”